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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通考 四库本

卷二百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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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部,政书类,通制之属,文献通考>

钦定四库全书

文献通考卷二百十二

鄱 阳 马 端 临 贵 与 着

经籍考三十九

子【法家 名家 墨家 从横家】

汉艺文志法家者流出於理官信赏必罚以辅礼制易曰先王以明罚勅法此其所长也及刻者为之则无教化去仁恩专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於残害至亲伤恩薄厚

汉志十家二百一十七篇

隋志六部合七十二卷

唐志十五家十五部一百六十六卷【尹知章以下不着二家二十五卷】宋三朝志七部六十七卷

宋两朝志三部二十六篇

宋中兴志四家四部五十卷

管子二十四卷

鼂氏曰刘向所定凡九十六篇今亡十篇世称齐管仲撰杜佑指畧序云唐房元龄注其书载管仲将没对桓公之语疑後人续之而注颇浅陋恐非元龄或云尹知章也管仲九合诸侯以尊王室而三归反坫僭拟邦君是以孔子许其仁而陋其不知礼义者以故谓仲但知治人而不知治已予读仲书见其谨政令通商贾均力役尽地利既为富强又颇以礼义廉耻化其国俗如心术白心之篇亦尝侧闻正心诚意之道其能一正天下致君为五伯之盛宜矣其以泰侈闻者盖非不知之罪在於志意易满不能躬行而已孔子云尔者大抵古人多以不行礼为不知礼陈司败讥昭公之言亦如此然则其为书固无不善也後之欲治者庶几之犹可以制四夷而安中国学者何可忽哉因为是正其文字而辩其音训云

东坡苏氏曰尝读周官司马法得军旅什伍之数其後读管夷吾书又得管子所以变周之制盖王者之兵出於不得已而非以求胜敌也故其为法要以不可败而已至於桓文非决胜无以定覇故其法在必胜繁而曲者所以为不可败也简而直者所以为必胜也

水心叶氏曰管子非一人之笔亦非一时之书莫知谁所为以其言毛嫱西施吴王好劔推之当是春秋末年又持满定倾不为人客等亦种蠡所遵用也其时固有师传而汉初学者讲习尤着贾谊鼂错以为经本故司马迁谓读管氏书详哉其言之也篇目次第最为整比乃汉世行书至成哀间向歆论定羣籍古文大盛学者虽疑信未明而管氏申韩由此稍绌矣然自昔相承直云此是齐桓管仲相与谋议唯诺之辞余每惜晋人集诸葛亮事而今不存使管子施设果传於世士之浅心既不能至周孔之津涯随其才分亦足与立则管仲所亲尝经纪者岂不足为之标指哉惟夫山林处士妄意窥测借以自名王术始变而後世信之转相疏剔幽蹊曲径遂与道絶而此书方为申韩之先驱鞅斯之初觉民罹其祸而不蒙其福也哀哉又曰管氏书独盐筴为後人所遵言其利者无不祖管仲使之蒙垢万世甚可恨也左传载晏子言海之盐蜃祈望守之以为衰微之苛敛陈氏因为厚施谋取齐而齐卒以此亡然则管仲所得齐以之伯则晏子安得非之孔子以小器卑管仲责其大者可也使其果猥琐为市人不肯为之术孔子亦不暇责矣故管子之尤谬妄者无甚於轻重诸篇

高氏子略曰先王之制其盛极於周后稷公刘太王王季文武成康周公之所以创周者非一人之力一日之勤经营之难积累之素况又有出於唐虞夏商之旧者及其衰也一夫之谋一时之利足以销靡破凿变徙剗蚀而迄无余脉吁一何易耶九合之力一覇之图於齐何有也使天下一於兵而忘其为农天下一於利而忘其为义孰非利也而乃攻之以贪骋之以诈孰非兵也而乃趋之以便行之以巧一切先王之所以经制天下者烟散风靡无一可传呜呼仲其不仁也哉而况井田既坏概量既立而商鞅之毒益滋矣封建既隳诗书既燎而李斯之祸益惨矣繄谁之咎耶汉唐之君贪功苟利兵穷而用之无法民削而诛之无度又有出於管仲鞅斯之所不为者岂无一士之智一议之精区区有心於复古而卒不可复行盖三代之法甚坏而扫地久矣坏三代之法其一出於管仲乎

