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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事表 四库本

卷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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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大事表卷四十五

国子监司业顾栋髙撰

乱贼表

春秋弑君二十有五称人者三称国者四三家杂然发左曰君无道也【文十六年】公羊曰称国以弑者众弑君之辞【文十八年】谷梁曰君恶甚矣【成十八年】其大防略同啖氏于莒弑其君庶其辨之曰春秋弑君例恶甚者不书贼臣之名惩暴君也可施乎君臣犹恐害教伤化但恐暴君无所忌惮不得已而立此义岂有父为不道子可致逆呜呼三谬矣啖亦未为得也夫君父一而已矣闻有弑君之贼人人得而诛之岂有暴虐之君夫人得而弑之者乎使欲惩暴君而先寛弑逆之罪使为大恶者俱得有所縁以借口是春秋教人为簒弑也乌覩所谓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乎然则其义云何彚纂之言曰春秋因鲁史鲁史之文因赴告有可损而不能益也夫弑君之贼大抵当国者居多其情必不肯以实赴今使后世有杀人者不得其姓名则有当日之勘验有司之鞠审大吏之驳诘而后真犯始出春秋无是也天王不问列国不问苟本国之臣子与为比党而以委罪于微者赴【如羽父弑隐公而讨寪氏之类】则鲁史无从而得其是非之实只得从其赴而书之孔子生百年后而欲遍考七十二国之所闻以定其真则显与国史异而又恐所闻者之未必果实此疑狱也故削其所诿之人而悬其狱以俟后日之自定此圣人阙疑之学也然则弑君而书其名氏者其人果皆以弑逆自居乎曰是各有故焉弑君而其贼见讨者则书名氏如卫州吁齐无知宋万陈夏徴舒郑公子归生蔡世子般是也有弑君而其人当国亦得书名氏者其国之史臣出死力以争之晋董狐书赵盾齐太史书崔杼是也有弑君而代为君且又当国其名氏亦可得而指者楚商臣弑其君頵齐商人弑其君舍陈乞弑其君荼商臣蛮夷之习若禽兽然不知弑父之为罪商人蔑视舍无威不以为君而陈氏方僴然欲代有齐国无所顾忌已不知讳举国无代为之讳其事昭彰耳目齐鲁又近鲁现使单伯请叔姬而见执虽不赴而鲁史得防实事书也又如里克弑奚齐斯时里克当国及弑卓子而惠公杀里克故后以杀赴而前以杀其君之子赴也弃疾假手于比而已即杀之故比以弑其君防赴而已以讨贼赴也宋华督卫甯喜虽亦当国有权而督方以立冯为已功赂四国以求立华氏既行赂则不以弑赴而可知其为弑喜以弑剽复衎为复正彼以复正赴而列国可知其为弑也许世子止为法受恶故亦不讳其姓氏之可指者俱各有的然所以然之故圣人亦从而书之其不以实赴者圣人苐削其归狱之人【如寪氏及圉人荦卜齮之类】以俟后人徐求元恶大憝之所在此万世之权衡也若必欲得其人则孔子不当天子方伯之任不能命司冦以鞠定其狱而苐就所闻以订国史之误安知所闻之果实乎左氏载齐懿公之弑也由邴歜阎职又安知非公子元使此二人贼杀之而特归狱此二人乎则其赴于鲁而鲁史书之者必在二人矣而圣人不与也其不与者何也圣人之严也郑髠顽楚麇齐阳生实弑而以卒赴圣人亦卒之卒之何也事介隠微无从昭晰圣人亦无如何也若谓圣人明知乱贼之人而特末减之以着暴君之罪又谓楚围方大合诸侯于申圣人悯中国之不能讨而先略围之簒弑以扶中国是谓掩耳盗铃求之愈深曲而于圣人之意愈背驰是诸儒之过也辑春秋乱贼表第四十五

