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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汉书》

萧望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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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望之字长倩,东海兰陵人,迁居杜陵。

家里世代以农为业。

望之好学,研究齐诗,侍奉同县后仓将近十年。

根据朝廷命令,萧望之到太常受业,又侍奉同学博士白奇,又跟夏侯胜学《论语》、《礼服》。

京师中诸儒都称赞他。

此时大将军霍光执政,长史丙吉推荐儒生王仲翁和萧望之等数人,都被霍光召见。

在此之前,左将军上官桀与盖主谋杀霍光,霍光就杀了上官桀等人,并对出入的人十分警惕,要会见的官民都要露身搜查,除去刀器,还用两个吏卒从旁夹持着。

望之惟独不听从,自行从旁门退出说“:不愿拜见。”而吏卒仍拉拖吵嚷。

霍光听到了,要吏卒不要控持他。

望之到了霍光面前,劝光说:“将军您用功德辅佐幼主,要能让崇高的教化流传天下,天下的士都会伸长脖子踮起脚,争着要来效力辅佐高明的。

现在来见您的士都要如此对待,恐怕不是周公辅佐成王那样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饣甫接待天下之士的礼节和招致平民的思想。”于是霍光独不授职望之,而仲翁等都补任大将军的史官。

三年间,仲翁官至光禄大夫给事中,望之凭射策甲科录用为郎官,充任小苑东门的看门人。

仲翁出入,后面有奴仆随从,下车催促开门,传呼侍从十分尊宠。

仲翁对望之说“:不肯循常作为,怎么做了看门人呢!”望之说:“各人有各人的志向。”数年后,望之因弟犯法而坐罪,不能在宫中值宿担任警卫,免去郎官职,回乡作郡里的吏卒。

直到御史大夫魏相任命望之作属官。

望之廉正被举荐作了接待宾客处理礼仪的官。

此时大将军霍光死了,他的儿子霍禹作大司马,霍光哥哥的儿子霍山任尚书,霍氏亲属都做了宫中值宿的侍从。

地节三年(前67)的夏天,京城下冰雹,望之因此上疏,希望皇上赐予休息时召见的机会,亲口陈述灾情之意。

宣帝曾经在民间听说萧望之之名,问道:“此人是东海的萧生吗?下令少府宋畸问明情况,不要隐讳。”畸下去问望之。

望之说:“《春秋》记载昭公三年,鲁国下了大冰雹,这时季氏专权,最后赶走了鲁昭公。

假如过去鲁国的国君把自然灾害看清楚了,是不会有这个灾害的。

现在陛下凭借圣明的德行为国君,思考政事寻求贤人,这真是尧舜一样的用心。

但是好的兆头未到,阴阳又不协调,这是大臣执政,一姓独揽权力的结果。

附着的枝叶大了折断树的主干,私家势力强大了公家就受到危害,希望明主亲自治理政务,选拔同宗,任用贤才,作为腹心,同他参政谋划,命令公卿大臣朝见禀奏事情,清楚地陈述他们职责,用来考核其功绩与能力。

像这样,那么诸事就治理好了,至公至正之公道就树立起来了,邪恶不正就堵住了,私权就被废除了。”所奏情况与实相符,天子任用望之作谒者。

当时皇上初即位,想选拔贤良到朝廷做官,很多上书谈对国家有利的事,特下令萧望之问明情形,重要的事请丞相、御史采纳;次一等的让中二千石试行其所言之事,满一年后,把试行情形上报;劣等的报告得知,有的罢官回家。