周氏涉笔曰管子一书杂说所丛予尝爱其统理道理名法处过於余子然他篇自语道论法如内业法禁诸篇又偏駮不相丽虽然观物必於其聚文子淮南徒聚衆词虽成一家无所收采管子聚其意者也粹羽错色纯玉间声时有可味者焉陈氏曰按汉志管子八十六篇列於道家隋唐志着之法家之首今篇数与汉志合而卷视隋唐为多管子似非法家而世皆称管商岂以其标术用心之同故邪然以为道家则不类今从隋唐志

崇文总目曰唐国子博士尹知章注按吴兢书目凡书三十卷自存十九卷自列势解篇而下十一卷已亡又有管氏指略二卷唐杜佑撰采管氏章句之要共为十篇

商子五卷

鼂氏曰秦公孙鞅撰鞅卫之庶孽好刑名之学秦孝公委以政遂致富强後以反诛鞅封於商故以名其书本二十九篇今亡者三篇太史公既论鞅刻薄少恩又读鞅开塞书谓与其行事相类卒受恶名有以也索隐曰开谓刑严峻则政化开塞谓布恩惠则政化塞今考其书司马贞盖未尝见之妄为之说耳开塞乃其第七篇谓道塞久矣今欲开之必刑九而赏一刑用於将过则大邪不生赏施於告奸则细过不失大邪不生细过不失则国治矣由此观之鞅之术无他特恃告讦而止耳故其治不告奸者与降敌同罚告奸者与杀敌同赏此秦俗所以日坏至於父子相夷而鞅不能自脱也太史公之言信不诬矣

周氏涉笔曰商鞅书亦多附会後事拟取他辞非本所论着也其精确切要处史记列传包括已尽今所存大抵泛滥淫辞无足观者盖有地不忧贫有民不忧弱凡此等语殆无几也此书专以诱耕督战为根本今云使商无得籴农无得粜农无粜则窳惰之农勉商无籴则多岁不加乐夫积而不粜不耕者诚困矣力田者何利哉暴露如丘山不时焚烧无所用之管子谓积多而食寡则民不力不知当时何以为余粟地也贵酒肉之价重其租令十倍其朴则商估少而农不酣然则酒肉之用废矣凡史记所不载往往为书者所附合而未尝通行者也秦方兴时朝廷官爵岂有以货财取者而卖权者以求货下官者以冀迁岂孝公前事耶陈氏曰汉志二十九篇今二十八篇又亡其一

慎子一卷

陈氏曰赵人慎到撰汉志四十二篇先於申韩称之唐志十卷滕辅注今麻沙刻本才五篇固非全书也按庄周荀卿皆称田骈慎到赵人骈齐人见於史记列传今中兴馆阁书目乃曰浏阳人浏阳在今潭州吴时始置县与赵南北了不相涉盖据书坊所称不知何谓也崇文总目言三十七篇周氏涉笔曰稷下能言者如慎到最为屏去缪悠剪削枝叶本道而附於情主法而责於上非田骈尹文之徒所能及五篇虽简约而明白纯正统本贯末如云天下无一贵则理无由通故立天子以为天下君不择其下为下易莫不容故多下多下之谓大上人不得其以自为也则上不取用焉化而使之为我则莫可得而用矣自古论王政者能及此鲜矣又云君舍法而以身治则诛赏予夺从君心出法虽不善犹愈於无法今通指慎子为刑名家亦未然也孟子言王政不合慎子述名法不用而驺忌一说遇合不知何所明也

韩子二十卷

鼂氏曰韩非撰非韩之诸公子也喜刑名法术之学作孤愤五蠧说林说难十余万言秦王见其书叹曰得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急攻韩得非复用李斯之毁下吏使自杀书凡五十五篇其极刻核无诚悃谓夫妇父子举不足相信而有解老喻老篇故太史公以为大要皆原於道德之意夫老子之言高矣世皆怪其流裔何至於是殊不知老子之书有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及欲上人者必以其言下之欲先人者必以其身後之之言乃诈也此所以一传而为非欤

