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上
◆藝文上
班固作藝文志下至農工醫卜之書靡不表述蓋拳石抔土無非華岱委潤曲流無非河海況乎辭翰之類皆妙道精義之發宏謀碩論之陳存乎其間者而可使之放逸無紀哉故博採先代自唐太宗始至今凡詩賦章奏碑記具載焉若我列聖詔敕訓辭雖非藝文之列而神章奎翰炳然為臣民之楷範用特冠於首簡云
聖製
表
記
敘
經畧
○聖製
詔
敕
敕遼東都司
敕總兵官武進伯朱榮
敕鎮守總兵官
敕巡撫都御史
敕戶部管糧郎中
敕行太僕寺少卿
敕遼東行太僕寺官
敕苑馬寺
敕分守道
敕分巡道
敕開原兵備道
敕寧遠兵備道
敕遼東副總兵
御製敬一箴
御祭北鎮祝文
·詔
洪武三年命斷事黃儔齎詔宣諭遼陽等處官民詔曰朕承大統即皇帝位其年八月元君大去其國已而山之東西河之南北以及關陝內外文武軍民不戰來歸中原境土一時皆定此實天意非人力也今年六月左副將軍李文忠副將軍趙庸遣將來奏五月十六日率兵至應昌府獲元君之孫買的里八刺及其后妃寶冊始知元君已於四月二十八日因疾而殂其子愛猷失里達臘數騎北奔天運之去昭然獨念遼□一隅尚多故臣遺老不能見幾遣使一來而乃團結孤兵盤桓鄉土因循歲月甚非善後之謀邇者高麗安南占城爪哇西洋瑣里海外諸國猶能知天時審人事專使稱臣入貢豈汝等之智所不及耶抑我師之未至耶茲專遣人以往果能審識天命傾心來歸有官者量才擢用有業者各安生理朕不失言爾宜圖之
·敕
洪武十二年敕守將潘敬等曰奏至知高麗龍州鄭白等率男婦來降特未審將軍識其計否高麗僻居海隅其俗尚詐況人情莫不安土重遷豈有舍桑梓而歸異鄉者耶中國方寧正息兵養民之時爾與東夷接境慎勿妄生小隙使彼得以藉口符至之日開諭來者令還以破彼奸若我正而彼邪彼果不臧則師出有名矣其來降者切不可留春秋有曰母納逋逃不然則邊患將自此而起矣
·敕遼東都司 【 永樂十九年三月初七日】
北鎮醫巫閭山之神自昔靈應彰顯而衞國祐民厥績尤著獨其廟宇頹毀至今弗克修治朕心拳切夙夜弗忘敕至爾等即擇日興工建立祠宇飭嚴祀事以稱朕崇仰之意故敕
·敕總兵官武進伯朱榮
宣德元年朱榮奏朵顏衞指揮哈剌哈孫等朝貢不至請掩擊之上曰古者御夷狄來不拒去不追今雖不朝貢亦不擾邊遠加以兵非懷柔之道遂敕之敕曰馭夷宜寬用兵宜審況虜多詐未可輕忽但整飭部伍謹慎隄備其來不來未足較也
·敕鎮守總兵官
皇帝敕諭今命爾掛印充總兵官與太監一同鎮守遼東地方整飭兵備修築城堡操練士卒申嚴號令振作軍威遇有賊寇相機戰守凡一應軍機之事須與鎮守巡撫等官從長計議停當而行不許偏執已見乖方誤事況遼東近來兵備廢弛軍士艱難而守邊官軍又或貪功生事啟釁召怨以至虜寇讐報不已邊人荼毒地方疲憊與先年不同爾為朝庭武官受茲委託務須與鎮守巡撫等官用心逐一整飭不可視常怠忽尤須持廉秉公正己率下毋得徇私貪利擾害下人及輕舉忘動致貽邊患如違罪不爾宥其慎之慎之故諭皇帝制諭今命爾掛征虜前將軍印充總兵官鎮守遼東地方固守城池操練軍馬遇有賊寇相機勦殺其副總兵參將各照地方分守所統官軍悉聽節制如制奉行
·敕巡撫都御史
皇帝敕諭今特命爾巡撫遼東地方贊理軍務訓練軍馬整飭邊防提督糧儲禁革一切奸弊務使軍威振舉糧餉充足衣甲鮮明器械鋒利城堡墩臺邊牆無不完固以防禦賊寇撫安兵民有警則公同鎮守太監總兵等官調度官軍相機殺賊禁約管軍頭目不許科擾剋害及隱占私役有誤戰守違者輕則量情懲治重則毋畏勢豪徑自參奏拏問其餘一應邊務聽爾便宜從事與鎮守等官從長計議而行況今遼東地方疲憊軍士艱難守邊官員行事乖方以致地方不靖爾為憲臣受此委任宜持廉秉公安靜慎重凡軍民利病可興可革者悉心訪究從宜審處具實奏聞務使地方寧謐內外讋服毋或視常怠忽及乖方誤事自取罪責爾其慎之慎之故諭
·敕戶部管糧郎中
皇帝敕諭遼東地方該用錢糧數多止靠屯田子粒及在京送去銀兩并開中引鹽以備支用奈近年以來奸弊百端糧料濫收粗浥穅秕不堪食用屯田被人侵占子粒無從上納若不嚴加清理禁革不無邊儲虧折有誤供給今特命爾前往彼處總理督同都布按三司管屯管糧官員及督併分理錢糧知州通判凡一應屯田務要照例逐一清出撥軍屯種各倉場糧草收支之際務要關防嚴密除奸革弊禁約官吏軍民人等不許包攬侵盜及侵占屯田不納子粒違者六品以下官爾即拏送按察司分巡官并所在官司問理應奏請者照例奏請施行其三司官若有因循怠忽亦聽爾指實劾奏每歲開中引鹽并納銀糴買糧料須斟酌價值貴賤歲用多寡及地方緩急極邊城堡缺糧倉分從公坐派不許只於附近有糧之處派撥圖作人情其糧料務要乾圓潔淨敢有插和穅秕沙土者就便拏問退出仍取勘各衞倉廒數目各樣糧料坐定廒口隨收隨盤以革奸弊及令各衞定委老成指揮一員量撥餘丁燒造磚瓦石灰採打木植專以預備遇有各廒損壞隨即修理亦就總督查考勿令各官私役賣放凡彼處一應各行事宜務要遵照該部近日題准事理悉與巡撫官協同面議停當而行勿得偏執自專乖方誤事爾受茲委託須持廉秉公正已律人毋暴毋刻務俾事妥人安斯稱任使如或持身不謹以致擾人壞事及畏勢聽囑容情作弊虧損錢糧事發必重罪不宥爾其勉之慎之故敕
·敕行太僕寺少卿
太祖高皇帝聖旨如今遼東等都司開設行太僕寺恁都府行文書去說與都司衞所知道這箇衙門職專提調馬匹比較孳生但有作弊虧欠馬匹許令本寺舉問品職雖小所掌事重如同御史出巡按治該管指揮千百戶衞所鎮撫首領官吏務要將所養一應馬騾盡數開報聽從本寺官點視提督敢有非禮抗拒許本寺官奏聞拏問欽此
·敕遼東行太僕寺官
國初設行太僕寺提調比較都司衞所官軍馬四查究奸弊職掌最重後該兵部奏准照太僕寺點閘京營馬匹事例而行奈地遠權分軍職官員往往抗違欺慢以致官擁虛名馬政盡弛近該督理馬政都御史楊一清奏稱陝西都司衞所及延綏寧夏各邊營堡官軍騎操馬匹倒失數多皆由管軍官員不能嚴督餧養或扣除草料侵剋馬價濫撥私用以致損傷及至追捕之際又將不堪馬匹高價勒買靠累軍人姦弊百出乞敕該寺官員查究等因慮恐各處皆有此弊今特命爾照京營事例每年二次前去徧歷該衞所營堡將一應騎操馬匹用心點閘嚴加比較瘦弱者督令加意餧養倒失者責令依限賠賞 【 賞：償】 各邊官軍下班回衞一體點閘比校年終具奏造冊以憑稽考其罰俸罰馬降級黜革等項悉依該部奏准事例仍先備行曉諭遵照施行軍職官員敢有仍前作弊及抗拒阻撓者輕則量情發落重則指實參奏若守備分守以上官員號令不嚴以至所部官軍損失馬匹數多者一并參奏鎮守等官不得故相阻撓以致誤事爾受茲委任必須持廉秉公殫心竭慮務使馬匹肥壯可備戰守尚有旌擢以酬爾勞如或因循怠玩互為容隱虛應故事無益地方罪不輕貸爾其慎之故敕
·敕苑馬寺
皇帝敕諭近該遼東鎮巡撫官題稱遼東金復蓋三衞地方南瀕大海向稱簡僻乃今醜虜垂涎倭奴窺伺均當為備議得苑馬卿事簡權輕乞要量加憲職兼理兵備事下該部議覆相應今命爾不妨原務駐劄蓋州照舊管理馬政兼整飭前項地方兵備往來巡歷糾察奸弊平時修葺城堡操練兵馬備禦海防有警督率官兵收斂人畜相機戰守保固城池其所屬境內衞所守備備禦掌印指揮等官悉聽統轄凡用兵事務與參將計議停當而行仍聽督撫節制爾受茲兼任尤須持廉秉公正己率下務在盜息民安斯稱任使如或因循怠忽責有所歸爾其慎之故敕
·敕分守道
近該遼東巡撫官題稱東寧道地方密邇邊陲虜情叵測宜設分守官專理事務庶幾事有責成事下該部議覆相應今特命爾前去分守遼海東寧道查照該部題准事理帶管海州遼陽瀋陽撫順靉陽各城堡邊備平時則操練兵馬清理軍伍修築墩牆稽查錢糧分理詞訟禁革奸弊有警則堅壁清野收斂人畜督率境內衞所官軍往來策應仍聽巡撫衙門節制爾受茲委任須持廉秉公正己率下務使邊方寧謐寇盜屏息斯稱任使如或因循怠忽致誤邊事責有所歸爾其欽承之故敕
·敕分巡道
近該督視遼東軍情官題稱遼東鎮巡等官與所屬地方相去隔遠顧理不周勢甚孤危要將原管該道官員改擬責任畫地綜理以防虜患事下該部議覆相應今特命爾前去分巡遼海東寧道帶管廣寧錦義河西等處兵備春夏駐劄錦州秋冬駐劄義州無事則修整邊溢補練兵備糾察奸弊有警則督率兵將收斂人畜相機戰守東至廣寧鎮武堡西至錦州杏山驛所轄廣寧等九衞城堡驛所三十一處其守備備禦掌印指揮等官悉聽統攝凡用兵事務須與參將計議停當而行仍聽督撫官節制爾受茲委任宜持廉秉公正己率下務俾邊方寧謐寇盜屏息斯稱任使毋得因循驕怠致誤邊事自遺罪譴爾其勉之慎之故敕
·敕開原兵備道
先該給事中林廷學奏稱開原地方二衞孤懸三面接虜邊情叵測人民頑野弊端易積詐偽橫生宜設兵備以懲夙蠹等因下該部議擬已行鎮巡等官會題相應改設今特命爾駐劄開原地方整飭遼東等處兵備修理墩牆操練軍馬撫恤士卒問理詞訟禁革奸弊一應合行事宜悉照該部題准事理施行仍聽巡撫官節制爾受茲委任尤須持廉秉公正己率下務俾奸究屏跡軍民安堵邊境無虞斯副任使如或怠忽誤事責有所歸爾其慎之故敕
·敕寧遠兵備道
近該督視遼東侍郎葛縉題稱遼東鎮巡等官遠在廣寧其寧前地方勢甚孤危欲添設兵備官一員畫地綜理事下該部議覆相應今特命爾前去整飭寧前地方兵備春夏駐劄寧遠秋冬駐劄前屯無事則修整邊隘補練兵馬糾察奸弊有警則率督兵將收斂人畜相機戰守東至寧遠塔山所西至前屯中前所抵關所轄寧前二衞城堡驛所共三十二處其備禦掌印指揮等官悉聽爾統攝凡用兵事務與參將計議停當而行仍聽督撫官節制爾受茲委任須持廉秉公正已率下庶副任使如或因循驕怠自貽罪譴爾其慎之
·敕遼東副總兵
皇帝敕諭都指揮僉事韓承慶今特命爾充副總兵官駐劄遼陽地方管理清河鹻場馬根單孤山一堵牆散羊峪撫順會安東州瀋陽靜遠平虜上榆林蒲河十方寺長安長靜長寧長定長勇長勝武靖營奉集威寧營二十五處營堡平時操練軍馬修理城池撫卹士卒防禦虜寇有警哨備收斂相機堵勦如遇報有大警開原海蓋二參將瀋陽高平二遊擊所管兵馬悉聽調度分布截殺無事各令照常防守城池如開原海蓋瀋陽高平險山等處有警爾不必聽候鎮巡明文徑自提兵策應若會兵勦賊仍聽總兵官節制調遣爾尤須持廉秉公圖稱委任如或黷貨虐下致誤邊事法不輕貸爾其勉之慎之故敕
·御製敬一箴
夫敬者存其心而不忽之謂也元后敬則不失天下諸侯敬則不失其國卿大夫敬則不失其家士庶人敬則不失其身禹曰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五子之歌有云予臨兆民如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其推廣敬之一言可謂明矣一者純乎理而不雜之謂也伊尹曰德惟一動罔不吉德二三動罔不凶其推廣一之一言可謂明矣蓋為元后受天付託承天明命作萬方之君一言一動一政一令實理亂安危之所繫若此心忽而不敬則此德豈能純而不雜哉故必兢懷畏慎於郊禋之時儼神明之鑒察發政臨民端莊戒謹惟恐拂於人情至於處獨之時思我之咎何如改之不吝思我之德何如勉而不懈凡諸事至物來究夫至理惟敬是持惟一是協所以盡為天之子之職庶不忝厥祖厥親由是九族親之黎民懷之仁澤覃及于四海矣朕以沖人纘承丕緒自諒德惟寡昧勉而行之欲盡持敬之功以馴至乎一德其先務又在虛心寡慾驅除邪逸信任耆德為之匡輔斂求善人布列庶位斯可行純王之道以坐致太平之至治也朕因讀書而有得焉乃述此以自勗云
人有此心萬理咸具體而行之惟德是據敬焉一焉所當先務匪一弗純匪敬弗聚元后奉天長此萬夫發政施仁期保鴻圖敬怠純駁應驗頓殊徵諸天人如鼓答桴朕荷天眷為民之主德或不類以為大懼惟敬惟一執之甚固畏天勤民不遑寧處曰敬惟何怠荒必除郊則恭誠廟嚴孝趨肅于明庭慎于閒居省躬察咎儆戒無虞曰一惟何純乎天理弗三以三弗二以二行顧其言終如其始靜虛無欲日新不已聖賢法言備見諸經我其究之擇善必精左右輔弼貴於忠貞我其任之鑒別必明斯之謂一斯之謂敬君德既修萬邦則正天親民懷永延厥慶光前裕後綿衍蕃盛咨爾諸侯卿與大夫以至士庶一遵斯謨主敬協一岡 【 岡：罔】 敢或渝以保祿位以完其軀古有盤銘目接心警湯敬日躋一德受命朕為斯箴拳拳希聖庶幾湯孫底於嘉靖
·御祭北鎮祝文
正統九年
皇帝遣吏科給事中姚夔祭告於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予奉天育民愧涼於德致茲久旱災及羣生夙夜省躬中心惓切神司方鎮憂憫諒同雨農以時宜任其責特茲致禱尚冀感通弘布甘霖用臻豐稔匪予之惠時乃神庥
天順元年
皇帝遣翰林院編修李本致祭於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惟神毓秀鍾靈鎮茲北土奠安之功民物允賴茲予復正大統祗嚴祀典惟神歆格永佑家邦
成化十三年
皇帝遣巡撫遼東兼贊理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陳鉞致祭於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國家敬奉神明聿嚴祀事所期默運玄機庇佑民庶乃近歲以來或天時不順地有不寧或雷電失常雨陽爽候或孽妖間作疫癘交行遠近人民頻遭饑饉流離困苦痛何可言惕然于中罔知攸措惟神奠鎮北土民所恃賴覩茲災沴能不疚心是用特具香幣遣官祭告尚冀體上帝好生之德副朕憂元元之意斡旋造化弘闡威靈捍患禦災變禍為福庶幾民生獲遂享報無窮惟神鑒之
弘治六年
皇帝遣巡撫遼東地方兼贊理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張岫致祭于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伏自去冬無雪今春少雨田苗未能播種黎庶實切憂惶予甚兢惕用是側身修省虔致禱祈惟神矜憫下民斡旋大造早霈甘霖以滋禾稼以濟民艱庶民有豐稔之利則神亦享無窮之報
正德元年
皇帝遣中書舍人尹梅致祭于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惟神功參造化永鎮北土奠安民物萬世永賴茲予嗣承大統謹用祭告神其歆鑒佑我國家
正德六年
皇帝遣山東等處承宣布政司經歷張敏德祭告于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去歲以來寧濠作孽命官致討逆黨就擒內變肅清中外底定匪承洪佑曷克臻茲因循至今未申告謝屬者四方多事水旱相仍餓莩載塗人民困苦盜賊嘯聚勦捕未平修省咎由實深兢惕伏望神祇昭鑒幽贊化機災沴潛消禎祥叶應永庇生民
嘉靖元年
皇帝遣彭城伯張欽致祭于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惟神功參造化永鎮北土奠安民物茲予嗣承大統謹用祭告神其歆鑒佑我國家
嘉靖十七年
皇帝遣巡撫遼東地方兼贊理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劉□謹以香帛之儀祭謝于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比歲嘗命官禱祀于神昨丙申孟冬之吉仰荷天賜元儲亦神所贊佑者茲用致謝神其鑒歆而永惟默佑焉
嘉靖四十年
皇帝遣巡撫遼東地方兼贊理軍務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吉澄祭于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惟予嗣纘丕圖仰承帝眷恢張治化乂寧邦家咸資神力匡扶曷克導迎景貺茲今八月初十日□為初度之辰令官齎捧香帛前詣祭告惟神鎮奠一方□靈炳□冀永贊天錫佑輯□眇躬集慶寧祥以延萬載之休
嘉靖四十三年
皇帝遣巡撫遼東地方兼贊理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王之誥致祭于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曰予上承天保六甲開昌下撫坤圖百神受職茲八月初十日乃余初度之辰爰命觀士齎捧香儀前詣祭告惟神凌霄奠城拱祚衞邦所冀裒祥斂福永固壽基以崇大慶于一人以普隆庥于萬宇
○表
【 元遼東平章】 劉益
聖明啟運殆千載之難逢遐邇歸心豈一夫之能抗非由人力實乃天時欽惟皇帝陛下大德有容至仁無敵乘弊于板蕩棟撓之日開基于龍蟠虎踞之鄉靈旗舉而中原底平溫詔下而遐方欣戴伏念臣益叨榮華要委□戎行援絕勢孤誓死本期於君素力窮兵敗舍生何讓於子明然天道靡常人事不一故伊摯保身而去夏□子全祀以歸周乃去就之明規由廢興之有數茲者盤桓遼海慚于涸轍之魚瞻望京雲痛若喪家之犬勢因窮蹙計出倉皇謹遣右丞董□僉院楊賢等航海朝天望風投□休兵待命希洞燭乎愚衷賣劍買牛乞放歸於農畝
○記
都司廟學碑記
重建遼陽文廟記
都司文廟新置雅樂記
重遷復州學記
廣寧建學記
廣寧重修文廟儒學記
寧遠重修廟學記
開原重修儒學記
新修正學書院記
重修書院記
重建遼陽武書院記
遼右書院記
廣寧都察院題名記
察院題名記
鎮守遼東征虜前將軍題名記
廣寧新建鎮東堂記
重修會府記
總理題名記
總理遼東糧儲續題名記
遼陽布政分司題名記
分巡遼海東寧道題名記
開原兵備道題名記
遼東行太僕寺題名記
遼陽苑馬寺題名記
遼東苑馬寺興修記
遼陽副總兵題名記
遼東都司題名記
重修遼陽內城記
廣寧新城記
景范樓記
重修望京樓記
蓋州重修城東西樓記
增建河東七堡記
重修六衞預備總倉記
永利閘碑記
重修北鎮廟記
重修北鎮廟記
重修遼陽關王廟記
廣寧前屯城修建關王廟記
火神廟記
廣寧馬神廟記
遼陽鄉賢祠記
釣臺祠記
褒功祠記
石塘曾公生祠碑
遊千山記
·都司廟學碑記
【 大學士】 呂原
皇明奄甸區夏偃兵息民自京都達於郡縣莫不建學立師其或設武衞而無郡縣者亦莫不有學何其盛也粵稽三代學校與軍旅常相關焉故王制云天子將出征受成于學執有罪反釋奠于學以訊馘告魯頌云既作泮宮淮夷攸服亦見文武之道合而一也後世弗循古典文武之教歧而為二事於武者詆文士為迂闊事于文者陋武士為麄戾有國家者亦或別立武學而以前代名將祀是豈知學校軍旅相關而文武無異道哉今遼東都司治即舜營州之域秦漢時已為郡縣唐置都督府遼置東平郡金置遼陽府皆以為京元為遼陽路置行省焉國朝混一之初設都指揮使司以統諸衞顧惟武功修而文教不可以緩也遂于洪武辛酉命都司建學是年都司官鳩工庀材刱立黌宮越明年壬戌建大成殿兩廡戟門戊寅重建明倫堂志道據德依仁游藝四齋神廚射圃永樂壬辰始繪聖賢像規制固已畧備矣景泰癸酉御史謝君□建高閣四楹于明倫堂後構屋二十間為諸生藏修所天順戊寅御史桂君怡為龕于兩廡己卯御史田君景暘再加整葺蠹者易之壞者補之漫漶者新之煥然完好遼東學校莫有過焉者矣夫事有似緩而實急者學校是也遼東之地屯營戍以控夷持憲節膺閫寄者率以甲兵錢穀為職又奚暇計學校之興替哉今諸君取常情所緩者而急之詩書禮樂三綱五常皆于是乎講明非特衿珮諸生得以從容涵泳而介胃之士亦得踴躍歆慕彝倫彰而風俗美人材之出者文以飾治武以禦侮所謂文武一道于是乎見矣昔君嘗與山東按察司僉事胡君鼎李君琮右參將都督僉事劉君端曰學校與 【 與：興】 人材盛今規制備而無所垂示何以啟來者繼興于有永乎僉韙之都指揮使夏君霖同知甯君榮僉事巫君英力贊之乃以訓導張升所述始末走書幣來京請為之記遂書此俾勒諸石焉天順己卯六月立石
·重建遼陽文廟記
【 巡按御史】 黃襄
