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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

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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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卷之三

碧虚子陈景元纂

道经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言上古善以自然之道治身、治国而为士者,其德用渊微,神明远妙,智照望冥,精诚通达,是以体貌深厚,孰能知识老哉。故道大似乎不肖,列子居郑而人莫识,此乃古之善为士者也。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有道之士,德量深远,难可知识,恐后世无以为师法,故强为说其容状,指陈表仪,谓下文也。

豫若冬涉川,

豫,犹豫也。言有道之士,顺从自然,弗逆万物,不为福先,不为祸始,然而举事退藏,辄加重慎,虽履坦途,常忧没溺,有如寒冱之月,揭涉长川,其心豫然而疑难,恐沈於不测之渊也。

犹若畏四邻,

有道之士,常履虚无而不敢有为,故出处而深思犹然,而畏慎谨於去就,而虑幽明之司察,有如世人避禁,而畏四邻之窃知,此戒之深也。

俨若客,

有道之士,俨然端谨,心无散乱,如宾对主人,曷敢造次,言无事无为也。如束郭顺子正容悟物,使人意消,故田子方师仰之李舍光居于暗室,如对君父,故司马子微激赏之此,可谓能俨若客也。

涣若冰将释,

有道之士,外虽矜庄,内心闲放其智,智如春冰之释,涣然伴散,凝滞都亡。

敦兮其若朴,

敦者,淳厚貌。朴者,质素貌。又形未分日朴。言有道之士,天资淳厚,质素未分,语默恬和,无文饰也。

旷兮其若谷,

旷者,宽大之称。谷者,含虚之窍。言有道之士,德淳厚而不显,器宽大而含容,任善恶之去来,如空谷之应答而常虚也。

浑兮其若浊。

杂波流日浑,不分明日浊。言有道之士,内心清静,外杂波流,若浊水之不明,曷分别乎妍丑。已上七事,治国则民不识不知,复乎太古,修身则和光同尘,冥乎至道。

孰能浊以澄,静之徐清。

言有道之士,心同渊泉,即其浊以澄,静之则徐复其清矣。

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言有道之士,支离其德,当其安以久,而动之则徐全其生矣。旧说云至人外示混浊不异,凡流内本澄清,同乎道体,徐徐而登,假于清真也。复为学人,恐安此徐清之道,久而不迁,住於诸境,故勉之令动别求胜法,逮及徐徐渐生,不住诸相,以至生生不绝也。一本作孰能浊以静之而徐清。孰能安以动之而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弊不新成。

言人保守此徐清徐生之道者,善能谦以自牧,安其虚静。夫唯不盈者。再举独有至人,不矜恃盈满,故能常守弊陋,虽有新成之功,而能持胜不动,更求进向,复增上善,不住小成,斯乃圣人之深趣也。

善士师古,识量深微,敦朴空旷,得幽谷虚极之道,故次之以致虚极。

致虚极,守静笃。

致,得也。言人能心无爱欲,得冲虚之道,参杳冥之极,复能常守清静,则德化淳厚矣。《列子》曰:莫如静,莫如虚,静也,虚也,得其居也。《西升经》曰:人能虚空无为,非欲於道,道自归之。严君平曰:道德虚无,故能禀授。天地清静,故能变化。阴阳反覆,故能生杀。日月进退,故能光曜。四时始终,故能育成。释虚无则道德不能以然,去清静则天地不能以存,往而不反,则阴阳不能以通,进而不退,则日月不能以明,终而不始,则万物不能以生。是故有而反无,实而归虚,心无所载,志无所彰,无为如塞,不忧如狂,抱真履素,捐弃聪明,不知为首,空虚为常,则神明极而自然穷矣。动作反身,思虑复神,藏我於无心,载形於无身,不便生者,不以役志,不利天者,不以滑神,事易而神不变,内流而外不化,覆视反听,与神推移,上与天道,下与世交,神守不扰,生气不劳,趣拾屈伸,正得中道。