望之禀报的都合皇上之意,连续被提升为谏大夫、丞相司直,一年中三次调升官职。

其后霍氏终于因谋反被诛,望之更被重用。

这时选拔精通政事的博士谏大夫补郡守国相,朝廷任用萧望之作平原太守。

望之向来想在朝廷,这下要远离朝廷去作郡守,内心觉得很不得意,于是上疏说“:陛下怜爱百姓,担心德化不能遍于天下,放出全部谏官去补郡吏,这是忧其末而忘其本的作法。

朝中没有谏诤之臣就不知过失,国内没有明智达理之士就听不到好的建议。

希望陛下选择明经学、能温故知新、精于策划的士作为内臣,参与政事。

诸侯听到这样,就知道朝廷重视接纳意见考虑政事,没有缺遗。

像这样不懈努力,就可建成周代成康那样的太平世道。

外郡即使有些不清明,也不必忧虑。”奏章闻于皇上,望之就被征召进朝廷做少府。

宣帝深知望之通晓经术办事稳重,论议有理,按照才能可任宰相,但为了试试他的政事能力,就任他为左冯翊。

望之从少府出任左冯翊是属于提升,但他担心办事不合皇上的意思,马上上书言病。

皇上知道后派侍中成都侯金安上传达皇上的意思:任用官职是想通过治民来考查你的政绩的,你前任平原太守的时间太短,所以任用左冯翊来试试你,不是听到你有什么过失。

望你马上去任职。

这一年西羌叛乱,汉天子派后将军讨伐之。

京兆尹张敞上书说“:国家的军队在外,又是在夏季出发,陇西以北,安定以西,吏民一起供给运输,农业生产会受损失,加之一向没有余积,即使西羌被击溃,百姓来年春季吃的缺乏。

偏僻之处,更难买到粮食,朝廷的谷物估计不足以赈救他们。

希望朝廷命令那些有罪、而不是抢劫杀人的盗贼以及犯了法而不能赦免的人,都按等交纳谷物到这八郡赎罪。

尽力增加粮食来预备百姓之急需。”张敞所奏之事下达官吏们评议,望之与少府李强评议,认为“百姓心怀变化莫测,好义却又思利,关键在于教化。

作国君,也不能去掉百姓想利的思想,可却能使他们好义胜过想利;就是夏桀为国君,也不能去掉百姓好义之心,但能使他们好利胜过好义之心。

所以尧与桀的区分,在于义与利罢了,引导百姓不可不慎重啊!现在打算命令百姓量粮来赎罪,像这样就会是有钱人得生,贫穷者死,这就是贫富异刑而法不统一。

按人情看,因为贫穷,父亲兄长被关押,听说出钱能得生和释放,作人子弟的将不顾死亡的灾祸,叛乱的作为,去奔赴财利,以求援救亲人。

一人得生,将会使十人死亡,像这样,伯夷般的高尚行为败坏,公绰班的名声毁灭。

刑赏与教化全部倾覆,即使有周公召公那样的辅佐之臣,恐怕也不能恢复。

古时候国君对百姓好,自己生活不够才向百姓要,生活有余就给予百姓。

《诗经》上说‘:(王惠)及于可哀矜的人,同情无依无靠的人,’这是上人惠顾下人。

《诗经》又说:‘雨水先润公田,后润我私田’,这是在下的人为在上的着急。

现在西方边境发生了争战,百姓失去所从事的生计,即使率户纳税,计口交粮来供给军队,这也是古之通义,百姓没有谁会认为不对的。

用子弟竭死弄钱来救父兄活命,恐怕不可以,陛下铺开圣德施行教育,政教风化已成,即使是尧舜也无以复加了。

现在主张开创的利路将损伤已成的教化,臣私下以此痛心。”于是天子又下达那个建议给两府,丞相和御史拿疑难来问张敞。

敞回答道“:少府(李强)左冯翊(望之)说的,不过是常人遵守的道德罢了。

从前先帝征讨四夷,军队出去三十余年,百姓尚且不增加赋税,而军队的用度足够。

现在西羌一个角落的小夷,强横于山谷间,朝廷只管令罪人以财减罪去讨伐他们,它的名声比烦扰良民横兴赋敛好多了。

再说不能赦免的盗贼及杀人犯、百姓痛恨的罪人,都不准赎罪;对于因窝藏罪犯,知情不报而放跑罪人,或不阻挡罪人而被判为罪人的同党,评论是非的人或者都会说那些法律可以除去,现在趁此时机令其自赎,它的好处清楚极了,对教化有什么伤害呢?《甫刑》规定的刑罚,小的过错赦免,轻罪可以赎,并规定犯人赎罪的等级,由来已久,又有谁赎罪后又作盗贼呢?我充任官吏二十余年,未听说过罪人赎了罪又做盗贼的。