遼陽有學舊矣迺嘉靖四十三年二月文廟告災余馳往視之用見棲主之無其所遂不敢自遑謀諸中丞西石王公度為亟新之舉仍其基沿其制會計所出鳩工庀材調集徵發具有條理閱四月而告成先師之廟翼廟之廡煥然改飭環之為垣樹之為門莫不畢治乃詔諸生於庭而為之記余聞之有生之道而不迫之以五品之教則衣煖食足之餘難免於禽獸之患是以堯舜在上建之司徒立之彝典而設之以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名名之所出固義之所居也于是為之親義序別信之教而使之從事於度數容節之間民生其時自心思之所知慮耳目之所見聞無越此者童而習之至於沒齒而不得變其居處之常則或於肆於市於畎畝之間隨其業之所操以利器用以遷貨賄以力稼穡而皆不廢其所事仡仡然終身由之而不知為之者此道德之所以一也然而民之不可使知堯舜或猶病之於是申之以冑子之教而取其聰明強敏有材智者命之曰士其居之必有定處業之有專攻而其所尚者則在乎習之而察行之而著由之而能使知之也彼夫由之者雖不能自通於性命而踐習之駕 【 駕：篤】 尚可以寡過而不畔乎道知之者之可貴矣少有蔽偏之弊雜于其間則至于殄行驚世而徒以馳騖乎由之者之民於是明其端於候而撻焉以示其儆書焉以俟其悔所以責之詳待之嚴者恆在士也及周之隆其制大備自鄉射飲酒養老和樂以至勞農訊獄飲至之事無一不在於學而其所以為教則有可言者矣縞收端尋鞸紳綦偪之飾而裼襲委垂為之宜琮璜琚瑀齊夏和鸞之節而走趨周折為之度豆籩簠簋鐘鼓管絃為之器而酬酢搏拊以為容典謨雅頌射御書數為之文而詠歌講誦以為業使之習其筋骨於節度之中一其耳目於聲容之內開之盡其物而充之有以達其才防之多其途而養之有以全其性其導之勤也則春夏秋冬有其術而旦畫嚮晦皆必有所為其視之詳也則一年二年有其等而離經辨志敬業樂羣皆必有所事至于九年而課之成四十而試之仕而其中之不帥教者則且移之左移之右移之遠方而終身不齒矣嗟呼由其所當為而有所不知則謂之凡民而不得登諸世用有能其所能矣而其行之偏苟有詖遁反側之害則無所逃於撻焉書焉之辱與夫左右遠方之移而且不得以列之於民然則為士者可不知所謹哉今之遊於學宮峨其冠裳博其衣裾挾冊而誦讀鼓琴瑟而詠歌蓋古之所為士也既巳侈然自貴于利器用遷貨賄力稼穡者之民其所以立之官師作其宮室辨其時物敕其條法者又甚修且備非徒若於肆於市於畎畝之間矣不知其於先王之教人倫之懿禮樂度數之詳孰由而孰知之耶大學之道極于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大而其本不外乎彝倫之真其具不出乎格致誠正之學故必凝神默思致其心知志意之精以善乎其內優遊涵咏謹其耳目手足之力以善于其外率之於事物之常而通乎性命之奧修之于日用之際而會乎道德之精故其于家則父子親夫婦別長幼序其于國與天下則君臣義朋友信故無一命之寄無尺土之階而人物之性以盡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事以畢及教之成化行俗美旁周浹洽範圍鼓舞乎家國天下之民皆一之于道德而莫知其所以然此先王建學造士之功也然則今之士者尚當誦余之言思焉而悟肄其業而辨其數謹其節而循其物從事於為己之功以修乎身心性命之學無徒操觚以敝其精競志以紛其習庶乎習矣而察行矣而著由矣而能知無辱乎古者之所貴而有以興乎今之民也耶是役也主其謀者則中丞王公之誥贊其成者則苑馬寺卿陳君天資太僕寺少卿劉君奈參議張君邦土僉事黃君九成而副總兵郭江都司曹勳王朴趙斌管儒皆與董其事所得書者也因勒之于石以詔不廢云
·都司文廟新置雅樂記
劉成德
昔周公功在王室成王以天子禮樂祀之況夫子祖述憲章上律下襲而反不得成王之所以報周公者而享之雖知夫子而不知其所以為報也洪惟憲宗皇帝卓越千古見高百世詔天下孔子廟祀加六佾為八佾增九豆為十二即遣學士王獻詣闕里行釋菜禮告于廟庭樂舞器數之增崇兩畿十三省府學皆然也惟遼東都司僻在一隅佾祀之樂雜用淫哇夫以肅肅廟庭而可以淫樂褻乎哉余按是邦專教事敢恝然以無意乎于是考典禮遵制度俾之守巡都司規畫之庀材鳩工因才委任乃召生員張振紀孫寬訪於東山之麓得桐梓雲楸作琴瑟材采南山青石礪之為玉磬材鐘則自為規制隸書于上鎔之于冶然後發以聲音引以麾旌擊以祝敔文以琴瑟從以簫管節以金石和以壎篪動以干戚舞以羽旄及樂舞冠袍之屬一皆責成智巧技藝之工成造規畫之法于淳朴中求文彩而侈靡不屬焉祭器先十日備預選修潔生徒量其資性才識而器使務使節文習熟大小相成始終相生一唱一和清濁高下相為經緯執其干戚習其俯仰順其屈伸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行列必正進退必疾耳目聰明血氣和平所以崇廟祀之典也祭前五日諸士子習祭儀于明倫堂舞干羽於堂下余與守巡二道監視之見其禮度修聲音正性情舒祀事明禮樂彰法度著好惡平人心和合敬同愛而王道得矣今聖天子興禮樂以化天下報夫子以天子禮樂余于東遼慨其久缺而始剏之蓋樂者所以象功德也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辨者其禮具吾夫子之功德固所宜然即是雅樂之作而不雜之淫褻則所以化殘暴之習移澆漓之俗達教化之遠而與民同之將無紀極也吾遼之士民幸勿忽焉于是乎記
·重遷復州學記
范鏓
復州衞學洪武二十八年肇建於城西北隅正統元年改遷城之中嘉靖二十四年浙上虞賈侍御大亨按治遼左南巡抵復州課諸生乃言曰復之諸生器識文藝亦卓有可遠到者胡為歷昔迄今科目乏人無乃學宮不得其地歟乃顧分守趙君德祐曰地靈人傑斯亦宋可盡誣也盍相與改圖乎時苑馬卿張君鏊僉曰地理固所諳也二公乃憑高遠觀相協厥基得城之東南隅曰前帶秀水背拱奇山基學固所宜也遂復之賈公而率作興事焉始事于甲辰五月竣事于乙巳八月諸公乃屬予為記以行遠也予惟魯僖公修泮宮詩誦其美漢文翁興蜀學史載其績今遷建奚翅興修其記之也固宜蓋建學立師修道立教我昭代稽古右文樂育賢才之大典也固無事於記也特緝屢省振頹整廢諸監司羽翼王化嘉惠生儒之公舉也若無望于記也乃若從事于學者顧其名而思其義端其本原而務其真實入門必誠敬焉踐履必實地焉仰廟貌必思吾之希聖希賢者何如不徒宮牆外望焉已也登明堂必思吾之盡倫盡性者何如不徒朝夕慢遊焉已也由博而約焉由明而誠焉庶乎所學在我道德充足聞譽彰著今雖無記而將來之記自有無窮焉者其或學自學人自人庠序其名而市井其心衣冠其身而盜跖其行行而不著焉習而不察焉終身由之而不知道焉學斯空虛矣學斯蠹廢矣今雖有記後來絕無可記者焉則記可也不記亦可也復之學改遷矣一時之耳目維新矣而今而後多士其知所觀省乎嘗考易之蠱曰先甲三日後甲三日巽曰先庚三日後庚三日今茲遷當蠱之甲際巽之庚此又一初也人固因其改圖之善而想望其更化之美矣蒞官于茲者有職從遊于茲者有業觀省而興起者殆亦未可量也盛衰得失惟其所召勿使後之人視今學猶今之人視昔之學也
·廣寧建學記
【 學士】 王英
詔守廣寧征虜前將軍中軍都督同知曹義創建儒學義受命唯謹相地得鎮城譙樓之右厥土高爽創夫子廟兩廡櫺星及明倫堂齋舍府庫之屬制度弘偉煥然一新初廣寧無學校義與參將胡源劉端奏請建學立師以教導其人遂得請會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王公翺以總督兵務至廣寧曰立學興教事不可緩飭勵諸將校亟成之而王公具其始末屬予為記廣寧古幽州地迨元置廣寧路其地廣袤漢胡雜處人性獷悍冠裳異制習俗尚武爭以射獵為生詩書禮樂之教蔑然不聞也我太祖高皇帝以聖德膺天眷以神武定四方拓遼地置兵衞守以大將列聖相承文謨武烈重光昭宣邊城萬里烽堠無警聖天子嗣天歷服德教弘敷仁恩覃布民物阜安蠻夷賓服治教底于太平而遼之諸衞兵強將勇所守益固乃創學宮于廣寧使山海之區其人益知尊聖人之教以敦禮義篤忠孝務仁信而風俗歸厚焉嗚呼盛哉創始之功蓋超越乎前古而貽謀則及於永久者也廣寧之人與其將士必率循其教而為師必大振其道庶幾無負于立學之意也故于學成宜書其實以示後來
·廣寧重修文廟儒學記
【 翰林院右春坊】 楊惟聰
我朝建國之初即詔郡縣立學以育才也學必有廟祀先聖先師以報本也其有成式著在令典其知所緩急則存乎守土之臣廣寧之有廟學舊矣嘉靖甲寅春二月廟之東廡燬於回祿巡撫固安蘇公志皐保釐之初曰是可以或緩乎檄指揮苟欽督理之秋七月厥工告完宏壯華麗視昔有加顧正殿西廡堂齋弗稱矧歷年滋久不修且壤公心既定詢謀僉同乃一撤而新之木石慮之於山芻茭取之于湖工徒鳩之于傭餱糧供之廒廥銀錢給之帑藏甑甓片?瓦瓦二者出之官陶舁輦畚鍤剞劂諸器備之公儲於是為正殿者七楹西廡與東廡各七楹大門儀門各三楹為坊于大門之外者三中曰泮宮東曰昭文西曰崇武為屋于大門之內者十東曰齋戒房西曰宰牲所為石橋于中者一階序牖闥咸秩于理墀墄??睘除厥甃惟堅彤髤赭雘之飾煥然其新松柏桃李之木鬱然可廕講授者獲其居業游談者興其快覩春射秋饗貴齒尊師濟濟如也雍雍如也經始于丙辰秋七月落成于丁巳春二月凡用工二萬三千四百有奇用糧一千五百石有奇用銀三百兩有奇財無所匱民不告勞遼之人乃相謂曰何地無學何人如我公之興學可無紀乎乃走使屬余記之予惟學校之興常見于承平之時而每畧於擾攘之際邇年以來烽燧時作遼左之警無歲無之羽檄交馳戎務倥偬增陴繕械日不假給武事之急而文事之修鮮不以為迂矣然建國君民教學為先蓋將申之以孝弟之義使之知為人子為人臣為人弟者之行非徒呻其佔畢多其訊言以為藝文之資而已說禮樂而敦詩書郤穀之所以可帥有勇知方子路之所以治賦是故戰陣無勇非孝也疾視長上非弟也先王之制其奠民也為之比閭族黨州鄉其理兵也為之五兩卒旅師軍其成化也為之家塾黨庠州序國學聯之以師儒一之以道德用之於文則經天緯地禮樂將為昭焉用之於武則戡禍定難甲兵將為威焉隨用而施夫豈有異術哉是故出而受成入而訊馘必先有事於學此達人智士之所先而武夫俗吏之所慢也蘇公藩屏左輔閫外多事乃加志于學力以飭廢起敝為任為師為弟子者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其必有油然而興者乎不後其君不惡其上不遺其親忠信以為甲冑禮義以為干櫓則折衝禦侮不在壁壘而在樽俎矣今茲之舉庶可以無負也乎
·寧遠重修廟學記
【 參政】 甯舉
寧遠舊本廣寧前屯二衞地宣德戊申於此築城置衞其廟學雖刱立于本衞治東南但茅屋數間景泰癸酉都督焦公禮始易材而增修之至成化丙午都指揮王公銘更重修焉經歷且二十年棟宇傾頹而前屯廟學亦然弘治癸亥夏六月侍御史南康余公奉命來按治東遼臨其地首謁吾夫子廟一展拜之餘遂慨然有一新之意且病其基址尚隘神路太促更欲開拓之命守備郭振發官銀易買民地南北三十丈許東西半之基址益以開闊神路益以寬爽向之傾頹者皆撤而新之未備者皆增而置之自正殿而下東西為兩廡前為戟門為泮池泮池之上為橋道最前為櫺星門門之左右各建坊扁截然改觀由是廟貌學宮蓋將完美矣竊惟學校所以育人材人材所以資治化故學校乃臨政者之先務而吾夫子實萬世斯道之宗主顏曾思孟以下諸賢皆有功于斯道者廟以安之貌以像之官家之恤祀報功吾人之希賢仰聖胥此焉賴可坐視其敝而不加之意耶肆惟我國家定制兩京皆立國學府州衞邑亦皆立學有學必有廟雖窮荒絕塞亦所不畧意蓋以此寧遠雖云邊方去關不二百里山水秀發鍾而為人才馳聲科目後先相望今之士覩宮牆之壯麗感上人之作興安知不從此而人才益盛乎
·開原重修儒學記
陳暹
國朝宏敷文教丕式四海雖窮荒僻壤罔不立學宮祀先聖者崇本業也開原城有廟學為日久矣圮于水潦兵荒之餘不墜者如綫兵備憲僉滁陽王君履任三日謁廟登學課諸生見其然也瞿然歎曰弊也久矣是豈宜然哉夫中國所以賢於夷狄者以禮義也禮義之教始于堯舜傳於禹湯文武周公而大明於孔子萬代宗之是故廟以祀聖崇其報也學以育才敷其教也皆以為禮義也禮義興則遠邇化而治道成矣開原介在毛憐女直福餘諸夷之間夷猶禽獸然顧吾所以能綏之無敢犯順者亦惟束之以禮義範之以文教故也今茲廟學乃禮義之區而反簡略不治若茲其何以肅觀聽而起效法也哉中國禮義苟修猶慮未足以帖四夷而況棄之乎茲工也其不可已也已迺檄衞司度工命日慮材用鳩工徒具餱糧備品用渠渠然有事矣六閱月而奏功階序牖闥秩如也墀墄??睘除鞏如也彤髹赭雘炳如也諸木蓊鬱森如也講授者寧居遊談者快覩春射秋饗貴齒尊師濟濟如也雍雍如也事竣屬暹記之暹惟學校之興也非見有卓然而深識治體者不能也何以言之夫治外者先自內正末者先自本是故折衝禦侮之君子不致意於壘壁之外而常用情於樽俎之間此舞干格苗由壘降崇古先帝王之所以成治功也使中國禮義修明矣彼夷狄而人也豈能無動乎彼見吾夫子宮牆之美百官之富也則將起肅敬之心矣彼見吾學士先生濟濟彬彬然動合規矩言由禮義也則將生效法之心矣彼見吾俎豆之盛干羽之麗也則將消其強暴之態革其射獵之習矣昔漢宣帝持文教若彼突厥尚慕之遣子入學況我朝天子治化之深文物之盛而又有諸公敷宣于下安知毛憐女直扶餘諸狄中無若人哉然則是舉也崇內教以規夷狄固不重乎哉
·新修正學書院記
李輔
臺史氏出按遼左者制得督察學政故前後至者悉加意造就人才以藉手報天子而遼陽鎮城乃駐劄之所其於政教之施也為專且近先年胙城樊公建遼陽書院拔士之秀者羣於其中令相觀摩以成其德業而士之獲遊於是者類能蜚英騰茂彬彬然振於殊俗四方之士聞風嚮化者思欲挾策鼓篋以窺其門牆而不可得於是書院得人為最而名獨甲於全鎮矣歲甲子秋七月余既至遼之明日謁先師廟已即書院課士則見垣垝戶廢瓦墮級夷弗可以居士也乃檄都司加葺焉易蠹植頹繩踦補敞 【 敞：敝】 而又為之增建二齋堂舍規制視昔加備築基負土取諸軍餘之丁良材堅甓取諸公家之羡諸有不給者以官貲補之堂搆就緒而民不知齋舍告成而士相慶余於是易其扁曰正學書院乃拔各衞士之俊彥者合五十餘人居之日有課月有試以較其勤惰而辨其低昂士顒顒然向風矣居頃之余將以期滿代去教官張献猷等率諸生來請記余惟遼雖絕徼而衣冠之士代不乏人況今密邇畿輔衣被聖天子文明之化則含風吐雲絺章繪句以決科發策固多士餘事何竢余言顧士之所以為士者不徒在於聲華之末而必有以為之本者本者何道德性命之蘊是已士而得于是則其出而大用於世也不阿時不詭俗進而唱和廟堂之上謨明弼諧退而奔走郡邑之下修政立事即又不幸而厄于幾會之弗偶則亦屯膏懷寶留光巖穴不與草木同朽腐故曰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見於世此養之素定然也遼故青州之地南望泰山鳧繹鄒魯遺澤可以想見而鄉之先正賀醫閭者亦能振拔流俗講明道德性命之蘊與嶺表陳白沙南北為伯仲茲皆非爾多士之可以觀感而興起者與夫今多士之羣於是也余將以大用期之也明時登崇俊傑惟恐不逮固弗患於機會之弗偶也已即幸而雲蒸霧集矯翼奮飛苟徒工伎倆以獵聲華而無得於敦本之義則非吾所謂正學也已余又將何藉以報天子諸士勉旃是舉也太僕劉君奈少參張君邦土丕謨經畫副總兵韓子承慶都司王朴趙斌管儒殫力贊襄而都指揮曹崑指揮王承祖課工督程與有勞焉者也於法得書
·重修書院記
【 太僕寺少卿】 朱屏
書院記何記書院之成也成書院何拔士之尤者聚而養之以人事君義也聞有議毀之者何子產不毀鄉校朱子創建白鹿洞迄于今頌之不衰況遠人來於文德之修乎夫遼自作書院彬彬然得人之盛樹勳業於中外者歷歷可數是可毀也孰不可毀也考厥址在城西南隅弘治甲寅柱史南陽樊公創焉日久湮廢嘉靖乙未江都曾公修飾如初甲辰慈谿劉公拓地增建號宇十一間取弟子員六十有九人以南昌苑馬寺卿張子鏊提調之乙巳冬十月金陵秋渠張公以翰苑儲器秉鉞至大剔吏治百度維新復試集弟子員八十人迺命都閫劉子通董其事迺廣東西地四十六丈建號宇各二聯後址二聯共八十四間容弟子員百人有奇舊時多士供給取諸贖刑錢穀似非經久計公乃諭分守大興榮子愷暨劉子通檢各衞起科地二百三頃五十一畝歲輸穀六百九十三石三斗七升輸折色銀九十六兩八錢又清出納銀餘丁一百六十六名共輸銀五十一兩七錢及湯站之稅計其入者無定數咸輸於書院倉庫擇指揮一員領之器具館夫門役罔不周悉我公造士之心其盛矣乎嗚呼維垣平平然矣維門將將然矣維堂巍巍然矣維號宇倉庫翼翼然矣維餼廩陳陳然矣二三子沐公循循然之教其曷以答公哉傳曰學猶植也不學將落其自植之勿若學宇然頹落而待植也孫子記學曰荊藍之璞其在於斯其自韞哉以待價哉為圭為璋斯可矣若曠而弗居舍而弗由不鹿豕其場則榛蕪其地是棄其植壞其寶也嗚呼是豈徒貽執政者之羞
·重建遼陽武書院記
陳暹
暹嘗謂人才之生必聚而後見養而後成有所觀感而後奮彼其渙然而處即有賢者材者固與庸眾人不異而養之不預即賢且材者亦或拘于風氣染于積習而業不精又何望于中人之性觀感興起翕然思奮以期適用也耶遼左古稱多才之地勳庸相望載籍具存邇來科第罕徵韜鈐鮮績者此其故何也聚之未能養之不預而倡率觀感之機或廢焉耳嘉靖庚申冬安邑仁菴王公奉命按遼既劼毖官邪察舉吏治矣尤拳拳以作興人材為務明年乃下令大修學宮巳又擇諸士雋異者養之于遼陽書院給以廩餼躬為課督於是諸士人各自奮翕然嚮方德業藝文彬彬然盛矣已又於暇日按故蹟得武書院遺址于城之西北隅鞠為茂草瓦鑠山積頹垣圮階殆不可辨公乃喟然謂暹曰文武二途粵為國紀而儲養造就人才斯盛興廢起敝非余與二三大夫之責也乎乃出贖金若干謂帶分守僉憲王君可立曰君為余畫其可謂副總兵黑君春曰君為余總其成遂以今年七月之吉興工以武舉鎮撫王惟屏理其事而又申命都司曹君勳左右之焉咸奉命唯謹再閱月而工告成外為大門三間門內為坊一題曰武俊聯輝列嘉靖歷科會武名其上坊北為箭道長二百步有奇廣十之一道盡為揖讓堂蓋取射禮雍容尚德之義堂前列碑亭者二右則備載登國朝會武名次以紀金遼武俊之盛而示勸于後左則勒修武書院記以紀日紀事也道東偏為講武堂五間翼以號舍庖廚以為誦法游息之所揖讓堂後為磴道若干級適與城平乃因臺構亭其上題曰象兆登壇言異時有登壇大拜者皆兆於此也臺下百里內外山川夷落城郭市里映帶俯伏宛在階下若大將登臺而三軍慴伏不敢仰視又若聯百萬之眾進壓敵壘而旌麾翕張部伍整肅不可嚮邇蓋遼左一大觀云公將以吉日聚武士之秀者讀書習射其中如文書院制懼夫後來者不知建學儲才之意而或如往者之廢焉則無以垂久遠而甄陶於不匱矣乃命暹書其始末於石以詔來者暹竊惟古者之養士也五兩卒旅軍師之眾莫非比閭族黨鄉國之民而比閭族黨鄉國之師即為五兩卒旅軍師之長聚有常居教有定業所以觀聽而服習者又本乎孝友睦婣任卹之事故其民皆服孝弟忠信之行而懷親上死長之心入則足以羽儀王朝出則足以威懷敵國此有周之人材所以為盛而肅肅兔罝之詩所以由作也後世比閭族黨之制既不復存所以儲養教導之者又皆無法工鉛槧者則以武生為粗鄙不足為而稍知擊刺者則以儒生為專務浮華而無實用蓋不惟不知古者之所謂文而亦併其所謂武者而失之也然則又何怪乎今人不如古人而勳業文章之愈趨愈下也即今制武科取士較之以騎射試之以論策而其得與試者又必清修無過之士其于古之所以取士者雖不盡同所以補其偏而救其弊者亦庶乎合文武而一之也而有識之士猶竊然歎以為無豪傑之士出乎其間至舉其科而併去之嗚呼此武書院之所為建也夫聚之有地則賢有材者得以盡力乎其間而業益精養之有道則服吾教者心無外慕而才可成將見相觀相感磨讋砥礪非惟賢者可以樹勳楊 【 楊：揚】 名而凡中材之不至於自棄者皆可以干城而腹心矣由是而出以應有司之求以膺閫外之寄雖不能盡如古人其所以設施而建立者當有出于尋常丈尺之外而不至如有識者之所竊歎也已諸士之聚于斯也其亦思所以自見以無為庸眾人所嗤以古人相期而毋負于公之所養也哉暹既述公之意以告來者且以是而申告夫多士云公名得春字一元仁菴其別號也登嘉靖丙辰進士由推官異等召授今職其按遼也進良退貪彰善癉惡風裁獨持百廢具舉蓋更樸 【 樸：僕】 未易數云碑既成乃併以其工費之目與諸執事之吏附諸碑陰
·遼右書院記
【 給事中義州人】 賀欽
弘治癸丑秋南燕樊公按治東土以教育人材為首務乃選考河東西諸生之優等者序 【 序：庠】 各有差建遼右遼左二書院以分處之讀書其中以相切磨期于僻壤之士咸克造就延學行老成師儒主之復命官典其薪米供億之費院額之扁巡撫都憲河東張公九雲之所署也樊公臨古宜枉顧病夫請為遼右書院記欲成諸生而久斯院辭以迂鄙不足辱命繼而託分守參戎金台王公彥箴懇求不已乃為一言夫古今之道一而古今之學不能一蓋古之學者將以明此道而體於身足乎己而及乎物非若今之學者務誦數工織組要聲光徼利祿而已此義利正邪之分而治道隆污生民休戚之所係焉者予竊惑焉不能苟同流俗謹取紫陽文公之教于白鹿者躬勉以誨子弟及館下之生聞諸人不迂闊之者鮮矣今樊公之記斯院乃不我迂而惓惓以為 【 為：之】 之 【 之：為】 託公其有意于法古乎則亦遵文公之規而已蓋其所示五教之目為學之序修身處事接物之要炳然俱在至所謂誠明兩進敬義偕立其丁寧之意愈覺深切諸生由是以進高乃志正乃學實乃功以祛習俗超 【 超：趨】 利之故陋吾知德成而才富體立而用行進足以匡吾君而澤吾民退足以化其鄉而善其俗夫然後古聖垂教之意可以不悖朝廷育才之心可以無負而樊公之建斯院與夫從事而成之者亦皆有光於無窮矣嗟夫此固諸生之所以成而斯院之所以久者與書曰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故敢以是為諸生勸敢以是為將來告
·廣寧都察院題名記
【 巡撫都御史】 徐貫
都御史乃朝廷耳目之司天下紀綱之係所以肅百寮而貞百度者也是故邊方重地即命內臣鎮守武臣充總兵官又必命都御史巡撫或提督贊理軍務一方之安危百姓之休戚官吏之廉貪粮儲之豐耗兵旅之強弱夷虜之逆順與夫機宜事情無不在所當問其責亦重矣哉然必正己而後可以正人苟徒施施然肆於民上而于地方軍民安危休戚漠然不加之意官吏不務激揚粮儲不務積貯于兵旅不思所以嚴訓練于夷虜不思所以振恩威豈不重負朝廷之託哉況遼東為京師東北屏翰南鄰大海北通沙漠西連朵顏等衞東接建州諸種野人一或處之失宜則反測 【 測：側】 動盪患起不虞所係不尤重乎鎮守總兵固不可不得其人而巡撫提督贊理尤不可不得其人也正己率下其可苟乎地方君 【 君：軍】 民其可忽乎廉貪於我乎激揚糧儲于我乎充積軍旅有強弱也我將作其氣而興其銳夷虜有逆順也我將撫以恩而窳以威固邊境于泰山之安奠斯人於春臺之煦夫如是斯不負所職亦不負朝廷之所託矣自正統初年以來蒞斯任者代有其人貫承乏于此庸劣無似于前云者無一能焉每省于中未嘗不發愧也廣寧為總鎮駐節之所去是而荐陟樞要者後先相望不可以不紀若其人於前數事能盡與不能盡並其人賢與否忠與回異時功業之聞與不聞後之人必將有指而議之者矣可不懼哉
