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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川集 四库本

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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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陵川集卷十八

元 郝经 撰

五经论【并序】

邵子曰昊天之四时者春夏秋冬之谓也圣人之四经者易书诗春秋之谓也昊天以时授人圣人以经法天是则四经也谓之五何哉其一则礼乐也夫论性者言四端而不及信序五行者土配王於木火水金故易书诗春秋之间礼乐为之经纬虽五而为四也惟齐非齐奇耦错综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乃作易书诗春秋礼乐论

尽天下之情者诗也尽天下之辞者书也尽天下之政者春秋也易也者尽天下之心者也昔者圣人之於诗书也删定之而已矣於春秋也笔焉削焉而已矣其於易也则上下数千载历四圣人焉或画焉或重焉或辞焉不敢率易而备为之没齿刳心焉始就于一端而已何独如是之艰且远也盖显天下之至神必待天下之至圣探天下之至幽必待天下之至明况於以天下之至神於天下之至幽而为大经大法也哉非至明者与至圣者迭兴继作艰且远而为之则不能也所谓至神至幽者何也凡天下之物非主不立无精粗巨细大小皆有主焉者一户之阖辟主之者枢也一裘之裼被主之者衽也一鐍之启闭主之者钥也是物也而犹有所主夫仰而目之苍苍然俯而足之广且厚者昭然而往来而为昼夜者粲然而丽天昼隐而夜显者起於青苹之末怒於土囊之口而挠天下者蔼然而遍空殷然而惊世油然而润物突然而高沛然而就下者荟蔚葱郁而夭且茂翼焉飞云蹄焉走陆者而其中有黔首而横目衣冠而饮食有男女夫妇之别父子兄弟之亲君臣上下之分化化生生无时而已焉者是至大而至衆也主之者果何物耶唯其所为者至显故其所主者至幽其所造者至妙故其所主者至神索之而不可得也听之而不可闻也视之而不可见也浩浩乎其无津涯而无畔岸也漠乎其无纪极而无朕兆也搏之而无迹语之而无徵也於是衆人之中有圣人焉曰吾民之性甚善而其智甚灵也是不可与草木并朽而无知焉乃尽已之心推而尽天下之心假天地万物画而为卦以垂道之统明夫所以主之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复加矣衆人之中又有圣人焉曰吾民之情甚易迁而其智甚易变也不可与草木并变而同尽乃尽已之心推而尽天下之心引而信之以尽天下之变而重其卦明夫虽变而主焉者在也至矣尽矣不可以复加矣衆人之中又有圣人焉曰吾民之欲甚大而其恶甚易长也惧其沦於非类而不返也乃尽已之心推而尽天下之心而作爻象彖繋之辞发理形象数之几命性心迹之本以明夫吉凶消长之道进退存亡之理而垂教焉使不失其所主而至幽者显至神者着焕乎日月之正中而弗是也於是而始成夫易故易也者四圣人之所以尽天下之心而为之者非他经之所得比也诗书春秋如夏冬各一其时易则一元之气贯天地而通四时也大哉易乎在天为神在人为心其在经也则为易合而言之一也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合而言之亦一也尝观之於吾心於寂静感通而见无画之易观之於书於奇偶变动而见有画之易观之於造化也於至赜至微而见无体之易观之於天地万物也於至大至衆而见有体之易吁易果何物也大传曰易与天地凖或曰易凖天地而已乎天地之外无复有物乎曰天地无外其有外圣人存而弗论也圣人垂世立教以有徵者传信也岂为是忽恍不可测者引而自高以惑世也哉老氏能言之矣而入于偏释氏能穷之矣而入于诞二氏之所以得罪於吾圣人也其曰易与天地凖至矣

