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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缵绪 四库本

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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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诗缵绪卷九      元 刘玉汝 撰

小雅一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鼔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傚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鼔瑟鼔琴鼔瑟鼔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鹿鸣燕享本欲以通上下之情洽宾主之乐然所求乎嘉宾者惟在於言行而已惟君子有言教有身教言教不如身教之入人深故首章言所以燕宾者欲其以言教我也次章言君子有身教不待言语而示我者深故致其殷勤欲宾燕饮而且敖游焉末则止言燕饮厚致殷勤而欲以乐君子之心盖心者身之主言之所由出也既能得其心之乐则言教身教自然无已矣夫燕乐而欲乐君子之心君子之心所以乐之者惟在於言行则燕宾者非以口体为养贤者亦不以奉口体为悦燕饮之道莫加於此此鹿鸣所以为诗之至而燕饮教肄必用之欤

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四牡騑騑嘽嘽骆马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驾彼四骆载骤駸駸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马行不止道路囘远历远经久勤苦之意备见於二语之中嘽嘽衆盛貌皇华征夫在其中我心伤悲以心言不遑啓处以身言人之为人身心而已心忧身劳而行役之情可知故先言之翩翩者鵻三句兴二句王事靡盬忠也将父将母孝也忠孝人之大节父母人之大伦行役而念室家者常情念父母者至性圣人体人之情语其至者故本人情於至性寓大节於私恩既知其劳而忠尤知其忠而孝故不特有以慰其心而且可以勉其德所以为圣者之作与末章述前四章之意而申结之举四骆以见四牡言母以见父文法也若曰因上章之文则亦兼父言矣作歌虽曰设言然前之所言即所以代之歌故曰是用或以为前之所言者未足以尽其情故复欲闻其歌云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怀靡及 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 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我马维駰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鼔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於粲洒埽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德乾餱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鼔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以伐木兴鸟鸣取辞意相应後章用首章兴不必与下文相关诗之体也东山皆以四句赋?辞体与此同相彼者触物而有感於外矧伊者反已而有动於中犹者相形之辞以彼形此以见已求友之本心朋友以义合以信交人能笃信义则神听之而和平所以质诸神者欲朋友知已好友之诚意和平谓神和平和平属神小明神之听之之下言以女介尔皆指神则此和平亦指神何疑声字重韵为韵

朋友有父执先辈有同侪後辈酒美牡肥致洁盛陈待尊者之礼也宁彼适不来而无以不召致咎待尊者之情也酒多器设待同侪之礼也恐以小节致愆而欲不计有无但及闲暇而与欢饮待同侪之情也盖虽皆欲尽其先施之道然待尊卑有宜处隆杀有等制厚薄有节文无不具而情无不至义无不适而礼无不厚此所以能致已之情乐友朋之心而无愧于神明也燕朋友无不欲其来而曰宁适不来岂逆其不来而伪召之乎盖设言其来耳古人无闲暇饮酒之礼又沽酒圣人不食今云然者亦设言之耳且上言酾酒而下言无酒其设言可知盖欲致其先施之意故其言如此首章统言求友後二章分言燕友而下文不相对盖末兼结意也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羣黎百姓徧为尔德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欧阳公言天保其辞重复盖人臣报君无以措其意则惟称愿其获福而已然其意已至而犹以为未至是以其辞繁复而不能已此报君之至情也今考其辞既曰保曰定而又曰孔固单厚曰除曰多益曰庶曰戬谷曰无不宜曰有曰遐曰日不足曰兴曰方至曰增曰万曰无疆曰多曰徧为曰恒曰升曰不骞不崩曰茂曰承言保定尔俾尔者各三言降尔卜尔诒尔者各一言何不一言莫不无不者三言如者九言福者三言寿者二而又曰禄曰德其繁复亦至矣然意有序而不乱辞相变而不齐故虽繁复而不觉善於咏者也君尊也其能予君以福者惟天惟祖宗而已故首言天次言祖宗祝君之体也篇首直从天说起只言福而不言所以为福次及祖宗乃言其以孝致福乃以祖享予寿为福乃以民质助德为福盖天尊也故统言之祖宗亲也故二章详言之而天亦不外乎是至末章则总言之孝者福之本福者孝之效予寿助德者福之实也又此篇有天人交相与之意盖天固有以与之尤必君有以受之则天又常以与之矣故除受承三字皆有深意除如岁除旧岁将除而新岁复至也承如松柏旧叶落而新叶已生也受犹今人言容受消受如海能容受天下之水又能消受天下之水不可限量也君若足以容受消受天下之福则天既予之而又予之相除相承亦岂有限量哉若有时而满则无以受之矣天虽欲予之岂可得乎故此篇此受字属君非可泛以受福之受观之此意愚闻之先师云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啓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渇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啓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啓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采薇遣戍出车劳还而出车之辞多与采薇不相应采薇言戍役出车言城筑攘伐采薇不指名主将出车则指名南仲采薇言孔棘於在戍时出车则以多难且急而往采薇言君子小人为常例戍役之将士出车南仲固非常例戍役所宜任伐西亦非常戍北者所当行采薇言岂敢言岂不或战或守无必定之计出车言战胜执获而还之事彼遣此劳言不相应窃疑出车为劳南仲之诗其後乃移而为劳还之常用耳又疑遣戍乃每岁常制不必常遣大将又不必皆天子亲命也出车乃因玁狁内侵踰越城邑其势甚急故天子亲命大将特往城筑而驱逐之乘胜西伐而还又守备四夷不命之方伯连帅而王畿之民往任戍边意者周西边戎北则边玁狁其地无方伯诸侯故周以畿内之民戍之耶然出车所言乃大将率师自天子所由牧历郊而往似非畿内常役也故愚疑遣劳之诗其初先有采薇後定尊卑异等之制乃一采旧一新作以劳还欤