·察院題名記
【 給事中】 楊昇
遼陽係古幽營之地勝國改之為路建中書行省逮我太祖龍飛九五混一寰區始改置定遼都衞尋革所屬州縣置衞每歲特命監察御史一人按其地凡農商學校邊機獄訟一切庶務無不為之經理其責可謂重矣弘治辛酉夏五月石州車君按之明年也君來未數月職務修舉吏畏民懷人皆賢之嘗以其所居察院自開設以來未有題名之碑以記載其先後之詳會余奉敕至遼覈實邊儲君乘暇以語余因請為之記余乃言曰自古豪傑之士垂名天地間未有無所本而得之者也太上銘之鐘鼎載之竹帛其次勒諸金石宣之歌頌又次則稱之宗族鄉黨州里各隨其所施之大小而類以應之也今遼監察御史赫然為方岳使臣且經歲之久功業顯著宜乎其勒名金石而未之及此百年之闕典也車君特能舉而行之則其又賢于人遠矣抑又有說均一題名也後之人觀之曰某賢檢身可法所行某事某事至今有益于人則從而景仰思慕之不忘某不賢所行反是則指議而笑罵之夫之 【 之：一】 瞻視之頃而致褒貶榮辱之判隔若此豈不可畏之哉創之者默寓勸懲之意繼之者長存修省之誠由其次而躋太上之域此車君立碑之微旨也後之君子尚加葺而愛護之則斯碑之惠當及於無窮而蕪陋之詞與有光焉不其盛哉
·鎮守遼東征虜前將軍題名記
【 巡撫都御史】 李承勛
遼在中國為東北極邊自昔有天下者多都秦晉去遼為最遠故取荒遠之義而名遼國朝建都於燕親以九鼎之重扼胡人之吭而拊其背遼在侯甸間與宣大錯峙為三雄鎮以藩屏京師天下無事則併力以抗胡有事精兵數十萬指麾可集而天下固已服其強矣百五十餘年以來國勢尊嚴度越前代蓋形勢之便從來所無而御將制兵之術又遠非漢唐以下所能彷彿也夫遼統地千餘里帶甲八萬有奇而總領于於一將其任可謂重矣戰守之宜不由中制其權可謂專矣選舉之法自指揮而上眾推其賢而後命為偏裨又自偏裨而上眾推其賢而後命為總帥有中貴以參其機密中丞以董其勸懲每事必僉議以求至當而後罷行之故所居必于一鎮之中或要害之尤以便號召遼之要害東北為多而開鎮于廣寧議者或疑其偏于西而不知寓藩屏之深機焉合天下要害置總帥者十有二而掛將軍印者九宣府曰鎮朔大同曰征西前榆林曰鎮西寧夏曰征西甘肅曰平羌湖廣曰平蠻雲南曰征南兩廣曰征蠻而遼鎮所掛者征虜前將軍印也此外又有平虜將軍印非大征伐不輕假人天下大帥示慎重也夫委任重且專故無牽制之歎選舉精而制命於朝則得賢多而重與專不足慮自公侯而下世其官世其祿不世其任世其官世其祿報功也不世其任與賢也將不與他事兵不調遠征十六七年之間權奸繼起寖紊兵制而陷無將之辟者日報然後知聖謨宏遼矣今上更化之初事惟求舊而尤重邊帥之選于時吾世延由左都督首膺簡命而來蓋遴選也暇日因歷攷前此為將者自國初以迄於今凡十有九人伐石題名置之堂之左載酒殽訪余于病所告之故且請為記夫名不可逃而實不容掩今與昔一而已矣觀斯石者因名考實不下堂得我師焉是可書也世延姓郤氏名永春秋縠 【 縠：穀】 之後貫鳳陽人世為龍門衞指揮使以功以賢歷右階極品掛將軍印者四為提督掛平虜將軍印者一欽給關防彈壓兩河畿甸重地者三所至皆有偉績悅禮樂而敦詩書以世其家尤可書也併書之以告後來者
·廣寧新建鎮東堂記
【 戶部員外郎】 劉元
廣寧于遼東為都會遼東為衞二十有五其戎政悉聽于監軍總兵巡撫而聽政之堂曰鎮東則于是乎在其外朝鮮女直奴兒干迄列迷苦兀者種落歲帥貢職通譯上謁者又以百數故于是堂之制必壯偉宏耀然後有以重威焉今上即位之四年以松陽葉公達為監軍都督同知鳳陽歐公信為征虜前將軍握兵柄副都御史東莞彭公誼為巡撫贊理軍務三人者皆有文武才能既至歡然相得于一堂之上偲偲然惟以政未修威未振是懼先是夷虜歲抄掠于是築五營堡守據建州要害地又治邊障失險隘者悉移置焉疆圉既固戎虜以喙然後修廟之門廡及櫺星門及聖賢塑像又暨南門之東偏構館舍休賓旅而儲粟之廩藏貨之府亦以次繕理焉而將校吏卒謂政治威申廢立墜舉獨鎮東堂舊以中衞廳事為之今傾圯無以觀瞻請易而新之不許固請迺命役工于羡卒取材于隙宇為前後廳廳之旁為廂房前為中廳中門之外又為前門總為屋四十有二區崇卑深廣舉中度而塗以丹雘跂翼矢棘鳥革翬飛于是乎出入仰望者益知所尊嚴矣始事于成化十一年春二月癸酉落成于秋八月癸巳教護屬功課章程者備禦都指揮焦君貴也專督役者指揮僉事閔資張銘也堂成適余以公務過廣寧三君子屬余以記于是知三君子相與之厚而又善于為政也昔漢度遼將軍皇甫威明以中郎將張然明才德兼優舉以自代而乞為之副非樂善忘己而以國家之事為己任也能之乎是宜光于冊書至于今不泯也今三君子相與處久矣于邊議一時或爭可否卒從容商榷惟國之計匪躬之念未嘗有猜阻疑二之釁其用心蓋威明等也是宜書之尚俾來者有以省想前人之風韻不相忌而相與以有成又知作之所始繼葺之使無壞也
·重修會府記
【 大學士】 李時
今天子御極之十有五年監軍少監王君永征虜都督馬君永總督中丞任君洛將上命出鎮遼土柔遠能邇績用迄成以廣寧會府諸議事者萃焉仰觀天語日星在堂歲久圮毀無以明主上之威今乃撤而新之越數月而事竣伻告予曰願公一言以示悠久往聞君子有言任將而中制者敗用兵而外監者疑以予觀之豈然哉比考歷代史會昌間回鶻之戰主者李德裕也彼楊欽義劉行深非監耶然終以大勝大中間浙東之戰主之者李訥也彼王宗景又非監耶然終以大敗故勝敗榮辱之端不在乎他在所信任任得其人又貴于同心而不疑是以所向有成夫遼負山阻海東北一大都會也漢以下淪入東夷流民錯雜俗寖以薄國初雖率眾內附然女直諸地經營至正統間始定又建州兀者毛憐三部落時能伺吾之動息以為向背故守臣乖離不和更相讒愬轉相是非固戎狄所生心也語曰何以知朝廷之衰人人自賢不務于通人故世陵夷言貴同也書曰同寅協恭和衷哉政事懋哉懋哉言同而貴中也故同而中為難背公樹私則比周之患興違善依惡則潝訛之刺作隱慝朋奸則蒙蔽之禍生故君子在上位則思得賢者同心戮力以翼天子故曰勿疑朋盍簪其于事也則互相評駁必得其當卒之心同而事集故曰事君者比而不黨嗟乎三君子進于是矣所以對揚我先皇帝之休命以康乂我國家者予于是乎觀焉書其事於石俾後之覽者惕然加省勃然有所興則是役也豈不深有所裨也哉若夫經畫構理各有司存法得附名碑左是為記
·總理題名記
【 戶部郎中】 趙仲輝
總理遼東邊儲戶部郎中者一方利權之所在也其利伊何一曰銀利朝廷敕戶部歲發十萬以供邊者是也二曰鹽利依時開淮浙等鹽以接濟者是也二者之利皆與人交易以充邊實者然利趨而難遏者也故曰人之趨利猶水之趨下也其趨之者豈一端一途所可盡言也哉權要者用其勢強梁者用其力術數者用謀機巧者用詐便佞者用倖異色者用藝勢以震之力以脅之謀以鉤之詐以欺之用倖者柔道以取之用藝者投物以引之趨而欲遂其欲者其途若此之不一然則掌是利者何如哉亦曰趨乎利之外而不溺於利之中者斯可掌之而無餘患矣不然則利自我竊法自我壞執己無定何足以拒人自治未能何足以正人耶是故彼以勢力震我脅我也吾則柔不茹而剛不吐震不足以動我而脅不足以怯我也彼以術巧鉤我欺我也吾則知微知彰鉤不能以入我詐不能以欺我也吾有剛介焉用倖者柔道不足以干之吾有廉靜焉用藝者投物不足以誘之然此非趨乎利之外者則一身既壞萬事瓦裂矣將何以持眾善以勝不一之攻哉噫是職之難如是夫
·總理遼東糧儲續題名記
【 戶部郎中】 蔡可賢
遼東踔遠北控烏桓夫餘東瞰濊貉朝鮮真番諸部落夷夏之交戎馬之區也國初築城堡亭障藩衞內外至芻糗供億則取給山東輸輓屯田鹽利雜課諸歲費蓋以巨萬計正統初設分守參議或參政經理出納成化丁酉始顓敕戶部郎中一員總理之束鹿王宗彝氏實首典厥任弘治間聞喜趙君始建題石為之記在今廳幽左視之姓氏濟濟比今不獲登石者二三君子已既睹其文累累言利弊興革是非鑒戒道至昭悉乃建置歲月漫無一言及也余謂題石之立垂勸備省鏡往示來不容中絕爰命工更治一石序自汝南趙君為冠併記其始末置于廳之右已復贅言曰夫昔稱蕭何輸粟餉漢軍撓楚兵計然用七策佐越富強卒擒勁吳霸中國彼二子者豈嘗假神鬼輸運哉當必有術矣遼自近年來東北諸酋虜數數侵軼苦邊往來應援調遣無寧刻故支費漸洪鉅益以比歲大浸荒亂游 【 游：荐】 踵士馬畜產物故耗損十之七八邑里蕭條川原墟莽屯政廢鹽法壅厥所入漸益細微矣夫千金之家為三年計百金之家為終歲計家貧者不朝之食夕之謀無已則饑餓流離困苦隨其後匪故甘之也彼緘貧誠無備獨奈何今遼之儲余恐其將或類是已度支者其有憂乎於戲求蕭相灌輸及計然生聚所為術倣而行之既又酌緩急審盈縮量時度勢閉縱撙節俾後之人指而稱曰此總理良臣也是余所以記題名意也顧自省不才碌碌逾年靡所短長見矣然不能無深望夫來者
·遼陽布政分司題名記
【 分守參議】 蔡天祐
遼陽古營州地也布政分司舊按察司署也國初置閫帥省臣未有臨之者英宗復辟之三年肇設分守道于廣寧分巡道于此治如各省而定居焉成化乙巳鈞陽馬端肅公疏易置之題名自此始者居于此者也題名者何志不沒也以勵中人也上焉者為善無為次焉者為名而為之畏名而不敢為不善者又其次焉者也無所畏而無所為者其名之所能禁耶故曰以勵中人也好名者夫人所同願福而惕禍者亦夫人所同卒隨其所之而違厥情者所見使之也亦數也然福一也得之者謂君子宜小人幸禍一也得之者謂小人宜君子不幸永如是而已耳嗚呼處逆旅之區遇過客之景豪家巨室代則有之而今安在焉來者又可知已是石也固有行業表表在人耳目不賴之而傳者矣亦有庸庸碌碌無毀無譽匪是殆泯焉無聞者其無流毒貽害為時指唾思欲磨滅以自逃而不可得者乎是為記
·分巡遼海東寧道題名記
【 分巡僉事】 熊爵
廣寧城分巡遼海東寧道例以山東按察司知是道制也舊名碑昉於成化乙巳迄嘉靖辛卯凡四十七年首白水侯公恂終盧龍趙公德祐凡念七人石盈無隙地遡求諸前無稽矣蓋自分巡移廣寧始立斯石良可慨夫爵以監察御史巡蜀事未竣命下陞今官前歲除日抵任乃取石醫閭山鐫之不獲驥附前達幸先諸後至者夫士君子所以砥行立名將以垂不朽耳茲托之石傳矣未必不朽也雖以自慶亦以自考而懼心生焉方將求不愧于茲石不愧于後至者庶媲美於前修焉詩曰遹觀厥成是之謂也此而往可不砥礪自修考信於輿志裨益於國史未必無藉於茲焉是為記
·開原兵備道題名記
【 兵備僉事】 黃雲
開原古肅慎氏地代多為胡虜窟穴我朝開拓疆宇迺得撫而有焉時置參戎以分鎮之逮嘉靖癸卯上用言者議俾予始自金州移至於茲至則邊備久弛儆報日聞人咸危之予訊其故雖稱地方孤懸夷情叵測然皆歲時納款通貢不絕如綫非如西北黠虜之號呼可以億萬集為我秦燕晉諸邊慮者無奈司土者類每疏庸制馭寡術且從而邀功於撲誘欺愚於馬市搆怨召禍弗可禁諸予深用為懼即申告所司不敢易犯既而從役邊工以漸告竣再踰年我備謹嚴而彼夷之納款通貢者如故也予緣以為記且如例題名焉或曰古人事業掀揭聲流後世何需於此予曰古人之莫可尚已然或由此使人見而興抑止之私者不為無少裨若其漫無可否甚而遺臭焉斯其下矣予固懼夫下者也後之君子其尚友古人勿猶夫予之徒懼云爾
·遼東行太僕寺題名記
【 太僕寺少卿】 劉奈
嘉靖甲子春奈由楚郡來蒞茲寺寺自李右川公去後距今越四稔代者率以遼遠莫至于時物圮于曠景索于荒堂宇剝蝕垣牆榛莽詢前蹟于左右莫舉以對問題名碑則曰舊所無也奈聞之慨焉咨嗟夫士君子奉職業敭歷中外遠者三四年近者一二年代去譬若傳舍然所以垂永久不與跡俱往者徒以名姓之在可指而評之耳不則賢者與不肖者同歸於泯滅何以昭往蹟鏡來嗣哉茲寺建之百八十餘年而前後蒞茲者不知更幾十輩未有以此為念者非故畧也蓋曰吾官秩之散而事權之輕耳嗚呼是大不然夫秩無散也修其官則要權無輕也經其務則重況自十乘啟戎數馬徵富則國之大事胥此焉在故我國家設太僕寺于內以總領圻甸之牧政而設行太僕寺于外以經略夫邊境者焉今堂之所懸者國初聖諭弘治敕旨讀之可概見矣夫太僕大夫則九卿之流而邊境之務固安內攘外之資也此其所係果何如耶人惟以散且輕者自待夫是以官日見其壞而政日見其隳矣噫可乎哉夫國之榮臲係于兵之強弱兵之強弱係於馬之登耗而其政則又非可以苟焉為也是故有塞淵之心而後三千之富歌于衞有無邪之思而後斯臧之績頌於魯其人存則其政舉司是者可以慎所務矣是故誠以體國以祛贗也潔以禔身以端本也公以率下以軌物也勤以事事以儆怠也嚴而容明而不苛而又申禁以防流敕法以剔蠹殫慮竭衷盡吾力之所能為以求上不負國家隆重之意下不孤蒸庶倚庇之望斯固塞淵之心無邪之思也庶幾乎馬政振舉而所以張國威以彈壓醜類以得衞疆圉者不重有賴于此哉故曰秩無散也修其官則要權無輕也經其務則重非臆說也道固爾也況乎君子行義達道惟求盡其在我者而已若夫所遇之利鈍甘苦則靜需而順受之可也苟必擇其可而後敬其事則是畔援之私勝而恪恭之義荒矣豈臣子之道耶茲不自忖度敷求往哲得五十有四人焉特書其名以考實也書其貫址科第以備考也書勒諸珉以示有永也僭而為之記以昭鑒戒也嗚呼前此者莫之舉而後此者又未知與我同心否余輒敢忘其謭陋而為之知我者其以是乎罪我者其以是乎
·遼陽苑馬寺題名記
【 苑馬寺卿】 王世爵
竊聞太上忘名其次務實末世則馳騖於名而亡其實夫世有升降而道隨之以隆污余曷歸乎今夫名有之是足以累己沒世無聞君子疾焉夫于其不可有而不可無也而相忘於有有無無其斯以為道乎故傳曰之難聞而名之累人也雖有豪傑之士未免以酷好而成癖因名而規利者矣況其下者乎故傳曰烈士狥名貪夫死財勢使然也毋亦利者名之餌而名者其利之媒也乎夫惟其貪與狥之相因而名與利之相隨也於是乎見之貞者有定守乃悃悃焉而務夫實故其言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此則無心于名有志于天下國家大丈夫之事業先實而後名者之所為也守未卓者無貞見則役役焉以逐其名故其言曰縱不得留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此則抵死求名置身於庸瑣齷齪常人之故態先名而亡實者之所為也嗚呼斯則陋矣上焉者何哉要其極其惟聖人乎孔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孟子曰君子所過者化所存者神夫由孟子之立言達孔子之所居則所以為何陋所以過而存者固有洋溢於名實之外窅爾於神化之中無何有有何無蕩乎無能名焉爾此則聖人之能事而凡有志於名實者亦安能宴然而已耶爵自髫年游泳聖涯其於身心之學未敢自謂盡無聞焉及壯而筮仕獨怪其官跡之異而名實之無以自信也七年御史遂僉廣西南走百粵下俯江棲於蒼梧之野者餘一年毋制服闋復除山右出雁門北入雲中側身于兵戈危疑之地三載幾半矣復轉陝西副使越金城西抵湟中濱於青海者垂二載今復濫叨此官再踰山海東寄於遼左者忽復經年焉噫屢轉官階四歷天盡孔子曰丘東西南北之人也惟爵之謂歟夫夫子大聖人也名實貫宇宙乃今以若人自居以爵之無似而遂竊是名亦異數也巳茲遊奇絕豈獨坡公之自許也乎嗚呼其亦幸而成此名也其亦不幸而不能忘此名也爵遂因而記之以題名
·遼東苑馬寺興修記
【 苑馬寺卿】 張鏊
苑馬寺非古也我成祖準唐人檢校牧使而為之在遼者則建署于遼陽鎮隸監六苑二十四今昇平橋故監址也自昇平而南迄于蓋復監苑衞相錯如繡鎮城其會也故建署焉夫遼距京師千里而餘視古天子圻內之治猶侯服也其風土高寒善水草宜馬馬產視他鎮故多焉夫馬多蓋孳牧之設官分野釐我成法昭乎燦然豈以利一鎮哉抑地近而緩急足賴焉者若外廄也聖謨宏遠矣景泰後邊陲弗聳馬政漸隳遂用裁省之議今又百餘年監存者一苑存者二籍與制大半埋滅地益貪饕利歸伹儈圉官斂手牧人竄逋彼志於興復者如之何如之何或者不深維儲馬大計而難之以近效曰子未知勢乎遼樹兵四塞羽檄交馳孰須永寧而騎也余曰不然以全遼校之騎士六萬今牧之永寧者六千夫六千之牧二苑之力耳脫由國家初制為二十四苑寧不十倍而登耶使馬登十倍而歲俵兌十一以裨士猶六萬而得六千也士寧以市馬為苦耶是故法無弗善也顧不盡能者時爾而謂初制不宜于今非善論法者也必復之非善度時者也無斁法無違時而興滯補弊可與有為者斯馬政幾矣嘉靖甲午射洪揚君最奏城永寧丁酉交河馮君時雍奏興舉罷行十餘條壬寅澶淵王君世爵終馮志學乃建悉撤舊署而新之宏規崇構凡若干楹君自記詳矣癸卯冬小子鏊承乏君後爬疏抉剔期底于理然罔敢自是也為請于兩院謀及寅寮明年闢宣城海堧汙萊一千五百餘頃為菑牧地又以署所未備者次第營葺焉為大門一門之左右為直房各一門內東隅得隙地丈餘為土地祠一西隅如東為馬神廟一衞宇之後為寢室一翼以廊序各一繞之以垣方廣不如法者闢之門外為屏一屏夾衢而南復以屏護之又南為監正館舍一翼之以小序各一艮坤二隅為更鋪各一貫東衢為攔門三計楹為四于坤以仞計視楹倍之大都繼王君之志而已諸興滯補弊猶藐藐焉豈非志有餘而力不充耶若曰以人以時并以其法疑之而任事者亦諉之曰無能為吾不知其可也是役也先撫臺迂齋孫公巡臺環峰賈公允初議今大中丞嘉嶺董公侍御抑隅劉公成之藩臬趙君得祐胡君諧黃君雲交贊之副總戎郝君承恩遊戎武君漟都閫王君松芮君元勛王君經協相焉公權以需木官冶以給陶常盈以充餘廩監苑徵役發帑以給匠氏六衞諸司以佐以督而經畫則百戶金鸞湯承勳鸞始終事事勩莫右焉餘附名氏碑陰工始秋仲凡三月仲冬朔落成日也
·遼陽副總兵題名記
【 刑部主事郡人】 呼為卿
昔唐虞分遼東為營州三代封建相因秦起臨洮至遼東為邊漢沿為邊郡遼陽實一方都會我太祖混一區宇建立都司隸城六衞東寧則即土人為衞五衞與所統諸衞則遷天下人填實之以洗遼金之陋我成祖建都於北京遼東遂為東北巨鎮總兵建節廣寧遙制一方景泰多事遼陽始據河為邊至天順設分守參將尋改副總兵充任開府於此幾百年矣然其統制之規視昔有加舊邊東止連山關今靉陽諸城扼險千里舊屬城備禦從權委任今兵部推陞率由旌舉舊內臣共事今以分守道帶管邊備故推轂授鉞之權申畫慎固之制建官蒞事之法文經武緯之謀可謂密且盡矣嘉靖庚戌遼始分兵戍薊虜馬思飲白河不得則東首而沫遼水饑饉相仍公私俱敝東夷亦乘隙陸梁戊午保定劉公自紫荊參將陞副總兵奉命來遼至鎮旬日即有散羊之捷斬首虜百十四級冬又有三家嶺之捷斬首虜四百餘級天子再錫命晉公階都指揮使不即移鎮者重為遼人也子路曰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然士不脫巾而負挾纊之氣兵不揖蛙而具虓虎之威公豈推食解衣人人濟之哉自奉廉則人忘其饑自盡忠則人忘其生詩曰鶴鳴于九皐聲聞于野言誠不可掩也於是考往迹廢興為時政舉錯得前任人名氏凡二十八人自施公英至張公銘十五人先為題名碑二在教埸演武廳顧軍府政令自出反缺是典乃立石總府前如今所題楊公鎮以下十三人字號官蹟考覈詳備以續前志以遺後觀以寓自考夫洪範之疇用三德曰正直剛克柔克周公治殷其政謹毖君陳和平畢公保釐一文一質與道消息先甲後甲視事往來易曰隨之時義大矣哉是故公舉廢政即所以當夫創者之勞述成事乃所以蒙夫作者之業時使然也公豈以是矜名哉若夫觀者墮淚如羊祜去後見思如何武美其功伐如燕然則是碑寧無激勸也哉
·遼東都司題名記
【 苑馬寺卿】 張承恩
遼之都司開設于國朝之初稱近畿之雄鎮西則曰宣大東則曰遼左隸衞廿有五州二幅■〈巾員〉將千里帶甲幾十萬生齒之繁近代以來未有也蒞是司者或起自世冑或發身武科或陞自軍功皆由部推聖天子曰可然後得任是官故前後相繼者咸期建功立業為時名臣永樂問如文侯安招安夷虜撫恤軍士宣德間如王侯真勞績懋著兩朝錫獎正統間如畢侯恭禁革奸弊開廣屯田王侯祥興建學校修築城堡天順間如劉侯英廉能遠播恩惠浹洽以上數公經制立法奮才奏功其有裨於司政也鑿鑿可考雖古之歷官於遼如漢唐之祭彤陳禪等不得專美於前矣其他儼然在石 【 石：右】 者言行法楷皆可稱述使弗勒名於石標顯當世用垂永久則英雄豪傑將與草木同腐朽矣京衞毅菴任侯視篆未久滯焉以興弊焉以革政通人和而公有餘閒乃謀諸寮友山右楊近河遼城郭侯松岡欲題名以垂不朽咸以為宜於是採石於山鳩工於匠樹立豐碑窿然於本司二門之左屬予為記時予任苑馬寺卿於毅菴有同寅之雅且又知侯之深夫豈容辭予惟是舉也令典成於因循之久觀聽新於勵精之初使人因名責實有勸懲之法焉景行仰止有觀感之道焉思齊內省有鑑戒之義焉是可不記之乎於是乎記
·重修遼陽內城記
【 苑馬寺卿】 陳暹
遼左古營州地自唐宋來淪入荒服迨我國朝混一始興版築永樂初移都司於今城城之築也不知始於何代稽今志云洪武壬子都指揮馬雲葉旺奉命經畧遼地因遺址修築焉洪武己未都指揮潘敬附築土城以宅外國降氓永樂丙申都指揮王真始甃以磚即今土人稱北城者是已因目雲旺所築為南城云南城北面介於北城一帶舊垣有司視為內地無預防守遂廢弗葺至嘉靖戊午水潦灌城土逾潰垣墉逾圮幾夷為平地矣己未夏洛陽史公奉命按遼東暹從公閱視墉潢抵是指以語副總戎劉子岳曰惟茲兩城若聯而實問惟茲舊垣殆不可廢宜以時修之迺下其事於少參趙子世錄議而率其屬分治之固者因之缺者完之薄者增之圮者版之時城之居民固願自為守也並力合作不踰月而底績諸子僉謂公保惠遼民盛事宜刻石以紀而使暹司筆硯之役暹嘗讀易之坎曰習坎彖曰習坎重險也夫子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其傳卦也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蓋取諸豫則知守國之道莫善於豫豫備之術莫要於險險而習之門而重之是又知備豫之術不厭於詳且密也況遼城外介諸寇而曰備之可以不預也防之可以不密也殆未達夫權變之宜焉爾且與其過而忽之也毋若過而防之過而防之無後災過而忽之鮮不仆矣詩不云乎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此之謂也且公茲役也因民所欲而倡之非強之也所謂以佚道使民也供億給於官毋擾民焉非時絀舉嬴也聚失業之民而食之亦所以賬饑也以定恟懼之人心以杜窺伺之外侮一舉而眾善具焉若曰城也可以修可以無修而我公一念豫備衞民之意孤矣故為著其大誼以詔於後之人焉若公按遼陳軌率物黜貪進良惠民潤物豐功偉績自有遼民口碑不待銓次云公名官字懋德別號一泉河南河南衞人嘉靖癸丑進士也
