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镡津集 四库本

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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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镡津集卷九      宋 释契嵩 撰书

万言书上仁宗皇帝

年月日杭州灵隐永安兰若沙门臣契嵩谨昧死上书皇帝陛下某闻穷不忘道学者之贤也亡不忘义志士之德也於此有人虽非贤德而未始忘其道义也今欲究其圣人之法之微此所谓不忘道也今忧亏损陛下之政治是所谓不忘义也某其人也某尝以古今文兴儒者以文排佛而佛道浸衰天下其为善者甚惑然此以关陛下政化不力救则其道与教化失故山中尝窃着书以谕世虽然亦冀传奏陛下之丹墀而微诚不能上感尝恐老死岩壑与其志背今不避死亡之诛复抱其书趋之毂下诚欲幸陛下察其谋道不谋身为法不为名发其书而稍视虽伏斧鑕无所悔也若今文者皆曰必拒佛故世不用而尊一王之道慕三代之政是安知佛之道与王道合也夫王道者皇极也皇极者中道之谓也而佛之道亦曰中道是岂不然哉然而适中与正不偏不邪虽大略与儒同及其推物理而穷神极妙则与世相万矣故其法曰随欲曰随宜曰随对治曰随第一义此其教人行乎中道之谓也若随欲者姑勿论其所谓随宜者盖言凡事必随其宜而宜之也其所谓随其对治盖言其善者则善治之恶者则恶治之是二者与夫王法以庆赏进善以刑罚惩恶岂远乎哉但佛心大公天下之道善而已矣不必已出者好之非已出者恶之然圣人者必神而为之而二帝三皇庸知其非佛者之变乎佛者非二帝三皇之本耶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是盖言神之所谓不可测也苟有以其所宜而宜之陛下乃帝王之真主也宜善帝王之道也今陛下专志圣断益举皇极以临天下任贤与才政事大小必得其所号令不失其信制度文物不失其宜可赏者赏之可罚者罚之使陛下尧舜之道德益明益奋则佛氏之道果在陛下之治体矣经曰治世语言资生业等皆顺正法此之谓也此推圣人之远体不止论其近迹耳然远体者人多不见近迹者僧多束执惟陛下圣人远近皆察幸陛下发其远体使儒者知之谕其近迹使僧者通之夫迹者属教而体者属道非道则其教无本非教则其道不显故教与道相须也昔唐德宗欲慕其道而不奉其教非知道也懿宗泥其教而不体其道非知教也武宗蔑佛盖不知其教道者也某窃窥陛下赞诵佛乘之文陛下可谓大明夫佛氏教道者也而学者乃有不谕陛下圣德如此何其未之思也洪范曰会其有极归其有极此总谓之皇建其有极之意明王道唯以大中为准必无党无偏无反无侧其合会其有中道者同归其中道耳春秋之法尊中国而卑夷狄其时诸侯虽中国或失其义亦夷狄之虽夷狄者苟得其义亦中国之是亦孔子用其大中之道也故传曰君子之於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义者理也圣人唯以适理为当岂不然乎而学者胡不审洪范春秋之旨酌仲尼之语以为议论何其取舍与圣人之法相盩徒欲苟三代而无佛耶夫三代之时其民初宜一教治之故独用其一教也三代之後其民一教将不暇治或曰天以佛教相与而共治之乎夫天下之不可欺莫甚乎天人之际也今欲明此不若以天人而验之佛教传之诸夏垂千载矣举其法必天地鬼神顺之人民从之深感而盛化者益以多矣其事古今之所闻见者皆可以条对而筹数也凡所谓教者皆古圣人顺天时适民所宜而为之以救世治者也然圣人之心宜与天心相同但在於逐人不?