我同情凉州遭受劫掠,正当秋收的时节百姓且缺吃挨饿,病死在道路上,更何况来年春上青黄不接呢?不趁早考虑赈救百姓的办法,恐怕重责在后。

我张敞充数列卿,辅佐两府是我的职责,所以不敢不尽愚意。”萧望之、李强说:“先帝圣明有德,有德行的人在位,制定法令贯彻实施,成为长久的规范,一直惦记着边境的安危,所以《金布令甲》说,‘边郡屡遭兵灾,百姓饥寒交迫,短命缺寿,父子相失,令天下人等供给军旅的生活费用’。

原都是为军旅突然发生的事件而设施的。

所以说天汉四年(前97),曾经让有死罪的人交纳五十万钱减免死罪一等,豪强吏民任意借贷,甚至做盗贼弄钱来赎罪。

其后奸邪横暴,盗贼群起,攻占城邑,杀死郡守,官吏不能禁止,明诏下派绣衣使者起兵平息盗贼,杀死的人过半数,然后才逐渐停止下来。

愚认为这是让犯有死罪的人赎罪的后患。”当时,丞相魏相、御史大夫丙吉也以为羌虏将破,运输足以供应,就不施行张敞的建议。

望之作左冯翊三年,京师人皆称颂他,调任大鸿胪。

在此前,乌孙昆弥王翁归靡通过长乐侯常惠上书,愿意以汉朝的外孙元贵靡作继承人,但是得再娶汉宗室女结为婚姻表示归附,背叛离开匈奴。

皇帝下命令让公卿讨论,望之以为乌孙是绝远的地域,如果相信他的话,万里之遥结为婚姻,不是长远的策略。

天子不听望之之言。

神爵二年(前60),派长乐侯常惠出使乌孙送公主去配元贵靡。

还未走出边塞翁归靡死了,他的哥哥的儿子狂王背叛盟约自立为王,常惠从塞下上书皇上,希望让公主停留在敦煌郡。

常惠自己到乌孙,责备狂王负约,于是立元贵靡为王,转去接公主。

诏书下到公卿中讨论,望之又认为“不可让公主去乌孙。

乌孙动摇不定,不坚守盟约,其效果可以看到。

先前的公主在乌孙四十年,与前昆弥恩爱不深,边境也因此不安定,这已经被过去的事所验证。

现在公主因元贵靡不能立为王而回朝,从信用来说也没有亏欠夷狄,这是中国的大福。

和亲不停止,征役打仗一定产生,它的原因就在这里。”天子听从了他的建议召公主回朝。

后来乌孙虽然分立为两国,以元贵靡为大昆弥,汉也就不再和乌孙结为婚姻。

神爵三年(前59),萧望之代丙吉作御史大夫。

五凤初年(前57~54)年中匈奴大乱,评议的人多数说匈奴为害日久,可以趁其乱发兵灭掉它。

皇帝召见大司马车骑将军韩增及其他官员富平侯张延寿、光禄勋杨恽、太仆戴长乐等向望之问计策。

望之答道“:春秋时晋国的士碦(范宣子)带领军队侵齐,听说齐国国君死了,他就带领军队回国,君子崇尚不讨伐有丧事的国家,以为恩足以使孝子心服,合宜的道德行为足以使诸侯感动。

