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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太史集 四库本

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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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范太史集>

钦定四库全书

范太史集卷十八    宋 范祖禹 撰奏议

论大使臣持服状【元佑四年十二月十五日】

右臣近准枢密院録白高阳关路兵马钤辖兼河北第六将杨永节为母亡乞解官行服续据本路都总管司奏乞不许本官解官行服所贵得人协力勾当奉圣旨依高阳关路总管司所奏者臣检会元佑编勅诸武臣丁忧者若系小使臣及原是军班换授并见任管军或充缘边路分总管钤辖都监知州县城都监寨主都同廵检虽系大使臣并不解官其乞解官行服者除缘边任使奏候朝旨外余并听臣窃以小使臣不解官行服已损孝治之风朝廷恤小官非俸禄无以养不得已而未之改耳自大使臣以上官既升朝禄亦足养而缘边任使亦不解官其乞行服者又须奏候朝旨帅臣因而奏留朝廷重违其请循例夺服唯狄咏是狄青之子帅臣为之奏请特许解官当今缘边无异内地帅臣遭丧者无不解官自余将领寄任轻於帅臣非有金革之事而无故夺其丧服全无义理若言藉才则方今武臣常患员多岂至无人可使若恤其贫则在内地者均是人也何独於缘边恤之若以解官为优恩必待如狄青之子然後许之则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古者庶人有丧三年不从征役岂可仕至升朝以上而不使执亲之丧臣愚欲乞今後大使臣以上丁忧者虽系缘边任使并解官行服如遇有边事即许本路奏留系自朝廷指挥庶使武臣皆知礼法有益风教而缓急藉才亦不失金革从权之制如以臣言为然乞下有司修立

贴黄臣窃以夺服之礼本非古典祖宗时文武官尚少故因袭前代权制不许解官今承平日久吏员益多宜使人知礼教或遇有边事藉武臣宣力则夺其丧服亦可

乞夏国人使只从密院指挥状【同日】

右臣近准枢密院录白勘会夏国贺兴龙节及正旦人使过界及到延安府日月计程合至某日到京窃虑至时朝见不及并奉圣旨令引伴官缘路量力蹉程须管於某日到阙者臣窃以西戎陪臣朝贺阙庭自当奔走以赴期会若有稽缓责在有司今烦圣旨催促行程非所以示朝廷之尊也臣欲乞今後夏国人使过界奏到只从枢密院勘会日数举行催促讫奏知更不画降圣旨庶於事体为允