高氏子略曰今读其书往往尚法以神其用薄仁义厉刑名背诗书课名实心术辞旨皆商鞅李斯治秦之法而非又欲凌跨之此始皇之所投合而李斯之所忌者非迄坐是为斯所杀而秦即以亡固不待始皇之用其言也说难一篇殊为切於事情者惟其切切於求售是以先为之说而後说於人亦庶几万一焉耳太史公以其说之难也固尝悲之太史公之所以悲之者抑亦有所感慨焉而後发欤鸣呼士不遇视时以趋使其尽遇固无足道而况说难孤愤之作有如非之不遇者乎扬?氏曰秦之士贱而拘信哉

右法家

汉艺文志名家者流盖出於礼官古者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此其所长也及譥者为之【譥者讦也音工钓反】则苟钩鈲析乱而已【鈲破也音普革反又音普狄反】

汉志七家三十六篇

隋志四部七卷

唐志十二家十二部五十五卷

宋三朝志五部一十八卷

尹文子三卷

鼂氏曰周尹文撰仲长氏所定序称尹文齐宣王时居稷下学於公孙龙龙称之而前汉艺文志叙此书在龙书上顔师古谓尝说齐宣王在龙之前史记云公孙龙客於平原君君相赵惠文王文王元年齐宣没已四十余岁矣则知文非学於龙者也今观其书虽专言刑名然亦宗六艺数称仲尼其叛道者盖鲜岂若龙之不宗贤圣好怪妄言哉李献臣云仲长氏统也熙伯缪袭字也传称统卒於献帝逊位之年而此云黄初末到京师岂史之误乎此本富顺李氏家藏书谬误殆不可读因为是正其甚者疑则阙焉

高氏子略曰班固艺文志名家者流録尹文子其书言大道又言名分又曰仁义礼乐又言法术权势大略则学老氏而杂申韩也其曰民不畏死由过於刑罚者也刑罚中则民畏死畏死则知生之可乐知生之可乐故可以死惧之此有希於老氏者也又有不变之法理衆之法平准之法此有合於申韩然则其学杂矣其识淆矣非纯乎道者也仲长统为之序以子学於公孙龙按龙客於平原君赵惠文王时人也齐宣王死下距赵王之立四十余年矣则子之先於公孙龙为甚明非学乎此者也鼂氏尝称其宗六艺数称仲尼熟考其书未见所以称仲尼宗六艺者仅称诛少正卯一事耳鸣呼士之生於春秋战国之间其所以薰蒸染习变幻捭阖求骋於一时而图其所大欲者往往一律而同归其能屹立中流一扫羣异学必孔氏言必六经者孟子一人而已

容斋洪氏随笔曰尹文子文仅五千言议论亦非纯本黄老者详味其言颇流而入於兼爱庄子末序天下之治方术者曰不累於俗不饰於物不苟於人不忮於衆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术有在於是者宋鈃尹文闻其风而悦之作为华山之冠以自表虽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舍者也其为人太多其自为太少盖亦尽其学云荀卿非十二子有宋鈃而文不预又别一书曰尹子五卷共十九篇其言论肤浅多及释氏盖晋宋时细人所作非此之谓也周氏涉笔曰尹文子稷下能言者刘向谓其学本庄老其书先自道以至名自名以至法以名为根以法为柄芟截文义操制深实必谓圣人无用於救时而治乱不系於贤不肖盖所谓尊主权聚民食以富贵贫贱斡动宇宙其为法则然盖申商韩非所共行也老子曰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无事云者翕张与夺老氏所持术也尹文子说之以为用名法权术而矫抑残暴之情则已无事焉已无事则得天下然则犹未识老氏所谓道也

陈氏曰汉志齐宣王时先公孙龙今本称仲长氏撰定魏黄初末得於缪熙伯伯又言与宋鈃田骈同学於公孙龙则不然也龙书称尹文乃借文对齐宣王语以难孔穿其人当在龙先班志言之是矣仲长氏即统也邪熙伯名袭