弑君

汪氏克寛曰通一经弑君二十有五称世子弑者三楚商臣蔡般许止公族而削其属与氏者四卫州吁齐无知宋督宋万称公子者三齐商人郑归生楚比大夫而称氏称名者六晋里克赵盾陈夏徴舒齐崔杼陈乞卫甯喜称人者三称国者四称阍称盗者各一夫世之有父之亲有君之尊位其所固有国其所宜君而至推刄于君父穷凶极恶不待贬絶而自见然考其所由致之故为之君父者必失其道以及于此则首恶之名宁不为天下万世之大戒乎公族而不书其属与氏两致其贬程子谓身为大恶自絶于先君故不得为先君子孙文定谓不待以公子之道使致大恶故以国氏二义盖互相或有以公子书者程子谓又见其以天属之亲而反为宼仇而其君宠之太过任之太重以至于乱其罪亦不可掩矣其称人以弑者谓多行无道肆于民上为国人之所欲弑蔽贼于国人则操刀为大恶者可末减尔称国以弑不书其人则着当国执政大臣之罪称阍以弑而不称君则见阍寺之贼不得君其君而狎近刑人至于不克保身者君之过也称盗则匹夫之微视如路人又非阍人之比故并不书弑【案汪氏义例多未安详各条下】

此公族而削其属与氏者也

【孔氏颖逹曰自庄公以上弑君者皆不书氏闵公以下皆书氏刘氏敞曰凡弑君而称公子公子而命为大夫者也未命为大夫则不称公子】

【案此四条不称公子程子谓圣人削之也葢以其身为大恶自絶于先君故削之大义既明于初其后弑立者则皆以属称或见其宠任之太过以致乱或见其以天属而反为寇仇立义各不同愚谓同一弑君前后何忽异例又何为至闵公以下而忽异葢程子不知未命不书族之义故云尔也春秋之初诸侯犹请命于天子不自命大夫故隐桓之世如无骇翚挟柔溺及郑之语齐之年俱不称公子初不以其弑君而削之也庄公以后诸侯之公子多自命为大夫故其弑君亦称公子此乃时世之异非圣人有意严于前而寛于后也弑君初不因削公子而见其罪亦不以书公子而益甚其罪程子之说未免支离】

僖十年晋里宣二年秋九宣十年癸巳襄二十五年襄二十六年

此大夫而书名书氏者也

此称公子者也

<经部,春秋类,春秋大事表,卷四十五>

此称国以弑者也

此称人以弑者也

【彚纂曰通经称人以弑者三称国以弑者四胡多主君无道之说而杵臼商人则罪在一国之人州蒲则栾书有恕辞吴僚薛比则当国大臣之罪密州则止辨左氏之误庶其则并不发然揆以全经如晋楚陈三灵皆为无道何以直书赵盾夏征舒公子比弑君之名则其说未能尽合也然则经意安在邪曰春秋因鲁史鲁史从赴告有所损而不能益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其以实赴者几何其罪必有所诿大都微者当之也圣人叅稽国史以及七十二邦之所闻欲正其所诛则赴告异辞欲从其所诿则真凶漏纲与其移辜以蔽狱不若悬案以征凶故书曰某国弑其君某国人弑其君虽无所指名而乱臣贼子之罪亦有不得而逃者矣】

此世子而弑君者也

防二十九哀四年春王

此弑称阍称盗者也

内讳不书弑者五

实弑而书卒者三

襄七年郑伯昭元年冬十哀十年三月

<经部,春秋类,春秋大事表,卷四十五>

不书弑而书杀者一

僖九年冬晋

出君

汪氏克寛曰春秋书君出奔者十有二郑突卫朔燕欵蔡朱莒庚舆邾益皆书名啖氏所谓君奔例书名言其失地非复诸侯也郑忽曹羁莒展舆不称爵忽羁未成君展舆虽逾年而以弑立不可称爵也卫郑不名则以叔武摄而位未絶也卫衎位已絶而不名

者着衎之立以正非突朔之比而剽之簒实逆非如忽黔牟可以两君言之也郕朱儒不名小国纪録简略耳

杜氏预曰诸侯奔亡皆迫逐而苟免非自出也经以自奔为文责其不能自固或曰臣出其君而其罪不彰无乃掩奸乎啖子曰出君之罪史氏知之春秋举王纲正君则而治道兴矣

此出奔而不书爵者

僖二十八年文十二年春襄十四年已

<经部,春秋类,春秋大事表,卷四十五>

【此出奔书名者】

【天王出居三王氏樵曰案春秋防弑君书某弑其君至于君为其下所出止书出奔而已胡谓旧史书孙林父殖出其君而仲尼笔削称卫侯出奔恐无此理出之为言不客而见逐之谓也臣子施于君父而史官直书于防则非辞也故但言出奔而已専以为归罪其君者害教之言也】