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人生而静,天之性。今言致虚极守静笃者,使人修之,复於妙本也。非止於人。盖万物之并动,作者未有不始於寂然,而发於无形,生於和气,而应於变化,及观其复也,尽反於杳冥,而归於无朕,以全其形真也。《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天地之心谓寂然至无也。君平曰:天地反覆,故能久长。人复寝寐,故能聪明。飞乌复集,故能高翔。走兽复止,故能远腾。龙蛇复垫,故能章章。草木复本,故能青青。化复则神明得位,与虚无通,魂休魄息,各得所安,志宁气顺,血豚和平,此皆暂尔复静,犹能精神,况久归至道者乎。

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日复命,复命曰常。

芸芸,茂盛貌。谓草木植物之类也。或作云云,动作貌,众多貌,谓飞走动物之类也。以义推之,动植虽殊,咸归其根。虚者冲漠之谓,静者寂怕之谓,冲漠寂怕者,乃动植之根本也。且无者有之本,静者躁之君,动之极也,必归乎静,有之穷也,必复乎无。草木之根重,静处下,则长生。花叶轻,动居上,则凋落。物尚如斯,何况人乎。故圣人举喻,使民息爱欲之心,归乎虚静之本,则可以复其性命之原矣。性命之原,即杳然冥然,视不见而听不闻者也。此唯明哲之自悟尔。能悟之者,则行住坐外不离乎虚静寂寞,而应变不迁,是得常道,而复命者也。

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此言常道之难,如此知犹悟也。悟常道者,神变无方,性无所不通,气无所不同,不知万物之为我,我之为万物,故能蹈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触实不破,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此神合常道者也。其次则毓质不衰,颜如处子,住世千载,驮而上仙,此形同常道者也。其次则语默有法,出处合时,动与阳同波,光而不曜,静与阴同德,用晦而明,世累莫干而身无咎,此能用常道者也。若以治体为宗,则用常道为上矣。故日知常日明。或作日明者,言日益明达,此有渐之说也。既悟常道,当如上说。或不悟常道者,反以神变为妖,长生为诞,虚极静笃,为空旷归根,伤命为灭亡,不知强知,不识强识,举心伪妄动,作皆凶易,所谓不常其德,或承之羞,故日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夫知常道者,应用万物,善救无弃而无所不包容也。包容动植,於己无私,则襟怀荡然,而至公矣。至公无私,则德用周普天下,无不归往者矣。王,往也。人既归往,天将佑之,理同自然,於物无逆,是曰真人。而能出有入无,冥乎大通,久与道合,莫知穷极,则水火不能害,金石不能残,世息莫侵,有何危殆。

致虚守静,归根复命,是知常。知常之人道同大上,故次之以太上。

太上,下知有之。

太上者,谓太古之上,无名号之君也。所谓上德不德者也。其德无上可加,故曰太上,虽有君位,而不以尊自称,任物自然,各正性命,故其教无为,其治无迹,随时举事,因资立功,百姓日用而不知其道,但知有君上而已。谓帝何力於我哉。庄子曰:至德之世,不尚贤,不使能,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行而无迹,事而无传,此太上之世也。

其次,亲之,誉之。

上德既衰,仁义章显,故天下被其仁者,亲而附之,怀其义者,誉而举之。庄子曰:及至圣人,整趸为仁,踶跂为义,而天下始疑矣。疑则亲誉生焉。又曰:舜有膻行,百姓悦之,故三徙成都。尧闻其贤,举之登庸,因而禅位,此亲之、誉之也。

其次,畏之,侮之。

仁义失而刑法立,刑法立则禁令严,禁令严而民畏之。夫禁令虽严,而权诈为事者,民从其化,而为欺罔,民欢罔则侮上之深者也。《鸿烈解》曰:太上仁化,谓太上下知有之也。其次使不得为非,谓亲之、誉之也。其次赏贤而罚暴,谓畏之、侮之也。

信不足,有不信。

心有爱之谓诚,言可复之谓信,信全则天下安,信失则天下危。今既权诈聿兴,欺罔并起,君信不足于下,故下有不信之心应之。夫上之化下也,如明镒之接形容,而理无差焉。王弼曰:御体失性,则疾病生,辅物失真,则疵衅作,信不足焉,则有不信,此自然之道矣。