此二章泛为将帅自言承王命召仆夫出车建旐设旄而往者以多难而且急故已忧而仆悴也未言其所如往未见大将之为谁也

三章乃明言主帅大将为南仲其往也为朔方城筑攘伐玁狁之事首言王命见王命将之重继言命我见大将传命令衆之严终言于襄见功成之赫赫称赞而归美之也此章备见此篇所咏军事之本末盖诗有首章即见诗意者采薇是也中篇方见者此篇是也有末章乃见者采芑是也

四章亦为将帅自言其往来之所遭其岁月虽可与采薇相合然此乃南仲出师往还之岁月不必合采薇而论之可也以简书为戒命则将帅皆可言以为临遣策命则必大将重事乃有之非常典所用也五章为将帅家人言之召南草虫有此语亦大夫妻之诗也

末章又为将帅至家之言盖前章为将帅家人言将帅未归之由由伐西戎而未归也此为将帅自言至家和乐之由由玁狁夷故归而乐也然赫赫之词皆归功於南仲故曰此劳南仲之诗而偏禆副贰之将帅皆在其中则受是劳者其有不感悦者乎二诗皆首言往末言还叙事相似盖诗有起结自然之体也

有杕之杜有睆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远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会言近止征夫迩止

前二章首四句是追述其在戍时叹已久役而伤悲後三句是述其想像家人之思已末一句思已之词也家人不自称女心也

後二章乃述其室家望君子之辞王事靡盬见其为忠忧我父母见其为孝与四牡意同

末章言父母室家之情不来则心之孔疚惟忧其不来而已若期已过而不来则莫知其故故为之多端忧虑多谓非止於一端也一字亦曲尽人情忧疑多端则卜之筮之而合言其近亦足寛已之思既而果近而将至其喜为何如不言既归而既归之喜可知矣

南陔 白华 华黍

鱼丽于罶鱨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旨且有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物其旨矣维其偕矣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愚谓传言所荐之羞下当有以起兴三字不然则赋矣极道其下当有酒字燕飨皆有酒惟食无酒故此以鱼兴酒而多旨有皆止咏酒耳有与又通谓既有又有接续不絶亦多之意物兼酒与羞言嘉如大飨之尚腵修肉乾酒清而不食饮取其嘉也不贵多品也尚其敬而已矣偕如酒醴与玄酒并列鉶羮与大羮同陈与其偕也不飨其味也尚其质而已矣时如春行羔豚不必腒鱐冬行鲜羽不必羔豚随其时也不强有也尚其诚而已矣盖多旨有礼之备也嘉偕时礼之精意也既盛称备物以见其意之勤复约言精意以深见其勤盖慈惠恭俭之意而言之所以为燕飨通用若止称盛多以为勤则仪不及物矣亦可飨乎以是优宾恐非所以为优也