乞进德爱身疏【二十三日】

臣伏见陛下嗣位以来端拱渊默专意学问臣侍经席於今累年陛下天纵生知圣德纯茂接对臣下日日如一未尝小有差失此实上天眷佑皇家保育生民宗庙社稷无疆之福也恭惟太祖皇帝肇造区夏栉风沐雨削平僭乱以立子孙万世之基传之太宗至於真宗遂致太平仁宗年十三即大位章献明肃太后安定邦家调护圣性是以四十二年之间德泽深结於民天下至今思慕不忘英宗自藩邸入继大统四海之内同心爱戴先帝励精求治宵衣旰食躬勤万事十有九年不幸早弃天下陛下年始十岁嗣登大位当此之时人心懔懔忧危万端幸赖太皇太后保佑扶持勤济囏难斥退凶邪登进忠良诏令所至百姓欢呼鼓舞数年以来中外晏安北狄西戎无不从顺此皆太皇太后之德也臣不知陛下将何以报之臣窃思陛下所以报之唯在於进德爱身而已陛下进德则为太平高世之主光显祖宗之烈发扬文母之训使天下之人皆欣然曰祖宗之德太皇太后之力如此则岂唯皇天祖宗向佑陛下太皇太后亦不虚勤劳矣陛下爱身则无疾疢不贻太皇太后之忧武伯问孝孔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夫父母之忧莫切於子孙之有疾疢他日陛下有子当自知之陛下若不进德不爱身虽极四海九州之养亦未足为孝也臣自今秋闻外人言陛下於後宫巳有所近幸臣初闻之不以为信数月以来传者益多或云巳有怀娠将诞育者言之所起必有其端臣诚至愚不能不惑故敢先事恳切言之陛下内承慈训外勤圣学方当只畏以事天地诚孝以奉宗庙思六圣之勤劳念帝业之囏难四方之人无不延颈举踵注目倾耳观听陛下德业之光名誉之隆以想望太平陛下可不慎哉今陛下未建中宫而先近幸左右好色伐性伤於太早有损圣德不益圣体此臣之所甚忧也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言人少时血气未定而先伤伐根本则损夀考之福故君子戒之陛下今年十四岁而生於十二月其实犹十三岁也此岂近女色之时乎陛下上承天地宗庙社稷之重守祖宗百三十年基业为亿兆之人父母岂可不爱惜圣体哉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守身所以事亲也爱身所以爱天下也陛下上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太妃休戚皆系於陛下之一身岂可不爱惜圣体哉中庸曰君子之道本诸身未有不先爱身而可以进道也陛下方向学问躬儒术欲为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君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君未有不勤而成者也昔先帝年十五六讲学东宫一言一动天下传之是以多才多艺羣臣莫及今陛下圣学天下未有所闻而先以嗜欲闻於天下此臣之所甚忧也陛下有上圣之性必行上圣之事有上圣之位必求上圣之名岂可不爱惜圣体哉方今羣臣之心万民之情正望朝廷如天圣以来所愿陛下法则仁宗而已祖宗天下百三十年如宝器之无缺陛下行纯德备如美玉之无?臣窃为陛下宝之惜之爱之重之陛下岂可不爱惜圣体哉臣闻仁宗未纳皇后以前未尝近幸後宫是以气体康实在位最久臣今观陛下气怯恐不能如仁宗少时岂可不爱惜圣体哉前世人君多所经历乃能周知天下之情今陛下生长深宫稼穑囏难未知也人之情伪未见也国家政事未习也六经圣人之言未尽读也前世兴亡之戒未尽阅也天下至大万事至衆何所不关圣虑岂可不爱惜圣体哉古人有言後宫盛色则贤者隐处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陛下春秋鼎盛方当崇经术迩端士敦尚素朴屏去纷华不宜先留意女色使天下失望以啓小人之心何则陛下如好德则贤人皆动其心欲助陛下之德而图天下治安故於陛下有益陛下如好色则小人皆动其心欲奉陛下之欲而图一身富贵故於陛下有损贤人进则治小人进则乱人君所好不唯系一身损益实系天下治乱不可不慎也陛下於此二者将何择焉昔汉成帝自为太子时以好色闻其後逸欲无节终为汉室昏乱之主汉之基业由成帝而坏岂可不慎其细哉唐太宗欲纳郑仁基女魏徵谏而止之宪宗时教坊使称密诏选良家子纳禁中李绦上疏乃悉还之文宗没李孝本女入宫魏謩谏即出之古之忠臣爱君必拂其邪心防其嗜欲置君於无过之地使天下莫得而非议也人君所爱莫切於身人臣亦莫切於爱君之身臣滥备劝讲以辅导圣德为职怀此忧虑已二三年不能言於未然致陛下已有声听流闻於外此臣之罪也臣今若犹不言他日陛下或专意声色委权臣下纪纲坏乱政事荒僻使天下以陛下为逸欲之主则臣之罪岂可胜责虽悔恨万状何所及哉伏望陛下察臣之言专精一意强於学问日新德业无时逸豫事亲则思孝居处则思敬动作则思礼祭祀则思诚服用则思俭养民则思仁使人则思恕心则思道视则思正当食则思天下之饥当衣则思天下之寒陛下每思及此而强学不已则将以道德为丽以仁义为美岂声色之可移哉惟陛下抑情制欲以爱养圣体为先则动植之类无不蒙福生灵幸甚臣不胜拳拳爱君之心干冒宸严臣无任惶惧俟罪之至