犹其贵言。

自亲而下已丧太上无为之化,不能复淳古之风,犹其贵重言教,执守陈迹,以为化方,虽然失道远矣,不犹愈於忽言不信,而致犯上作乱者乎。

功成事遂,百姓谓我自然。

夫有道之君,垂拱无为,故功业成而不有,怆默清静,故事务遂而忘知。民皆淳朴,无所妄为,谓我自然而然也。亲誉畏侮之心於何而有哉。旧说信不足,有不信,覆释畏之、侮之,犹其贵言,覆释亲之、誉之,功成事遂,百姓谓我自然,覆释太上下知有之类乎,胶柱调弦,今不从焉。

太上无为至德不显,及其仁爱亲之、誉之,则大道废,故次之以大道废。

大道废,有仁义;

大道即太古无为之道。废,犹隐也,又陵替不行也。人心不淳,则大道隐废。至德不行也。然后七爱渐生,义利浸长,故朴散以为器,斯则大道废有七义也。庄子曰: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卫,此喻大道之世也。及其兼爱为仁,裁非为义,故仁义生乎不足,是犹泉涸鱼相与处於陆,相咐以泾,相濡以沬,不如相忘於江湖,此谕大道废有七义也。

智慧出,有大伪。

夫敦殷隐废,则智慧出,智慧出,则大伪生,理势然也。庄子曰:马之真性,齕草饮水翘足而陆,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马智已此矣。及至伯乐治之,前有橛饰之息,后有鞭策之威,加之以衡厄,齐之以月题,马乃介倪、閵扼、鸷曼、诡术,窃辔之智生矣。夫太古之时,民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含馆而熙,鼓腹而游,民能已此矣。及至圣人,屈折礼乐以饬天下之形,县跂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而民乃智诈渐毒,颌滑坚白,解垢同异之辫生矣。此所谓智慧出,有大伪也。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六亲,父子兄弟夫妇也。《礼记》曰:大道之行也,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至仁忘亲也。志亲者,抚诸侄如己子,事伯叔如己父,六亲无有不和,孝慈於何而彰,如是则众之奉我亲,亦如我之奉众亲矣。是以上下和睦,而亲亲相忘也。若在长失均平之教,居幼有高下之心,故违於大顺,则六亲不和,而慈爱养亲之迹见矣。且圣人均平,则四海一家,游心姑射之山,杳然忘其天下矣。此则君上无为,而苍生自化,於何而有抉目剖心之臣哉。是故瞽晚顽而舜称大孝,鲁哲严而参称能养,夏桀立而龙逢彰,商纣亡而比干显,斯不得已而为之,非乐然也。

大道废而仁义彰,智慧出而大伪作,欲复淳风,在乎绝灭圣迹,弃去智诈,故次之以绝圣弃智。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圣者谓制度法象功用陈迹之圣也。绝之者欲复其浑朴也。河上公曰:五帝画象,仓颌造书,不如三皇结绳无文之治也。智者谓权变谋虑揣摩纵横之智也。弃之者欲归於无为也。经曰:以智治国,国之贼。夫不显功用陈迹之圣,不用揣摩纵横之智,则奸完不生,祸乱不作,民如童蒙,专事农业,则利民何止乎百倍。庄子曰:去小知则大知明。又曰: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盗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故须绝弃之民,始获其利也。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仁者爱物,则人亲之。义者宜物,则人誉之。而仁义之弊在乎亲誉,亲誉既行,则趺尚奔竞之心生,而性命之和失矣。性命之和失,则孝慈之行何由而有。今使绝而弃之,是欲人全性命,而复孝慈也。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巧者雕斯刻削机械扃鐍之谓也。利者珠玉斗斛权衡符玺之谓也。夫机械扃鐍权衡符玺之属,於小则能守备,於大则不可御寇。今日绝弃之者,是犹擿玉毁珠焚符破玺,使民朴鄙,而盗自止也。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