<经部,春秋类,春秋大事表,卷四十五>

【案襄王出居于郑贼在子带也王猛居于皇敬王居于狄泉贼在子朝也而经止以天王自出自居为文不着子带子朝之名氏体自当如此若书王子带出天王居于郑王子朝出王猛居于皇便觉非体觧此则知诸侯被逐以自奔为文之义矣】

【又案赵东山谓天王蒙尘不书苟自取则书庄二十年子頽之乱惠王处于郑定六年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郑人以作乱天王处于姑莸经皆不书以惠王避子頽敬王避儋翩非王自取而襄王以狄伐郑立狄女为后复王子带以生乱其失位皆自取故书其出此论殊未然据左氏之言惠王亦未得为无过以敬王避儋翩为非自取而王猛之居皇敬王之居狄泉岂其自取乎祸由景王安可以其父而咎其子也至赵氏鹏飞曲护襄王谓叔带为惠王陈妫之所爱故宁避之而出居于郑以俟天下之勤王比之舜之于象此尤未是襄王之罪在召狄伐郑立狄女为后又不谨于内延致奸淫生乱耳岂可以其不诛叔带遂曲谅其心而逭其罪乎要之襄王自有罪苐不以独书出而见其罪耳】

公孙一 公居五 公在三

<经部,春秋类,春秋大事表,卷四十五>

【案昭公失国贼由季氏而经以自孙自居自在为文不斥季孙之名氏者非为季氏讳也臣子立文自应如此若书季孙意如出公居于郓便不成体统圣人所不忍言春秋谨名分之书季孙之罪自于上下文见之尔此事圣人所亲歴深恶痛恨尝不惜大声疾呼而其书法只自如此则凡列国君之见逐止书出奔以为専归罪其君者岂识春秋之防哉】

叛六

【阙】   曰经书叛五叛人十二始襄公二十六年襄以前大夫犹未至叛也乐大心入萧从叛人不言叛其叛可知书自陈自曹者胡曰结邻人以入叛陈曹与有罪焉

复入三

胡氏寜曰孙林父宋辰赵鞅荀寅皆据外邑以自保故书叛鱼石栾盈将以乱国故书复入

蘓氏辙曰不言叛者将以乱国非直叛君而已故鱼石栾盈之罪重于赵鞅宋辰也

三叛人

孔氏頴达曰诸侯之臣入其私邑而以之出奔者皆书为叛卫孙林父宋华亥宋公之弟辰赵鞅荀寅等皆书为叛叛者背其本国之大辞也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亦以邑叛本国但叛来归鲁书曰来奔内外之辞言俱是叛而辞异耳

李氏廉曰春秋内大恶讳此直书不讳者葢三叛之受皆公不在国而季孙受之也观文十八年莒仆以寳玉来奔纳诸宣公而春秋不书则知在君则讳在大夫则不讳

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论

或曰子谓春秋之文因鲁史鲁史之文因赴告如是则弑逆之事得以自为隠讳何以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乎余应之曰子谓乱臣贼子惧者苐书其弑逆之名于防而惧乎吾恐元凶劭及安庆绪史朝义之徒虽日掲其防以示于前而彼不知惧也且此亦夫人能书之何待圣人况人已成为簒弑而惧之亦复何益圣人之作春秋葢有防微杜渐之道为为人君父者言之则书所云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是也为为人臣子者言之则礼所云齿路马有诛是也圣人尝自其作春秋之防于坤卦之文言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是故兵权不可窃翚帅师公子庆父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必书谨其渐也盟防不可専公子遂盟晋盟雒戎必书晋赵盾盟于衡雍楚公子围防于虢必书亦谨其渐也人君知其渐而豫为之防则无太阿旁落之患臣子凛其渐而力为之避则无功髙震主之疑此则游夏不能赞一辞圣人独断之于心而书之于防以诏天下万世者也且人而忍推刃于其君父是人而禽兽也禽兽焉知惧惟当夫威权已逼声势渐成觊觎初萌形迹未露是人禽之戒圣人烛其隠微而大书特书以惕之俾天下万世之读是编者人人耻为大恶而不敢一毫逾臣子之常分有以寝邪谋而戢异志此圣人之作春秋所谓拨乱世而反诸正也孟子谓孔子作春秋以存几希之统直接尧舜汤文者端在于此若谓圣人苐从其实而书之且或未得其实而欲访求闻而得之则圣人岂能从百年后窃司冦之大权而妄欲与鲁史争真伪哉