前单于向往并接受教化,归向善,于是称臣顺服,派使者请求和亲,海内喜悦,夷人狄人没有不知道的。

现在奉行盟约还未到底,单于不幸被贼臣所杀,如果出兵攻打它,这是乘其乱而幸其灾,他们一定奔走远逃。

不趁义动兵,恐怕劳而无功。

皇上最好派使者去吊丧慰问,辅佐其微弱的首领,援救其灾患,以尊重中国之仁义为贵。

如果能蒙恩让他们的首领恢复单于的位置,一定会称臣服从,这是道德中最好的。”皇上听从了他的建议,后来终于派兵辅佐呼韩邪单于安定了匈奴国。

此时,大司农中丞耿奉昌奏请设置常平仓,皇上认为这样很好,可是萧望之却责怪寿昌。

丞相丙吉年老,皇上看重他。

望之又上奏说:“百姓贫困,盗贼不停,二千石一级的官员多数才能低下不能胜任其职。

三公不是合适的人,所以三光(日、月、星)因此不亮,今年开头日月少光,罪在臣等人。”皇上认为萧望之意在轻视丞相,于是下诏命令侍中建章、卫尉金安上、光禄勋杨恽、御史中丞王忠,共同诘问望之。

望之脱下帽子放到一边对答,天子由此不喜欢他。

后来丞相司直每系延寿上奏说:“侍中谒者良秉承皇帝的命令去告诫望之。

望之只是拜了两拜而已。

良对望之说话,望之故意伏地不起,却对御史说‘良的礼节不周。’按照先例,丞相生病,御史大夫当日就要去探望病情;上朝奏事相会于庭中,次第当居丞相后,丞相谦让,大夫才稍进,并且拱手示礼。

今丞相屡病,望之不探问病情,在庭中相逢,与丞相并齐,经常议事不合他意,望之就说‘:君龄尊高,难道能与我父亲同年么!’望之知道身为御史有权不敢擅自使用,多让守史私乘车马,到杜陵照护家事。

少史戴着法冠,为他的妻子在前导车;又使吏为其家卖买,而吏以私钱增益其家,总计有十万三千。

照说萧望之身为大臣,精通经术,位在九卿之上,是本朝人们敬仰的人,不应该到不奉法自修、居傲不谦让的地步,而受贿所属牢狱的赃款二百五十万以上,请求逮捕囚禁起来惩处。”皇上于是下文书给望之说“:有司上奏说你责难使者礼不备,对丞相无礼,听不到你廉洁的名声,为人傲慢不谦逊,没有辅政为百官表率的姿态。

你不深思,陷于此邪恶的行为中,朕不忍心给你处分,派光禄勋杨恽传达朕的命令,降职让你作太子太傅,授给你太傅印。

你交还原大夫印绶给杨恽,不必进宫谢恩可直接到官。

希望你能掌握道理,明白孝道,亲附、结交正直之士,竭尽其意不要再有过失,不要有什么辩白。”萧望之降职后,黄霸代作御史大夫。

数月间,丙吉死,霸作丞相。

霸死,于定国再代为丞相。

萧望之被废弃,不能作丞相,只作太傅,用《论语》、《礼服》教皇太子。

起初,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见,皇上令公卿讨论其礼节仪式,丞相黄霸、御史大夫于定国商议说:“圣王的制度,施予恩德执行礼仪,以京师为先而以诸侯国为后,以诸侯国为先而以夷狄为后。

《诗经》说‘沿着大道没偏向,巡视各地把教化扬。

相土赫赫多威武,海外同心来归向。’陛下至高无上的德行充满天地,光明普照四海,匈奴单于闻风仰慕圣朝的教化,进献珍宝来朝贺,自古以来第一例。

接见的礼仪应像对诸侯一样,位次在诸侯之下。”萧望之以为“单于不是汉天子开国分封的,是地位相等的国家,应不以臣下之礼相待,位在诸侯王之上。

四海的兄弟之族叩头称自己是属国,中国谦让而不以臣之礼相待,这正是谦谨的德行,谦虚则亨通。

《尚书》说‘戎狄离王城四千五百多里’,言其招徕,恍惚无常。

如果匈奴子孙后代纵有鸟窜鼠伏,断缺朝拜贡物,也不算叛臣。

信用谦让行于兄弟之族,赐福流到无穷,这是万世长策。”天子采纳了他的意见,下诏说:“听说五帝三王教化不到的地方,政策法令不到。

今匈奴单于称自己是北面的属国,朝拜宗主国,朕的不周,恩德未能普照。

用客礼接待他们,令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谒见时称臣不记载。”等到宣帝卧病不起,选择可以嘱托国事的大臣,接外家亲属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望之、少傅周堪到宫中,拜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周堪为光禄大夫,都受遗诏辅政,兼任尚书事。