邓析子二卷

崇文总目邓析子战国时人汉志二篇初析着书四篇刘歆有目有一篇凡五歆复校为二篇

鼂氏曰邓析二篇文字讹缺或以绳为渑以巧为功颇为是正其谬且撮其旨意而论之曰先王之世道德修明以仁为本以义为辅诰命谟训则着之书讽颂箴规则寓之诗礼乐以彰善春秋以惩恶其始虽若不同而其归则合犹天地之位殊而育物之化均寒暑之气异而成岁之功一岂非出於道德而然邪自文武既没王者不作道德晦昧於天下而仁义几於熄百家之说蜂起各求自附於圣人而不见夫道之大全以其私知臆说譁世而惑衆故九流皆出於晩周其书各有所长而不能无所失其长盖或有见於圣人而所失盖各奋其私知故明者审取舍之而已然则析之书岂可尽废哉左传曰驷歂杀析而用其竹刑班固録析书於名家之首则析之学盖兼名法家也今其大旨讦而刻真其言无可疑者而其间时剿取他书颇駮杂不伦岂後人附益之与

高氏子略曰刘向曰非子产杀邓析推春秋验之按左氏鲁定公八年郑驷歂嗣子太叔为政明年杀邓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谓歂於是为不忠考其行事固莫能详观其立言其曰天於人无厚君於民无厚又曰势者君之舆威者君之策其意义盖有出於申韩之学者矣班固艺文志乃列之名家列子固尝言其操两奇之说设无穷之辞数难子产之法而子产诛之盖既与左氏异矣荀子又言其不法先王不是礼义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则亦流於申韩矣夫传者乃曰歂杀邓析是为不忠郑以衰弱夫郑之所以为国者有若禆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东里子产润色之庶几於古矣子产之告太叔曰有德者能以寛服人其次莫如猛子产惠人也固已不纯乎德他何足论哉不只竹刑之施而民惧且骇呜呼春秋以来列国棋错不以利胜则以威行与其民蹂轥於争抗侵凌之威岂复知所谓仁渐义摩者其民苦矣固有惠而不知为政者岂不贤於以薄为度以威为神乎析之见杀虽歂之过亦郑之福也

公孙龙子三卷

陈氏曰赵人公孙龙为白马非马坚白之辩者也其为说浅陋迂僻不知何以惑当时之听汉志十四篇今书六篇首叙孔穿事文意重复

人物志三卷

鼂氏曰魏邯郸刘劭孔才撰伪凉炖煌刘?注以人之材器志尚不同当以九徵八观审察而任使之凡十六篇劭郄虑所荐虑谮杀孔融者不知在劭书为何等而劭受其知也

陈氏曰梁史无刘?中兴书目云尔鼂氏云伪凉人也

广人物志十卷

陈氏曰唐乡贡进士京兆杜周士撰叙武德至贞元选举荐进人物事实凡五十五科

右名家

汉艺文志曰墨家者流盖出於清庙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贵俭养三老五更是以兼爱选士大射是以尚贤宗祀严父是以右鬼【谓信鬼神也】顺四时而行是以非命【苏林曰非有命者言儒者执有命而反劝人修德积善政教与行相反故讥之也如淳曰言无吉凶之命但有贤不肖善恶】以孝视天下是以上同【如淳曰言皆同可以治也师古曰墨子有节用兼爱上贤明鬼神非命上同等诸篇故志历序其本意也视读曰示】此其所长也及蔽者为之见俭之利因以非礼推兼爱之意而不知别亲疏

隋志三部一十七卷【唐志同】

宋志只墨子一部

墨子十五卷

鼂氏曰宋墨翟撰战国时为宋大夫着书七十一篇以贵俭兼爱尊贤右鬼非命上同为说荀孟皆非之韩愈独谓辩生於末学非二师之道本然也昌黎韩氏读墨子曰儒讥墨以上同兼爱上贤明鬼【上或皆作尚】而孔子畏大人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春秋讥专臣不上同哉孔子泛爱亲仁以博施济衆为圣不兼爱哉孔子贤贤以四科进褒弟子疾没世而名不称不上贤哉孔子祭如在讥祭如不祭者曰我祭则受福不明鬼哉儒墨同是尧舜同非桀纣同修身正心以治天下国家奚不相悦如是哉余以为辩生於末学各务售其师之说非二师之道本然也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孔墨