·廣寧新城記
【 大學士】 李本
遼陽負大海三面距夷境實國家重鎮而廣寧處遼西偏控朔漢尤號要塞地故有城新城則今巡撫蘇公創之先時虜數入寇窺遼廣寧倚城拒守其城南負郭延袤十數里軍民雜居飛甍鱗次虜卒至無以禦有土垣高可越也眾洶洶當是時虜兵又甚盛控弦可六七萬人巡撫公率纔數千人設奇擊卻之虜既遁公乃巡其地歎曰我在虜無能為異時者當如何乃謀於總兵殷君尚質城其地屬僉事桑君蓁經理其事採石近山刈薪湖泊因土垣故址周而甓之麗于故城以廣計之二千一百五十丈以高計之一丈五尺闊半於高之數焉為坊者一曰全遼重鎮為門者三曰迎恩曰宣化曰振武凡用人之力二十五萬六千四百有奇則借之羨丁穀之數九千四百石有奇則取之倉庾金之數三千二百兩有奇則取之庫藏故是舉也役雖鉅無擾於民者經始於嘉靖丙辰春以其秋告成臺隍高深樓櫓重蔽於是封守益固虜絕覬覦之念矣眾咸大悅曰是我巡撫公之功不可無記察屬競走謁予文予惟成周盛隨玁狁匪茹則有東方朔方之城詩人實美南仲山甫之功焉蓋古昔聖王所以享久安之治內寧外謐者固必有老成壯猷為國宣力以扞外侮今天子神聖薄海內外罔不悉臣而保邦制治尤重邊疆之寄頃者倭寇騷擾南土特遣徂征不崇朝蕩滅威震殊俗今蘇公在遼又素著威名雖無有險胡馬固不敢南窺隱然一長城矣公乃尤欲懷永圖以創茲役豈非古所謂老成壯猷者耶是宜遼人德公欲勒諸石以垂不朽也公與予同年進士名志皐固安人其宦迹所歷多在邊郡輒有聲故舉無不宜而共事諸君又皆一時之良也工垂成巡按御史嚴君杰適至稽覈尤詳若戶部郎中屈君諫苑馬寺卿許君應元行太僕寺少卿陳君夭祐參議趙君介夫僉事耿君隨卿與贊令圖於法得書故並列之云
·景范樓記
【 翰林院檢討】 陳以勤
鉼山胡先生撫遼東未逾歲申約東築屯堡峙芻粟礪予鏑汰剝削固已滌易往習響振封內矣其沿邊諸夷人自聞風稍稍遁去即入秋則朔漠投烽滄溟釋警方畧可生圖也以故乘暇建樓於後樂亭之東名曰景范走使屬記之以勤曰嘗私怪籌邊者率因循倖目前有急兢兢遂時尚無一自越文法尋文之外又何暇論古人乎是以意氣相詭憂樂異致勛華無述邊境日多事矣乃先生慕效文正章章表見斯樓其所欲樹立豈若卑論儕俗與世浮沈而取樂乎閒嘗讀宋史論次文正公大畧功業不盡同其在邊隅者十之七焉憂樂不盡同其先憂者亦十之七焉顧其築城寨墾屯田閱兵選將出謀儲思以冀而事寧謐者庸奕奕未巳也又惡知有所謂後樂哉是以威德流聞夷夏聳服至今稱說不衰知其有由也此其意後人無相忘則秉鉞邊陲戮力盡規俾穹居酋長內首稟朔豈有難乎何者求古人之志以究勳謨之實則標能埒美千載無爽矣語曰遊心上行人定其亨非虛言也茲非先生之所名樓者歟先生有大畧又憤特艱自入遼每念曩虜入事則臥不安席食不甘味欲一有所效以追古人久矣故樓成凡策東北便事即登樓望望已坐惙惙不自釋有問者先生曰姑待姑待我思范所以行乃益知非為靡麗游觀之樂蓋憂之也先生名宗明正德丁丑進土勤先生門人
·重修望京樓記
【 太僕寺少卿】 李翔
遼陽之城肇於洪武壬子而城隅四樓因之籌邊建于巽方鎮遠起于艮隅平胡植于乾位望京構于坤軸望京之名凜凜乎神京在焉天威不違顏咫尺矣規模宏麗制作工巧若有非人力所能為者遡前三樓或燬于回祿摧于風雨惟望京一樓距今百六七十年巋然如靈光之獨存不與三樓同澌泯焉其間土形木質不無朽腐傾圯之虞然而大勢猶卓然也得非名義重而呵護有鬼神耶嘉靖丙申冬季澶淵駝村史公持斧按遼弛張憲政咸有次第閒嘗陟降茲樓見其形制迴異名義攸關日就隳頹慨然有圖新之志召都司劉徐二子命指揮宋贇王鎮二官財不費公工惟雇募不匝月而功告成危梯曲檻陟者忘倦飛閣層簷見者快觀而不知其非謫仙湎酒之樓也庾氏翫月之樓也則夫駝村今日修樓之意何在哉我知之矣陟屺岵者望父母觀雲物者望親幃彼獨非臣子耶吾儕文武濟蹌事事茲土獨不能體望京之意而移孝以為忠哉修文事者思飾簠簋而奠黎元修武事者思飭干城而撫士卒期無負於天朝斯無愧於茲樓矣不寧惟是間有豪傑之士文武兼濟者奮乎其間算無遺策如唐之陸宣公邊不足籌矣鎖鑰北門如宋之寇萊公遠不足鎮矣玁犺薄伐如周之尹吉甫胡不足平矣審若是一望京足矣三樓不作可也此又駝村公獨拳拳於望京樓之意也
·蓋州重修城東西樓記
薛廷寵
皇帝即位十六年澶淵史子以御史按遼陳軌率物興廢葺敝乃春三月按部蓋牟辨方察治加治武備乃登城周視滄溟限帶峰巒擁維烽堠墩臺森布麗列控青齊蔽全遼三面捍敵東為順清門南為廣恩門西為海寧門門上有樓歲久西樓敝其東則頹然廢基史子曰嘻夫蓋關海之衝夷夏之界也城樓敝且廢是辱我也將無納之侮乎備禦徐鏞進曰往者王巡察公嘗檄修建主者艱其役竟止時則有待史子曰春秋重改作謂可已爾是可以已與余所恐者歲澇國饑萬民皇皇時詘舉嬴犯聖人之戒然余圖之毋擾民材木器具官償其值陶人石人咸須諸公遷者作者斤者畚者日給之餼棟弗稱則撓茲惟弗壽其伐巨於靉陽之岡乃以于指揮夔修其西以郝經歷人英修其東資之成畫胥服以事事惟謹踰時二樓成傑棟疏櫺厚基周垣塗雘黝堊次第飾潤方諸前過之可以固國可以讋遠而舉不失義勞能悅民忘其懟矣余時以按儲至遼郝人英來役一日為余誦述請記余曰記可爾夫固國則功讋遠則威比義則衷悅民則惠是可以為興事者之訓記之史子名褒善字文直別號駝村為余同年之良云
·增建河東七堡記
【 前兵部尚書】 范鏓
遼東之鎮東西北三面距夷每為諸酋窺伺剽擄殺掠迄無寧歲若廣寧與遼陽之西北直抵開原諸邊多在原隰垣塹墩堡疏密適均守望追襲計程可及顧惟遼陽迤東臨邊一帶萬山叢疊修林森翳牆弗克施人難為守而地之相去南北不啻七八百里其間止設六堡兵馬亦僅三千應援則艱於地遠捍禦則苦于兵微駸致虜勢猖獗頻年失事比于西北殆又甚焉揆惟厥先拓邊置堡一時草創夷人住牧尚遠中國地利未通勢未及備故自馬根單堡而東為清河堡又南為鹻場堡為靉陽堡皆相距七十餘里而其間乾河王老諸嶺險隘艱阻策應靡及又迤東而南有險山臺虜人外自石岔口出寬佃子而入險山犯諸境尤為要害又東南而為湯站堡虜從石岔口循短錯江入掠江沿臺屯眾其離湯站八九十里應兵未至賊已飽獲而出失是五要無怪其出沒無常而荼毒疆場 【 場：埸】 也雖每歲發兵禦防糜財動眾顧左失右非長策也曷其酌地形察通塞憑隘衝控險阨準道里切應合分地置兵據要制變此五堡之不可以已也開原當胡虜之衝邇來修復邊牆鐵嶺臨邊遼河之外人業其地創為鎮西堡以衞之但孤懸絕塞而諸城堡遠隔遼河應援越涉危亦甚矣汎河邊境有所謂李千戶屯者阻山為險聚落頗繁雖虜寇迂於內侵而羣情樂於自守曷其立策應增堡障此又二堡之不可以已也然而莫之及圖也嘉靖丙午巡臺御史南畿張秋渠先生鐸按治茲鎮首重大防拊疆域之勢慎積僇之慘詰夷夏之限求得失之端繹控制之畧積謀發慮奮然遠圖本之以忠勤出之以經濟廣之以周咨任之以勇決是故蒞開原俯遼河閱鎮西見羣胡環向一堡孤危于是有彭家灣堡之圖焉又踰汎河察民隱因地順志于是為李屯堡之圖焉爰及多虞覃極諸要靉陽東路數百里二三十年之患必欲挽危就安首舉尾應乃先之備禦武動之相度以發端繼之以守備韓承慶之規畫以起事先生曰定邊息氛國之福也出籌捍患憲臣之分也吾何責之辭又曰閱歷劑量非躬視弗周吾將往省焉迺率諸司循邊出塞穿林策嶺自馬根單歷清河而知虜從明牆而入也于是有散羊峪堡之圖焉自清河歷鹻場而知虜從鴉鵲關諸路而入也于是有一堵牆堡之圖焉自鹻場歷洒馬吉新安等處而知虜從北古河臺諸路而入也於是有孤山堡之圖焉又出雙嶺歷險山而知虜自石岔口經索果直而來也于是有險山堡之圖焉又自險山歷江沿臺而知虜從打探峪入瓦子峪而來也于是有江沿臺堡之圖焉相宜度形舉要扼會左右適當聲勢聯絡緩急便宜戰守俱利無俟牆壁之防永得控制之策內有耕牧之利外無衝突之擾是故二堡立則開原實矣五堡立則靉陽固矣七堡增則河東自此可無虞矣安邊保民奠此為大于時撫臺都憲岷郡於疊川先生教協心同德經畫審處相與檄議諸寺苑馬寺卿吳君惺行太僕寺少卿朱君屏分守少參榮君愷分巡憲胡君諧兵備憲黃君雲分守遼陽副總戎种君繼掌印都司劉君通罔不敬應其議既乃會疏請恭荷俞旨命舉及時遂于歲之七月經始分理鳩工集事秋渠先生經紀百務督率備至財用資糧皆出其所茂積而遊擊將軍王言都司僉書許策楊棟繼至專地共濟暨諸司百執事烝烝趨效迄於九月秩然報成其城塹之高深門營之嚴整軍容之壯飾墩臺之森布雄視邊陲鎮讋諸虜允矣常山之勢不拔之圖萬民之利百世之業也既卒事諸君謂不可無記愚以謂修障塞補隙漏及時圖事保大定功秋渠先生為國為民之盛舉也莫為於後雖盛弗傳而今而後時葺屢省恤兵容眾又吾將兵者之責二三守臣所當自效也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請以是終其紀焉
·重修六衞預備總倉記
【 巡按御史】 張鐸
六衞預備總倉傾圮頹廢有年矣倉之儲院寺道司咸積焉其出納有紀然歲久多朽貫乾沒或旋旋焉暫實其藏而工費百出蠶食議遷無留儲矣余始至周覽因語人曰是地也危乎東堡險遠北至開原南抵前屯渠醜竊伏而靺鞨腥羶習與為鄰烽堠方馳即薄陴下堅壁坐困以需應援兵家恒變也而邊儲其容緩乎況歲飢則糴閉轉輸頗艱稔則值輕而妄費不計土人故習往往若此宣德間大虜寇廣寧縋城欲上內卒乏食且忞忞謀潰時王忠肅公大括民粟給之事乃定法曰國無積貯內變將作欲禦其外也難矣哉夏四月余憂之因閱左倉飾其故址以廣儲也垣墉令堅土茨令厚橐之板以固其封穴之地以注其涇 【 涇：濕】 從右闢門有隙地延袤數百步中葺舊廳會計者居之左右各十五廒貯穀近六萬斛穀皆稅余紙贖自余蒞事之後者記之前此不錄也工食若干頗無劇費扁之曰六衞預備總倉或曰倉一也而名不同何哉余曰預備舊著其名而時為出入維茲約而藏嚴關閟鑰而不數數然啟待其荒也而散之伺其豐也而斂之補諸軍儲徵之屯種姁姁然樂于有濟而匍匐赴之矣古有義倉者殆謂是歟宋史載安石欲行此法而嬴縮其息夫為人上有將以惠民而什伯是利陋也甚矣後之按此同志者罪有罰律有贖穀將秩秩其多分貯各倉以資百用而是倉也禁而不費其土之幸乎因為文告之
·永利閘碑記
【 巡按御史】 李輔
瀋陽城西北隅三十里所有上蒲河受眾水之涯又介在邊牆之裏蓋亦茲地之重險也虜或伺守者之懈而入率測其淺深以為進止且虞追者至奈河遄歸輒趦趄遲回不敢逞故我得以為備邊萌賴焉然水勢下注每春秋二時不雨則水落石出可褰裳而涉故先年設閘以蓄水名曰永利樹尋尺之形以成天塹之勢謀固深遠哉日久圮壞所司以為僻在一偶 【 偶：隅】 漫不加理舊閘故跡則已沙蝕水齧夷為丘墟矣予按歷至瀋陽問民間利害興革父老有以此為對者復諗諸輿論則同然一辭乃下其議于少參張君邦土經理其務代理畚土因農隙之民而役之日廩月餼出庫藏之羨而給之分兵連護則遊擊鍾氣完備禦郭承恩宣力左右則指揮王夢禹陳九德魯頌費松鎮撫彭商弼百戶羅奇而課督章程則經歷陳宰百戶楊繼宗尤始終其事者也諸執事者既無怠弛而役夫又知上之人一勞永逸之意於是皆樂於趨事赴工越三月而就緒張君往貾其續則以為規制尺度視昔加詳而計工會費裁舊之三四蓋庶幾用力少而成功多者是役也不勞民不傷財無替前烈無遺後虞信哉其永利云且沿河東涘土皆膏沃往民虞虜之突至棄為榛莽今知有險可恃將復橫縱其畝如故則所利豈獨為禦外侮計已耶請勒石以告來者俾勿壞予不敏姑紀其廢興之故如此嗚呼邊政不修百度廢弛即一閘而他可知矣予每深念之願疆 【 場：埸】 場之事非觀察者所能專姑自吾力之所能為者僅僅舉其一二焉若建干城之猷植安攘之□子以遺遼人永永之利者則有異人任
·重修北鎮廟記
【 巡撫都御史】 張岫
冀州之境由太行而東尊嚴高峻惟醫巫閭為諸山之冠我太祖高皇帝建極之初主宰百神於天下名山大川皆遣使持祝文牲帛以受命告又以前代崇其號人其神者非敬神之禮下詔追正以復其本號而北鎮實醫巫閭山之本號也每歲春秋祀事與嶽瀆同朝廷有大典禮大政務則遣使告焉此實聖祖獨見而萬古不易之盛典有非前代之可及也猗歟盛哉廟去廣寧城西五里規模卑狹殿宇滲漏永樂辛丑我成祖文皇帝敕都司建立祠宇飭嚴祀事於是乃推有材幹者剪拂荒蕪去阻剷堮隳隆就夷自殿亭以下皆易之以美材夫北鎮禮秩居他鎮之首永奠東土禦我邊疆利我邊民與五嶽海瀆同功歷代所以崇祀之者在是邊方所以仰依之者在是今韋公拳焉新其廟貌廣其規模所以仰答我祖宗得敬神之體為千古不易之盛典者寧不又有在于是乎書其事以記之且以為來者勸焉
·重修北鎮廟記
【 戶部員外郎】 胡景榮
春秋傳曰國主山川山川何靈乎爾而國主之也太一分而為天地高也明也博也厚也其如此而已固堪輿之淑氣也其矗焉而奕大構焉而孕秀彌焉而莫可紀極焉者孰主張是邪苟不固天地之氣不凝焉說山川者莫辨乎詩其曰惟嶽降神言甫侯申伯之所自也其曰奕奕梁山言韓侯受命之始也其曰天作高山言太王遷岐之終也而記亦謂山川能降時雨於乎莫秀乎人而能呈其祥莫尊乎天而能發其祕謂國主之也固宜古之聖王相視原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制名修禮以鎮天下是故均五方則有五嶽之名鎮諸州則有諸山之名不然為山川者不少矣而奚取于今之著邪此舜禹之所經承而古今之所不變也廣寧軍之西故有醫巫閭山者舜封之以鎮幽州歷代因之第其號也或王之或公之其祭也或侯伯之或子男之禮隆而義未安故我太祖詔釐正之止稱北鎮醫巫閭山之神是故欲報其功也尊其稱而不過欲妥其神也崇其寢而不褻欲節其祀也時其享而不瀆其文簡而核其制隆而辨其禮協諸義而協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達天地仁鬼神之大端也故曰惟聖人為能制禮歲丁未春會大中丞胡公宗明大將軍戴公廉大柱史李君廷松胥膺簡命蒞茲東土肅貞百度振飭三軍風教浹和疆圉寧謐文命武備于今為烈夏大旱相與齋祓率屬雩于北廟中丞公及門曰竇矣弗墉何以守及庭曰圮矣弗精何以承及堂曰穹矣弗塗何以妥僉曰俞越三日雨民大說以雨眾民□于農之故未可趣工也乃秋詹時日度有司計徒傭物土方分財用厥既號有眾有眾丕作浹辰適景榮使于遼因攜而眺望焉且曰茲山之靈莫之與京是役方經始而子適至將竣事而子遄歸能無一言記之景榮作色而對曰吾聞舉大事者非成功之難而不諐于義之貴事有大於祀與戎乎竊嘗聞之人之稱斯役也其道有六焉一曰發之以知二曰惠之以孚三曰濟之以節四曰出之以孫讓五曰謀之以義六曰本之以仁不徼福而急先務發之以知也用力之民而民說惠之以孚也大作而不窮其財濟之以節也更相讓善而不居出之以孫讓也修人事而見天則謀之以義也中心安仁而後能樂山本之以仁也是故君子一舉而眾皆知其德之備也是以不可以記焉爾乎景榮也劣偶辱清問乃摭其大較如此若夫封號之異堂寢之詳祀禮之節崒嵂之奇靈爽之神則先正諸記盡之矣庸何言肇是役者先任大中丞於公敖也若司農陳君紹儒僉臬陳君王道皆與虞其始而樂觀其成者也故特書而不略
·重修遼陽關王廟記
【 分守參議】 張邦土
自漢以來稱精忠大義者曰關王故王之廟在天下無論都鄙皆建構人無論老稚男婦知愚皆崇嚮虔奉之余近奉璽書分守遼海既蒞事乃展禮諸神之有廟貌在城內外者非有所徼蓋大夫之臨所藩宣之境境內之民獻壽耉生當乞言歿當式閭而況諸神之廟祀其地者乎謁已廟雖大小新故興廢殊大段皆傾壞當修葺矣顧其神揆之祀典不無有或僭或淫者余乃特欲修王廟何者以王為人臣乃忠義之逸倫而絕羣者也夫遼地與夷為鄰與虜為仇兵將袵革枕戈日與為敵使非懷忠奮義則苟生保軀之心重誰肯捐身蹈危為國家壯屏翰為生民捍禍患哉修王之廟庶幾帥裨士旅歲時舉祀走廟庭仰知王之所以血食者以當時能盡忠義戮力漢室故享祀於今亙千載而不替其遺烈生氣猶凜凜在也又庶幾祈王之英靈幽贊冥授啟佑人人使咸抱忠仗義以報國家寵優養給之恩以鞏華攘夷建績而樹名焉則人之祀歆非徒然者矣記其事以告後之篤忠義者
·廣寧前屯城修建關王廟記
【 前郎中】 葉應驄
生而為豪傑死而為明神在古有之未有若漢前將軍關公之弘博震耀無古今華夷賢不肖皆知戴仰敬畏而不衰者也古之人智謀勇功如公者不少惟公凜然如生則以公獨稟天地之正率性而行無失乎所謂赤子之心者故能上下無愧浩然赫然存沒以之擬諸形容於天為日為雷霆於地為泰山喬嶽為江為河而於物也為龍□天下規規瑣瑣於尺寸之間陽施而陰設不顧理而惟功名之就者真蠓蟻耳故人自戴仰敬畏久而不衰非有所勉強也蘇子有言其生也有所自而其死也有所為如公者蓋神而為人死而復為神者也嗚呼盛哉公忠信正直根乎天性而春秋學力又有以濟之故動由道義其與先主周旋為朋友也猶兄弟也為君臣猶父子也恩義固結至流離顛沛之極而愈益堅勵不肯毫髮苟雖以曹瞞之姦且亦信其決不可間先主信之真亦莫有間之者蓋庶幾所謂至誠者矣其他待人御眾亦皆以是儒生學士往往有愧焉乃亦其英勇蓋世目以為武人而為武神則非也公以奇偉之氣道義之心加之以威權死而不朽其為神也必雄紈得而屈之異端者流欲借其重以張其教而援以為其翼從正邪不相能而隆卑倒置則大非也傳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左右公既為神則陟降昭明於上下因人善惡而禍福之亦理之所必有者而或者過為報驗之說以靈之而反比於妖淫邪誕之鬼則又大非也公祠祀遍天下惟知道者知所以真敬之如向所云則不免於褻而辱之矣不可以不辨也廣寧前屯舊有廟北城上嘉靖壬辰燬于火明年巡撫中丞周公畀大木三十板 【 脫百字】 將修之旋內遷而弗果又明年備禦張君文瀚舉其事致仕前備禦楊君鐸任其勞捐材與貨為居人倡廟貌以新垣牆庭戶炳如也是役也予有勸焉且將使居人入公之廟拜公像想公之為人易其詐誕淫僻之俗而忠信正直是事也毋惰毋怯毋邪媚毋詭隨尚義奮勇勤王事而為社稷衞也不師其人諂之以徼福祈之以免禍公不可欺吾其以為敬神乎經始于九月哉生明十二月朔旦落成
·火神廟記
【 按察副使】 徐景嵩
遼陽城西有廟曰火神按志永樂五年立以祠火神者火神之名絕不經見禮記月令云孟夏其神祝融後世謂祝融為火神其說本此不知月令以夏盛德在火而祝融火正黎也故祀以主夏非謂祝融為火神又太公金匱云南海之神曰祝融而唐韓愈氏嘗取其說以記南海當必有據則祝融非火神主名可知矣又左傳云鄭將火子產使祝史禳于玄冥回祿杜預云玄冥水神回祿火神以余考之子產與預俱失也玄冥水正強名曰水神猶之可也彼回祿何物詎知其為火神而遽禳之乎其說尤為不根以此謂祝融與回祿為火神者皆不可信大抵古者五行各有官生能修其業者死皆配食五行祀為貴神如勾龍為社周棄為稷之類是已然社祭土稷祭穀勾龍與棄特其佐享非專祭也以二神例之則火神當如土穀自專一祭而以黎為配名實斯不謬矣方今火神遍海內較其名位功德疑不在土穀諸神下顧祀典所載僅得列于五祀之一而以竈主之其禮已略而世之矯枉過直者見其祠廟之盛崇奉之廣又往往以怪神淫祠訾之噫瀆亦甚矣獨其炎威揮霍時出禍福以驚動生人而世之聚廬而處者莫敢不駿奔執豆以時謁款廟下可謂靈也已是廟也且壞且葺屢矣今年春鄉人引禮王君鏜復出白金若干兩願易廟之圮桷腐瓦而屬土人熊君來舞司其力凡兩月而工告成僉謂不可使後來者不知有茲役遂來乞碑余因論其事并作迎享送神詩以遺之俾歌以祀焉王君字聲宏通書熊君字克振通春秋故其尚義如此其詞曰桂棟兮蘭橑辛夷楣兮節山梲藻雜百草兮成宇族神兮來下日吉兮時良擊鼓兮吹簧紛拜舞兮滿堂神之來兮戾止大旗燁燁兮旖旎躒我階兮坐我几神既留兮弭節殽甚肥兮酒甚冽聊遙逍兮容與靉連蜷兮胥悅風颯颯兮神將歸整來駕兮鞭赤螭向南交兮載馳望神不見兮中心悵而惟神兮職火願神兮福我神降福兮曷其有終千秋萬歲兮廟食無窮
·廣寧馬神廟記
【 巡撫都御史】 馬中錫
廣寧城南有隙地平衍不頗舊為鎮守內臣蔬圃前太監岑章來鎮遼東下車之再明年為正德戊辰以馬實邊鎮重務始割其地三分之一為廟以祀馬神嗚呼天駟房星之神其來尚矣稽諸禮奉祖以春徵諸詩禱伯以戊淫祀能爾哉岑章為中大夫奉璽書握兵柄富貴寵榮莫與為伍雖傾貲以繕緇黃之宇人亦不得而非之也今乃不屑彼而唯此之務其殆能超貂璫之習而甘俎豆之味者乎矧其在鎮三年畜馬養兵不妄生事賢聲大著夷漢安之他日必有能為之作傳以嗣太原張監軍者又豈直一祀可述而已耶
·遼陽鄉賢祠記
徐景嵩