孚于中则不徵於言徵於言者皆未孚於中者也故言之愈简则其孚愈笃辞之愈繁则其疑愈肆然则无言可乎不然也言心声也心有所用则言以宣之虽欲勿言焉得而勿言夫孚于中者其言自可徵也不孚于中而第徵於言诬谲诞妄可胜也哉尝观夫书自宓牺至于帝喾则泯而不录唐虞二代之圣也五篇而已而夏后氏之书四商之书十有七周之书三十有二周踰于商商踰于夏夏踰于唐虞岂唐虞不及夏夏不及商周与何唐虞之寡而商周之多也上世圣人之垂统也宜其多而反寡後世圣人之继承也宜其寡而反多何也昔周丰之言曰有虞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夏后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谓去古远而俗日益薄狙诈日益盛驯致而然也盖信则不言而喻故其书寡不信则言而不喻故其书多自伏牺至于帝喾其俗朴以诚其政简以一不徵于言而天下信是以圣人存而弗论也尧禅舜舜禅禹三圣授受以天下与人而不疑有人之天下而不与然而授受之际犹惧其不克负荷而始有疑焉故尧之语舜曰允执厥中一言而已矣及舜之命禹又有疑焉加之以人心道心之分喻之以惟精惟一之戒三言而已矣厥後汤武以臣诛君作为诰誓以信天下之信伊尹以臣放君作太甲三以明已之不篡周公摄政召公不说羣叔流言於是启金縢之书作洛召诰命谆谆讙讙以一已之诚破天下之惑是以彼如是之无如是之寡此则如是之重且多也虽然是皆孚于中而有徵之言由疑而发之耳自周室东倾五伯更政刑牲?血而愈疑登坛载书而愈叛交质子而愈弗信骨肉睽为仇讐肝胆濶为楚越朝执牛耳暮寻干戈不孚于中不徵于辞惟欲是变圣人伤而忧之乃断自唐虞讫于周而定有徵之言以垂教以明夫尧舜三代之世其中甚孚其言甚信足以传大道破大惑已大乱立大政不曾是喋喋虚饰而已也呜呼日昃而羣隂作圣人没而异端起曼衍之言惨刻之论从横不根恐愒之谈蝟然而兴岂惟不孚于中而不足徵也哉卒之以言乱天下而莫知适从激毒发戾一偾而火于秦悲夫

天下之治乱在於人情之通塞甚矣人之情恶塞而好通也故天下之乱恒生於塞而其治恒生於通君人者亦审夫通塞而已矣激扬疏畅导之而使就于通剔抉涤荡达之而使去乎塞盖塞则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交恶藴贼崇圯反目以相睽愤心以相戾板板愦愦以及于乱在易则为否通则上孚于下下孚于上上下相孚郁乎相扶焕乎相辉济济洋洋以臻于治在易则为泰夫人之情犹水也湮其流窒其源则必壅汨而内溃穴地而突出湍奔而肆行不为疏之而又障之则必沈沈沦沦汹涌旁魄觱发之而上行愈障之而愈深愈防之而愈沛久且远溢而一决则必襄山怀壑放激冲触肆其所之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故善治水者疏而通之而已矣瀹而注之而已矣适其性因其势道之而已矣昔者圣人惧民情之塞而弗通也於是乎观乎诗诗者述乎人之情者也情由感而动故喜怒哀乐随所感而发感之浅也或默识之而已或形乎言而已感之深也言之不足长言之长言之不足咏歌之诗之所由兴也喜而为之美怒而为之刺其哀也为之闵其乐也为之颂美而不至於谀刺而不至於詈哀之也而不至於伤乐之也而不至於淫已不能尽而托之於人人不能尽而托之於物物不能尽而归之於天上焉公卿大夫下焉薪翁笱妇有所感而必有所作君而知之天下之情无不通矣故致治之君观乎人情也必於此乎取之於是妇寺言之史书之瞽歌之於其巡狩而采之朝贡而陈之太师声之君人者俨然而坐听之闻其安乐之音循已而省之曰吾何德何修而臻此欤乃兢业祗惧德日益加修行日益加检洁齐粢盛作为乐歌荐之郊庙曰兹先王之致也其闻怨以怒哀以思之音也矍然而起愀然而变循己而省之曰予得罪于天下矣予负责于後世矣予其遘天之诛矣前言往行何者之愆礼乐刑政何者之紊惴惴乎蹈深渊也愬愬乎履虎尾也德日益修行日益检以锁神人之怒犹可及也其不幸而万民怨嗟四海扼腕而君人者无闻知患生而弗之觉祸至而弗之悟卒偾其社而沈其宗此文武周召之所以治宣王之所以中兴厉之奔幽之死平桓之所以失政也至矣哉诗之於王政如是之切也於人之情如是之通也於治乱如是之较且明也故有国君人者不可以不读诗