高氏子略曰韩非子谓墨子死有相里氏之墨相芬氏之墨邓陵氏之墨孔墨之後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其为说异矣墨子称尧曰采椽不斵茅茨不剪称周曰严父配天宗祀文王又引若保赤子发罪惟均出於康诰泰誓篇固若依於经据於礼者孟子方排之不遗一力盖闻之夫子曰恶似而非者恶莠恐其乱苖也恶郑声恐其乱雅也恶紫恐其乱朱也恶乡原恐其乱德也墨之为书一切如庄周如申商如韩非惠施之徒虽不辟可也惟其言近乎伪行近乎诬使天下後世人尽信其说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是以不可不加辟也

巽岩李氏曰墨子十五卷所传本甚古然多脱误或次第混乱章句颠倒往往断烂不可复读反覆寻究稍加是正使相聨属十厪得一二当其合处犹符节也乃知古书讹谬正坐学者弗习耳博观深考尚庶几识其纯全云

陈氏曰汉志七十一篇馆合书目有十五卷六十一篇者多讹脱不相聨属又二本止存十三篇者当是此本也方杨墨之盛独一孟轲诵言非之谆谆焉惟恐不胜今杨朱书不传列子仅存其余墨氏书传於世者亦止於此孟子越百世益光明遂能上配孔子与论语并行异端之学安能抗吾道哉

按自夫子没而异端起老庄杨墨苏张申商之徒各以其知舛驰至孟子始辞而辟之然观七篇之书所以距杨墨者甚至而阔畧於余子何也盖老庄申商苏张之学大概俱欲掊击圣人鄙尧笑舜陋禹而自以其说胜老庄之蔑弃仁义礼法生於愤世嫉邪其语虽高虚可听而实不可行料当时亦无人宗尚其说故邹书畧不及之苏张之功利申商之刑名大抵皆枉寻直尺媚时取竉虽可以自售而乡党自好少知义者亦羞称之故孟子於二家之说虽斥絶之而犹未数数然者正以其与吾儒旨趣本自氷炭薰莸游於圣门之徒未有不知其非者固毋俟於辩析也独杨朱墨翟之言未尝不本仁祖义尚贤尊德而择之不精语之不详其流?遂至於无父无君正孔子所谓似是而非明道先生所谓淫声美色易以惑人者不容不深锄而力辩之高氏子畧之言得之矣而其说犹未畅愚故备而言之韩文公谓儒墨同是尧舜同非桀纣以为其二家本相为用而咎末学之辩鸣呼孰知惟其似同而实异者正所当辩乎

随巢子 胡非子

洪氏容斋随笔曰汉书艺文志墨家者流有随巢子六篇胡非子三篇皆云墨翟弟子也二书今不复存马总意林所述各有一卷随巢之言曰大圣之行兼爱万民疏而不絶贤者欣之不肖者怜之贤而不欣是贱德也不肖不怜是忍人也又有鬼神贤於圣人之论其於兼爱明鬼为墨之徒可知胡非之言曰勇有五等负长劒赴榛薄折兕豹?熊罴此猎徒之勇也负长劒赴深渊折蛟龙抟鼋鼍此渔人之勇也登高危之上鹄立四望顔色不变此陶岳之勇也剽必刺视必杀此五刑之勇也齐威公以鲁为南境鲁忧之曹刿匹夫之士一怒而刼万乘之师存千乘之国此君子之勇也其说亦卑陋无过人处

石林叶氏曰吾尝从赵全佥得随巢子一卷其间乃载唐太宗造明堂事初不暁名书之意因读班固艺文志墨家有随巢子六篇注言墨翟弟子乃知後人因公输之事假此名耳

晏子春秋十二卷

鼂氏曰齐晏婴也婴相景公此书着其行事及谏诤之言

陈氏曰汉志八篇但曰晏子隋唐七卷始号晏子春秋今卷数不同未知果本书否

柳氏辩晏子春秋曰司马迁读晏子春秋高之而莫知其所以为书或曰晏子为之而人接焉或曰晏子之後为之皆非也吾疑其墨子之徒有齐人者为之墨好俭晏子以俭名於世故墨子之徒尊着其事以增高为已术者且其旨多尚同兼爱非乐节用非厚葬久丧者是皆出墨子又非孔子好言鬼事非儒明鬼又出墨子其言问枣及古冶子等尤怪诞【晏子春秋曰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事景公勇而无礼晏子言於公馈之二桃曰三子计功而食之云云公孙接田开疆曰吾勇不若子功不逮子取桃不让是贪也然而不死无勇也皆反其桃契领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吾独生不仁亦契领而死】又往往言墨子闻其道而称之此甚显白者自刘向歆班彪固父子皆録之儒家中甚矣数子之不详也盖非齐人不能具其事非墨子之徒则其言不若是後之録诸子书者宜列之墨家非晏子为墨也为是书者墨之道也