郡所在祠鄉賢于學宮勵來學也遼故為郡顧獨無祠非缺典與正德戊寅秋監察御史鳳陽高公鉞奉命按遼下車即垂意此舉值邊務方殷迺不果越今年己卯百度就緒人吏用和自春徂夏膏雨以時公乃按志漢得三人流寓二人北海管氏寧平原王氏烈襄平一人河內太守李氏敏國朝三人遼陽二人萬全儒學訓導張氏昇河南道監察御史胡氏深義州一人戶科給事中賀氏欽論功與德咸應祭法其諸不與是列者俟論定而後入懼泛及也既已迺用前分守參議睢陽蔡君天祐議迺以遼左書院之十賢堂改祀諸賢迺以十賢移祀于中堂蓋即寓祠于學之意也于是分守參政王君炫暨太僕寺丞束鹿楊君睿協志同懷樂成休美凡屋宇之欹墜者階級之傾圮者戶牖之破缺者治之則已力不重勞財不重費人兩便之祠既成二公迺以公命命某為記辭之不得竊歎夫諸賢之生之不幸也又歎夫諸賢之不幸乃有大幸也以諸賢之功之德生于鄒魯宋衞諸郡將必與顏之仁仲之勇游夏之文學同不泯矣不幸棄置是鄉漫為榛莽高風峻節下同凡人往來過者付之太息而公于案牘倥偬之際獨能尊而事之以風示吾人俾巍然靈光如在其上如在其右左歲時薦奠敬共登降如先聖先師詎可不謂大幸乎雖然諸賢在天之靈固不以祠之有無為幸不幸然今世之士大夫之宦游吾鄉及吾鄉之士大夫之尚友古人者非祠則無以致其嚮往也繼自今苟有登諸賢之堂者惕然曰某也可師某也可友拜其位則想見其人聞其風則思齊其美雖或不謂之諸賢之徒吾不信也反是則自暴自棄而已矣而亦何顏于諸賢哉故曰勵來學也嘗考吾遼地方自秦漢以來率為郡縣我聖祖酌古立法迺以衞所易之一時武備雄于三邊亦既效矣及觀學校之教俎豆之習科第之盛無異郡縣容或過焉迺知聖祖睿意所寓蓋不專于武且將借文事以固吾圉也然則是祠之設豈曰小補之哉是為記
·釣臺祠記
【 分守參議】 蔡天祐
凡有功于人者祀報之義也醫巫先生教化鄉閭者四十年異端之教不行焉鄉人為祠祀之不謂義乎先生姓賀氏諱欽字克恭家醫閭山因號焉天性高明幼學即有志於古初見性理羣書朝夕玩索而有得焉乃益自信古聖經書教本躬行不可徒事誦說已也乃益厭俗學舉進士為給事思盡厥職有犯無隱成化戊子春京師災乃上疏大畧謂應天以實不以文不報遂自劾又不報乃告病歸築室圃中取古聖賢書以漸幽討非弔喪間疾不出也如是者數年大有所得乃教諸鄉人鄉人故事重佛老及諸不經之神先生既化之乃製祀外神文俾祀而悉焚之上下翕然從之無梗焉者于是趨門牆者日益眾矣學者始至必詢其奉先祖事父兄之節苟簡則亟命改之曰學者學何事也而可緩于是耶每謂朱子白鹿洞規為經書機要小學書為日用準則自修教人一本于是故異端之說無自以入而義州之俗獨美焉弘治初以大學士劉吉荐除陝西參議賜璽書假以便宜會母疾不果行乃條陳四事一曰資真儒以講聖學二曰荐賢才以輔治道三曰遵祖訓以處內官四曰興禮樂以化天下畧載行狀皆其切要鑿鑿可行疏未上而母疾不起□事遣子上之且辭新職許之言寢識者有遺恨焉先生惟好山水每景物熙明輒揣親友遊釣淩溪之滸徜徉竟日初無外慕既沒之五年鄉人思先生者相謂曰吾人之不為佛老惑者先生功也吾屬幸見先生而被其教也先生往矣恐久而忘之吾不忍于吾之身而忘先生也吾子孫不幸不及見先生而不蒙其教也先生往矣恐久而不知之吾不忍吾之子孫之不知先生也淩溪先生樂所也盍為祠歲時祀之使吾屬接之于目思之于心則先生之教猶在也使吾子孫接之于心則先生之教亦不敢違也嗚呼先生之功至是亦大以遠乎哉嘗聞先生之學出白沙白沙者廣南陳公甫也史謂陳公甫作詩好奇時人多宗之愚生也晚不及登白沙之堂知其人也使白沙而止于作詩好奇也則作詩好奇為信而先生不作詩好奇所造乃其自得使白沙而不止于作詩好奇也則作詩好奇為誣而先生不作詩好奇所造乃為善學因併及之
·褒功祠記
【 幹 【 幹：翰】 林學士】 唐皋
遼陽城南去未五里許有祠曰褒功故鎮國將軍遼東副總兵韓公之祠也公以武蔭自指揮使膺受鉞分閫之寄屢樹邊功有遺澤於遼人卒凡若干年遼人不能忘乃述公所建立之功陳之當道疏之於朝下禮官議遂檄實以聞乃敕有司建祠賜額褒功春秋肸響蓋至于今又十越暑寒矣乃正德辛巳冬今上皇帝嗣位改元詔告海內及諸蕃國予因備使朝鮮道遼左晉謁祠下顧瞻屋壁皆繪公戰伐之事徘徊嗟歎安得起公九原與之上下邊議為治兵者之一助也弭節間公之子建昌守轍過予請為褒功祠記且曰先人之功具載信史藏之祕府猝不可得而考報功享祀恩至渥矣非假一言以鑱諸石以詔諸人不將寢遠寢微而跡幾於熄矣乎轍抱此志久而未遂茲幸使遇吾土此天與之便也其敢以煩執事予謝不敏畢使還至遼建昌復申前請時予同年侍御湯泉楊子按治東土風節凜然而獨予鄉賢每加之意以昭激勸為之贊說甚力遂不果辭按傳公之先山後興州人祖福原國初猶隸尺籍考春始事文廟以從征伐累官至東勝衞指揮使公生三歲而失所怙年十有六而補蔭視衞篆籍籍有聲既而充裨將提偏師衝鋒破敵所至克捷若解團山之圍奏八塔之俘潰定邊之重圍奮清河之搗巢連長營與中之勝至於臥古城之雪懸清河之賞逸靉陽之騎趨二舍之急納管尺八之降壁黑松林之守蓋皆畫奇制變冐危履險出萬死于一生以召此汗馬之勞其行陣之功如此及受備禦之寄持副將之節若守寧遠守義州分延綏遼陽之閫以謀則審以守則固以撫則順以戰則克有金帛不足賞其勞鐃歌不足頌其美其邊鎮之功如此而又能相地勢之阨塞迹胡寇之出沒長顧遠慮為之奏設東州以至靉陽湯站以至甜水諸營堡凡千餘里斬伐林木修築城垣增立墩臺填實軍伍平斥道途勸督屯種使黠虜無所施其謀邊人得以享其利其開拓之功又如此夫人臣之事功固先定其志以自樹立凡以求盡職業而已初豈徼目前之譽而希身後之寵哉然功懋於身而加于民者甚眾迹著於今而垂於後者無窮則人心若何而不積其感國典又若何而不崇其報也耶若公之功予以為得于行陣者猶曰一時之勞也其成於開拓以遺後來之利雖謂之百世可也今夫士者之行繫重一鄉猶獲祭於其社而況近者有功于一時遠者有功于百世如公者所宜深念而嘉錄之也此人心之所歆動而享祀典于弗替者歟雖然往者車之轍也後者前之續也上者下之表也公之功固足昭往轍以固來者之守使非真能利今而善後亦奚感人之深而國家之令典尤未有不本之羣情而濫及之也公雖謝世而遺德在人合口陳詞為崇報之舉無間遠邇廷議因俯從之而公之大名遂以不朽文纓武弁所以立身斯其律令也後來者居公之位膺公之任豈不得勵公之志懋公之功以圖榮耀於無窮者哉茲固先朝樹祠賜額之殊恩勸功賞善之深意已故曰下之表也是為記
·石塘曾公生祠碑
【 前御史】 盧瓊
嘗謂君子立功之道有三正志定略仁及眾也公代巡茲土遼陽戍卒以撫臣革之貞厲其窮兇者蝟集為亂登陴而閉門渙無統紀公時自南衞聞變單騎入城諭之禍福眾心以定蓋示包荒用馮河緩窮追之噬散吠聲之黨焉耳乃上疏曰羣酗干紀保無他志願寬斧鉞以開其悔制曰可既而廣寧撫順相繼以逞公密布而陰偵之一無測識者三城首惡同日而俘蓋釋壯頄受濡慍將欲刑故宥過使終無咎焉耳復上疏曰倡為亂畧止此數夫願宥其他以安反側制曰可實維忠藎可嘉錫乃崇階吁數百里之亂起于一旦聲色不動而東顧之憂以紓非忠以正志乎先是羽檄旁午朝議咸咈或謂此而不討恐釀藩鎮之亂公曰否非淮西澤潞比也或謂遣使招安且覘徼競公曰否非淳化兩川比也由是鋒鏑之禍息而疆境賴以全活者不啻千萬計供億之費省而公私賴以不困者亦不啻千萬計吁以東人震驚仰望之私談笑而揮之使背帖於席非智以定畧乎寧遠遼人 【 人：之】 咽喉東西絡繹晝夜不息苟舉措一失受禍比他衞尤劇征討則有毀體裂肢逃山逾海之感遣使則有負曳鞭撻鬻產市嬰之憂今耕者而飱曰公食之也織者而裳曰公衣之也父指其子祖指其孫曰公活之也非仁及眾乎其師生父老相率而徵文于瓊或問曰生祠古歟曰古也禮也義也公憫無辜之民橫罹夷斮不計死生禍福以身任之力請于朝而得免義也民受公之恩非直於旦暮見公之容而思之又欲使其子若孫皆知所自禮也禮以義起古之道也昔文潞公澤及天下洛人生祠於資聖院張文定弭盜一方蜀人圖像于益遼之禍起於倉卒深淺成敗不可測而文定自外入又得伸縮自由公視之又難也而公才望日隆安知不為路公祠公諱銑揚州人石塘其號也
·遊千山記
【 前御史】 程啟充
在昔虞舜肇十有二州惟遼為營州故域自石晉淪入契丹下及胡元遂為異區山川阻于中土幾五百年高皇帝恢復禹跡始入職方千山去襄平六十里許秀峰疊嶂綿亙數百千重引諸蕃甌脫南抱遼陽■〈山截〉嶪蓊鬱時有佳氣如海市然嘉靖丁亥余譴戍撫順壬辰往屯蒲河悵悵弗獲登丙申三月迺遷錦州道出襄平于是戒期秣馬命僕庀需丁亥朏同徐子文華劉子琦往遊時副總兵李景良分鎮茲土屬有疆圉之警遣其門子尚文先往余偕二子暨舊將軍高大恩出自南門與李君別過八里莊歷石門石門路多欹側逾嶺下平崗國子生韓承訓繼至飲馬于溪行復數里至沙河高將軍先戒趙氏飯飯已陸都閫繼宗乃至渡河過釣魚臺臺高三十尺蓋屯戍舊址俗傳訛也迤臺西南沿流而上有溫泉瑩潔可鑑浴之甚適出飲樹下西折入山數里抵祖越寺路峻不可乘步自山門渡木橋即禪床假寐山僧供饌起而啗旃去登萬佛閣閣倚山腰崇十餘丈緣崖旋轉越飛梁而入凭欄四顧天風泠然羣子聳兢以下張燈設宴夜分就寢高韓二子復呼酒劇談不休餘鼾息達旦為戊子日也乃循東山望螺蜂拊太極石入巖洞洞高不滿丈深倍之廣半深俯瞰萬佛閣已在下方矣遂礱石題名并書所賦詩前山有亭曰一覽復留飲已乃遵故道迤西而北入龍泉寺登陟半祖越山巔有泉僧人引注甕中分流下舍是日劉都閫大章徐都閫府至自遼陽李公子以疾陸都閫以公事辭回晡時往中會出而乘亂溪而東半途劉一夔先馳山麓掃盤石灌木依焉席地飛膓久之去巖壑窈窕僧房半出雲間下馬拄杖兩童子挾從諸公後比入寺筋力疲矣主人復強以酒余醉占近律乃臥己丑寺僧設齋供索余大書行憩大樹下人境空寂翛然有遣世之想西峰危險韓劉二子獨往引滿舉白聲振林樾客有吹胡笳者眾皆愀然寺址與山形背徐子指晝宜向巽方老衲曰廢基而然眾皆咤起往視之規模弘廓不省何時建也復飲數觥去之大安大安違龍泉西南可八九里陡絕污陷乃迂東而南乘二十里所步三之一懸崖怪石後先抱挹撫孤松瞰深壑奇花異草錯雜如繡徐子渴甚啜涼湯數碗前騶忽作聲眾笑曰是非松下喝道耶遂徹之行復里餘隍堂中開諸山羅列高爽恢曠視他寺為最西峰空洞倚天徐子題曰通明云是夕有雨意翌日庚寅晴霽豁然七子皆有詩余為書之乃登中峰顧瞻京國遠眺朔漠山海混茫決眥無盡峰之東有羅漢洞高寒襲人余索酒飲且醉與徐子劉子聯句因是已猿引過西崦行行且坐數息至雙井一在樹下一在亂石間泉甚甘冽又數息抵仙人臺臺本峭壁高數仞西逼斷崖其深莫測懸北隅以木梯登望之股栗乃購健卒匍匐而上上有石坪九仙環弈焉自仙人臺尋香巖寺下入磎穽石齒嚙足荊棘塞路嵖岈不可杖下可并趾以疋布縛胸臆僕夫從後挽之扶藤側足盤跚而步甚危也劉子先去徐子去余數武摘仙花以詩贈余余倚聲和之趺坐石上少休因憶往年遊峨眉張憲副鳳羾王運使宣章太守寓之安都諫磐與俱四子蜀產也相繼化去余二人者垂老譴斥置身殊鄰相視慘怛追賦往事詩成行放陂陀一聾老進麥餅值飢腹食之厭問其姓氏笑而不答乃下平峪至寺前蓋自大安山行幾二十里衰殘困憊臥僧房時許起視山崗兩浮圖相向爭峙遂由香巖再往祖越從者病取道石橋宿南村農家回望諸峰如在天上矣唯茲山之勝宏闊秀麗奇怪幽闃險絕孕結磅礴盤據態狀變幻不可述置之中州當與五岳等其博厚過之僻在東服高人詞客好奇探討不一至焉往代金石無傳文獻不足遂成湮泯世之物理幸不幸如何也昔柳州山水以子厚顯顧余劣陋奇勝大凡弗克摸擬五日得詩三十七章唯是剪焉夫茲戎馬之區走集無虞行旅有賴故二三子得與登適余罪隸也亦獲投戈賦詩締造安攘敢忘所由來也乎哉為是私有所虞竊并記其始末
○敘
醫閭先生集敘
肅清遼海詩冊序
華表觀詩序
·醫閭先生集敘
【 巡撫都御史】 李承勛
予昔從伯氏世卿於大崖山中讀書至古之學者為己大崖慨然歎而問曰今天下有若人乎予未能對復歎曰白沙陳先生公甫醫閭賀先生克恭真其人也吾將焚舉子業從之游越數載還自白沙稱其緒論以為人心通塞往來之機生生化化之妙有非見聞所及者必深思而自得之未易言也白沙之學以自得為宗喫緊工夫全在涵養端居靜坐不為私妄間隔則心虛氣靈天理流通大本立矣喜怒未發而非空萬感交集而不動舍是而滯礙於形器支離於佔畢力愈勞而心愈亂不足以語道矣故其詩云吾能握其機安用窺塵編先生之學亦出陳氏在諫垣時聞為己端默之旨篤信不疑謝病歸構小齋讀書其中隨事體驗未知其要潛心玩味杜門不出者十餘年乃見實理充塞無間化機顯行莫非道體事事物物各具本然實理吾人之學不必求之高遠在主敬以收放心勿忘勿助循其所謂本然者而已故為臣必盡其忠為子必盡其孝推之家庭里閈間冠婚葬祭服食起居必求本然之理而力行之久久純熟心跡相應不期於人而人自信有邊將撲殺獻績者見先生即吐實曰不忍欺也城中亂卒焚劫不入其坊人扶先生往諭之眾見即羅拜而泣曰吾父也遂解散待罪城賴以全非盛德能至是乎嘗併而論之二先生之學均於為己白沙資質高明而虛靜涵養之益為多故所見高妙至其德立道尊體任自然從容和易不事矯飾不善學者見其暮年氣象之可親而不知其早歲自治之甚力憚深思而欲徑造自然怠克治而欲妄效和易故多流于放蕩先生性本篤實其學主于躬行循循然自下學始法地之下以固其基法地之廣以聚其業如是而自治如是而誨人如是而始如是而終篤實之積光輝發越桀黠者心服而獻城叛亂者醉德而革面予昔撫東土訪先生之閭見其子鄉進土士諮文行不忝所生又聞有老門生百戶胡深者亟欲招致匿不肯見先生之風高矣遠矣今夏士諮輩錄先生言行若詩若文若奏議共若予 【 予：于】 卷遺予於戲先生之學本不可以言語文字求今先生往矣舍言語文字何以見先生之心謹序而傳之先生諱欽世為定海人以戎籍隸遼之義州衞登成化丙戌進士任戶科給事中養疾回隱居醫閭山下克恭其字也遼人無老少貴賤至今稱為醫閭先生云
·肅清遼海詩冊序
徐景嵩
維揚石塘曾子以監察御史按遼之明年為嘉靖乙未越三月己丑遼陽軍士變巡撫九川呂公被執蓋有激而然也官吏多逋城門晝閉遠近惶懼莫之所為時石塘南巡行次復州之欒古驛值夜已就寢矣報至即起而歎曰斯地也斯人也素號易治今也一至此乎吾不往變不止乃即日自欒古馳還至則釋九川之執啟九門之閉飭作俑之官杖閉城之卒條陳大義榜示通衞威肅恩溫人心始定越四月辛亥九川乃還廣寧丙辰乃復為廣寧軍士所執是夜撫順軍十亦執其備禦並劫其家焉報至乃又歎曰嗟呼一之謂甚況至再乎至三乎乃廉得三城首禍者各若干人分遣官兵密以方略授之越七月甲子悉就擒無一人得脫者八月癸丑咸伏誅由是居者喜行者慶皆曰吾徒從此臥始貼席矣洪維我國家肇置三邊以藩中夏上維下順內寧外安百七十年太平之業實基於此第邇年以來人謀弗臧往往激成地方之變即如曩者大同之役是已彼時雖仰仗朝廷威德稍稍撫定然其計勞費兵蓋數萬人繈數百萬緍云嗟乎吾遼今日之變視大同豈異也當是時使非石塘急返南巡之轡以紓同室之鬬則狂卒逞騎虎之勢良民罹池魚之殃庸知其禍不有甚于大同哉況事聞當宁而一二言臣相與倡為攻討之說以陰斥石塘安輯之計者尚嘖嘖也向使其說獲行庸詎知其勞與費不又有甚于大同哉是故茲役也人皆為石塘危之而石塘乃獨雍容整暇不動聲色而坐銷滔天之變于談笑之頃是雖廟堂密畫動中機宜而石塘臨事不眩制變不擾之功要自不可誣也嘗見石塘過永平之無寧道中有句云東巡去去慙無補願取三河永不驚是時吾遼尚無恙也石塘乃于登車攬轡之初即有思患預防之慮而其胸中浩然之氣集義之學折衝之才藹然見于言意之表則夫今日所以銷是變者信為不偶而其為功也不亦大哉是故大者舉則編者可推矣書曰功懋懋賞夫石塘之功亦既懋矣而天子嘉焉將京堂是遷懋以賞也不亦宜乎詩云樂只君予殿天子之邦樂只君子萬福攸同石塘之謂也石塘行有日矣其門下士楊生振紀胡生奇勳輩各為詩歌以道其行而以序屬某且曰仁者贈人以言顧子言焉夫石塘有大功于吾遼而某固遼產也被惠實先焉奚敢以不文辭乃僭題其首曰肅清遼海而為序歸之然皆實紀也非敢為佞也
·華表觀詩序
【 分守參議】 俞憲
傳稱丁令威仙成化為白鶴後集遼東華表柱吟一詩而去其詩蓋右方云柱在遼陽後倉歲久堙滅所存一二刓石耳弘治甲寅有監司按遼嘗補柱創碑鐫仙詩于碑上而敘記所由并論仙之有無語頗備今其石亦斷缺不可成誦監司之名亦剝落不可考矣夫自弘治迄今才一甲子而石已然況令威所集之柱又何能獨存乎故仙之有無誠不可知亦不必深究獨弔古興懷感時悼往乃人情之不容已者是用立石以備茲城故蹟且係以詩魏郡王光祖氏賦詩曰傳言此地栖白鶴遺有仙人題柱詩殘石那分千古字老松誰記萬年枝東來紫氣關雲遠南下滄洲海月知借間觀前華表洞遠公何日是來期無錫俞憲氏和詩曰邊城白石幾千載化鶴仙人尚有詩芳韻已隨仙駕遠疏松猶似鶴巢枝黃塵滄海憑誰見青鏡流年祗自知茲地燕齊佳氣接遊心倘一遇安期時王以巡院閱倉因至其地而俞以分守遂得偕行云嘉靖甲寅秋九月三日
○經畧
奏復遼東邊事疏
東南疆場
區處北虜疏
條議
發明律例以便征戰疏
謹華夷以弭邊患疏
會奏裁革內臣疏
使朝鮮回奏
馬政奏
海運議
保障奏
嚴邊防以預消虜患疏
填實遼東軍伍奏
題為議處東南極邊要害添設兵將控扼虜衝預防外患以永安重鎮疏
錄名賢以崇風教以光聖治疏
條陳遼東八事疏
補議經畧東方未盡事宜以安邊境疏
議改副將職銜重事權以便戰守疏
海道奏
條議
設立備禦以撫西夷議
添設兵馬以防東夷議
·奏復遼東邊事疏 【 弘治六年二月】
【 巡按御史】 李善
切見遼東邊事疲敝臣至遼陽開原詢及故老皆曰宣德年間本鎮初無邊牆時唯嚴瞭望遠烽堠海運直通遼陽鐵嶺以達開原故開原城西有曰老米灣者又舊行陸路自廣寧直抵開原三百餘里先年燒荒東西兵馬會合棊盤山東北至開原平頂山中有顯州廢城遼之中京肥饒之地不下萬頃自畢恭立邊後置之境外邇來三衞夷人肆意南侵漸入豬兒山老虎林遼河套等處假牧潛行伺隙入寇邊方為害甚于昔時且沿邊地多平漫土脈鹻鹵遞年春秋徵夫四五萬名糧餉萬石無益邊防徒勞人力初計所恃者遼水為險也夏旱水淺虜騎可涉冬寒冰凍如履坦途抄掠人畜不敢耕牧遂致田野荒蕪邊儲虛耗仰給京運見今道路隔阻遼河又兼盤山牛莊低窪天雨連綿水輒泛溢行旅阻隔萬一開原有警錦義廣寧之兵何以應援且遼東孤懸一方番漢雜處遼河失守則遼陽不支遼陽不支畿輔之地豈能宴然也哉臣慮及此不能不為之寒心也計今開復舊路墩空城堡瞭守官軍往來道里可減三之二其山澤之利舟楫之便肥饒之田豈勝言哉又以形勢大畧言則錦義為西路廣寧為中路遼陽為東路開原為北路酌量遠近聯絡聲勢隨機應變彼此相援誠如常山之蛇首尾相應遼疆可擬磐石矣一原設各城沿邊墩臺自廣寧起至開原平頂山止延袤八百餘里該牆一十四萬四千丈墩臺二百六十五座瞭守官軍一千五百四員名若以新展垣牆算過三百餘里共牆五萬四千丈沿邊該設墩臺每二里立墩一座共臺二百五十座大臺五十座小臺一百座餘下墩臺一百一十五座一開原地方平頂山墩起至廣寧地方棊盤山墩止沿邊按馬營堡二十處共馬步官軍舍餘四千一百八十一員名一今新展城堡止用五座立二所三站腰角臺四座
·東南疆場
【 巡按御史】 胡文舉
遼東湯站堡東地名九連城及夾江等處地土雖廣闊膏腴實與朝鮮接界先年邊民私墾盜耕隨禁隨弛嘉靖年來奸民周偉等將前田強占又越開馬耳山等島共田一百九十餘頃朝鮮因見華夷之民住種混雜交通行竊地方受害尊敬上國難以禁治咨行都司轉呈巡按衙門委官勘明查革分立石碑三座俱刻遼東軍民不許在此住種朝鮮軍民不許在此採取至嘉靖十六年周偉等將碑內不字改鑿為本字仍糾同積惡達官并刁民何仲信等羣奸集計占種陸續盜賣并指稱打點誆收過住戶陳通徐釗等八十餘名得銀一千一百餘兩某歲朦告承種起科弊害多端復將勘阻官員捏本奏稱盜賣疆土准行巡按衙門隨行該道胡諧選委指揮瓢守清經歷楊一揆踏勘呈報巡按御史胡文舉議得國初以鴨綠江為界東屬朝鮮西屬遼東且湯站堡所轄馬耳山蝦泥溝等處又係虜寇出沒要路頻年爭訟騷擾邊釁不息具疏奏將誆害官民照例問遣改立石碑刻匾禁諭所屬軍民不許在此住種仍行都司備咨朝鮮嚴禁夷民再不許越江採取令該堡每月差夜不收八名輪流巡視通同事發一體例遣月終官具甘結并差人姓名報查永為定規積弊頓祛奸惡知警華夷界嚴邊境寧靖矣
·區處北虜疏
【 致仕知州義州人】 張鉞
一守邊更備之策大抵虜得志於中國者不越乎勁馬奔衝齊勇若一設伏于險令餌誘之二端是也夫中國之所能者步戰也所不能者馬戰也北虜之所能者馬戰也所不能者步戰也今中國棄其所長之步戰而專用所短之馬戰北虜則專用所長之馬戰而不用所短之步戰彼得我失我不知變而恆守舊規此北虜之所以屢入而屢得志也自宣德之世匈奴畏威其來多不過百十餘少或至二三十騎我惟利於用馬而步卒之追逐者往往不及今其來犯少者不下數千多者或數萬我雖全用步戰尚不能支況全用馬乎虜人馳其所閑之勁馬張其所熟之強弓蹄踏塵突倐爾陰霾晝晦弦鳴矢注迅於風雨雷電中國之士見勢如此自料騎不如彼之馴射不如彼之準騎射弗如而衝突又如此之甚于是下馬拒之冀以得利殊不料黠虜知機乘此時而益橫吾馬驚畏聞其臭而亂馳馬駭人亂不敗得乎又虜入吾境必先設伏令餌誘之中國將士不知其詐動輒寡謀輕進虜兵四起遂墮其計彼伏深而不見伺我踰險兵眾必有不屬乘我不屬而橫突之幾何而不為所敗哉此其術最工其機最險古今蹈此轍而不悟哀哉今欲破敵術亦不難如賊設伏垂餌吾稍知持重靜以待之久則自散而無能為矣為今之計以軍士論之馬軍須四分步軍須六分以兵器論之長兵以制遠短兵以制近夫鎗雖短矣古人用之以制近今則捨之專用弓箭弓箭雖長人怯而發射無的準與無何異故虜人敢馳入吾陣由無鎗制之於近也弩雖遲矣古人用之以制遠今則捨之而專用神銃雖長三發而火藥不能施與無之何殊故虜人敢踐吾行伍由無弩射之於遠也又今之團牌即盾之別名制形與盾異而甚利於拒馬今則忽之僅有名存臣以為三物皆不可廢當與今常用之弓箭神銃五者雜用之可也如大堡五十人馬軍二十人皆操弓箭步軍三十人十人操長鎗五人操團牌十人操弓弩五人操神銃行營則馬軍二十人番休為遊騎探敵取疾追亡逐利皆馬軍為之也臨陣則馬軍十人間置於步軍二十人中使之外以拒敵餘十人使之內守有間則與前十人番休為外拒賊冲而遠則用弓弩神銃三長兵擊射之賊冲而近則用團牌長鎗三短兵拒刺之所謂長短互用是也且牌舞虜馬必驚而難前鎗刺賊刃必短而不及馬步相參長短互用破之必矣借令虜馬不驚務欲決死其勢將有不徒然者緣步兵無馬勢難退避只得直前死戰馬軍之寡既夾制於步兵之眾只得致死而難退士皆致死何攻不拔何戰不勝虜之冲突不足慮矣又馬減步增不但恃之卻敵且省有司芻秣之費十分之六此又足國之道也