由庚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

鱼既嘉矣又罩汕不一而皆得之有乐意故以兴乐衎绥之谓宾乐而心安於我忘其孰为宾孰为主而心与之一此乐之至也又思以见至诚有加而无已盖虽不复言乐而欲宾乐无穷之意亦隐然於其中主人意欲乐宾而工道主意言宾乐至於相安则至矣而又道其无已之诚是犹以主人乐宾之意为未至也可谓善於道人之意者矣

崇丘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耇乐只君子保艾尔後诗人先有一再叹咏君子之意故托兴亦以二山二草之崇高盛多者而言与有榛有苓有枢有榆之兴不同观下文两称乐只君子可见此又诗之一体後章皆承此兴而易其韵非有异义也

此诗必屡称乐只君子而咏叹之尊敬之意蔼然已见下文美其德者颂也祝其寿者祷也前章言君子为邦基本而有光华末言所以为基本而光华者至第三章而後言所以能立邦家之基者由其德能使民父母之盖民为邦本也所以有邦家之光者由其为民父母之令闻不已也此君子之德实也然先言基言光而後及此者先虚後实咏歌优游之体也且诗凡五章皆言德寿此章居中尃言德而不言夀意可知矣後二章变其文而进其意前二章先德後寿後二章先寿後德前曰无期无疆後两曰遐不言已寿而益寿也茂指德之在今日者後指德之在後人者言德音不已於今者益茂而後又不已也首先称德而末又专归重於德盖尊宾者尊其德齿而德尤尊尊宾莫大於此故以此始终焉

三诗皆与鹿鸣相关始歌鹿鸣主人自道其情及笙乐既毕则又为乐工之词以申道之鹿鸣已包厚宾乐宾尊宾之意至此申达此意则分为三诗所以益致其情也然鹿鸣归重於德此三诗至南山有台之诗乃专以德终之盖合前歌间歌而始终於德所以乐而不淫和而不流也三诗有序优而後能乐优而不乐虽多奚为乐之而後能尊之然不知所尊则唯口体之奉耳乌足尚哉

由仪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寿考不忘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德寿岂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雝雝万福攸同

既见而此心输写如此则未见而想慕何如也燕笑语诸侯燕而相与笑语誉处谓名美而身安世有身安而无美名者不足乐也此有善誉而安乐斯可谓之安乐矣此皆指诸侯参之裳裳者华之誉处可见我心写兮者天子见诸侯而喜是以有誉处者诸侯得天子而乐上下交驩之意也此章天子自述已与诸侯相见之情即有蔼然驩爱之意後章乃致颂祷寓劝戒湛露采菽行苇皆然此所以为燕乐也凡诗叙事未易叙情尤难

为龙为光言诸侯之来足为天子之辉光褒美之也其德颂之也寿考祝之也不爽因颂其德而以不爽为戒不忘谓人不能忘观烈文可见因祝其寿而以不忘为劝也

孔燕兼言燕饮燕乐岂弟谓德将无醉兄弟凡同气同宗同为列国同时朝会燕飨者皆兄弟也此必有诸侯同在燕席者故以家人之兄弟美之举亲以包疎也岂兼不爽不忘言故乐此章褒美颂祷劝戒与前章同末章则不复重述惟称其服饰福禄而已所谓不尽人之欢者与

湛湛露斯匪阳不曦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私燕燕同姓诸父兄弟于路寝醉言其节宗言其所二章盖互见也不醉无归以情言载考以礼言情以爱为主礼以敬为主礼胜则离故首言不醉无归以致其相爱之情乐胜则流故次言载考以致其相敬之礼情欲洽而礼欲成夜饮之本意也故於首次二章言之先情後礼者礼以情而行燕以乐为主也德兼内外以显允为备言显於外而实於中故显允之人其德无不令者仪主容貌以和易为美言和易在中而形于外故岂弟之人其仪无不令者德即德将无醉之德仪即饮酒孔嘉维其令仪之仪燕久则易怠既醉则易肆失德失仪多在此时况夜饮乎故以令德令仪褒美之而因以寓戒焉令德因前章之兴令仪则别取兴兴有因易而下文所咏相对亦是一体邶緑衣似之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宾中心喜之钟鼔既设一朝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鼔既设一朝醻之