崇文总目晏子八篇今亡此书盖後人采婴行事为之以为婴撰则非也

右墨家

汉艺文志从横者流盖出於行人之官孔子曰诵诗三百使於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又曰使乎使乎言其当权事制宜受命而不受辞此其所长也及邪人为之则上诈谖而弃其信【谖诈言也】

汉志十二家一百七篇

隋志二部合六卷

唐志四部十五卷

宋中兴志三家三部四十六卷

鬼谷子三卷

鼂氏曰鬼谷先生撰按史记战国时隐居颍川阳城之鬼谷因以自号长於养性治身苏秦张仪师之叙谓此书即授二子者言捭阖之术凡十三章本经持枢中经三篇梁陶弘景注隋志以为苏秦书唐志以为尹知章注未知孰是陆龟蒙诗谓鬼谷先生名训不详所从出柳子厚尝曰【云云见後段】来鹄亦曰鬼谷子昔教人诡绐缴讦揣测憸滑之术审备於章旨六国时得之者惟仪秦而已如捭阖飞箝实今之常态是知渐漓之後不读鬼谷子书者其行事皆得自然符契也昔仓颉作文字鬼为之哭不知鬼谷作是书鬼何为耶世人欲知鬼谷子者观二子之言畧尽矣故掇其大要着之篇柳氏辩鬼谷子曰元冀好读古书然甚贤鬼谷子为其指要几千言鬼谷子要为无取汉时刘向班固録书无鬼谷子鬼谷子後出而险盭峭薄【盭音戾】恐其妄言乱世难信学者宜其不道而出之言纵横者时葆其书尤者晩乃益出七术【鬼谷子下篇有隂符七术谓盛神法五龙养志法灵龟宝意法腾蛇分威法仗能散势法鸷鸟转圜法猛兽损兑法灵耆七章是也】怪谬异甚不可考校其言益奇而道益陿【张云陿音洽隘也】使人狂狙失守【狙子余反】而易於?坠幸矣人之葆之者少今元子又文之以指要呜呼其为好术也过矣

高氏子略曰鬼谷子书其智谋其数术其变谲其辞谈盖出於战国诸人之表夫一辟一阖易之神也一翕一张老氏之几也鬼谷之术往往有得於阖辟翕张之外神而明之益至於自放溃裂而不可御予尝观於隂符矣穷天之用贼人之私而隂谋诡秘有金匮韬略之所不可该者而鬼谷尽得而泄之其亦一代之?乎按刘向班固録书无鬼谷子隋志始有之列於纵横家唐志以为苏秦之书然苏秦所记以为周时有豪士隐者居鬼谷自号鬼谷先生无乡里俗姓名字今考其言有曰无常责事无常师又曰人动我静人言我听知性则寡累知命则不忧凡此之类其为辞亦卓然矣至若盛神养志诸篇所谓中稽道德之祖散入神明之颐者不亦几乎郭璞登楼赋有曰揖首阳之二老招鬼谷之隐士又游仙诗曰青溪千余仞中有一道士借问此何谁云是鬼谷子可谓慨想其人矣徐广曰颍川阳城有鬼谷注其书者乐台皇甫谧陶弘景尹知章

战国策十三卷

崇文总目汉护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刘向録旧号或曰国策或曰国事或曰短长或曰事语或曰长书或曰修书向以战国时游士辅所用之国为之策谋宜为战国策凡十二国三十三篇继春秋以後记楚汉之兴总二百五十年事今篇卷亡缺第二至十三十一至三阙又有後汉高诱注本二十卷今缺第一第五第十一至二十止存八卷