恶而已矣岂局其教之一二乎书岂不曰为善不同同归乎治也今论者不探其所以为教之深远者第见其徒不事事在家逃脱外形骸不躬衣食以为诡异与俗相远而切深讥之徒恶黑黧为患而不见脉患之深也黑黧不过变其皮肤矣脉患至深则絶人性命也今圣人导之剸情爱委身世表欲其全性命之至本以治生死之大病所谓治其出世者也犹老氏曰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矣今人不稍谢其能与天下疗其大病乃辄比世教而讥是亦其所见之未达也抑又闻凡事造形者则易见在理者则难覩盖形之者灼然而理之者幽微也若今之佛教宏益天下之事甚多但其为理幽奥而学者寡能见之某虽不足与知今试推其大槩者欤端以进之陛下冀陛下垂之以谕天下学者则其死生之大幸也某闻佛法者大要在人正其心其心果正则其为道也至为德也盛盖其所说情性辨而真妄审也若今陛下以太和养诚以仁恩礼义怀天下虽其盛美巳效苟以佛法正心则其为道德益充益茂矣经曰妙浄明心性一切心此之谓也昔唐明皇初引释老之徒以无为见性遂自清浄从事於熏修故开元之间天下大治三十年蔚有贞观之风而天子之夀七十八岁享国四十五载是庸知非因佛法助其道德如此也欤梁武帝斋戒修洁过於高僧亦享垂五十年而江表小康其夀特出於长夀此亦佛法助治之验也使唐不溢情梁不过卑知人任人其为德皆慎始终也岂不尽善尽美乎然此陛下素所留意其密资陛下之睿圣者乃陛下自知而自得也岂藉蒭荛之言乎然此必陈之云云者盖欲幸陛下诏以示学者使其知佛之法有益於帝王之道德者如此也某又闻佛之法以兴善止恶为其大端此又最益陛下之教化者也请试校之若今天下国家州置庠序邑置学校以兴起教化者也诗书礼义之说习民欲其为善日益而冀其奸恶不萌於心官师者又资以宣政化而文儒之昌盛虽三代两汉无以过也然而里巷乡墅之家其人犹有耳未始闻诗书之音口不道礼义之词如此者何限盖又习闻佛说为善致福为恶致罪罪则通於鬼神福则通於生死其人下自男女夫妇之愚上抵贤哲之伦鲜不以此而相化克己斋戒纵生而止杀或日月年或修其身者称颂佛经天下四海之内几徧乎闾里营戍也然其间悛心改行为仁为慈为孝为廉为恭为顺为真为诚其意亦不少也乃今古耳目之所常接耳脱若家至户到而接之如此者恐不啻半天下也虽其趋习之端与儒不同至於入善成治则与夫诗书礼义所致者何异乎所谓最益陛下之教化者此其是也唐书曰虽其异方之教无损理原盖此之谓也抑又闻佛氏之法以五戒十善为教导世俗者谓五戒修也所以成人十善修也所以生天二端皆不治之而纵心乎十恶者不惟不至乎天人而後?其神於负处也今天下之人以五戒十善而自修者固以多矣大凡循善则无恶无恶则不烦刑罚今以戒善而不烦陛下之刑法者天下岂谓无有益也盖不按而自觉矣而天下郡邑其刑有时而省其狱有时而空庸知其非因隂助而然也宋之何尚之谓其君曰能行一善则去一恶去一恶则息一刑一刑息於家万刑息於国则陛下之言坐致太平是也然佛法能与陛下省其刑狱又如此也抑又闻佛者其人神灵睿哲古云大不测人也死生变化自若而死生不能变化盖其所得之道大妙妙乎天地鬼神而天地鬼神嘉之其为圣人也亦与世之所谓圣人异也范煜西域论曰灵圣之所降集贤懿之所挺生裴休亦曰知佛为大圣人其教有不可思议之事是二者始知佛之所以为圣人也故其为法为言乃能感天地而怀鬼神幽冥要其法钦其言而古人尝发於巫觋卜祝接於梦寐者固亦多矣河海方波涛汹涌其舟欲没人之欲溺及投佛之经则波清水平民得无害民欲阳若以其法而祷之天地而天地阳民欲雨若以其法而祷之尠不之效然其遗风余法与天下为福为祥而如此此又人耳目之所常接者也与陛下禋天地祀社稷祷乎百神而与民为福者何以异乎祭法曰法施於民则祀之能御大菑能扞大患则祀之若今佛法也上则密资天子之道德次则与天下助教化其次则省刑狱又其次则与天下致福却祸以先王之法裁之可斥乎可事乎然儒者以佛道为异端恶其杂儒术以妨圣人之道行乃比杨墨俗法而排之是亦君子之误也而佛老与孔周自古帝王并用其教以治其世俗几乎百代是佛之教巍巍然关乎天地人神岂以杨墨为比盖论者未思其所以相妨之谓也大凡其事异而意异者鲜能济事意同而事不同者鲜不济事夫於事不济乃谓相妨而济事岂谓相妨乎今佛者其教固同导人而为善虽其所作者而有前後盖以前後而相资也孰谓有妨圣人之道乎若夫儒经有与佛经意似者数端含而藴之若待佛教而发明之然意密且远而後儒注解牵於教不能远见圣人之奥旨岂非传所谓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今试较之亦幸陛下垂之学者若中庸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是岂不与经所谓实性一相者似乎中庸但道其诚未始尽其所以诚也及乎佛氏演其所以诚者则所谓弥法界遍万有形天地幽鬼神而常示而天地鬼神不见所以者此言其大略耳若其重玄叠妙之谓则羣经存焉此疑若与圣人广其诚说而验之乎孔子曰