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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洲集 四库本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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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竹洲集卷七       宋 吴儆 撰书

上蒋枢密书

某闻天下之大势有二有纷纭未定之势有敌国相持之势纷纭未定之势利疾战而敌国相持之势宜缓图利疾战而缓图则必有养虎遗患之悔宜缓图而疾战则必有丧师自蹙之灾何者纷纭之初国无定君君无定臣胜则鸱张败则瓦解故於此时利疾战以决一胜缓则敌国之形成割据之患生势无及矣敌国相持之後上有君矣君有臣矣人心既附则不可以遽离形势既固则不可以遽夺故於此时宜缓图以待万全之举而欲侥幸於一战幸而或胜必至於败不幸而败必至於亡古之知兵者之所深忌也自三代之衰天下之势或离或合相为循环而其所以兴败之机未尝不由於此秦之兴也天下之势立敌而相持故其计出於缓图汉高祖之兴也天下之势纷纭而未定故其计出於疾战光武知高祖所以得天下之势故不置陇蜀於疮痍未瘳之时本朝太祖皇帝知秦之所以取六国之谋故遗诸国於太宗皇帝之世曹操苻坚不知敌国相持之不可以疾战故丧赤壁淝水之师以成吴晋之强唐肃代不知纷纭未定之不可以缓图故置河北於度外以成藩镇之祸谋人之国可不审哉恭惟国家自靖康以来天下之势盖屡变矣建炎再造之初纷纭未定之势也绍兴治定之际敌国相持之势也粘罕兀术屡衂於再造之初而顔亮欲侥幸於治定之际敌人之计既已失矣而前日诸公之谋复不知大势之所在盖顔亮就戮之日中原几於纷纭敌嗣定位之後南北几於立敌诸将当纷纭未定之时不能越淮而发一矢暨敌国之势已定乃欲长驱而定中原前日之计又已失矣今日审天下之势而定缓急之计合下之任也今之士大夫相与建议於朝廷之上而游谈於道路之间非和则守非守则战夫和与守与战三者一时之计而非天下大计之所在也天下大计之所在必先审天下之大势而预定焉大计既定则与之和焉可以骄其志战焉可以疲其民守焉可以乘其隙苟惟不然则和必失於苟安战必失於轻举守必至於自敝苟安则有异时之患轻举则有目前之变自敝则无安静之期合下於此固已深察而审处之矣某草茅之贱士庠序之陈人论天下之大计以纳於不测之诛惟合下察其所言非出於因时附会而迁就其说也

见辛给事书

某不肖无善状独尝习句读为词章自幼至今三变其学矣其始也盖搜章析句比谐律吕谓之诗赋稍长以为是俳谐之具尔不足学去而学经其学以类聚善附会为富其文以浅切陈熟守边幅为工若书若诗若礼春秋皆尝学焉以游上庠上庠之士与其师或以为能又稍长以为是诗赋之异律耳闻古之人有学古道为古辞者其人曰韩柳氏其文崛奇伟丽毅严正雅非今世举子之所谓文也就而学焉兹诵其言规其影响既专亦久信二子之雄於文未可以伯仲论也又稍长以为是虽工无以异於乡之所谓赋与义者操履之方出处之节二子容有议焉子韩子勇於前而怯於後子柳子辱於始而悔於终盖後之怯适足以败前之勇终之悔不足以盖始之辱至於前勇而後不怯始无辱而终无悔操履出处明白全粹可师可法者将弃其学而学焉未之见也伏惟合下曩以直道忤权贵失谏官斥而不用者埀二十年其召而复用也人意惩前日之黜或少贬以求进而合下正色危论复以不合引去盖韩子怯於一衂而合下鋭於再举柳子悔於一失而合下终无可悔有韩子之勇而无韩子之怯有柳子之黜而无柳子之辱是所谓明白全粹可仰可法而某未之见也某新安之鄙人新安之於番邾鲁之邦也而某宧学四方迄无趋走受约束之幸兹缘摄吏泉府平日之所仰法而未之见者将得以自竭时进於前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惠之风者薄夫敦鄙夫寛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也而况於亲炙者乎

上王丞相书

某闻之传曰人主论一相又曰一相处乎内盖权分则势敌势敌则情异尧舜三代之盛创业中兴致太平之君未始不专任一相者诚惧其权分而情或异也而况於後世人才衆多孰与尧舜三代之世君臣相与又孰与尧舜三代之世甚矣一相之难立而功业之难济也宣王之兴去文武之世为未远也当时在廷之臣其才足以任天下之重者惟仲山甫宣王之所以举天下而听之者亦惟仲山甫仲山甫之所以相宣王者烝民之诗八章尚可考也盖尝反覆其诗至於四章言其明哲保身六章言其爱莫助之然後知仲山甫之所以相宣王者盖甚艰且瘽也明哲保身为邦国若否言之也爱莫助之为不畏强御言之也惟仲山甫本之以柔嘉之德出之以令仪令色而守之以小心翼翼故能君臣同德任使贤能明文武之业大复古之功後之中兴者莫加焉恭惟主上接千岁之统大丞相任一相之重某小臣也不敢谀不敢诬敢为大丞相赋烝民之章而不知所以裁之也某皓首州县所至不偶且重得罪顷自邕管佐吏终更造堂於大丞相无一日之雅可以自托无一言之善可以自见而大丞相以一见之顷引而使之见上擢守邕城谓某或可以备疆吏也某以亲老自言又蒙优恩畀之祠禄大丞相之於某可谓曲成而不遗矣然大丞相何私於某而某亦何得於大丞相其所以区区欲进其说者非某一介之私幸也

上姚枢密书

某窃尝妄论宰相之用人当以忠信为主而以才术为用忠信之士虽或不足於用而终归於正才术之人虽或可与立事而终多反覆荆国王公之取人以才术为先故元丰之党多小人司马温公之取人以忠信为本故元佑之党多君子二者不可得兼以元佑之忠信为腹心而以元丰之才术为手足则天下之事可以必成而无後患某学校之陈人州县之冗吏才术固非所长而忠信所可自勉恭惟某官方笼天下之才以起太平之治如某等辈试指一烦难之任使之自効必不肯碌碌苟升斗之禄而已

某闻士之求见於王公大人也非诉穷以祈哀则颂德以求悦今某将有烟瘴万里之役而无辞以白大人某之穷不胜诉也而某不诉合下位为股肱执政之臣而措国势於安平无事之地合下之德不胜颂也而某不颂非某之情独与人异也使士之诉已之穷而皆哀之则亦不胜其哀也使士之颂合下之德而皆悦之则亦不胜其悦也然则诉穷以求哀颂德以求悦窃计合下之门不少乎此也不颂德以求悦不诉穷以祈哀而犹切切焉修辞以为贽纳谒以求通俯伏奔走旅进而旅退者此复何也某闻天下之事常患乎上之人不能知而下之人不能言今者天下之事天下之人往往皆知之而不能言上之人虽能知之而莫有为言者此某之所以日夜念此思得雄量全德其心休休焉乐闻善言如合下者而试一言焉乃今而後遇也某顷居闲有富国强兵策并序三篇谨以为献

竹洲集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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