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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见后录 四库本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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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闻见後录卷七      宋 邵博 撰

唐高祖之起晋阳也皆次子秦王之谋高祖谓秦王曰若事成天下皆汝所致当以汝为太子将佐亦以为请秦王屡辞太子建成喜酒色游畋齐王元吉多过失秦王功名日盛建成内不自安乃与元吉共倾秦王各引树党友高祖晩多内宠小王且二十人其母竞交结诸长子以自固建成元吉曲意事诸妃嫔謟谀赂遗无所不至以求媚于高祖或云烝于张婕妤尹德妃秦王独不然故妃嫔等争誉建成元吉而短秦王秦王平洛阳妃嫔等私求宝货并为亲属求官秦王曰宝货皆以籍奏官当授贤才有功者不许淮南安王神通有功秦王给田数十顷张婕妤之父因婕妤欲夺之神通执秦王之令不可俱以为怨尹德妃父阿鼠强横殴秦王府属杜如晦折一指曰汝何人过我门不下德妃反奏家为秦王左右陵暴高祖积怒数责秦王秦王深自辨终不信又秦王每侍宴宫中对诸妃嫔思太穆皇后早世不得见上有天下或歔欷流涕高祖顾之不乐诸妃嫔因密共譛秦王曰海内幸无事陛下春秋高唯宜相娱乐秦王独泣涕正是憎疾妾等陛下万岁後妾等母子决不为秦王所容因相与泣且曰皇太子仁孝陛下以妾母子属之必能保全高祖为之怆然由是待秦王浸疎而建成元吉日亲矣元吉劝建成除秦王俟入朝因而刃之秦王从高祖幸元吉第元吉伏护军宇文宝于寝内欲刺秦王不果高祖幸仁智宫建成居守秦王元吉从建成令元吉就刺秦王曰安危之计决在今岁建成又使郎将?朱焕校尉桥公山以甲遗庆州都督杨文干使之举兵欲表里相应?朱焕桥公山告其事文干遂反高祖怒甚囚建成于幕下饲以麦饭高祖谓秦王曰杨文干反事连建成恐应之者衆汝应自行还立汝为太子吾不能效隋文帝自诛其子当封建成为蜀王蜀兵脆弱他日不能事汝取之易耳元吉与妃嫔更迭为建成请封德彛亦为之营解高祖意遂变唯责以兄弟不睦归罪太子中允王珪左卫率韦挺天策兵曹参军杜淹并流于巂州高祖校猎城南命建成秦王元吉驰射角胜建成有一马肥壮而喜蹶以授秦王曰此马甚骏能超数丈涧弟善骑试乘之秦王乘以逐鹿马蹶秦王蹋立于数步之外马起复乘之如是者三顾宇文士及曰彼欲以此见杀死生岂不有命建成闻之反令妃嫔讃于高祖曰秦王自言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高祖大怒先召建成元吉後召秦王入责之曰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汝求之一何速耶秦王免冠顿首请下法司按验高祖怒不解忽有司奏突厥入寇高祖乃改容劳勉秦王命之冠带与谋突厥高祖每有寇盗辄命秦王讨之事平之後猜嫌益甚建成夜召秦王饮酒因鸩之秦王暴心痛吐血数升淮南安王神通扶之还西宫高祖问秦王疾敕秦王素不能饮自今无得复夜饮因谓秦王曰首建大谋削平海内皆汝之功吾欲立汝为嗣汝固辞且建成年长为嗣日久吾不忍夺也观汝兄弟似不相容同处京邑必有纷竞当遣汝建行台居洛阳自陕以东皆主之仍命汝建天子旌旗如汉梁孝王故事秦王涕泣辞建成元吉相与谋秦王若至洛阳有土地甲兵不可复制不如留之长安则一匹夫取之易耳乃密令数人上封事言秦王左右闻往洛阳无不喜跃观其志趣恐不复来又近幸之人各以利害说高祖事复中止建成元吉与後宫日夜譛秦王高祖信之将加罪陈叔达力谏乃止元吉请杀秦王高祖曰彼有定天下之功罪状未着何以为辞秦府幕属皆忧惧不知所出房玄龄谓长孙无忌曰隙已成一旦祸机窃发岂惟府朝涂地实社稷之忧也莫若劝王行周公之事以安家国存亡之机间不容髪正在今日无忌曰吾怀此已久未敢言今当白之乃入言于秦王秦王召玄龄谋之玄龄曰大王功在天下当承大业今日忧危乃天赞之也其勿疑又与府属杜如晦共劝秦王诛建成元吉元吉以秦府多骁将乃譛尉迟敬德下诏狱秦王为之分辨仅免又譛程知节出为康州刺史知节谓秦王曰大王股肱羽翼尽矣身何能久建成元吉曰秦府智畧之士可惧者独房玄龄杜如晦耳皆譛逐之会元吉当北伐时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秦叔宝等又简阅秦王帐下精锐之士王晊密告秦王曰建成语元吉吾与秦王饯汝于昆明池使壮士刺杀秦王于幕下以暴卒闻敬德等汝悉坑之秦王以晊言告长孙无忌等长孙无忌等劝秦王先事图之秦王叹曰骨肉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旦夕欲俟其发然後以义讨之不亦可乎敬德曰人情谁不爱死今衆人以奉王乃天授也祸机垂发而王犹晏然不以为忧王纵自轻如社稷宗庙何王如不用敬德言敬德将窜身草泽不能留王左右交手受戮也无忌曰不从敬德之言事今败矣敬德必不为王有无忌亦当相随而去秦王曰吾言亦未可全弃公更图之府僚又曰元吉之凶终不肯事建成闻薛实言元吉之名合成唐字当主唐祀元吉喜曰但除秦王取东宫如反掌耳彼与建成谋未成已有取建成之心乱心无厌何所不为若使二人得志恐天下非复唐有奈何徇匹夫之节忘社稷之计乎会太白经天傅奕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高祖以其状授秦王秦王乃密奏建成元吉淫乱後宫曰臣于兄弟无丝毫之?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雠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耻见诸贼高祖省之愕然报曰明当鞫问汝宜早参明日秦王遂诛建成元吉云予尝论史官赞唐太宗曰比迹汤武则有焉于成康若过之何庶几云孙谏议甫则直以为圣苏东坡则以从谏近于圣也如建成之庸愎元吉之凶戾得以害太宗则唐之宗社可立以亡孰能保隋之遗民于涂炭锋镝之余传三百年之远乎故刘昫欧阳文忠之史于诛建成元吉不议也昫又曰当高祖任谗之年建成忌功之日苟除畏偪孰顾分崩变故之兴间不容髪方惧毁巢之祸宁虞尺布之謡盖代之公言也独范内相纯夫作唐监以太宗诛建成元吉周公诛管蔡不同曰管蔡流言于国将危周公以间王室得罪于天下故诛之非周公诛之天下之所当诛也周公岂得而私之哉予以为不然周公系周之存亡曷若太宗系唐之存亡哉管蔡一流言以危周公周公得而诛之建成元吉已酖太宗不死尚衷甲伏兵懔懔日夜欲发不比管蔡之危周公也太宗独不得而诛之乎管蔡之危周公则得罪于天下建成元吉之害太宗独不得罪于天下乎隋余之人恃太宗以为命者宜甚于周之人恃周公也以周公之灵固非管蔡可危不幸不免为周之辅佐者召公而下尚有人王室何恤于间也如建成元吉得害太宗唐随以亡矣不止于间王室也太宗岂得而私之哉纯夫又曰立子以长不以功建成虽无功太子也太宗虽有功藩王也予亦以为不然古公舍长泰伯立季历为太子文王舍长伯邑考立武王为太子非耶若以贤也大贤亦莫如太宗大功大德格于天地不俟古公文王之明智虽甚愚至下之人亦知其当有天下高祖惑于内不察也老耄荒悖可胜言哉予故具列建成元吉谋害太宗之事以见太宗之计出于亡聊实与天下诛之比周公诛管蔡之义甚直不愧也以反纯夫之说以遗知言之君子