一嚴戰弭兵之策臣謂戰守雖二事實不可偏廢是故古之為國者可戰則責之戰不取拘于守也可守則責之守不敢輕于戰也若可戰而責之守是示敵以怯無義之勇矣可守而責之戰是傷其威無仁之愛矣聖朝自正統己巳至弘治庚戌惟戰之一事寥寥無聞雖于其間止有一二之小捷皆干賞蹈利之詭圖非有堂堂之陣正正之旗關安危大計而戰者若是者不但示敵以怯且招之寇也我既示怯而招之而虜之恣肆又何怪哉虜既恣肆而犯我不已再有何嫌而不敢與之戰臣所謂戰非就之攻伐如衞霍之舉也亦非謂誘之來寇如王恢之計也謂因其犯我疆場勵吾將士與之殊死以戰使之痛切懲創必不敢輕犯蓋此一戰臣知其必勝者以虜習勝而不虞我更其備也虜不虞則虜不敗而何蓋兵分則勢弱勢弱則大舉莫能禦而徒棄甲兵於無用臣欲收諸小堡之兵聚之衝要大城大城之兵可備五六千以勢強而可與之决戰惟所患者無如是之將耳夫將者國之輔也沿邊之將專城而擁眾者在在有之然皆不知用人以至弱其國者類非才之不足也類非任之不重也由賞與罰之廢以至此耳蓋賞罰者决勝之機也故賞公則廉者動心而致命貪者其有不然乎罰公則怯者畏威而致死勇者其有不然乎廉貪怯勇四者用命致之亦無難為矣今之用兵或全軍敗沒止行降級之罰或立毫芒之小功或傳斬首之虛報皆冒上賞刑賞不中人無勸畏孰肯致命而立大功哉邊患不息武功不競此之故也
·條議
【 生員錦州人】 秦桐
一先年力差民咸稱便蓋緣不純用銀凡物可以折之後改銀差比照有司三等九則納銀若體而行之誰云不可奈何立法愈密生弊愈多庫收之留難萬狀奸吏之朽 【 朽：巧】 取百端其餘應支銀兩反爾遲延旗吏反爾負累此又所當革者也
一有田則有租理法誠宜但邊方之於有司不可例論也試以遼言之昔太祖高皇帝汛掃胡元恢復北鄙遼之西北有大寧等路幅■〈巾員〉頗廣後太宗文皇帝調胡兵以靖內難遂將大寧路暨遼之大半諸衞賞朵顏諸夷止留數衞以為朝鮮貢道其地長而隘擬諸人身寧遠前屯為遼之咽喉錦義廣寧為遼之兩手海州遼陽為遼之腰胯屈伸之處瀋陽鐵嶺開原為遼之兩足皆迫臨邊鄙者也獨蓋州復州金州去夷漸遠頗知蠶織民稍富庶乃調其官軍各衞戍守為遼之腹心元氣所以培植咽喉手足腰胯者也彼此相依謹能守禦一或疲敝餘皆受病若加以重賦軍民必不堪命其患不可勝言者矣此不可行者一也民饒俗勁易于激變往者已然於今恐效此不可行者二也東南迫大海西北近強胡高者多山陵下者多污澤其地寧前開鐵尤促相距十里此不可行者三也夷情叵測甚難於防農夫已出耕作申歸宴息此蓋欲為而不得為視有司朝出暮入欲為而為之者異矣其夷患寧前鐵嶺尤多茲不可行者四也民拙不知蠶織土薄罔有所出布帛諸物之用咸取給于有司千金之子輒以陶朱稱焉年凶無就食移粟之地事減無用力求利之途少值凶歲民遽逃散視有司生業多蓄積厚而耐災異者殊矣此不可行者五也事類多端筆舌難狀祖宗當肇造之初經畧四方其租賦之重輕疆理之要害廣狹稱量於神智之下者錙銖不爽矣是以徧稅之法行于有司富庶之地輕稅之恩庇夫邊鄙寒苦之區茲豈恩厚于遼東而薄于有司法疏于遼東而密于有司耶直茲以上不可行之故耳若果可行祖宗當先為之矣奚待于今日耶正德初年逆瑾扇禍不察邊係之重罔知邊戍之難輕變祖宗之法奏遣評事魏訥徧稅遼東邊田激成叛亂貽害良民豈細故哉嘉靖八年巡撫都御史潘珍誤聽掊剋之言復踵前轍以行之軍民惶懼失措書生極陳利害遂已乃爰開告訐之門因而重稅之茲風一行遊食刁民反以獲志貪官污吏因以成奸務本農家垂首喪氣餘風至今未殄公私日益多事矣此所當革者也
一先年除屯田正糧外奏加關銀糧樣田糧巡撫米俱無額田歲撥餘丁輸納乃虛糧也嘉靖九年巡撫都御史潘珍奏請上項虛糧免納將鎮守副參等官莊田奏革招人佃種納租以補虛糧之數又于民間起稅餘田隨等量加以益之夫加有田之舊稅免無田之虛糧誠良法也但奸吏因緣為市於無知無勢小民或全加者有之或半加者有之於權豪勢要之家或全不加者有之或乘機開除者有之行不一二年虛糧仍納而未免民稅仍加而未除小民銜負累莫訴之冤奸吏收挪移開除之利此政務所當革者也
·發明律例以便征戰疏
【 禮科給事中郡人】 傅鑰
切照各邊將帥領兵截殺遇賊不肯交戰詢其所以皆以近例官軍與賊交鋒損傷數十人即問守備不設問擬充軍聽其言雖係推托之辭考其跡實有牽制之故伏覩大明律內主將不固守條下法意極為嚴明至于交鋒損傷多寡俱不該載蓋聖祖之意慮防將帥慢事失機者故有一定之法若其奮勇殺賊損傷多寡臨時欽斷不可拘一論也夫虜賊深入境內將士哨探得實領兵而出嚴師徒肅號令往而迎之不可謂之守備不設計鋒鏑之下虜若有傷我亦有損觀漢之衞霍為將殺虜匈奴合八九百萬而漢之士卒物故亦數萬況其他乎但我之損傷者一一報官不敢隱匿賊之損傷者若非大敗俱拖拽出境是以惟見我之損傷不見虜之首級戮力血戰者皆無功而有罪閉門下營者乃容身而陞官坐令老將遂其奸計勇士變為畏怯虜賊如入無人之境萬姓徒抱無窮之恨邊方之弊未有甚于此者也即今秋高 【 脫馬字】 肥邊報方熾將來不測之患未有 【 有：可】 逆睹若不先為議處通行九邊嚴加戒約則將官顧忌如常士氣頑鈍愈甚何以靖安地方而望其成功也哉如蒙准言乞敕該部會同法司重為議擬今後守備將帥失誤軍機除律有正條外若擁眾入境彼此眾寡相當堪以交鋒其將官推故閉門下營以致搶掠人畜而去軍士雖無損傷將官仍要重治賊雖勢重將官若奮勇鏖戰退賊首級數少而損傷數多以退賊成功為重量行陞賞縱使全無首級查其果係勇敢向前戰有顯跡即係武猛之士亦當諒其狥國之情恕其輕戰之罪從寬而處如此一兩陣後虜賊惜其性命不敢輕入將領無所顧忌敢于戰鬬邊方警少居民稍得安生矣
·謹華夷以弭邊患疏
前人
切見遼東地方與三衞建州諸夷相接廣寧開原馬市與彼交易所以羈縻諸夷而便我中國也奈何往年各處地方官軍往往與賊私交漏泄軍機且又專事邀賞不振威令賊既通和時常進我邊牆射獵牧放用得知我山川險夷城堡虛實道路遠近所以深入腹裏動輒得利只宜設立馬市去處許之交易仍嚴加防範示以恩威各邊索賞夷人各要省令遠去百里之外封表山川住牧禁約不得近邊凡到牆下便是犯邊就令臺軍傳報著令官軍即時驅逐守邊官員若再似前縱令入境牧放即問擬守備不設罪名
·會奏裁革內臣疏
【 巡撫都御史】 潘珍 【 巡按都史】 朱孔陽
切見遼東鎮守內臣永樂間始于王彥彥父薩理蠻率眾內附從征所向有功因責王彥以撫東夷監鎗內臣始于宣德三年太監楊宣管收神鎗開原分守監臣始于正統二年改楊宣以充任以後遂成故事相沿差委本鎮密邇畿輔僻在東隅軍民餽餉全仰輓運不滿千里而內臣三員其何以堪且監鎗所司止于一事又與鎮守同居一城原領鎗銃多給城堡自有主者知所慎重所謂監督不過簿書冊籍會計數目耳開原雖稱要害而逋逃困于徵求精銳銷于剝削行伍凋憊屯堡空虛且又監丞參將期 【 期：朝】 夕共處嫌隙易生見有異同動失機會況夫承平既久國勢日張原無宣大之虜情幸有馬市之繫束撫勦苟得其道控制或可無虞官多民擾在在為病而窮邊尤甚鎮守之設無補地方之安危徒費歲月之供億以上各官所當裁革兵部議復是年革去監鎗及開原分守鎮守仍舊
·使朝鮮回奏
【 修撰】 龔用卿 【 給事中】 吳希孟
題為陳邊務固邊疆以圖長治久安事臣等奉命詔諭朝鮮於遼東地方往來經歷凡人情土俗安危利病見之頗真知之頗熟謹以有關地方者摛為五事伏乞詳議施行
一增築邊城以備虜患訪得遼東地方自廣寧至開原舊有陸路不遠三百餘里洪武永樂年間海運邊儲船隻直抵開原今開原城西有地名老米灣是也正德年間始立邊牆故沿河迤裏隨河之灣曲築壘設墩延長八百餘里致將河套之利委棄城外為寇賊之資達虜肆意南侵深入腹心諸墩臺瞻顧不支渙散不一竊謂自廣寧至開原舊路宜因時修築以八百里之兵力為三百里之守則用力專以八百里之城垣守三百里之地則地形簡專則不分簡則易見地有餘利人有餘財兵有餘勇算之上者也一疏通水利以奠民居竊見遼東一鎮頗稱沃壤惟平原易地疆界未明平岡深谷地形莫辨旱則赤地千里澇則漫為江湖一遇霖雨則麥田禾畝皆為車轍馬跡傷殘稼穡實可寒心至如盤山高平沙嶺三處地形尤為高燥居人三五成羣坐守一壑待哺涓流時若亢陽作暵則將取水於數十里之遠看得鎮城及屯堡等處見有低窪去處水流成迹可以疏濬便 【 便：使】 遠近相接大小相通流入大河不致阻塞如或河流隔遠難以導引俱令疏導歸之下流則旱有所瀦澇有所洩矣
一議復海運以貽遠謀訪得遼東地方綿花布疋取給於山東由登來海船運送風帆順便一日夜可達遼東旅順口由是每年給散布花頗得實用近因正德初該府具奏暫解折色較之原領本色僅可當半照得原題止為風波損壞船隻而不知致覆溺者每見遼東木植賤多順為貿易且駕使之徒總攝之職不行用心亦或不保不知風波之患不獨海運為然漕河時有之豈可懲羹吹虀況今遼東金復蓋海四衞山氓亦各有船往來登遼貿易度活就令撐駕官船轉運花布給與腳價編為號數則彼無私通之罪吾有公輸之償壯軍氣實邊儲矣
一查處軍民以實行伍訪得遼東軍士守城十二屯田十八操司缺軍屯田僉補在衞故絕原籍僉解近年以來名雖在冊軍已逃亡其間故絕者已經開釋迺借馬軍之餘丁以抵補久逃者不敢開釋卻捏紙上之詭名為見在蓋由清勾之法廢而處補之無策故也伏乞敕下撫按選官清查逃故者明報在冊在冊者籍名不差則清勾有據糧餉不虛又訪得遼東四方無賴之徒投報寄籍入自在安樂二州都司各衞經歷司一姓報名數姓影射一丁在冊數丁安閑今此流民居遼東之地種田衣食獨不幹遼東之事乎乞敕下撫按查考年力家產省令告補逃故軍役如不願解發還鄉則軍伍無缺民無遊食矣
一清理馬政以便人情訪得遼東椿朋馬價銀兩本為貧寒軍士一時死馬難於買補不如 【 如：知】 納銀之數有定限而倒死之馬無定期馬死已買數年而銀未得實領者有之調操官軍更替回衞者有之況法久弊生浸漁射獵邊軍困苦加此馬價馬死價未得領又焉用此追銀為哉乞止其徵追馬死令自買補如果貧難連年馬死三次將進貢夷馬或苑馬寺孳生馬匹給與則軍不苦于追徵馬不限于拖欠矣
·馬政奏
【 苑馬寺卿】 馮時雍
臣查得永樂四年始設遼東苑馬寺管轄六監二十四苑本寺正卿一少卿二寺丞四主簿一監正監副各一錄事一每苑團 【 團：圉】 長各一調編恩軍四百六十餘名不知何年一併裁革今止存永寧一監清河深河二苑其恩軍并種馬因無額數故絕逃亡者無清勾補伍之益倒死種馬者無補還原額之文遂使殷實者反無追陪之虞貧難者多負科駒之累至于前項裁革監苑牧地冊籍不存界至無考查得弘治十三年差主事黃清將草場通行丈量共計三千七百六十二頃一十七畝三分派撥軍餘領牧立碑存照奈何地接蓋復屯種軍餘於前項清出之數陸續侵占千餘畝連日 【 日：年】 互相告爭今若不查成法蕩盡臣謹條為十事伏乞裁議施行
一查侵占以復牧地欲將主事黃清查過之數履畝丈量就令伐石立碣高築封堆永為遵守
一定種額以責成效查得本寺先年清出牧地三千七百六十二頃一十七畝三分清深二苑見牧牛馬并駒騍合三千九百二十七匹頭總兩苑所牧不及一苑之數合無於清河苑定擬二千一百匹深河苑定擬一千九百匹倒失者買補齒老者變易不許拖欠以虧額數永為遵守
一酌時宜以定軍牧欲查將兩苑各戶上中人等每五人為伍共攢一槽領養騍馬四匹搭配兒馬一匹撥與餘丁五名貼養遇本槽種馬倒死及虧欠駒子十人均派陪補一則杜其抵換盜賣之弊一則寬其陪補價值之難
一沙汰駑馬以易良種欲查將兩苑種馬齒老瞎瘸及瘦損飄沙并駒子短促縮小者估計時值令本軍變賣價銀納官其種馬照依今擬定數目缺少者動支相應銀兩輳前馬價定買四尺以上兒騍馬匹務足額數驗印給發永為種本
一除均徭寬陪補以免逋逃查得本寺及監苑歲用銀兩通共五百二兩三錢但各軍餘丁多係養馬身役每年輪當寺廳監苑力差貼併伙食輪當小甲倒死虧欠買補馬匹是以一人之身當此重併之役故逋逃日眾虧欠日多至于倒死馬匹查係年老及有臕息偶患急症者係兒馬令本伍十人均派銀七兩騍馬五兩各納官輳銀買補係別項倒失者仍追補還官騍馬寬為二年一駒虧欠者追銀三兩連生兩駒者將一駒准後虧欠數
一置馬廄時聚散以保蕃育查得二苑軍餘率皆依山近水任日住牧日夜不收至於秋冬水冷草枯風氣峭寒往往生病倒死合無將近苑軍餘各照本伍夥蓋廠房以遠就近以寡就多俱令四月以後日出撒放日入收回自十月以至三月俱令各伍攢槽喂養逐日點閘如有瘦損比較罰治
一定儲蓄以便秣飼擬力差以免重併臣查得二苑軍餘九千九百二十名前定擬種馬四千匹每千匹正養貼養法當用軍餘二千名通共八千名監苑應當力差人役歲用二百五十三名餘剩空閑一千九百二十名除一千名每名納銀五錢備買馬價餘剩九百二十名應當力差如此則頭項各別而差徭不致重併儲蓄有備而馬匹必至壯長矣
一清查逃絕以補缺伍臣查得自永樂四年開設監苑充發恩軍四百六十餘名今該監止實在恩軍三百一名尚缺一百五十九名卷案既已不存清冊又無填註以致軍伍空缺領牧乏人乞敕該部查將永樂年間原充發恩軍及草場地畝種馬各額數清冊發下本寺查對仍限一年一造永為定規
一張設官吏以便點視承行大抵欲照陝西事例量復寺丞一員駐劄永寧監督令監苑等官點閘馬匹主簿廳吏典乞撥給一名承行如此則任官有督責之效職官無代吏之嫌矣
一時俵給以存種額臣切以朝廷設立監苑正為邊方緊急聲息俵給騎操之用但騍本常存則孳生有地齒歲不及則騎操易損二者乖為 【 為：違】 馬政之蠹也查得嘉靖九年義州報到聲息一時缺馬騎操遂將該監種騍兒馬一概俵給後雖買補頂補終難齊一合無今後自定擬種額之後駒騍必待四歲以上方許俵給騎操不得將種馬一概俵去奪種本以救目前斷羣牧以求蕃育計之左而謀之拙斯馬政之所以不振也
·海運議
【 邊備僉事】 劉九容
海運之廢已非一年若以打造船隻裝運布花為名則價值苦徵取之難造作惜人工之費使執風波險阻之說查屢年不缺之卷不問船何如造法何如立與夫腳價之省費木料之大小水夫之多寡萬無可通之時看得遼東三面阻夷如物墜囊中出入無路幸有旅順口一帶似天造地設陰為為 【 為：衍文】 遼東之門戶也自唐以來久為經行之路數十年閉而不開何古今通塞之不相侔與況山東與遼名為一省如人一身當使元氣周流而無滯茲者關隔于中使兩地邀越千里若不相屬不圖轉運之利反置諸無用之地矣又況軍民人等偶聞欲開海運不啻重見天日遠邇歡騰不止金州一隅而己人情如此地理可知為今之計隨民間有力者各置船隻從先年故道自先貿易往過來續如陸路然登金兩岸官司設法稽查其歲月布花仍依原議徵收折色照舊從關起解如此庶事不假歲月而舉當道亦不憚煩勞而允矣
·保障奏
【 巡按御史】 溫景葵
切見今年兵部衙門題准軍職犯該邊方立功者許納銀納馬贖罪免其立功千百戶鎮撫指揮都指揮納各有差係邊鎮者就於撫按衙門告納然獨不及於邊事充軍為民死罪者以其所犯刑辟重大不敢輕貸故耳邇因國家多事將材乏人往往將死罪如戴綸等咸赦除之擢為將領其充軍以下而用之不可勝數近該兵部又題奉欽依為急缺將官推用事亦欲拔取罪廢之人是其方墜 【 墜：退】 而退 【 退：最】 諸淵復進而加諸膝曾不假尺寸之法以苦其心志固一時權宜之舉未免開僥倖之路每見有等無恥之徒遂以為得計愈多放肆之意畧無懲創之心乃謂苟全性命者為明哲謂損驅死事者為蚩愚流弊至此苟不急為隄防之日益就下恐將來甘心敗北之將愈多而以身許國之士愈鮮矣臣欲自今以後凡失機宜該死罪充軍為民除情犯可惡庸才無足取者遵照常憲重處不容輕貸外查有真正年力未衰向經戰陣堪為衝鋒破敵極衝要害之用而情犯又在可原者亦要比附立功納贖事例銀數從重定擬至罄其囊橐而傾其產業亦不為厲撫按先將原犯緣由擬贖銀數及堪用情狀奏請待報追究還職然後得而起用之今在于遼此等罪犯頗多籍其贖罪之資以為修堡之費是以其所殃民者為保民之用以其所病國者為助國之需雖未盡法以褫其職以戮其身尤能重罰以示其罪以致其警上可以存國法之一二下可以濟邊費之萬千是不謂一舉而兩得乎
·嚴邊防以預消虜患疏
【 監察御史郡人】 齊宗道
臣聞中國內也四夷外也憂在內者本也憂在外者末也夫既有本末內外之分則制御之道必專用力於內者本者而其末其外則自治矣我國家設立九邊以界限華夷西自甘肅東抵遼東各分重鎮統之以主將分之以偏裨樹以封疆立為信地兵馬各欲其精銳糧餉各欲其充足牆垣各欲其堅厚則守之甚易而虜犯亦難近來 【 來：年】 以來將驕卒惰兵弱食寡一鎮有警則動調他鎮之兵調遣無策糜費不貲不惟中國有顧此失彼之虞而夷狄亦且獲聲東擊西之利如往年虜犯宣大三關則調延綏遼東之兵虜即犯延綏矣延綏有失又調山西遼東之兵虜即犯遠東矣仰惟我皇上加意宣大三關給發甚多又幸邊臣效力修築得策近雖虜犯未能深入延綏自失事之後邊臣亦蒙重譴而廟謀亦頗經慮茲二年來宣大三關陝西延綏經畧頗可惟遼東則虜騎深入殺掠甚慘且遼東一鎮九十城堡邊牆延長一千二百餘里官軍號稱十萬三分屯軍七分戍守馬步官軍雖有七萬之名其逃亡事故老弱不堪可借力者不滿四萬如今年該鎮奏請添兵則稱全遼之兵止得三萬分為十枝以一千二百里之邊僅有三萬之兵先年止禦福餘泰寧朵顏三衞及毛憐建州之夷尚爾有失今則北虜乘虛而知遼之可犯矣且夷狄之性猶犬然投骨于地羣然而爭者犬之常也虜既深入殺掠人畜已愈十萬全利而歸未遭一挫則虜之再犯遼東也必矣近來宣大傳報皆稱虜營東行兵部屢行遼東隄 【 隄：防】 備此該鎮邊臣所以急于請兵而兵部題覆亦以京管人馬六千應之又調保定山東鎗箭手五百餘名其計非不善也不過為目前之計耳況調去之兵遠涉二千里未必可用而師行糧從日費數百矧遼東邊患深冬尤急倘歲煩調邊則老師匱財深有可慮又況遼東之兵月支糧一石折銀二錢五分日計八釐而客兵日支四分以一軍則兼遼兵五人之食遼東之馬價值不過七八兩而京軍俵發一馬皆民間三四十兩之費以一馬又值四五馬之價此誠調遣之無策糜費之不貲也為今之計莫踰于如該鎮之議修邊牆行令就彼招兵多造火器為得策也伏望皇上軫念遼東重鎮為京師左臂且連遭虜患殘破已極勢不能支敕下兵部從長議處勿為目前之計必圖久遠之規勿徒虛費為無益必責實效而有成遼東邊牆傾圮極矣速如宣大山西之修築高厚如其制壕塹如其制而封疆漸修矣遼東兵馬單弱極矣速如近年山西之添設遼河之西錦州為衝要適中添一參將招兵三千以應援河西遼河之東海州為衝要適中添一參將招兵三千以應援河東況本處將官都指揮指揮千百戶舍丁及各衞經歷司鎮撫苑馬寺各招百名下餘丁空閒數多且皆富豪殷實精壯可用法令一行三丁抽一則精兵可得其糧餉亦照遼東舊兵支給以客兵一季之費可足一年其似今日之調遣為益多矣遼東禁造火器不產硝磺乏用極矣速赴山西將各樣火器咨取照樣自行打造其硝磺查比往年加倍給發庶利器有備矣修邊足兵制器非得人不可必責成該鎮撫鎮等官勿得照常虛應故事徒費錢糧速令如議招兵如議制造一年之內務要邊垣可恃兵馬可用器械可充如有不效加以圖法工完之後凡遇鎮守參遊備禦守堡等官或有陞任革任行令巡撫御史覈實該管地方邊牆無有傾壞兵器無有損失方許離任庶將知畏法兵不患寡而永久有賴矣仍乞敕戶兵二部作速約算發給修邊招兵銀兩差官解送該鎮巡撫管糧郎中協心會議趁時糴買置辦先自緊急修築其餘照樣節次議處一勞永逸而遼東又可保如今之宣大三關兵可止調費可止給上以紓九重東顧之憂下以慰全遼數萬生靈緊急之望矣臣待罪言官生長其地有所見聞冒昧上陳臣無任懇惻惶悚之至
·填實遼東軍伍奏
【 巡撫都御史】 王之誥
其畧曰遼自頃歲異常變災之後人民死徙殆盡又北虜幸災乘虛侵掠遺孑殘黎死於兵燹者又不知其數以故所在城堡處處空虛每一大城之中舊有數千百家者今寥落百十家而已一大堡之中舊有百五六十家者今荒涼七八舍而已村落丘墟蒿萊滿目蕭條之狀不忍殫述又有城堡而無人民即有金湯之固誰與為守也有營伍而鮮士卒即有韓白之將誰與為戰也夫禦戎之策戰與守而已今兩無足恃則豈可不為之寒心哉謹冐昧上陳而惟填實空虛城堡為說
一申明勾補事例照得本鎮各營軍伍十分空缺不得已將各官下舍丁各軍下應差餘丁與寄籍人戶盡數搜括編補軍伍尚不足三分之一又先年因廣寧鎮靜堡缺軍議先招募五百名每名給與廬舍銀五兩招募二年之上至今不滿百人雖因邊操危險人不樂從而人丁之消耗亦自可見矣故今日空缺軍伍舍清勾之外更無別法可以充實者但清勾之政因循日久建議者以為常談奉行者以為故事文書一行東之高閣而州縣官吏又復通同里書多方埋沒以見在為挨無以活戶為故絕移甲就乙更張作李尺籍漫漶至不可考徒有清勾之名畧無解補之實先該前巡撫都御史吉澄條陳該兵部覆議題奉聖旨不為不嚴但各省清軍衙門利害不切己身視為末務亦未見勾解前來夫本鎮既已無人頂補各省又不僉解軍五何由而得充哉臣愚以為此責成不專之故也乞敕該部再加酌議上請將各省撫按官特加璽書一道明白開載本鎮急缺軍伍緣由責令各嚴督清軍等官將本鎮逃絕軍人照冊逐名清出拘連妻小勒限差人解發前來著伍補役取衞所收管繳照每年終各撫按官將勾解過軍士姓名造冊奏繳清冊送部查覆仍照原議清軍官以十分為率不及八分者聽巡按衙門指名參治若巡按衙門姑息不行參治聽該部徑自參奏施行三年之內清解完足方許繳敕如此則責成既專奉行自謹勾解當有實效而營伍不患其不充矣