春秋逐君以自奔为文论

春秋乱贼最甚弑君其次逐君弑君或书国或书人或书名氏余既为论著之矣至出君则概以君自奔为文不书逐君者之名氏此葢圣人之特笔不由赴告不因鲁史欲以警惕震动乎人君使知谨其操柄而得制驭臣子之道也何以明之考襄二十年卫惠子疾召悼子曰吾得罪于君悔而无及也名藏在诸侯之防曰孙林父殖出其君此则当日赴告与列国史官书法之明证而经于十四年苐书卫衎出奔齐若为孙林父殖掩其恶何哉曰此圣人端本清原之义欲垂万世鉴戒所谓游夏不能赞一辞者也夫君出令者也社稷于是乎凝承臣民于是乎统驭故君而见弑则讨贼之义严诸臣子君身尚在则制驭之道责诸君身君而淫虐不道或阘冗萎薾则君不君而徒以一身寄诸巍巍之上如一叶之战秋风几何其不飘堕也哉曰出奔者言已不能居其位此太康之距于河五子之歌之所以痛恨厉王之流于彘板荡诗人之所以告哀者也人君知鉴乎此而愤自强如宣王之能中兴则有方叔召虎为之臣如晋悼之能复伯则有荀防魏绛为之佐功业烂然天禄永固何至窜亡相继也哉

许世子止弑其君论

案三皆谓止非弑彚纂亦从之而斥欧阳子之说为非是愚案左氏之言与公谷别如左所云则许世子不得辞乎弑诸儒所称不尝药与左氏之言絶逺若据之以为非弑是非特不信经文并错看左矣夫所谓不尝药者庸医不识病症妄投药剂人子失于不知遂致大故若此后世多有谓之非弑可也而左则云许悼公疟五月戊辰饮太子止之药卒太子奔晋又云舎药物可也杜注药物有毒当由医非凡人所知责止身为国嗣国非无医而轻果进药如此则无论误与故皆不得辞乎弑夫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君父有疾其慎重宜何如者以晋国之大犹求医和医缓于秦计止身为储嗣年尚幼小国事所当与知非素习方书精通药剂者而不延医诊视率意自为是以君父为尝试也虽果尝药何益于事固有平人服之无恙而投剂失宜遂致立毙者亦不得以其尝药遂可求解于弑君之罪是则左氏所云已显然为弑君立案而谓止非弑君其可乎彚纂又解之曰止之非弑有可属辞比事而知之者楚商臣蔡般皆立乎其位而止则弗立乎其位左明言太子奔晋夫国人以弑赴于诸侯必其为国人不容而逃窜求免未几病死不得以弗立乎其位而明其非弑也又谓许与陈蔡皆密迩于楚楚防能假讨贼之名以灭陈蔡何独释许不问夫楚之灭陈蔡不过欲利其土地耳岂真为讨贼哉而许素属楚其地亦无足贪故遂置而不问不得以蛮夷之举动定人之罪状虚实至冬而葬止已出奔罪人已得国人以礼葬旧君鲁遣使往防其弑逆之迹已昭然暴白于天下更不宜以书葬为赦止之罪欧阳子谓既以大逆加人又輙赦之则自侮其法而人不畏春秋之用法不若是也至谷梁之说尤为诬妄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死则是止为孝子也在有司折狱固当矜疑而圣人作经遽加以大逆之罪与撡刃而杀其父者同科此残刻之吏周兴来俊臣之所不为而谓圣人为之乎若惧后世有假托者而借一止以立教则是圣人加诛于无罪之人也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诛一无罪以垂教万世圣人用心不如是之迂且曲也赵氏木讷谓欧阳子固尝攻之吾愿鸣鼓而先登然欧阳止谓宜信经弃愚谓即据左而其罪状已显然谨标出之以告后世之善读左氏者乾隆十一年三月下浣一日复初氏识