鼂氏曰汉刘向校定三十三篇东西周各一秦五齐六楚赵魏各四韩燕各三宋卫中山各一旧有五号向以为皆战国时游士策谋改定今名其事则上继春秋下记楚汉之起凡二百四五十年之间崇文总目多缺至皇朝曾巩校书访之士大夫家其书始复完汉高诱注今止十篇余逸历代以其记诸国事载於史类予谓其纪事不皆实録难尽信盖出於学纵横者所着当附于此

南丰曾氏序曰向叙此书言周之先明教化修法度所以大治其後谋诈用而仁义之道塞所以大乱其说既美矣卒以谓此书战国之谋士度时君之所能行不得不然则可谓惑於流俗而不笃於自信者也夫孔孟之时去周之初已数百岁其旧法已亡旧俗已熄久矣二子乃独明先王之道以为不可改者岂将强天下之主以後世之所不可为哉亦将因其所遇之时所遭之变而为当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二帝三王之治其变固殊其法固异而其为国家天下之意本末先後未尝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已盖法者所以适变也不必尽同道者所以立本也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者守此岂好为异论哉能勿苟而已矣可谓不惑乎流俗而笃於自信者也战国之游士则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乐於说之易合其设心注意偷为一切之计而已故论诈之便而讳其败言战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为之者莫不有利焉而不胜其害也有得焉而不胜其失也卒至苏秦商鞅孙膑吴起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诸侯及秦用之者亦灭其国其为世之大祸明矣而俗犹莫之悟也惟先王之道因时适变为法不同而考之无疵用之无弊故古之圣贤未有以此而易彼也或曰邪说之害正也宜放而絶之则此书之不泯其可乎对曰君子之禁邪说也固将明其说於天下使当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从然後以禁则齐使後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为然後以戒则明岂必灭其籍哉放而絶之莫善於是是以孟子之书有为神农之言者有为墨子之言者皆着而非之至於此书之作则上继春秋下至楚汉之起二百四五十年之间载其行事固不得而废也此书有高诱注者二十一篇或曰二十二篇崇文总目存者八篇今存者十篇云

容斋洪氏随笔曰刘向叙战国策言其书错乱相揉莒本字多脱误为半字以赵为肖以齐为立如此类者多余按今传於世者大抵不可读其韩非子新序说苑韩诗外传高士传史记索隐太平御览北堂书钞艺文类序诸书所引用者多今本所无向博极羣书但择焉不精不止於文字脱误而已惟太史公史记所采之事九十有三则明白光艶悉可稽考视向为有间矣

高氏子略曰班固称太史公取战国策楚汉春秋陆贾新语作史记三书者一经太史公采择後之人遂以为天下奇书予惑焉每读此书见其丛脞少伦同异错出事或着於秦齐又复见於楚赵言辞谋议如出一人之口虽刘向校定卒不可正其淆驳会其统归故是书之汨有不可得而辩者况於楚汉春秋陆贾新语乎二书纪载殊无奇耳然则太史公独何有取於此夫载战国楚汉之事舍三书他无可考者太史公所以加之采择者在此乎柳子厚尝谓左氏国语其闳深杰异固世之所耽嗜而不已也而其说多诬淫不概於圣余惧世之学者惑其文采而沦於是非作非国语昔读是书殊是以子厚言之或过矣反覆战国策而後三叹非国语之作其用意切且深也予遂效此尽取战国策与史记同异又与说苑新序杂见者各彚正之名曰战国策考

水心叶氏曰春秋以後接秦之兴无本书可考司马迁史记杂取诸书及野语流传会聚之所成也故战国一节不敢使与左传同便为成书直加据定而战国策本迁所凭依粗有诸国事读者以岁月验其先後因之以知得失或庶几焉且其设权立计有系当时利害之大者学者将以观事变固不宜畧然十才一二耳其余纎碎反覆徒竞锥刀之细市井小人之所羞称所谓不足以挂牙颊也又乌在其皆可喜而可观哉夫习於儇陋浅妄之夸说使与道德礼义相乱其为学者心术之巨蠧甚矣

鲍氏校定战国策十卷

陈氏曰尚书郎括苍鲍彪注以西周正统所在易为卷首其注凡四易藁乃定

右从横家

文献通考卷二百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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