·題為議處東南極邊要害添設兵將控扼虜衝預防外患以永安重鎮疏
前人
議照本鎮河東地方自遼陽而北抵開原雖皆極邊重地然兵將聯絡聲勢相倚如常山蛇勢首尾交應經制已備無容別議者惟此東南一隅幅■〈巾員〉千里深山廣谷逋逃淵藪居民散處孳畜繁盛素稱樂土而全鎮命脈實於此中寄之但邇年以來虜患充斥而沿邊城堡兵力單寡莫能捍禦遼陽副將又相去阻遠賊入然後馳報報至然後發兵山路崎嶇奔驅數日賊已飽掠出境而我兵竟不得一遇士馬徒勞無濟實用故大入則大掠小入則小掠甚至掠去而地方官隱匿不報上司竟不得與聞者以其僻遠而人跡罕至耳此則目前東虜之患如此然臣猶有隱憂焉由江沿而西抵遼陽又朝鮮入貢必由之路江沿與朝鮮接壤止隔鴨綠一江耳臣近至江沿觀九連城登馬耳山俯視彼之愛州樓櫓相望宛在目前聞其城中常駐精兵數千而法禁甚嚴雖云防外患其實兼備我也惟我皇上聖德如天無遠弗屆四夷左袵罔不賓服區區海邦方覆幬於聖化之中馴習乎禮義之俗固無足慮然虎豹在山之勢不可不嚴而桑土繆戶之計尤所當預故臣常懷杞人之憂延訪眾論僉謂宜於前項適中之處添分守參將一員募兵三千分駐各城以扼虜之咽吭因以彈壓海邦銷其邪心以弭將來未形之患反復思維未敢輕舉就經行委各道寺查勘回報前來而臣又親歷其地徧觀險要訪詢父老諏諮道路眾口一詞同然稱便將不止如該道寺所稱三事而已且有十利焉蓋據險扼吭控制東夷使之不得深入擾我耕牧其利一也兵力既聚且戰且耕沿邊膏腴盡得墾闢以廣地利其利二也兵力既眾伸縮由我或立柵築垣以嚴華夷之限或出塞擣巢以蕩犬羊之穴無所不可其利三也收給逋逃歸之尺伍使之不嘯聚以弭腹心之患其利四也懾伏山中歸附土人使之習於禮法以革其獷悍之風其利五也與遼陽副總兵畫界分守使之得以專力一方而清河以西長定以東無顧彼失此之患有朝發夕至之便其利六也入冬北虜大舉或如四十一年由海州新開河入犯南衞則此兵從鳳凰城可以馳援金州扼其南下或如去冬由黃泥窪入犯遼陽則此兵從草河堡可以馳援甜水阻其東奔而東南山谷海濱之民可免其再罹荼毒之慘其利七也東南之民既安則生齒自繁生齒繁則野田自闢勾軍買馬興廢補弊事事易舉而全遼之氣勢由此益壯其利八也氣勢既壯東夷北虜自然畏憚邊患寧息其利九也乃其大者則彈壓朝鮮銷其邪心永守藩臣之節益昭我皇上柔服遠人之化其利十也凡此十利者度之機宜參之輿論較然明著非出料想臣雖愚陋不識大計然千慮一得聖人擇焉斷無可疑者矣然臣所慮者不難于設將而難于募兵如往年議設寧前鎮武二遊擊各募兵三千懸募日久竟無一人相應者後不得已將各營見在軍士零碎抽撥湊成營伍挪此就彼撤東補西至今有遺憾焉臣為此懼誠恐一旦題奉允旨責臣施行而兵無所出則臣虛罔之罪死且有餘辜矣故先冒昧分投委官於東南山軍民雜處之處揭榜曉諭凡各處流移避差人戶遠引客商已經立有產業不得遠鄉及凡軍民人等犯該徒杖以下罪名可以原免者俱准開豁許其應募就近編入軍伍又每軍撥給幫丁四名由是人心樂從一月之間已得一千五百餘名中間自備鞍馬情願報效者不下一二百名其餘三四百名陸續可完推原其故蓋山中之民頻年遭虜積憤已深願出死力共滅此虜久矣故一聞募兵之令而響應如是不然是豈可以刑驅勢迫者耶及照先年募軍俱有衣裝之資多或十兩少或五兩臣今就近召募比之遠戍少間每軍量給銀三兩以三千人計之共該銀九千兩又照各營軍士馬步相兼共該給馬一千五百匹內除二百名情願自備鞍馬不給外仍該一千三百匹每匹該馬價銀一十二兩共該銀一萬五千六百兩二項總該銀二萬四千六百兩通應題請頒給帑銀但今各邊多事歲入有限臣又何敢不仰體廟堂經費之難以廑當事者之憂哉臣查得先年議募寧前遊兵三千兵每名降發召募銀五兩共一萬五千兩後因召募不出將各營見在官軍抽補每軍止給銀二兩其餘銀兩見貯寧遠庫中今該營軍士先該臣等題准撥給田土營房安插已定前項銀兩無所用之臣愚欲將此銀給與新軍每名三兩以為衣裝之資取彼餘貲充此實用無煩請發而事亦兼濟矣至於馬匹該臣先後二次題請共發到太僕寺馬價四萬四千兩臣照原題馬匹數目酌量時估分發各營收買臕壯好馬公同印驗騎操外中間撙節頗有餘剩可得馬一千匹臣會同總兵官佟登督同委官牙行于廣寧馬市陸續收買亦已將完其餘三百匹容臣等從容隨宜區處亦不敢仰給帑銀也以上兵馬俱有次第但新募之卒志意未定新設之營百事草創必得材勇有守諳練老成參將一員令其統領前項募軍駐劄險山分守靉陽地方就撥靉陽守備所轄一十二城堡與新修媳婦山寧東堡俱令統屬照例請給敕書符驗旗牌令其欽遵行事依聽臣等節制與遼陽副總兵亦照近題事理得以隨宜調度如此則新立之營新募之卒均有攸賴臣之所謂十利者亦可望其次第馴致矣
·錄名賢以崇風教以光聖治疏
前人
臣聞彰往以勸來樹風以善俗自古帝王礪世磨鈍之具也且邊方用武之地賢才尤為難得即使少能自拔於風聲氣習之外有一行一節可錄猶當表揚而旌別之況能以聖賢修身明道經世範俗之學為已任者乎臣竊見遼東地方都司所轄義州衞已故戶科給事中賀欽崛起邊方力崇正學立朝未久告疾遄歸閉門謝事涵養純粹其為學也以身心為要其誨人也以忠孝為先閭閭聞其教而與禮讓之風悍卒感其言而消離叛之志疏陳四事非托空言化行一方足占實用誠躬行而有得非欺世以盜名方之前代則程頤張載之流矣先朝理學儒臣如檢討陳獻章修撰羅倫尚書張懋皆雅相契重其為人蓋可知矣自欽歿後至今五十餘年遼東之人慕之如在一時稱之如出一口而人心向慕之深益彰其篤實光輝之盛方今褒崇之典久而未申潛德之光鬱而莫見非所以樹風聲廣教化也及見邊方將士一時感慨奮激隕身鋒刃悉得蒙被國恩贈官□廕賜諡建祠其於武功報之可謂厚臣以為無智名無勇功而嘉言懿行流風遠澤足以廉頑立懦使彼材官蹶張之屬益懷親上死長之心則如欽者可盡泯哉臣巡歷各邊徧訪士民皆稱欽有功於名教有補於地方乞要贈諡建祠以彰厥美臣待罪巡撫一方風化所關得諸見聞之真不敢不以上聞如蒙敕禮部再加評議如果臣言不謬乞將故給事中賀欽行遼東都司動支無礙官銀採辦木料于廣寧城建專祠一所照例春秋二祭該衞掌印官以禮致祭仍行巡按御史取其子孫一人給之衣巾專供祠事惟復量贈官階賜之諡號即聖朝崇德右文之典豈特邊方因之丕變而已哉
·條陳遼東八事疏
【 巡按御史】 李輔
題為攄竭愚衷條陳邊務以隆萬世治安事臣以樗櫟庸才備員言責頃者奉命巡察遼東自惟叨一方耳目之司所以咨地方生靈休戚之故與邊壖利害之因以達於宸衷以議於樞要者固臣之職事而況遼鎮為畿輔藩籬積衰之勢已非一朝安攘之謀所當速講者也故自入境以來所至之處備加詢訪凡臣聞見所及無不可為痛心酸鼻者即欲奏聞議處又以為邊方重務未可空談而糞土微臣言難取信展轉圖惟欲上屢卻何者誠以言而不行行而無益不如無言之為愈也今臣代事已越半年而巡歷亦將周徧凡於地方利害休戚以為頗得其真而不揣妄議或可見之施行者故一念犬馬之誠不敢終恥愚昧而以為狂夫之言聖人擇焉或者涓塵之末少增海嶽之高深而於國家長治久安之道不無小補也謹條為八事上塵天聽如蒙皇上敕下該部覆議施行則地方幸甚臣愚幸甚一修邊牆昔玁狁之猾周也詩曰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夫以周家全勝之力南仲有能之將豈不能斬將搴旗以滅孔熾之虜而急急于一城之築者何哉蓋中國之禦夷狄譬之富室之防盜也苟高吾牆垣密吾藏蓋斯足以高枕而臥矣若旦暮焉持梃與刃而鬬之則不惟勞敝心力而且不能必盜之不俟吾懈也故王者之治夷狄守為上策今之所云守者邊牆是已切照遼東地形較之各邊迥異非有岡巒以為之阻塞非有關隘以為之控扼所以明夷夏之辨峻出入之防者惟恃尋仞之牆而已頃因雨澇頻年盡皆坍塌中國夷狄若為一家致使沿邊居民耕稼俱廢膏腴之地鞠為蓁蕪而猾虜不率又每每攻劫屯堡抄掠道途甚致患及貢夷而巡守官軍亦諉以事出不測莫敢誰何不過望其既出而後從而尾躡之曰已追襲出境矣噫潰防至此可不為寒心哉即該前巡撫侯汝諒吉澄具題皇上特遣兵部大臣經畧此事而當時任事者躁率苟且汲汲然欲竣事還朝以為一已私便之計曾不思一勞永逸以為國家久遠之圖故不曰修邊牆而曰修邊臺夫千百里曠蕩之地隨處可投而界以彈丸黑子之臺何裨防守且速成之功隨手傾圮杵聲未絕半成蟻蛭 【 蛭：垤】 矣糜朝廷千萬之資而不能遺遼人一日之安興言及此良可痛恨然往事之謬噬臍無及矣若不及今大舉修築臣恐遼東不知所終也查得先撫按官估計修邊銀兩初議一百餘萬後議五十七萬工程浩大故難卒舉近臣訪之各寺道將領老成更事之人及揆以今日事勢之便則有不必取盈於前數而自足以成保障之形也何者牆堵之設在平時以杜零賊之窺伺在秋冬以抵大虜之馳突而已若歲加修補則卑薄與高厚不甚相遠近巡撫王之誥督修者今稍減舊制功頗易成而有牆之處率皆無警則虜之進退係于牆之有無而不係於牆之高厚也明矣若皆倣此而行則修邊之費可省十分之三況舊牆尚或間有一二見存而加以近年陸續督修數處通全鎮而計之復可省十分之一又查得本鎮額編修邊夫丁銀兩歲計數萬節因兵荒之後多從寬免故見貯庫者止二三千兩自今年歲少稔民力可辦若今以後年分查照追徵則雖不能凑足額數而歲亦可得萬金矣合前數者論之而會其大較蓋不過發內帑三十餘萬金而全遼之事完矣且前項工程又非必一時併興也臣竊度東西地方之緩急酌東西人力之饒乏調停議處大約分為四段而總限以四年完工為便如今年修河西之寧前錦義明年則修河東之海州遼陽又次之而河西廣寧一帶又次之而河東開原一帶循序漸進錯綜而施其戶部錢糧亦逐年解發則朝廷措處歲止數萬金而不病於轉輸之難百姓工作歲止數百里而不傷於力役之急至如就防工之兵以供版築而增其鹽米則不病於無夫積營田之谷以資供億而省其市糴則不病於無食此又變通不窮之利也苟責之任事之臣竭力經畫足又可總省數萬金矣夫費不太賒而後患可免釋此不為而曰邊防臣未之聞也再照今之設險守國不過邊牆與溝而已然每大虜入犯牆猶可穴而進溝猶可堙而平也故不終日而已馳數百里矣惟賺坑之制穴地數尺中置鐵刃簽椿復以土芥而隱其形迹每大虜入犯擁眾齊驅錯雜縱橫勢不暇擇地而蹈也一遇陷沒則人馬俱斃而一騎困扼百騎懲戒苟率以十步之內間置一坑依附牆溝沿邊皆設則彼陷沒之餘自相蹂踐將救死扶傷之不暇而敢與我安佚之兵角低昂哉臣查得參將趙伯勳之守耀州堡遊擊楊維藩之備禦長營堡皆用此計以收保全之功蓋用方甚簡而取效甚大較之有形之城池則又加數倍之利矣若與築牆取土之際兼行此法虜又焉能長馳直入如疇昔者哉臣願敕下該部看詳臣議斷行勿疑則東方疆埸之事永保無虞矣
一併遊兵切照遼東舊額止有廣寧遊兵一枝近因地方多事前後添設數處將雖增員兵不加眾選調支給上下疲勞殫力耗財枚舉不盡若不擇其可併者而併之誠恐將來難繼事體不便除鎮武瀋陽二處必不可省者無容再議外查得先年兵部題奉欽依入衞遊擊兵馬一枝平時將官住劄遼陽一臨調入之期則徵召旁午近者三四百里遠者一千四五百里裏糧負甲遠道兼程每年春以正月半行而以四月中抵家秋以六月初行而以十二月中抵家總計在班者七月在家者兩月而在道路奔馳者恆餘三月中間水土不服疾癘頻興奔走煩勞形神俱敝每一班回士馬物故與夫扶傷負病者以數百計其他如鬻賣器械典當衣甲者又在所不論也及至上班復當挑選精健補凑前數逮其業役而還則此精健者又成衰弱不堪矣年復一年遼東兵馬歲折數百而各堡存留惟遺老弱是以此一枝之故而陰耗全鎮無算之兵蟻穴不塞將成江河不可以慮 【 慮：無】 無 【 無：慮】 也查得寧前新設遊擊一員原以防道途抄掠之寇近來零寇稍稀似可別用而前項兵馬又半係河西軍士其住劄之所去關僅百餘里合無將此入衞遊擊兵馬選其精勇原籍河西與南四衞者併入此枝或換出各衞之兵或頂補空缺之伍務足三千以抵入衞之數而舊設入衞遊兵將歸別任兵散各城臣竊計之此舉有四利焉蓋下班則散歸寧前既有星棊布置之勢上班而終日可至又無往返奔涉之勞且道路既近家人婦子音問相通飲食起居風土無間雖有入戍之名實無遠役之累前項物故傷病之患可計必免矣此一利也入衞兵馬往返皆支遼東客兵糧料五百一年往返四次通計該銀二千餘兩其兵馬上班不論事勢緩急刻期即到每年七箇月薊鎮所費除犒賞外計銀二萬六千餘兩即雖不發一矢不見一虜而前項糧料毫不可減矣若併入寧前遊兵則每次往還之間朝發夕至中間道途所需可免給散而又得因聲息之緩急以為調度之遲速不必先期久駐老師匱財遲調一日則省一日之費遲調一月則省一月之費日計不足月計有餘月計不足歲計有餘蓋節兩鎮之錢糧歲萬餘金矣此二利也前項入衞兵馬即令歸併而以其本枝遺下及換出者散還於各城堡操備則三千之眾布散沿邊單弱者可充空缺者可足譬之血氣得周流於四肢而不致有偏枯之患矣此三利也臣查得寧前遊兵原議止給行糧三年今將及期矣訪得此皆烏合之眾必難久聚所以戀戀者歲糧料之存耳若一旦不與則彼必各思故土豈得人人而羈維旦旦而拘勾之哉今既從便歸併而苟復盡查中後所空閑荒僻之地人給之數畝焉則無事下班月糧雖少而有服田之利有事上班既得月糧而又獲行糧之領兵有恆資樂于行伍是不惟得調停入衞遊兵之計而又得以撫安寧前之遊兵矣此四利也議者曰虜或抄掠道途不可無衞臣查得即令零寇比前稍息中左所前屯衞俱設有備禦官員責令督兵防護可保無事況遊兵下班之時在家防禦者將僅半歲又依臣言首修寧前邊牆則數百里之保障固矣是何足過慮哉議者又曰卒有大寇乘虛入犯中後所則無可恃賴此又不然臣訪之總副將領及查閱地圖大抵虜寇山海關必由三山營等處而入寇中後所必由三道溝等處而入兩路隔遠限以數河寇山海關者不能復寇中後所寇中後所者不能復寇三海關如中後所有警飛報入衞遊擊則一面申報總督一面提兵出勦不終朝夕而已還故處矣且一方有急舊例鎮守參遊之兵在數百里之外者尚皆刻期策應而況止一關之隔一百里之遠又何慮其顧此失彼哉是雖有併兵之利而實無偏廢之害也臣以此訪之眾庶商之耆舊無不稱便臣願敕下該部越拘□之見窮利弊之思行之不疑則公私俱便薊遼胥有賴矣
一實要地昔人曰遼東省 【 省：者】 畿輔之右臂寧前者遼東之咽喉棄遼東則畿輔孤扼寧前則遼東絕故寧前一線之地最為要害其財賦甲兵所當倍於他處者也故其地東臨大海西逼強胡居民治生勞多利少土著者易於逃亡遷徙者難於久住往當盛時識者猶以為慮況近者連被災荒數罹虜患民貧軍弱比之金遼尤為殊甚臣嘗按歷其地見其家無空丁老弱息皆差占室無完瓦村落盡成丘墟真可謂之痛哭流涕者也竊常懷杞人之憂萬一虜擁數萬之眾屯駐其間分其精銳東掠廣寧西攻山海則薊鎮無東遼東無西矣可不曰危乎若不及今多方圖之臣恐雖更百十年終無富強之日也查得各省新發遼東充軍人犯每一解至不過持數金以贄賄衞所之官即可以任其意向之所便名雖在籍身不在官而此輩又皆豪滑姦宄計詐百端富者挾重資以結交勢要而嚇詐挾騙擾害鄉屯貧者逞刁猾以投入官司而打點教唆鼓惑上下甚至結而為獷徒潛而為盜賊地方食害甚於蛇蝎雖臣嘗按治數十輩而散布鄉市勢有不能一一而芟夷蘊崇之者也夫原籍間發本驅之效力邊方以贖其罪過而今反為彼稔惡之途殊非律法遣戍之意矣臣愚以為當行巡撫及臣衙門備加查勘除永遠軍照舊外其歷年解來新軍與以後解至者不拘原定衞所盡數轉發寧前填實仍驗其精力第為三等分別著役其精力強壯者為一等即令頂補逃故操軍照例給以糧賞而錄其功能精力稍次者為二等即令頂補絕故屯軍照依撥以屯田而收其子粒其精力不堪者為三等或令之充作幫丁或令之貼臺輪哨而聽其隨便耕作傭力販賣則彼無籍者固得以自食其力而官司亦得收竄逐之丁以為不足之助矣仍乞敕下該部行順天河南陝西山東山西凡附近遼東等處撫按衙門見今問發邊軍多半定撥寧前二衞照前處置其在本鎮充發者查照一體施行則不出一二年間人丁繁盛戶口增加城堡無兵而有兵衞所無糧而有糧十年之後生息必多隨吾所使皆足應用財賦必可充足甲兵必可強盛矣
一飭器具鼂錯有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卒不可用以其將予敵也今夫猛獸之在山所以能搏擊吞噬人莫之敢攖者亦有爪牙之利不可近耳不然虞人獵子且將折箠持梃撻而係其頸矣何者威力固必有所憑藉而後張也夫三軍者聚剽悍之徒習之以攻戰之技而教之以殺人之事者也苟不授之器具而責以戰鬬是猶猛獸之蔑爪牙其豈足以制敵人之死命哉今遼東軍士身甲冑而手弓矛將領部下猶或有十分之六七他如守備以下之兵則皆徒手袒裼具數行伍而已即間有一二亦盡朽頓不堪者也往者甘心退縮故上莫之省而下亦不之索也近者督責頓嚴士卒畧有鬬志於是始知以此為急而各處之呈討告給者紛至沓來矣查得本鎮額設局造之官每歲工匠料價皆有定規置造俵散皆有定數量入為出本為至裕節因荒歉停徵而庫藏之所積者曾無片甲束矢之備矣即令盡行追併則民力不堪苟寬其已往而止責其後數則又必待五七年間而後給散始足也邊堡之軍日與敵耦蓋決存亡勝負於朝夕之間者也而豈能待於數年之後哉臣伏聞工部歷年所造軍器以待不時之需者陳陳相因狼籍于庫藏而不可勝計夫在輦穀之地既積之為朽蠹之具而在邊境之人又盼盼焉求藉以防朝夕之虞而不可得是不可以變通而處之哉合無敕下該部將見貯軍器量發數千解至本鎮以濟目前急用而責令撫臣嚴督額造軍器以為久遠之圖斯亦裒多益寡有備無患之道也又據各將領稱說本鎮不知先年奉何名例禁民毋得私販弓面或者過慮遼地近夷恐為犬羊所資耳故民間鬻弓者甚少而各堡守城民壯止以瓦礫梃杖為兵虜苟彀弦而發偶中一人則皆奔北恐後自相蹂踏喪師陷城如往日熊岳驛之克是已此所謂空拳搏虎者也詎能有濟者哉臣愚以謂宜少寬前禁令富商得告給官文歲販弓面數萬轉鬻民間則匈奴之長技吾與之共而屯民農隙講武之時亦得緣此習肄以助官兵之不及且聞各邊朝貢夷人自京回還者弓面響器滿載而還矣不禁之於外夷之民是藉敵兵而奪民救也其可乎哉至如火器尤為切要臣聞之親歷戰陣者曰虜聞礮響盡皆抱頭鼠竄蓋懼吾不惻之威以中傷之也是中國震懾夷狄之技莫長於此然而其制不一有佛郎機有神鎗有烏嘴銃等數名佛郎機體質重大邊方不能多設烏嘴銃機括邃奧邊民不能盡知其神鎗又必專委一軍難兼眾技其他如將軍連珠等類制非不善然皆利于防守而不利於戰陣者也臣往家居時會流寇猖獗頗聞防禦之計有所謂千里銃者往往獲勝其制大段若槍之狀實藥其中繫于帶下卒然遇賊舉手可放蓋既迅速遠到而又簡易順便人人得而挾之不勞餘力者也近臣于閱武之際曾數試之而宿將老兵無不稱便若行各邊如法置造給各軍令遇敵對陣之時更迭而發則彼不惟短兵不能即我雖長弓大矢亦莫能施矣臣章句書生軍旅之事原未之學緣有所見聞不敢不盡言陳布以聽知兵者之採擇耳
一恤軍士照得遼東軍士每月食糧支本色則米一石支折色銀二錢五分相兼關領其本色斛小價輕姑置弗論其折色視之各邊不及少半甚為輕鮮然所賴以供贍不乏者以有餘丁幫助多者三四丁少者一二丁所得于月糧者雖薄而所取餘丁者則厚是以仰事俯育百無所慮衣甲器用皆有所資士飽馬騰號稱強盛自近年兵荒疫癘之後逃亡虜掠不勝其數昔時戶口十去四五而軍士幫丁無復昔日之人矣然在河東開原四衞僻在一隅金復四衞號為腹裏遼陽六衞人丁原多尚足查處其在河西廣寧一鎮都會貿易可資錦義土脈膏腴穀饒足供姑可緩議惟寧遠前屯一帶地土促狹人物鮮少在昔無事之時幫丁數少軍士已不堪矣近因軍伍空虛每每盡捉餘丁頂補故有一家而父子兄弟俱在行伍之中有一身而自少至老全無息肩之日形影之外靡有孑遺稽之古人獨子遣歸限年復役之義殊甚乖繆而計其所得月糧曾不足以贍其饔飱者奚暇恤其他哉況且地逼強胡而追襲應援朝夕不輟路當衝要而往來迎送人馬俱疲蓋較之諸衞勞苦最甚而月糧之外分毫無資下情不可謂不亟矣臣嘗巡歷至此投狀控告扶攜而來者肩摩踵接覽其情狀惻然涕泗隨行設法查議蓋懼各處人丁或隱占于豪官或羡編于差役令其盡數清查照軍處補及據覈報則通計二衞餘丁尚不足以配二衞軍士之數而中間以丁編搖如祭祀宴享等費則又必不可已者是衞所非不給以幫丁無丁之可給也夫既無幫丁之利而月糧若只照舊關領臣恐逃竄流離勢必不免且即使尺籍充盈而皆枵腹荷戈捉襟露肘之夫竟何益于實用哉查得先該巡撫遼東都御史吉澄建言議加全鎮軍士月糧該部覆議止添三萬為一時權宜之計不為定例蓋全鎮軍士數萬一概添增或慮財力不敷今如止加寧前二衞則不過歲費數千金足矣合無敕下該部酌議增加方今內帑虛乏臣非不知然國安于外寧有 【 有：而】 兵強于足食以寧前咽喉之地而有燃眉之急固不得惜小費以遺莫大之害也以前議加之數太重則或每月止加銀一錢令彀一丁幫貼之數依時給領則軍士可無匱乏之虞而遠近聞風逃脫者樂于還役頂補者安於著伍庶幾軍伍以兼充實矣