质诸鬼神而无疑而百世以俟圣人而无惑其意岂非如此也又曰惟天下至诚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尽人之性则尽物之性以至与天地参耳是盖明乎天地人物其性通也岂不与佛教所谓万物同一真性者似乎中庸虽谓其大同而未发其所以同也及佛氏推其所以同则谓万物其本皆一清浄及其染之遂成人也物也乃与圣人者差异此所谓同而异异而同者也明其同所以使其求本以修迹趋乎圣人之道也明其异所以使其修迹而复本不敢滥乎圣人之道德也其又曰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徵徵则悠远以至悠久所以成物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矣岂不与佛所谓法界常住不增不减者似乎中庸其意尚谦未踰其天地者也及佛氏所论法界者谓其广大灵明而包裹乎十方者也其谓博厚高明岂止与天地相配而已矣经曰不知色身外洎山河大地虚空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岂不然乎而孔子未发之者盖尊天地而欲行其教也其所谓悠久所以成物是亦可求其包含之意耳其又曰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以至夫地一撮土之多云云者是岂不与佛教所谓世界之始乃有光明风轮先色界天其後有安住风轮成乎天地者似乎中庸虽尊其所以生而未见其所以生也及佛氏谓乎天地山河之所以生者其本由夫羣生心识之所以变乃生此诸有为之相耳故经曰想澄成国土知觉乃衆生孔子所谓其为物不贰其生物不测者似此而不疑亦以分明者也若洪范五福六极之说者此儒者极言其报应者也尝窃考之其意微旨若关乎佛氏所云其三界者也注疏者亦牵於教不复能远推之岂为然也其一曰凶短折夀其五曰恶恶丑也若其殇子者才生则死岂亦恶政所加而致凶短折耶盖人生其相状妍丑者乃父母所生其形素定岂必谓当世恶政而致之乎然圣人含其意而未发者岂不以人情便近而昧远未即以他生语之疑其亦有所待者也及乎佛教谓人生之美恶适以其往世修与不修致如此也此世修与不修则其美恶之报复在其後世耳用此以求孔子之意可尽也若系辞曰原始要终故有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是岂不与佛氏所谓生死者皆以神识出没诸趣者似乎孔子略言盖其发端耳及佛氏所明夫生死变化者非谓天地造化自然耳盖生死者各以其业感为人为鬼神为异类而其生死变化之所以然者于此不亦益明乎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书曰兹致多生先哲王在天是不唯圣人但欲致敬於鬼神耳亦意谓人之精明不灭不可不治之也此与佛教人人为德为善资神以清升者何以异乎孔子但不显说耳及佛氏则推而尽之矣晋书王坦之与竺法师相约报验之事其亦明矣佛教其言不虚多此类也而如此数说者皆造其端於儒而广推效於佛岂圣人自以冥数濳通不使人而辄识乎不尔何其道理之相贯如此也汉书曰盖遵俗无方适物其会取诸同归指诸疑说则大道通耳岂不然乎而列子亦谓孔子尝曰西方之人有圣者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然列子之说虽不载於五经六籍盖尊中国圣人以立教或虽有其言而不宜书之诸子得以诮之耶此儒佛不可相非又益明矣抑又闻佛谓於其道未有了者谓之权教於其道了然者谓之实教实者受人以顿权者受人以渐所谓人天乘者盖言其渐之渐者也今以儒五常之教较之正与其五教十善人天乘者同也岂儒之圣人不亦以佛之权者而教人以渐乎佛经所谓孔子乃是昔儒童圣人焉或其然也故传曰可与适道未可与权权者不亦甚而不易知乎然佛法播此故亦已久矣见重於人君臣之圣贤者胡可胜数而陛下之圣祖宗奉其法而张之其又过於古之天子也先皇帝至圣最知其然虽作崇释论广之今陛下明圣又悉究其道妙天下方向风慕德欲因陛下而以佛为善也世之学者何其未知信也然惟大公之世可以显大道大明之人可以断大疑今陛下圣人诚大明也陛下盛世诚大公也而正夫儒佛二圣人之道断天下之