汉高祖方拥戚姬周昌尝燕入奏事是周昌得见戚姬也又汉高祖欲废太子周昌廷诤吕后侧耳东厢听见周昌跪谢云云是吕后得见周昌也又文帝至灞陵使慎夫人鼔瑟上自倚瑟而歌顾谓羣臣皆得见慎夫人又帝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袁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盎因前说云云是袁盎亦得见皇后慎夫人也汉宫禁之法不严如此

司马迁叙三千年事五十万言班固叙二百年事八十万言晋张辅用此论优劣云

蔡邕以致远恐泥为孔子之言李固以其进锐者其退速为老子之言杜甫以东方朔割肉为社日以褒妲为夏商皆引用之误

前汉叙传外博四荒按书外薄四海博字为误魏高堂隆传是用大简按诗是用大谏简字为误後汉书方术传怀协道艺当作挟字胡广传议者剥异当作駮字朱浮传保宥生人当作佑字王允孚药求死当作茹字史官失于是正类此者不一

汉高祖父太上皇前史不载名後史章帝纪祠太上皇於万年注名【它官反】一名执嘉高后纪载高祖母曰昭灵后

戾太子非美諡也宣帝以加其祖予谓太子之死可哀也与幽厉之恶不同与孟子所谓虽孝子慈孙不能改者亦不同也

昔人贱庶生子孙坚五子吴史载其四仁生也不录故陈武赞曰子表将家支庶而与胄子比翼齐衡拔萃出类不亦美乎然田婴有子四十人而贱妾之子文最贤故以为太子孟尝君也

贾谊疏云生为明帝没为明神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又云万年之後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是时文帝尚无恙非不忌也更为之前席如武以道恶曰以我不行此道邪以马瘦曰以我不乘此马邪皆杀主者其有间矣今章奏不当名赵广汉按国史会要本朝广汉之後也

闻见後录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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