宣帝崩,太子继承皇位,即孝元帝。

望之、周堪因为是老师而被尊重。

元帝即位,望之、周堪屡次在闲暇入见天子,讨论治理国家的方略,陈述为君王服劳的事。

望之选举纯宗室明经达学的散骑谏大夫刘更生为给事中,同侍中金敞在皇上左右提意见。

四人(望之、周堪、刘更生、金敞)同心谋议,用古制劝导皇上,提出很多匡正的建议,皇上多纳用其言。

起初,宣帝不甚听从儒术,任用法律,而中书宦官当权。

中书令弘恭、石显长期主管朝廷机要部门,精通法令条文,与车骑将军史高勾结,论议经常独自坚持旧日的典章制度,不听从望之等人的意见。

弘恭、石显议论不能持正,常被天子折服。

望之以为中书是政事之本,应从贤明人中选择人才,但是从武帝优游饮宴于后庭,重用太监起,改变了国家的旧制,又违犯古代不近受过宫刑的人的意思,于是禀告皇上要更换士人,从此更加与史高、弘恭、石显相违牾。

元帝初即位,由于谦让,不好在中书中更换人选,议论久而不决,只让刘更生出任宗正,掌管王室亲宗的事务。

萧望之、周堪多次推荐名儒作谏官。

会稽郑朋暗中打算依附萧望之,上疏说车骑将军史高派门客到郡国进行奸狡活动,还说到许章、史高子弟的罪过。

郑朋把奏章给周堪看了,周叫郑朋候命金马门。

郑朋的奏章上赞颂萧望之说“:将军体现了周公、召公的德行,保持了孟公绰廉正的品质,具有卞庄子的勇气。

到了耳顺之年,处于使敌人闻风丧胆的地位,称号到了将军,的确是士中高到极点的了。

广大民众没有谁不高兴,都称赞朝廷委任将军诚得其人。

现在将军立意是赶上管仲晏婴而后止呢?还是要恢弘前朝盛世,废寝忘食,直到像周公召公一样而后止呢?像管晏而后止,那么我将回乡躬耕,修农圃之田,养鸡种黍,待见二子,终若一生而已;如将军鲜明地要度越寻常的约束作高操的行为深思熟虑,堵塞奸邪险道,发扬不偏不党的政事,振兴周公遗留下来的业迹,亲身实践废寝忘食兼听众议,那么我大概可以竭尽区区之力,磨炼刀刃,作点微薄奉献了。”萧望之同他相见,采纳了他的意见。

郑朋屡次称颂望之,谈车骑将军史高的短处,说许章、史高的过失。

后来,郑朋行为不正派,萧望之断绝了同他的来往。

郑朋与司农史李宫都等待皇上召用,周堪向皇上禀告,只让李宫作了黄门郎。

郑朋是楚地的士,轻薄易急,怨恨起来,改求许章、史高,推诿所说许、史之事,说:“那些都是周堪、刘更生教我的,我是关东人,怎么知道这些呢?”于是侍中许章单独接见郑朋,朋出来扬言“:我见侍中时,说前将军过失五条,大罪一桩。