上太皇太后乞保护皇帝圣体疏【二十五日】

臣伏见陛下临御天下于今五年昧爽听朝亲断万事所以劳心竭力者凡皆为祖宗社稷亿兆人民将以太平天下付之皇帝也臣愚窃谓陛下忧勤天下之事必先忧天下之本爱养四方之民必先爱一人之身夫一人之身天下之本也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天下安危系於人君之一身身安则天下安天下治乱出於人君之一心心正则天下正欲安天下必先安身欲正天下必先正心此二者当今之急务久远之计虑也陛下内保佑圣躬调护起居外成就睿德勉进学问前此未尝闻有纎毫之失今之所闻则异於前外议籍籍皆谓皇帝已近女色後宫将有就馆者有识闻之无不寒心皇帝今年十四其实犹十三岁耳千金之家有十三岁之子犹不肯使近女色而况於万乘之主乎陛下爱子孙而不留意於此非爱子孙之道也譬如美木方长正当封植培壅以待其蔽日凌云若戕伐其根岂不害哉臣尝见司马光言章献明肃太后保护仁宗皇帝最为有法自即位以後未纳皇后以前仁宗居处不离章献卧内所以圣体完实在位历年长久章献於仁宗此功最大臣考之国史仁宗在乳褓章献使章惠太后护视章献临朝仁宗起居饮食章惠必与之俱所以保佑扶持恩意勤备然则章惠保护仁宗乃章献太后之意也今陛下临朝日有万几至於左右护视皇帝臣不知有如章惠者乎若未能如章惠则陛下岂得不留圣意也陛下以朝事责宰相以边事责将帅人君阙失羣臣邪正责谏官御史皇帝学问责讲读官若朝事不治宰相之罪也边鄙不宁将帅之罪也人君阙失不知羣臣邪正不分谏官御史之罪也皇帝学问不进臣等之罪也至於皇帝早夜起居之节嗜欲之际此最切身之事岂可无任其责者乎陛下慱览史册洞知古今古之帝王何尝不以女色损夀考之福唯伤於太早败於无节耳思之至此可为切骨之戒臣所以不避诛戮为陛下言之伏望陛下与皇太后皇太妃详论此事有损圣德不益圣体宜戒敕保傅令一以章惠为法今圣心已有所知虽不能防於未形犹可以止其将然俟中宫既建然後渐广继嗣之路则陛下亦可以不劳圣虑矣今若不加止节女色争进数年之後败德乱政无所不有陛下虽欲悔之岂可及乎臣窃观皇帝天质纯粹有上圣之资年益长则宜德益进方当向学以养圣躬天下引领以望辉光之新倾耳以听名誉之隆聪明之开发睿智之深远皆系於十五六之时不可失也陛下必欲皇帝气体康强德性成就以为宗社无疆之福莫切於今日矣不宜先以好色闻於天下失衆庶之望臣所以拳拳而不能已也惟陛下深思远虑察臣狂瞽之言干冒宸严臣无任惶惧俟罪之至

谢宣谕劄子【二十七日】

臣自今月二十三日为吐泻腹脏不安请假将理於二十七日参假门见退至门下省见宰臣吕大防谕臣二十四日面奉圣旨两谏议并臣所言後宫御幸无此事者臣自二十三日为病家居当日上皇帝疏至二十四日吕大防令实録院吏语臣如入省即过厅相见臣以方病未能入至二十五日又上太皇太后疏缘臣二十五日以前未见大防不知已有圣旨所以更入後来文字今日大防面谕乃知臣等所闻外议皆是虚传陛下恕臣狂愚不赐诛责复蒙宣谕令臣具委臣且喜且惧不能自胜实天下幸甚天下幸甚然臣所言皇帝进德爱身所宜常以为戒太皇太后保护皇帝安身正心久远之虑亦愿因而勿忘今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也臣窃惟皇帝有上圣之资方养德向学涵育仁义臣侍经左右而有闻於道路实怀私忧是以不存旧迹不知忌讳发於诚心爱上不敢避妄言之罪凡亦言於未然则诚为过虑及其已然则又无及虽言无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因闻虚言以为实戒则四海生灵动植之类永被其福臣蒙寛宥罪戾无任恐惧喜幸之至伏缘圣旨令大防谕臣合具奏知谨奏

贴黄大防令臣谕与本省谏官臣退至门下後省已谕刘安世令安世转谕朱光庭讫

乞留文彦慱劄子【五年正月】

臣伏闻陛下已许文彦慱求退降诏俟至中春议从所欲者彦慱年八十五爵位巳极唯是得解重任归休私第乃其幸也陛下悯其过老以其累请而从之为彦慱身计私计则可谓美矣若为朝廷计则臣请试言之彦慱为相四十余年历事四朝仁宗时平贝州之乱名闻契丹英宗神宗时为枢密相八九年先帝已加优礼许其致仕陛下嗣位复召而起之盖藉其威名宿望以为朝廷之重也京师及四方军民久服彦慱之名以为在朝廷则朝廷必重向若陛下不复召之则亦已矣今既起之则不可使轻去朝廷彦慱虽老精力尚强卧置京师足以为重外则西北二虏必怀畏惮夫以四海之大若常无事则人人皆可为大臣矣岂无万一非常之虑哉彦慱在朝非谓日日有用盖备缓急或有时而用之耳当先帝之时足以容彦慱闲退今二圣垂拱委政大臣尤宜得老成之人以服天下之心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言老成之人重於国之典法也盖以其经历既多但问以累朝之事所知尤胜他人况其别有所补哉今旧老唯彦慱一人若去则其余在朝者皆是後进无复前辈矣老者任用之日不久国家所宜重惜臣自闻陛下许彦慱之去朝夕思虑窃谓陛下若欲彦慱更得优逸但听其解军国重事以太师就第留之京师以备访问不必再除致仕朝廷有贵老尊贤之美足以系属天下人心所得实多陛下进退元老臣不当预论议然臣职在侍从苟有益於国不敢不言惟陛下深留圣思更赐裁择取进止【乞留中】

范太史集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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