疑岂不属陛下今日耳某幸陛下出其书与公卿详之苟其说不甚谬妄愿垂天下使儒者儒之佛者佛之各以其法赞陛下之化治如前所论遗为万世定监而後制絶其相訾之说俾佛法而更始自陛下圣朝是不唯佛之徒之幸抑亦天下生灵之幸岂唯生灵之幸亦天下鬼神之大庆也抑又闻陛下存佛教於天下者必欲其与生为福之效天下之人以为其徒者必欲行其教法也欲其教行则必欲以其法而导人为善也如此则天下为善为福诚系于其法法行与否诚系於其徒也是以天下务其徒而为急苟存其法而其徒不得其人其法亦何以为效也易曰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岂不然哉然则得人在制其徒及其时而学习之使成其器及其时则其学习易成人过其时则其教谕难入也昔佛制使人年盈二十乃使得受具足戒出家则听以其沙弥从事沙弥者盖容以其童子而出家也其意以後世其人根器益钝而顿解者鲜必资其早教少习及其心未滥而渐之於道也二十乃得受具足戒者盖以习性已成志虑已定可使守戒而行道也其自既尔必能推之以善於人也故谓三宝之间相承而续佛慧命者唯藉於僧宝耳其出家之制在律部最为定法不可辄踰也昔进言於陛下者曰其人未年二十者不得听之出家何其与佛制大相戾耶二十而出家者姑使其预僧胜缘可也苟欲其大成器行道而与陛下导人为善恐其未然也此可自验夫二十而始出家者使其稍聪且明诵一经矻矻不暇他习三四年仅就及其试之一举而得者百不一二其次五六年乃诵一经其次暗钝者或十年而仅能诵之苟其如此幸得纳戒而为僧其人年不三十巳四十矣就使其人三十五六而使预大戒犹恐其扞格而不胜其学习也况以三四十者而欲其通明练习其所谓禅者讲者律者戒定慧者他教圣人之道异方殊俗之言语者此又恐其不能也必尔使其二十而始出家者不亦误乎进言又以其少预僧伦加於耆宿之上为嫌乃谓制之然此以僧坐列之法而律成之可也夫僧坐列之法亦有以声德而相推上下者也不止其年腊高者须上有名德而年少者必下也今以其坐列高下而遂定其出家制岂谓得其事宜耶夫佛制出家之律盖其徒所生之本源耶苟汩其源而欲其流之清是亦惑矣大凡人知道而有所守者其为非则鲜矣其不知道而无所守者其作过必多矣若近世僧辈以过而触陛下刑禁者盖其习学不正罔有所守而致然耶某窃恐其徒而今而後益无所守频触刑禁并其教道而辱之又忧其法益不得其人而圣人之法微而遂灭矣用此常寝不安食不甘实欲陛下复其旧制遵行先帝之法务与佛制而相近也出家则不限年之少壮其业稍精则宜广之其心益诚则宜正之如此庶几万一得其人也又幸陛下精其师率者宜劝之正其正者而广之如此亦庶几其徒万一轨道而鲜过也所谓其师率者今天下主禅之衆者主其讲之衆者所谓置正者今郡国之僧正者也果不以其侥幸为诚能张其教法者幸少加以礼服脱以其公而失之亦将宥之察吏诬而无屈?之刑如此可以使其徒而慕之尚之也是亦劝诱之一道也其徒苟欲求师访道千里之远有司不以凭由而阻之使人无廹戚之心往来裕如也然凭由之制本用防恶及其小吏侮之而返更防善此又在百执事而宜深察之若某委於山谷不数数於世亦巳久矣方其着书欲出山中而耆旧者抱袂而相留曰尔以道自胜於山林可谓得矣乃一旦而辄动何不自重其去就且留某谓其人曰吾佛法实圣贤之道源天下之善本今其人不知乃相与讥佛而沮法吾忧其损天下之善本欲往赖吾帝而劝诱之亦欲资其治世也神明在上实闻斯语非如他术衒鬻侥幸欲有求也然平生为法不为已不亦重乎而某一介守死岂足自为轻重也其人又曰吾帝以寺庙与尔徒布诸四海岂不盛矣亦云何哉某又谓之曰尔属知其一不知其二夫圣人之道在正不在盛也而某区区蝼蚁之志其实如此傥陛下垂天地之察则其幸尔契嵩之书其前後臣之其中名之者亦有所云也夫君臣之谓盖圣人以定在公者尊卑也自古唯衣冠缙绅者欤今为僧祝发隳形仪范与人间虽异而辄与衣冠所称相滥不乃失其事宜耶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僧人预其人臣之谓其名岂为正哉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昔王覇严光不臣不名於汉岂其然也僧本蹈道世外又敢冒其人臣之称也然僧而臣之者善出近世不稽之例也以其书前後称臣者表始终不敢违例其中名之者表不敢果以非其所宜者以见陛下也干冒天威不任皇恐之至不宣