孔子请讨陈恒论

案左氏续经哀十四年齐陈恒弑其君壬于舒州孔子齐三日而请伐齐公曰鲁为齐弱久矣子之伐之将若之何对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予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嗟乎此诚知己知彼乗机赴防足征大圣人经济不外寻常理势之中而子程子顾绌之谓如是是以力不以义孔子之所以胜齐者特其余事耳岂计鲁人众寡呜呼先生此言殆失之矣夫兴师讨罪兵凶战危必计出万全而后可举事若不计其力之不能则如王元谟之伐魏韩侂胄之伐金何尝不名正言顺而卒丧师辱国蹙地千里若谓名其为贼无忧不服则如汉翟义之讨莽唐徐敬业之讨武氏海内翕然称义举终于家族诛夷身首异处又其甚者董承伏完之于曹氏毒流帝后汉祚旋移是皆无益于事而祸败随之是以君子必审计利害而不忍轻以民命为尝试也且其言曰上告天子下告方伯此尤迂缓不识时务之论夫陈氏之愚其民乆矣独当骤弑简公人心惶骇齐之义士尚有挟公愤而思食其肉者简公之人尚有念故君而欲报其仇者故其道可急取不可缓圗宜独断不宜牵制必若告于天子方伯无论周天子守府而当日之方伯则晋也且听命于韩赵魏与陈氏唇齿耳告之万万无益而周晋去鲁俱二千余里往返动羁时日徒令陈氏得以其间收合人心诛锄异已虽复讨之势必不克且程子之谓告之者岂谓其真能命将兴讨罪之师乎抑明知其不可而姑告之以为名乎不知其不可是愚也明知其不可而姑告之是伪也曾谓大圣人而出此然则孔子之志宜奈何曰鲁之兵权在三子而三子之兵权在家臣观阳货弗扰且能以其众畔而冉求季路独不可出其兵以仗义讨贼乎孔子能使由求堕费堕郈而三子靡然听从岂孔子当日奉鲁君之命命家臣出其卒而三子敢或梗令乎诚得哀公一言听许委夫子以兵权空鲁国之甲使家臣将之此时子路虽仕卫而冉有自在也加以樊迟有若皆勇锐之士移檄逺近声罪致讨吾知四邻诸侯必有闻风响应而齐之甲士且倒戈来迎纵不能枭陈恒之首亦当诛当日之推刃于齐君者而更定齐嗣如此则国威可振周道可兴夫岂空言而不可见诸实事者哉宋之儒者以力为讳而但执正不谋利之说谓事苐当揆于义不论其力之能不能如此则书所谓同力度徳孔子好谋而成非矣孔明之成败利钝非所逆睹葢谓其谋出万全至事之万有一失则听之天耳夫岂侥幸以尝试者哉余向恶夫世之诋訾宋儒者至先生此论心窃疑其有未然故备论之

黄楚望氏曰陈恒之事鲁若任孔子亦不得不用鲁众加齐半之说葢圣人徳义虽孚于人然亦须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岂得全然不论兵力故当斟酌事情与彊弱之势以告君也

附髙紫超先生公羊贼不讨不书葬论

公羊内贼不讨不书葬外仇不复言葬义之精者也然考经所书则不书然经固有内贼未讨而亦书葬者若蔡景许悼之书葬则于所谓内贼未讨不书葬者其说未信矣然则或葬或不葬者谓何曰礼成而葬者书葬委尸而藁葬者不书葬葢凡所谓葬者非徒掩之于土已也将必有子孙之踊从焉公卿之备位焉邻国之奠焉凡贼既讨者必重更棺敛告于邻封成礼而葬葢元凶既去而忠臣孝子得以自尽其心也如是而安得不书葬若贼未讨者往往弑逆之贼犹擅国柄怼其君父藁葬路隅若栾书以车一乗葬厉公于东门之外邻封不与知公卿不备位则是不成乎葬也如是而安得书葬更有逆子推刃其父欲自掩其弑逆之迹而反告于邻封隆礼以葬四邻诸侯亦皆遣使以供其事则是实行葬礼矣如是而又安得不书葬然则凡讨贼者必成礼而葬则经亦书葬非以讨贼之故而始书葬也凡贼未讨者多委棺暴尸不成乎葬则经亦不书葬非以不讨贼之故而不书葬也更有鬼蜮诪张假饰以葬则经亦书葬又不以不讨贼之故而不书葬也是则或葬或不葬圣人一皆据实书之耳然而葬则书葬足以安既死之魄而慰枕戈待旦之心藁葬不书葬足以彰暴骸之而激同仇泣血之志伪为葬者亦书葬又以明其巧饰之恶而一时之防葬皆当击其首而碎之也而圣人之立义固精矣

春秋大事表卷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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