中书令在旁,知道我说话的情况。”望之听说这件事,拿这事问弘恭、石显。

弘恭、石显怕萧望之替自己申诉,下发给别的官吏,立即扶持郑朋及待招华龙。

华龙是汉宣帝时与张子虫乔等的待诏,因为行为污秽而不被引荐,想投入周堪等人门下,周堪等不接纳,所以与郑朋勾结一起。

弘恭、石显命令二人告萧望之等图谋罢掉车骑将军疏退许章、史高的情形,等候望之出宫休假的日子,命令郑朋、华龙上奏皇上。

皇上把这件事下达给弘恭查问。

望之回答“:外戚在位多奢侈淫乱,我想扶正国家,不是干不正当的事。”弘恭、石显向皇上禀告说:“望之、周堪、更生结成党羽互相恭维推举,屡次诬陷控告大臣,诽谤离间内外亲属,想来专擅权势,为臣不忠,欺骗皇上,请谒者招致廷尉。”当时元帝刚即位,不懂“谒者召致廷尉”是下监狱,答应了他们的奏请。

后来皇上召见周堪、刘更生,说是关进了牢狱。

皇上大惊说“:不是只让廷尉查问吗?”皇上拿这件事责问弘恭、石显,恭、显皆叩头认错。

皇上说:“让他们出狱治事。”弘恭、石显利用史高向皇上说:“君王您刚即位,未能以德化闻于天下,就先检验师傅,既然已经把九卿大夫下了监狱,应当趁势决定赦免。”于是下诏给丞相御史说“:前将军望之做朕的师傅八年,没有别的罪过,现在事情也过去很久了,记忆忘了难以弄明,可赦免萧望之之罪,收回前将军光禄印绶,连同周堪、刘更生都免官作百姓。”而郑朋却做了黄门郎。

数月后,皇上下诏给御史说:“国家将要兴盛,要尊敬师长重用师傅。

前将军萧望之作朕八年师傅,用经术教导朕,他的功劳美盛,可赐望之爵关内侯,食邑六百户,加给事中,每月初一、十五朝见,座位次于将军。”天子正倾向想用他做丞相。

刚好碰上望之的儿子散骑中郎萧亻及上书申诉望之前事,事情下达有司,回复皇上说“:望之前所坐罪明白,没有诬陷控告的事。

可是教子上书,称引无辜之诗,失大臣体统,不恭敬,请允许逮捕。”弘恭、石显等知望之向来高节,不屈辱,建议说“:望之前为将军辅政,想排退许章、史高,专权独揽朝政,侥幸能不判罪,又赐爵封邑,参予政事,还不悔过服罪,深怀不满,教唆儿子上书,把不是推于天子,倚仗自己是师傅,怀着终究不会获罪的念头。

不很屈望之于牢狱,堵塞他不服气的想法,那么圣朝没有什么厚恩好施予。”皇上说:“萧太傅素来刚直,怎么肯接受吏人逮捕?”石显等说:“人命至重,望之所犯罪,告诉他减罪,一定没有忧虑。”皇上才准许了他们的奏请。

石显等密封诏令交谒者,敕令召见望之时亲手给予,于是命令太常急派执金吾车骑疾行包围望之的住宅。

使者到了,召见望之,望之准备自杀,他的夫人劝阻他,认为不是天子的意思。

望之将这件事问门下学生朱云,朱云喜爱有节操之人,劝望之自裁。

于是望之仰叹,说“:我曾经充数将相,现年迈六十有余,老了进牢,苟求活命,不也太庸俗了吗?”呼唤朱云的字说“:游,赶快配制药来,不要久耽误我死。”竟然饮鸩自杀。

天子听到望之自杀而震惊,拍着手说:“开始我本怀疑他不肯进牢狱,现在果然害死了我的贤师!”此时太官刚上午餐,皇上竟拒绝吃饭,为望之死而涕泣,悲哀感动左右人,于是召石显等人,拿建议不慎来责问他们。

石显等都脱下帽子请罪,很久之后才罢了。

望之有罪死了,有司请示断绝他爵邑。

皇上又诏令加恩,令长子萧亻及作关内侯。

天子追念望之不忘,每年春季派使者祭望之的坟墓,一直到元帝死为止。

望之八个儿子,做到大官的有萧育、萧咸和萧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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