春秋

六经一理尔自师异传人异学各穷其所信而遂至于不一易春秋之学相戾相远相扞蔽特其甚焉者易载圣人之心春秋载圣人之迹心迹一也何远之有彼学者见易之神妙不测变通无尽范围天地曲成万物而知鬼神之情状探赜索隐而逆知来物乃临深以为高而遗其迹视拘拘於世教法度之间者以为沈於流俗而不返也而学春秋者於一言一动一事一物必律之以礼而绳之以法惟恐其弛而不严濶畧而不切也而狭其心不知有变动不拘周流六虚上下无常不可为典要者故各极其所执相乖相格无有为贯而一之者盖易穷理之书而春秋尽性之书也易由正以推变春秋由变以返正者也人之性甚大而其理甚备在於行而尽之而己一行之不当一性之不尽也於是圣人因其性之分与夫分之节而制夫礼故人有是性必以礼行之而後能尽是性虽然行不可必也时得而行行之于时见于事业而己矣时弗得也行之於身着书立言垂训于後而已矣舜禹汤文时得而行尽性于事业者也孔子弗得时行尽性於书者也而春秋者尽性之迹也故即性以观性莫若即迹以观性即性以观性无声无臭不可得而观也即迹以观性有徵而可观也故观性之书皆莫若春秋孔子之着书也於易则翼於书则定於诗则删而其於春秋也则谓之作何哉权天下之轻重定天下之邪正起王室之衰黜五伯之僭削大夫之专治乱臣贼子之罪以鲁国一儒行天子之事而断自圣心书国书爵书人书氏书名书字笔则笔削则削游夏不能赞一辞非若易诗书之因其旧而加修之也至矣哉大经大法百王不易万世永行舜禹汤文尽其性而行之於一时孔子之作春秋尽其性而行之於无穷也信乎其生民以来未之有而贤於尧舜远矣故世之学者观於春秋而行之足以尽性而学夫圣盖性尽而理穷则易在其中易在其中则圣在其中矣呜呼三传之祸兴而论说纷纷岂惟不知与易一而各标异议莫知所从彼以为是而此以为非彼以为非而此复以为是彼出乎彼则曰余出乎此至於师弟异而父子不同已之伪是非侈圣人之真是非丧则性乌可尽迹於是乎泯泯也下此而又有甚焉者诞妄者入于?纬冯藉者入于叛逆深刻者入于刑名有王者起则必削而去之蹈圣人之迹以求圣人之心用易以穷理用春秋以致天下则舜禹汤文之功业可指顾而至不然则其亦已矣

礼乐

喜怒哀乐之未发性也其既发情也可喜而喜可怒而怒可哀而哀可乐而乐则情之所以率乎性也喜怒哀乐不当其可而发则非性情之正而人欲之私也夫人之有性也而必有情有血气也而必有欲情欲常相胜也非情胜欲则欲胜情情胜欲则为君子欲胜情则为小人情胜欲则治欲胜情则乱故天下之治乱在夫情欲之相胜也圣人者惧天下之欲胜情也於是因其本然之分而为之礼以节制之因其本然之和而为之乐以宣畅之为之礼虽有欲而不能踰为之乐虽有乐而不能悖天下有僭越之奸狂狡之戾则有礼以折之有忿疾之乱郁塞之慝则有乐以释之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故礼乐者王政之大纲也得则治否则乱圣人致治之功必於此乎取之而不敢易也以性情治天下以天治人非有我之得私也故礼乐之治王者之极治也自宓牺而上理具而无器宓牺而下器具而无文至乎唐虞文具矣而未备至乎周公理与器与文於是乎大备故其中间有尧舜之治有夏后氏之治有殷汤之治有周文武成康之治夷厉而下欲胜而情亡礼乐之理寖以昧而其器寖以缺致治之功寖以堕而王政之大纲寖以不举继以幽而周室大坏平王而东礼乐遂为虚文矣陵夷至于孔子虽欲与之焉得而与之乃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我观周道幽厉伤之舍鲁何适矣於是因鲁史而修春秋以明礼就大师而正雅颂以明乐然而无其位无其权明王不兴卒不能复礼乐之实第存其名而已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夫告朔之礼不行是实亡矣羊存而何益而孔子惜之者谓名存而实亡愈於名实之俱亡也嗟夫礼乐根於性情而其弊至於虚名之不能存天下之治从何而兴乎自是而下判为十二折为七国并为孤秦燔烧诗书削礼瘖乐置生民于鈇钺之上用鞅斯申韩之术一以刑法绳下而遂至于亡呜呼礼乐根於性情文与器虽亡而生民之性情未亡也有明主举而行之礼乐之治可复矣