属,继也。三者谓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巧弃利。言此三者虽欲不用,而复其淳古之风,然纪之为文,垂之为教,尚未明白於理不足,故人多有疑难之者。别令有所属继,使韦心涣然如冰之,释在下文。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见素谓守其纯素,不杂文饰,圣迹智谋,自然绝矣。抱朴谓归其朴厚,不徇矜夸,仁义之情,自然弃矣。少私谓守分至公,不好外美,而机巧自然绝矣。寡欲谓节俭制情,泊然安静,而浮利自然遗矣。夫圣智之迹,可以救近而不知伤远,仁义之情,可以济急而不知违真,巧利之器,可以助小而不知害大,故圣人明而不显,知而不用,唯以见素抱朴为怀,少私寡欲为念,如是治国而民跻富寿复于古风,修身则槁体灰心咯然丧耦矣。圣边绝则机智自忘,仁义绝则慈孝亲睦,斯由学者之弊,故次之以绝学无忧。

绝学无忧。

夫道者杳然难言,岂学者可得而进,故可传而不可授,可得而不可具。轮扁之侠,非不传也,盖无受侠之质也。况圣人之道乎。今之学者,但糟粕而已矣。所言绝学,非谓其绝灭不学也,谓守自然之性,不越分外而学也。犹如凫经虽短,续之则忧。鹤经虽长,断之则悲。夫离朱师旷,天生聪明,后之学者,或政眇塞性之长短,岂跂慕矜夸所能逮哉。去其跂慕,则无忧乐,盖禀其自然之气,得乎圣人之心,是以真曷足求而妄不足除也。世之务学而有忧者,垂首剌股,所趣不过虚名,映雪聚萤,所逐止存浮利,以政宠辱皆惊,忧乐两陷,何其迷哉。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

唯者,恭膺也。阿者,慢应也。以名教言之,则唯恭而阿慢,以诚理论之,唯阿皆膺声也。而世之执者,使变阿为唯,或以唯异阿,是未明唯阿之同出乎一声,相去何远也。若忘世之执,则无唯阿之分。善者,吉之称。恶者,凶之名。学而履之者,善也。不学而悖之者,凶也。夫道杳然虚极,渊兮沉静,岂系学与不学哉。今为善者无近名,名极则害身,为恶者无近刑,刑极则残生,放善之与恶非道之实,乃外物耳。既皆外物,则相去奚异哉。唯其绝学者,虽有圣智,而不自知,况善恶唯阿乎。或说云:变俗学为真学,变阿为唯,变恶为善,如反掌耳。上之言至理也。此之言世教也。若以此辩,又何以异乎唯阿哉。古本作美之与恶,如上章,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至人真心妙道,绝学无忧,虽忘善恶於胸中,必顺唯阿於形外,善恶之戒,不敢不畏,其唯蕴道之深者乎。小夫则不然,慕善而不行善,畏恶而不去恶,驮溺世学,往而不反,荒废真性,未尝有中止之时。央,中也,止也。

众人熙熙,如飨太牢,如春登台。

熙熙,悦乐之貌。春台,时物之华。此举俞也。世人因学政伪,逐境失真,汨没於爱欲之波,熙熙悦乐,如饿夫之临飨太牢,志无肌足,驰聘乎许冕之途,欣然观望,若游子之登赏春台,心迷不反也。

我独怕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乘乘兮,若无所归。

怕,寂也,又安静无为貌。兆者,形状之初。孩,笑貌。乘乘,运动貌。夫至人之心,寂然安静,无为虚怆,莫知其形状之迹,虽处乎嚣尘之间,观物之迁变,瞳然若婴儿之不能分别笑耦也。既而随世混迹,与物同波,乘众人之所乘,行不崖异浩然都任,若无所归趣也。又解乘乘,若虚舟之东西,而,无所归止也。怕,一本作魄。王弼作廓。乘乘,王弼作儡儡,一本作魁魁。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沌沌,不分貌。夫人心有所系,触境如归,饕餮於富贵之间,谓其心有余乐矣。是以至人枇糠世务,缠缴绅修,知轩冕之去来,如寄故独忽之若遗忘耳。此乃心宇沌沌而莫分,磅砖万物以为一愚人之心,固欲辫其美恶矣。一本作纯纯者,质朴无欲貌。我愚人之心也哉,犹云我岂愚人之心也哉,言非愚人之心,实无分别,则至人之心险然若此也。