沙门臣 契嵩 昧死上书

此书恂和尚收弘明集中今得其本较正补刋入本集以便观览元贞乙未改元佛诞日比丘慧芳谨书

契嵩嘉佑之辛丑岁十二月六日以此正宗辅教编进明年三月十七日先皇帝赐入大藏使与经律偕传盖留于政府七十一日丞相诸钜公躬屈详閲佛教光贲虽振古未有如此者也契嵩佛子辈岂不荣且幸宜何以报其大赐还吴之三年吴郡人有曰曹仲言第玘仲彛者乐闻其胜事乃募工于其明之万夀禅院施财镂板仰赞国家之鸿休也传法觉初守坚知一详较善慧宗遇治平改元甲辰四月十一日题【出正宗论】

再书上仁宗皇帝

十二月日杭州灵隐寺永安兰若沙门赐紫臣僧某谨昧死上书皇帝陛下臣闻事天者必因於山事地者必因於泽然所因高深则所事者易至也若陛下之崇高深大则与夫山泽相万矣适人有从事其道者舍陛下而不即求之虽其渠渠终身絶世乌能得其志也抑又闻佛经曰我法悉已付属国王大臣者此正谓佛教损益弛张在陛下之明圣矣如此则佛之徒以其法欲有所云为者岂宜不赖陛下而自弃于草莽乎臣忝佛之徒实欲扶持其法今者起岩穴不远千里抱其书而趋阙下愿幸陛下大赐以成就其志也臣尝谓能仁氏之垂教必以禅为其宗而佛为其祖祖者乃其教之大范宗者乃其教之大统大统不明则天下学佛者不得一其所诣大范不正则不得质其所证夫古今三学辈竞以其所学相胜者盖由宗不明祖不正而为其患矣然非其祖宗素不明不正也特後世为书者之误传耳又後世学佛者不能尽考经论而校正之乃有束教者不知佛之微旨妙在乎言外语禅者不谅佛之所诠槩见乎教内虽一圆颅方服之属而纷然自相是非如此者古今何尝稍息臣自不知量平生窃欲推一其宗祖与天下学佛辈息诤释疑使百世知其学有所统也山中尝力探大藏或经或传校验其所谓禅宗者推正其所谓佛祖者其所见之书果缪虽古书必斥之其所见之书果详虽古书必取之又其所出佛祖年世事迹之差讹者若传灯之类皆以衆家传记以其累代长历校之修之编成其书垂十余万言命曰传法正宗记其排布状画佛祖相承之像则曰传法正宗定祖图其推会宗祖之本末者则曰传法正宗论总十有二卷又以吴缣绘画其所谓定祖图者一面在臣愚浅自谓吾佛垂教仅二千年其教被中国殆乎千岁禅宗传乎诸夏仅五百年而乃宗乃祖其事迹本末於此稍详可传以补先圣教法万分之一耳适当陛下以至道慈德治天下天地万物和平安裕而佛老之教得以毗赞大化陛下又垂神禅悦弥入其道妙虽古之帝王更百代未有如陛下穷理尽性之如此也是亦佛氏之徒际会遭遇陛下之一时也臣所以拳拳恳恳不避其僭越冒犯之诛辄以其书与图上进欲幸陛下垂于大藏与经律偕传臣蝼蚁之生已及迟暮於世固无所待其区区但欲其教法不微不昧而流播於无穷人得以资之而务道为善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非敢侥幸欲沗陛下雨露之渥泽耳其所证据明文皆出乎大经大论最详其所谓传法正宗论与其定祖图者傥陛下天地垂察使其得与大赐愿如景德传灯録玉英集例诏降传法院编入大藏即臣死生之大幸不惟臣之大幸抑亦天下教门之大幸也如陛下睿断允臣所请乞以其书十有二卷者特降中书施行其传法正宗记与其定祖图兼臣旧着辅教编印本者一部三策其书亦推会二教圣人之道同乎善世利人矣谨书上进干黩冕旒臣不任激切屏营之至臣诚惶诚恐谨言

镡津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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