诸侯朝正燕诗犹戒此赐彤弓使得专征赐大任重而诗无劝戒何也盖王赐彤玈自有诰命如文侯之命称美戒勉之辞已具故此惟述其赐予燕飨之情而已然诗言藏之重好之诚予之速如此使诸侯能体此意必能思尽其道矣一诗之意备於首章後章特申述之耳藏统言其在王府弓必先櫜而後可藏也中心二字包喜好大饮宾曰飨右谓坐宾於右所以尊宾也醻谓酌自饮而饮宾所以厚宾也二者皆燕飨中一事故曰後章止申述以致再三殷勤之情而已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首章为兴盖以莪之在彼兴我之有此言莪则盛而在彼中阿我见君子则乐而有此礼仪仪谓燕饮之仪待宾客之礼也此篇所以见其为燕饮宾客者以此或以为比者为後章起也当各随下文观之凡诗末章有总始终言者此兼未见既见言所以结之也愚按毛传菁莪後为六月以六月为变雅之首集传谓楚茨而下十篇疑正雅错脱在变雅又谓鱼藻采菽与楚茨等相类按楚茨十篇元在鼓钟後青蝇前鱼藻二篇在宾筵後角弓前今若从传移置此十二篇于菁莪之後不惟可复正雅之全且使武成康之际祭祀朝会田猎燕飨务农讲武之典略备于正雅之中而一代之盛治为可考说者不必曲说而辞意自明白岂不韪欤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騤騤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四牡修广其大有顒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玁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旆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鼈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首举六月中含数意一纪出兵之时二表用兵之急三见不得已四见事关匡正之大也王国谓中国也匡正中外之分也与一匡天下之匡同

次章承首章载服用急之意而言四骊见虽急而马有余练有素马闲服成於本月见虽急而应变从事之敏速于三十里见虽急而行止之有常度皆承用急而言两言王命出征皆暗指大将

三章言军容盛大故可以建大功武事严敬故足以定王国王国定而中外分定矣亦暗指将帅

前章言孔炽而不言所以炽言伐而不言伐之所在暗言将帅而不言将帅之为谁至四章方明言其深入而後知所谓急者诚不可缓五章明言大将吉甫而後知承王命匡王国者有文武全才此所以大功成王国定也此章方归功吉甫

末章专言吉甫功成来归燕饮之事举张仲而言孝友者尊德也且以见吉甫之有德非特才全而已此二章皆称吉甫者盖一篇之意归宿於此此诗之所由作也其叙事先後次第甚明矣旧说以为美宣王非也此美吉甫也宣王北伐之事因此而见之耳崧高烝民之作见吉甫之文六月所咏见吉甫之武吉甫作者也美吉甫者亦必作者也而当时有其人焉则韩奕江汉诸诗序以为吉甫所作者传安得无疑欤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茀鱼服钩膺鞗革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旗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瑲瑲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葱珩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鼔渊渊振旅阗阗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嘽嘽嘽嘽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此诗以采芑起兴而于田于亩有耕者不变之意于此中乡有与民杂居军无私焉之意赋其事以起兴亦可因兴而见其事也涖谓临之於上故下言军旅车干之盛率谓率之以已故下专言方叔所乘所服之美徒能临之而不能率之岂得为贤将故此篇特以率止终篇而各详其实焉其车三千总言其盛师干之试见师衆之练习旗旐央央见号令之精明四骐而下见其为大将约軧而下见其为命大夫若谓在军中服此命服则是以辞害义矣三章言战故不复以采芑起兴而以隼之飞止兴用军之进退再言师干之试为将战也率止下乃言将战未言进兵振旅而特称显允方叔者大其用兵之有法而美之也末章言蛮荆服叛之始终即此篇所咏用师之本末也说见出车独言率止者见方叔不特能壮其谋盖在军又能亲任劳苦将率三军而身先士卒者乎此战所以胜也执讯获丑见战胜而凯旋戎车而下见师完而声振再称显允方叔所以大其信威怀远之功也後世用兵有合於此者其惟诸葛孔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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