思治论

无意於取而有意於治者殷周也有意於取有意於治者汉唐也有意於取有意於治而不知所以取与治者晋隋也取之以道治之以道其统一以远取不以道治之以道者次之取与治皆不以道者随得而随失也呜呼安得知治体者与之共论治道乎治少而乱多也尚矣所以然者知治体者鲜矣将百万之衆举天下如鸿毛者易得也决策制胜虑皆偪臆者易得也平赋役调粮饷聚如丘山运如风雨者亦易得也至於乘几挈势以仁义道德厝天下於泰山之安者则难矣故汉知所以取之者萧公子房也知所以治之者贾谊董仲舒汲黯也汉不能尽其用所以仅能为汉而不能三代也汉季之失天下也知所以取与所以治者孔明也天不尽其用不能三代而区区庸蜀也晋既盗魏又欲取吴取所以取与所以治者羊叔子也仅能用其取而不知所以治是以随得而随失也唐有天下因隋之乱名义近正知所以取贞观之治魏徵房杜知所以治惜乎衆目虽举而大纲不立也是以一治一乱卒偾以亡仅能为唐而不能三代也三代而下千有余岁竟不能复其治何治如是之少而乱如是之多也盖虽有愿治之君而无知治体之臣仅为一时之治而已虽亦或有知治体之臣而复无愿治之君没没於世卒不能用一时之治亦难也嗟夫世变而既下矣可乘之机可挈之势岂遂无有哉前世则亦已矣国家奋起朔漠奄有北土一举而收燕云再举而灭夏又再举而得关中又再举而覆汴蔡荆襄蜀汉继踵而破高丽濊貃日出之国委命下吏莎车乌孙崑仑虞泉日入之地尽入鞭箠臣汉唐之所末臣蜚扬突荡席卷夷夏蹂斥宇内四十余年矣岂无意於取乎而不知所以治之者夫得寸而治之国之寸也得尺而治之国之尺也务取而不知治犹获石田也夫致治之道自治为上治人次之自治其本也治人其末也本固则末盛诗曰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言本既拨则枝叶从而害矣又曰绵绵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言本根芘则可以求福矣葛藟犹能芘其本根况於国乎所谓本者不勤远畧而反自近者始也修仁义正纲纪立法度辨人材屯戍以息兵务农以足食时使以存力轻赋以实民设学校以厉风俗敦节义以立廉耻选守令以宣恩泽完一代之规模开万世之基统即此为之不求之於外大总其纲小持其要上下井井有条不紊苏润疮痍补葺元气如此数年治体既定纲纪日张户口增益民物繁夥礼义隆懋心格其非风俗完厚上下妥安如馁而饫如醉而醒如瘠而肥本根既固德威惟畏弱国入朝强国请服矣盖不屈则无以信不翕则无以辟不静则无以动不存则无以施理势然也苟信而不屈动而不静施而不存冯锋恃鋭谓莫已若鲜有不弊者传曰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言兵以禁暴诛乱不可穷也又曰天下虽强好战必弱言兵凶器战危事不得己而用不可久也夫文止戈为武诗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肆于时夏允王保之此武王之所以为武也国家拥百万之衆衡制夷夏莫敢谁何虽数年无君无大吠之警豪杰弭耳瞬目奔走奉戴吏民竭膏血倒仓庾空杼轴罄筐篚以供赋役可谓力胜矣少霁威蓄鋭固其本根汉唐之举也焉有用兵四十年而不已者乎遗民安得不膏鈇钺粪草莽乎有千金之璧而不琢执之以击瓦砾而不以为宝不玷而缺亦云幸矣曷若琢为琮璜藴之匵而藏之密与天球河图为奕代之宝乎盖不智不勇然後可为大智大勇不恃其力然後可以大用其力役其智者则必至於闇肆其勇者则必至於困竭其力者则必至於踣以智力胜人者人亦以智力胜之矣以义胜人者天下无敌也纲纪礼义者天下之元气也或偏或全必有在而不亡天下虽亡元气未尝亡也故能举纲纪礼义者能一天下者也不能举纲纪礼义者安于偏而苟且者也天下尝分裂矣昔秦不能举而汉举之汉所以一天下也吴不能举而晋举之晋所以一天下也陈不能举而隋举之隋所以一天下也隋不能举而唐举之唐所以一天下也南唐吴越不能举世宗艺祖能举之宋所以一天下也晋隋不足称也粗立纲纪犹能一天下矧於幅员万里巍巍堂堂莫之与京能举纲纪礼义乎其混一区宇囊括海内厝天下於泰山之安而四维之也必矣盖天下之势必一方之纲纪礼义立天命之人归之而後天下一此善於彼而後天下一地丑德齐莫能相尚欲以力胜之未之前闻也纵能胜之不能安之无以挫英雄之气服天下之心反使乘时徼幸敛羽毛而待风飈者得以窥其隙而投其间羊祜所谓既平之後方劳圣虑者也今梁秦之西东既被其泽纲纪既立矣河朔之民独非国家之赤子乎书曰无党无偏王道平平使河朔之民亦如梁秦复加之以意而致之以理不在於耀武万里之外而可以文致太平岂惟生民之幸天下可一而社稷之福也呜呼二帝三王不得见之矣舍汉唐何适也汉唐又无及矣舍今之世何适也诗曰洌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经布衣也夫复何言念之而已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势者幸留意焉

陵川集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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