俗人昭昭,我独若昏。

昭昭,光耀自街貌。夫世俗为学,而日益浮丽,自谓昭昭,光耀街常才艺,是以至人智周万物,未尝矜夸,如同昏暗也。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忽兮若海,漂兮似无所止。

察察,严明貌,又苛急貌,又矜持貌。闷闷,宽裕貌。或作惛惛者,昧昧貌。夫世俗因学为政,制度严明,立法苛急,矜持有为,故民不聊生,是以至人体天法道,因循任物,在宥天下宽裕昧昧,民乃全其真也。庄子曰:至道之极,昏昏默默,然虽昏默不分,晦冥难测,而万物归之,莫知其所往,百姓用之,不知其所竭,善下广纳,莫测其深,故曰若海。而又应变之道,莫定其方,若流波漂扬,无所止着。一本作忽若晦寂兮似无所止,言至人容仪忽然晦昧,尸居其心,寂静无所击萦,此壶丘子林之波流九变也。二义俱通,今从上说。

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似鄙。我独异於人,而贵食母。

以,用也。世人崇尚学业,不能无为,而有所施用,故曰有以。至人行若曳槁木,居若聚死灰,不外饰其形,故独似顽鄙尔。夫至人出处,语默非欲异於人,而自然与人异,何也,贵用其道尔。用道者,体与造化冥,故曰我独异於人,而贵食母。食,用也。母,道也,本也。或说食,养也,母,神也。神能生身,故曰母。世人贵有欲以丧形,至人贵无欲以养神,故异於人。又曰:母,气也。世人嗜好滋味,而至人贵食和气,所以异於人也。或曰老氏以和光同尘为务,此篇何独彼我之说云云,曰此岂至人之本意哉,盖不得已而言也。夫至人所行,.何尝有异,自是世俗动静相反,因垂言立教,故有彼此云尔。

失礼之忧因学而有沌沌若昏,德容光大,故次之以孔德之容。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

孔,甚也,大也。容,状也。从,顺也。至人冥於道者也。常道无名,唯德以显之,至德无本,顺道而成之,夫大德之人於诸相,岂可见邪,唯有顺道之容,髡髴是其状矣。

道之为物,唯倪唯惚。

夫道杳然难言,故纸听不能闻见,何物之可谓邪。今言物者,盖因强名以究妙理也。夫大德之人,能从顺于道,道既无形,何从之有。既无其形,又不可名,当何以为从乎。唯叩其怳惚者,则可以影响,其象罔耳。怳似有也,在有非有,惚似无也,居无非无。居无非无,即空是色也。在有非有,即色是空也。有无不可测,复假借于象物,以明道也。

惚兮怳,其中有象,怳兮惚,其中有物。

象者,气象。物者,神物,即庄子之所谓真君,今之所谓性者也。夫道,怳惚不定,谓其无邪,惚然自无形之中,悦尔变其气象,将为万物之朕兆也。谓其有邪,怳然自有象之初,惚尔而化归於无有也。然而至无之中,有神物焉。神物者,阴阳不测,妙万物以为言者也。千变万化,无所穷极,经营天地,造化阴阳,因气立质,而为万类,治身治国,炼粗入妙,未有不由神物者也。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窈,深远貌。冥,寂墨貌。夫道,怳惚不能定,象物不能见,又窈兮深远,冥兮寂墨,问者不知其体,应者不明其理,然而中蕴纯粹之精,畜乎自然之信。其精非伪,故曰真。其化应时,故曰信。犹乌足之为跻螬,人血之为野火,朽瓜为鱼,贤女为石,虽动植之类万殊,未有不精感而变信至而不化者也。非至德,孰能通於此。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阅,度也,又披也。甫,本始也。夫道,上自往古,下及来今,湛然常存而不去形,虽不见名常在焉。以喻至人得道长年,故能阅度万物之本,始知其皆始於道,故阅之以成其形质也。又设问我何以知万物皆资禀於道,生死终始之然哉。答以道之怳惚窈冥,常在不去,故能应变为治,清静无为,度阅万物之迁移,未有不资禀于道者,以此也。

大德之人,从顺於道,顺道则曲全,故次之以 曲则全。

道德真经藏室慕微篇卷之三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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