一給糧餉臣聞之枵腹之卒不可以戰脫巾之呼兵家所忌何者民之所資者食也上之所以能使百萬之眾隨吾頤指氣使而不敢先後者吾先食之而後令之耳今遼東邊堡之兵終歲防禦而計其月糧十缺四五甚至役數年而糧銀尚在戶部者其朝夕之計畫皆出息借貸體無完衣家無宿食寒冬氣肅士卒尫羸近據守堡官所呈則又不止于此者臣切憂之以如此之兵而責其戰必勝守必固也必不可得矣推究其弊有三統領之官因循玩愒不急民命應得糧數延緩不關及至差人守領動經月餘往返道途公私浮費亦已不少而姦猾軍士以一報十分散之際又有監放委官需索常例未給之先俱預行加倍除扣日費若干常例若干其中又有短少折耗之數逐一攤派大率十分中去其三四矣夫軍士每月折色銀二錢五分已為輕矣而況十去三四焉又況借貸於人而出息以償之焉所得能幾何哉糧餉若此兵如之何其不弱也臣切思之司督納之計使放不後期者管糧郎中也稽逃故之實使領不冐破者各守巡道也據實在之數按月呈報者將領以下官也合無今後每月十五以後各將領官取所屬實在軍數冊報該道覈實無弊即用印信手本連冊發與將官差委的當官員將所屬城堡軍糧一併總領其管糧衙門查照冊籍逐城逐堡另封印記總發委官取領備照其守備備禦差人于將官處支領其守堡官又差人于守備備禦處支領俱按月關放毋得遲誤而舊例監放委官一切罷革則既得依時給領又無前項除扣沿邊軍士獲沾實惠而管糧衙門亦無紛紛之擾矣中間若有逃故軍士作為實在者查出連坐如守堡官有犯併及守備備禦守備備禦有犯併及將領將領有犯該道亦與有罪焉則侵冐之弊不清而自革矣至於役過未領月糧舊例相沿新任管糧郎中凡前官經手之事一切不發近郎中蔡可賢矜憫貧軍頓革舊弊士卒已沾實惠矣然轉輸不繼或慮匱竭則無暇計及已往者亦勢之不得不然也臣愚以為此在司國計者稍寬解發耳伏乞敕下戶部行管糧衙門將前項未給月糧按月以次搭放此實強兵之務也臣又卷查先巡按御史陳瓚以軍士月糧不足題請制錢凑給彼時或慮錢法難行未蒙復允臣近聞邸報恭誦聖諭嚴行順天等八府俱行制錢夫遼東止一關之隔耳豈可行於順天八府而不行於遼東者乎如慮阻滯不通臣以為天下財用之權在于上而不在于下惟以此散于民而不可以此收于官則雖日撻之使行必不可得矣苟官之徵于民者非吾之所欲行者不可則雖貝弊亦可通用而況于錢乎查得遼東每年遼陽廣寧開原等處日收門進稅課約該二三千餘兩撫按寺道等衙門抵贖進解外約該二千餘兩各衞均徭約該七八千餘兩此皆零收散用不必盡需之銀兩者也若懸令於門曰前項銀兩俱准制錢抵納在二三月間雖窮鄉下邑無不行矣合無敕下該部將屢年收積南京雲南制錢查發數百萬解至管糧衙門轉給鬻賣而官收買錢之銀以作軍餉以補昔時未給之數則又不需內帑之金而糧餉無不足矣易曰窮則變變則通此之謂也
一廣儲蓄臣聞之經曰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是積貯者固天下之大命自古論治道者未嘗不以此為務而況遼東較之他省尤為最要蓋本鎮三面距夷一面阻海地形孤絕糴販不通當其歲豐稔則粒米狼戾捐棄道途固不能轉之他所以窺十一之利一遇旱澇相尋則輯屨蒙袂甘心溝壑【 壑：瘠】 亦不能乞糴鄰境以延旦夕之命如嘉靖三十六七等年米至值白銀一兩然且待哺之家十而鬻賣之家一至于饑殍塞於通衢僵屍盈於四野遼人之死者不下六七萬迄今戶口消耗不能增復職此之故興言及此可為寒心矣咨嗟往事當為後圖及今年歲稍稔之時要不加意積蓄臣恐一遇旱澇其禍殆不止于前昔矣臣始至境即行查各衞預備倉廒蓄積數目則有倉鞠為茂草而瓦石已移之他用者有倉庾僅存數椽而堆積曾無數粒者間或儋石之儲十百之積即為有預備可查者矣豈防患未然之道哉臣隨即嚴督修葺加意蓄積業已有次第矣但查本鎮地曠人疏詞訟稀少常年贓罰不及各省十分之一二兼又瘡痍方起安養為先一切追徵似當寬減故所積雖已半年而會其一鎮總數不滿六七千石而已查得臣衙門每年該進贓罰一千六百兩戶工二部收用以為此項銀數目戶工二部視之特九牛之一毛而已若以為蓄積之資則可得穀一萬六千餘石而又益以各衙門抵贖折穀通計一歲可得穀二萬餘石行之二三年則有終歲之計行之四五年則有二年之計雖有大荒如昔可免菜色而又於放賑之時以一半給散貧民復以一半召商糴買薄收其價以待豐年穀賤收糴則二年之計常在於官矣此保民之長道也伏乞敕下該部將臣衙門贓罰暫准五六年或三四年免進使留本鎮積穀以後年分照前進解則在國家不過損毫釐之羨餘而在生靈獲受無窮之惠澤矣且曩年遼東大饑陛下惻然憫念既輸運粟又發帑金遣官布散以賑濟之矣然遼人活曾不數千而會朝廷所費已餘二十萬金凡以無先事之計耳譬之臨渴鑿泉能有所濟耶夫以今日數十金不之與而至他日二十萬則不能惜以費少效多者不之務而至於徒費無益者又不免焉計甚左矣陛下仁覆宇宙必不忍使遼東生靈復罹往日之患也伏乞敕下戶工二部計數年之利害而不必較一時之盈縮覆議施行則地方沾曠蕩之恩永久無窮矣
一明賞罰臣聞之司馬法曰賞不踰時欲民速得為善之利也罰不遷刻欲民速覩為不善之害也此豈為一人計哉所謂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先王勵世磨鈍之權莫要於此故我朝律例有軍官科斂剋減守備不設之誅有冐報功次之罪此紀綱之要也臣待罪風憲於凡邊方功罪賞罰頗得與聞蓋蔑法縱姦莫甚于今日矣夫將領守備等官貪濫失事即經參劾提問則罪狀輕重進退去就皆當聽旨發落者此臣子之義而姦偽之徒夤緣鑽刺託故私還賂遺請託營入各處軍門僥倖萬一以擬陞錄蓋有朝僨事于東陲未就勘問而暮投刺于西鄙已獲登進矣及至行文提結廢擱不報致使各處巡按御史原奉勘合積至數年不能完繳夫使功不如使過先賢格論前項被劾之官豈無或可責以後效者哉然必須勘問明白請旨定奪而後或責之以功贖罪斯庶幾而得之也今既為有罪之人而復膺爵秩之授是所謂下議其罪上賞其姦彼將何所懲於前何所警于後哉至于論功行賞國之大事而積習之弊欺冐萬端饒貲則買功獲爵以覬冠帶之榮豪強武弁則買功進秩以希推選之利或有衞所驛遞等軍買功陞錄而因之開伍以躲避差徭或有立功充軍人犯買功贖罪而因之還職以漏脫法網其他官族子弟司衞吏承將士弟子職官奴僕夤緣冐報不可勝算甚至耳未聞金鼓之聲目未見旌旗之色而上功幕府姓名蓋已褒然首列者矣陞賞者不必有功有功者不必陞賞查勘雖嚴而法外遺姦勢難盡革推求其故非下之人樂于為姦以上之論功行賞者踰時而不至耳何者每次邊功例該撫臣題奏復行查勘往返文移已彌數月及巡按衙門查覈的實題請覆議往返文移又逾數月及至奉旨發落查給陞賞又逾數月總計一事遲者動至數年速者亦在一二年之外夫皇皇求財利而恐不足者小人之心也吾所以能使之冐犯鋒鏑捐棄軀命而奪臠于虎口者以吾懸賞以待之彼能朝决勝於原野暮即囊金于私室故快其志意鼓其勇敢耳若或數年之後而始加賞賚彼固以為人命朝露誰能終日延佇以俟不可必得之獲哉與其多得于數年之後不如少獲於轉瞬之間故首級一顆賣銀二十金或十數金即慨然與之不顧惜焉何者快心于食報之速也買者利其功賣者利其貨各適所欲相緣為奸積弊牢固而不可拔職此故耳夫有功不賞有罪不誅此大繆之道也以此駕馭邊臣則庸夫攘臂壯士解體矣其誰肯效忠宣力哉臣請敕下兵部都察院移咨各邊軍門凡在任將領先任緣事未結俱即發回原問衙門聽理中間或有建立功勞者咨行都察院劄行巡按衙門一併敘入其功罪相當者容令准贖功少罪多者容令降調俱奏請施行如有不聽提結及占恡不發者聽巡按衙門一併查參其每年賞功銀兩該部量加裁酌預解巡撫衙門轉散各道收貯竢報功之日除願陞者聽該部議授外其願賞者赴巡按衙門查驗首級真正即行該道照例給領一併造冊奏繳則軍獲實利而敢鬬之氣自生功必以力而冐認之弊盡消矣此二者雖綜覈名實而非苛刻之私苟悉依此而行則畏威懷德人心自勵兵豈有不強將豈有不勇者哉語曰賞罰若明其計乃成此之謂也臣聞之蘇軾有言曰天下無事則公卿之言輕於鴻毛天下有事則匹夫之言重于泰山蓋人情恆忽于未見而狃于苟安無故而陳利害雖公卿之言且以為可忽而況于郎署小臣乎及至事勢窮蹙則又付之無可奈何即雖重言如丘山亦已晚矣此忠義士所以常懷隱憂也往己未之歲臣初入仕途聞之士大夫言者無不曰遼東必不可保此國家莫大之患邇者仰賴陛下恩威遠播一二年來遼東甫脫岌岌之勢此正孟軻所謂七年之病而求三年之艾及今宜畜之秋也奈何即以為無事而安攘之計久置之不問耶臣前所陳八事雖不過書生蕪陋常談然苟力行之則效必隨手而獲固非徒為浮泛之論而已伏乞陛下敕付所司思前日之遼東為可憂毋以今日之遼東為可緩勿輕鴻毛之言永思畜艾之策則于臣前所陳必以為當速賜施行者矣
·補議經畧東方未盡事宜以安邊境疏
前人
照得險山迄東一帶離遼陽鎮城僅二百餘里逼近諸胡地方山澗錯互賊易潛藏樹木交加兵難哨望故往年大舉入犯歲有數番竊寇之侵月無空日邊民受禍之慘不可勝道自巡撫御史張鐸東巡建添設五堡之議而邊民之禍十去二三昨歲巡撫都御史王之誥東巡復建添設兵將之議而邊民之害十去六七矣然一時草創之初法制容有一二未備者故烽警暫息而復傳胡騎投間而突入如今歲春夏之間擁眾深犯者兩次彼皆得志我兵無功其竊寇窺伺則又前後繼報矣該臣於今年八月間出巡彼地僻壤窮鄉身自經歷夷情土俗備加咨詢外集眾人之謀內竭一己之慮於前經畧所未盡者偶有一得之見竊以為創制者貴有萬全之謀論事者不厭眾思之集即今規模梗概雖已經前巡撫王之誥會臣備題而中間緊要節目一二未備者相應補處以成全策謹開列條欵上請一併兵力以扼要害查得節年東虜入犯道路止有二處一自十岔口踰山而入則犯新安鳳凰西南等堡而險山其要也一自短錯江沿流而入則犯九連城江沿臺東南等堡而康家哨其要也今險山設立大兵西南等堡無復慮矣惟有康家哨一處乃在江沿臺之左而為邊陲之末今年兩次進犯皆由此處出入江沿兵馬單弱既不敢迎鋒堵截反待險山參將統兵應至則彼已飽欲而去追之不及矣幸而一遇又被黠虜於榛莽稠密之中多方埋伏故我兵知之必不敢戰不知必致取敗此往事之較然昭著者也臣東巡時督同分守道參議張邦土參將李成梁踏得近康家哨見有舊江沿臺地方土地肥美堪以建立城堡及查得湯站堡原因係在邊堡分額設官軍五百員名今既有險山兵將則湯站為腹裏地方而兵馬可以裁減矣合無將見今江沿臺堡徙建於舊江沿臺處所而以湯站一半官軍併入江沿共七百餘人添設備禦或提調一員以統馭之單以防備康家哨賊來必由衝口則十岔口與短錯江兩邊俱塞虜必不能梯山而來矣及照險山一帶地方山路崎嶇林木蒙密利于守而不利于戰利于分布而不利于策應者也今險山參將之右既有靉陽守備而左臂則空虛無助今如臣議于江沿添設備禦而以湯站鳳凰鎮東鎮夷等堡屬之管理則無事之時參將中制守備備禦張兩掖以聽命焉隱然有虎豹在山之勢一遇有事參將左援靉陽右援江沿萬一險山有警而守備備禦即翕然並至又宛然有首尾相應之形矣況又不必添設兵馬惟多增一官而已委於事體甚為便益至如築堡等事臣亦詢問軍民皆情願效力木石磚瓦就便採造蓋不勞民不傷財而東隅之保障從此永固矣
一墾荒田以裕軍食照得險山地方萬山叢合其高阜之處岡嶺相連卑下之區沙石相半求其可耕之土百無一二況本堡原設官軍五百員名彼時山谷溝澗之中苟可樹藝處所皆已開墾無曠土矣今卒然添兵二千有餘各帶幫丁人口約而計之不止一萬餘口地有限而人漸多生者寡而食者眾故軍士糧石皆于六七十里或百里之外如黃骨島甜水站等地方肩馱背負扶攜運送頗嗟艱苦難可久常該臣東巡至彼眾軍各將前情口告及稱離堡東邊三十里之外有一地方名為大佃子地形平坦土膏肥沃乞要分軍于彼屯種該臣隨委指揮柯萬劉登王大政等公同軍人前去踏勘回稱此處原係前代舊有人煙處所尚存形踪見于本處尋獲大瓦三窰地形委的平坦土膏委的肥沃堪以屯種及稱此係十岔口以裏之二關險山以東之外蔽若有兵馬駐劄此地可以堵塞各處衝口而新安險山寧東諸邊俱永保無事矣又經批行該道會同參將再勘無異隨行委官一面開墾田地一面編木為籬壘土為垣就將本處樹木所伐并用前瓦起蓋廳房各軍爭先效力見今城垣等項俱將告成矣合無將險山參將標下無馬軍士內查撥七百餘名令一把總統領到彼屯種所墾田土永不起科徵稅則一人之耕可供八口之食通計七百人之耕可供五千餘人之食矣仍令把總督率各軍時常修塞衝口操演教習而參將逐月到彼查閱如遇追勦照常調遣則足食之中又寓強兵之計矣
一改衞治以便統馭照得東南一帶南至海北至靉陽東至邊西至鎮夷草河等堡週圍約四五百里原雖分派東寧衞管轄但地方曠蕩山谷綿連各衞避差人丁軍徒重犯盡皆逃躲此處且地產銀礦兇惡成羣民性強梁劫奪成習議者以為曠土遺民藏姦匿盜似為非制且近者添設險山軍士多係無籍浮浪之民若不令其著定衞所將來逃移作何勾補況江沿湯站等處逼近朝鮮疆域又為入貢必由之路臣為踏勘江沿堡基同分守道參將等官登馬耳等山望見朝鮮愛州城則人煙輳集城郭森嚴轉顧內地殊覺城堡寂寥甚非所以大華夏之觀而示外夷以威嚴也看得鳳凰城堡山川環抱土脈融和人民繁庶物產殷厚合無將此改立衞治凡附近屯堡居民除鹽鐵驛遞恩軍外其餘逃差等人見在此地耕種不論官舍軍餘及險山新募軍士幫丁等人口盡行收入此衞及查得遼陽一城額設六衞似為過多而定遼左右二衞人丁稀少各稱半衞似屬虛名合無將右衞兩所官員軍馬田糧等項併入左衞而以右衞改建於鳳凰城堡添設左右中三所各該印信應仍者仍舊應改者改鑄應添者添鑄該衞官員就于左等六衞中查審願去者分撥及見有功陞指揮千百戶等官在彼地居住者一併收入其城池見今已有不必改建官衙就近各山取木蓋造頗易不煩費處原設鳳凰倉改為定遼右倉多餘本倉印信繳還該部所屬儒庫等官相應添設又查得黃骨島雖舊屬金州衞統管而去衞七百餘里地方人民止知有一守堡官而已往往貪黷之夫生取民利剝害百端遠方眾庶求直于衞治之庭且不可得矣而況能訴于上司乎合無將此堡割屬右衞併管庶為便益此外經度小事俱容撫按官從便計處如此則不過一轉移之間而東方深僻之地將來木拔道通民安盜息地闢兵強永保無虞矣
·議改副將職銜重事權以便戰守疏
前人
照得遼東地形以三岔河一線之地分為東西統理之名雖云一鎮而懸絕之勢實為兩隅東西道里相去三百餘里倉卒呼吸不及應援況且三岔河牆外東西相望之間即達虜之巢穴每年冬末春初遼河冰合之際率領部落盤據其間將欲入犯蹤跡詭祕俟我兵之誤乘隙而圖之彼直而速我曲而遲彼或聲東擊西有如飄風驟雨之至而我則顧此失彼輒為有損無益之行如前年冬示形于蒲瀋以誘鎮守之兵東援隨而突犯廣寧遂至回兵無及去年冬潛形暗伏以誘鎮守之兵西還及歸師未入廣寧之門而虜騎已犯遼陽之境矣蓋先期按兵設伏則坐費行糧既無追戰之會臨期調兵策應則事機已晚又蹈後至之愆殊非事體查得遼陽副總兵名雖副將其實事權甚輕近雖題奉欽依遇有警急准令調度河東兵馬然事機尚遙制于鎮巡之官而威令多見玩于參遊之將如近者賊犯遼陽各路兵馬宰 【 宰：幸】 而一時會集成功之機擬在瞬息間矣竟以督戰欠嚴人心不協遂至僨事何者調度之名雖存而監督之權則輕故也合無將遼陽副總兵比照宣大事例改為協守職名令開原海州險山瀋陽參遊等官悉聽節制與鎮守總兵官分地畫守居常修邊設備則大事會議鎮巡小事得以便宜施行有警調兵追勦則一面會行鎮巡一面徑自調遣如有將領玩視抗拒者許令會同鎮守撫按官從實參究本官仍聽鎮守調度遇有功罪與鎮守一例賞罰則協守既得以專制河東之事權而鎮守又不得視河東為膜外矣又照副總兵既改為協守名色則責任頗重關係匪輕苟威重之體不立無以震懾胡虜之心軍馬之數不充無以振起積衰之勢查得本營兵馬原額五千五百有餘今經荒疫之餘僅存一半闒茸狼狽視各路之兵為最非逐一勾補則行伍空虛將權雖重而兵威則輕矣何以能彈壓一隅哉但閭閻小民貧蹙已甚每到行伍即有置甲買馬等費約用銀不下十數餘兩雖罄一家之產不足以為一軍之裝而操官比責不恤下情箠楚不勝旋補旋去故雖日日勾補無益于行伍也合無比照險山清河募軍事例請發兵部馬價銀一萬兩解送巡撫衙門轉發該道出示曉諭凡該營勾補軍至每名給銀四兩令其幫凑置甲買馬仍容臣等查給幫丁一二名務要補足五千五百額數如是則遼廣俱有六兵東西不至偏重平居無事聲勢相倚有隱然犄角之形倉卒有故獨力足支不專籍應援之力回視向日一遇防冬之際翹首跂足專望鎮守兵馬之來且有老師匱財奔走無益之弊如前所云者其勞佚得失相去豈但倍蓰已耶臣等揣度事勢將訪輿論竊以為此于戰守之圖似為便益再照舊例副總兵每遇河西有事與海州瀋陽參遊一齊前去策應則遼瀋一帶數百里上下無一兵將萬一猾虜窺伺乘虛而入則數百里生靈皆將束手以待斃矣此豈萬全之策哉亦應從長議處合無今後若遇河西有警一面先遣瀋陽遊擊會合諸營策應一面哨探虜果深入勢不他犯然後副總兵提兵會勦務要瞻前顧後無致失誤若河東有警鎮守亦如此施行其海州參將高平遊擊乃在兩河之間東西俱照舊策應若開原參將之援河西寧前參將之援河東道里隔遠勢必不及非有調度明文似應免其奔馳以養軍力則虜不得施其聲東擊西之狡而我無顧彼失此之虞矣
·海道奏
【 苑馬寺卿】 陳天資
切惟遼東之於山東原為一省遼海自金州抵登州僅二宿程國初布花由海運抵旅順糧米由海運經登州趨旅順直抵開原開原城西有老米灣即其卸泊處也正德初登州守臣具奏布花暫解折色比本色僅可當半蓋一時紓省民力之意年復一年至循為永古海防之禁不知何所見而云爾也方今天下一統雖異方異國猶得懋有無以阜財裒多寡以利用矧此同封共省之區豈宜狃一府之故遽分彼此而閉關絕謝也或有一患風波覆溺為說者然江浙閩廣蘇松之間海舟往來未始以風波故遽絕海估縱有之亦估客貪利舟載溢量兼之舟人駕駛不謹致然耳風波雖內河時亦不免豈特遼海之中能溺人哉或又有以慮倭患為說者然倭自劉江望海堝之捷至今懷畏未敢萌一念以窺遼右且其國距遼遠甚而遼又居登萊海島之內東南山一帶險巇隔海千餘里倭豈能飛度至遼也遼不自懼而登人反代遼憂果何為也或又有以慮逃軍為說者然考海商之出自遼者引給於察院掛號于苑馬寺驗引有金州之守備驗放有旅順之委官抵登則又有該府通判之驗有備倭都司之驗法亦嚴密甚矣逃軍豈能越度況遼餘穀粟而乏絲枲一切撫夷賞軍及民間日用之物皆惟內地之賴今寧前一線官道虜阻不通商貨罕至時事可虞而金復海島之民往往有盜駕輸者奚若明開此禁使遼粟日輸于南而南貨亦日集於遼貨集則稅增稅增則用裕足國安邊莫大于此失今不為之所遼之憂未有紀極也故欲裕全遼之邊儲必先開登州之海禁而後已
·條議
【 分守道右參議】 張邦土
一加糧銀以免逃移照得遼東軍人節年荒歉貧已到骨今雖稍蘇如病初起厚加培養始克自立使其衣食不足誰肯??宁足以待斃耶今每軍月支銀二錢五分止糴米斗餘僅足十日之用十日之外又將何資況數月不得支耶此既不足使隨營以出得支行糧猶可以少濟也而每軍日支米一升五合簸出糠粃僅足一飯之用一飯之外又將何資況數日不得支耶軍士逃避士馬殘缺營伍空虛率以此故合無特為題請將年例主客銀兩依時查發而二錢五分之外或再為增添庶衣食可充而逃移可止矣
一厚哨望以便進止照得冒險深入偵探賊情者責在夜不收孤立登高瞭望風火者責在台軍二項軍人趨避不及則傷於達賊烽鏑之下傳報不的則斃於將領箠楚之餘勞苦險危比之他軍不同而糧賞須比諸軍加厚乃可以責其出死力以濟五 【 五：吾】 用也今日糧亦止二錢五分分毫無加饑餓切身安望其不避艱危盡心探險所以偵探多不實鋒火多不明防禦失策進止多舛地方失事多由此輩不盡心力之故合無特為題請將夜不收台軍日糧加倍關支庶恩結于苦戍而哨探可得其力矣
一嚴清勾以實行伍照得洪武年間因遼東二十五衞士軍不敷故于天下十三省編發填實間有逃者各衞遞年造冊送部轉行清勾但人畏遠戍營求買免里老吏書因而隱匿更改其名該清軍衙門又利害不切于身視為末務是以累經清勾未見解報夫本鎮既已無人而各省又不解補此行伍日見其空也合無特為題行各省清軍衙門嚴立法制定以限期將發去逃絕文冊逐名清出抽選精壯拘連妻小處給盤費解衞補役各取收管繳照若有仍前怠忽以十分為率勾補不及八分者聽該省及本鎮撫按查參究治庶清勾不遺而充實可待矣
一處馬騾之價訪得各驛軍士貧者居多供應公差之費已為不貲而又責之買馬何以堪命此所以日就逃避而不復返也查得開原撫順二關每年貢馬一千五百匹舊例給軍騎操率皆瘦小不堪實用合無於內撥五百匹每匹沽銀二兩著落開原馬市官及無順備禦官召人易買一年可得銀一千兩酌量驛站衝緩人力厚薄分發高平小淩河沙嶺三驛各九十兩連山盤山東關三驛各八十兩高嶺沙河曹莊十三山五驛各六十兩杏山閭陽鞍山沙河撫順四驛各三十五兩虎皮營懿路二驛各二十五兩每軍領銀五兩收買鑣壯騾一頭各赴該道衙門驗印走差則價出自官而貧軍免買馬之費矣
一復協助之規查得高平沙嶺盤山連山杏山一切衝要驛遞先年因為人丁不敷差役大累該本院題准將金復蓋偏僻驛遞軍役及海錦等富庶衞所軍夫撥幫各有定數輪年分班協助復因各軍狡猾不肯往役告幫每軍出銀五兩解送該站以為袒雇之費今將前銀拖欠不行追解者累年矣欲驛遞不累何可得也合無遞行各站將原題幫助驛軍及衞所軍夫數目查呈各該管寺道著落該衞掌印官連妻拘解照依舊規輪班應差仍取的當保領如遇逃走責令拏解如掌印官隱蔽從重罰治
一酌量緩急以序編派各衞人丁消乏財力不敷連年清審均徭不問緩急依照舊規一概編派以致緩事空占人丁急務反無供納用度不充多由此故如所謂□官糧者軍人獲功斷伍責令所入代耕認納如所謂樣田糧者乃昔年屯田餘剩分行官旗召佃納糧又入原無田土包納上倉以供軍儲有所謂巡撫米者原因免操令其包糧每年上納有所謂變易糧者原係屯軍以補馬軍所遺田糧分給所人代種替納有所謂抵補糧者求其初制隨事設法以充原額意非不善也但今人多逃故地皆拋荒本分正糧節年不完此等浪派在冊止存虛數又如修邊修倉歲派有人分毫不上一遇修葺起調概衞則此輩亦徒存虛名而未得實用者也昔年富庶有此無害于今凋瘵之後拘泥取盈所以反將急用者而缺派也合無今次審編儘清出人丁先派急務如局匠窰夫牢禁柴薪之類既已彀數然後以次編派修邊修倉等項不能及數而止其前伍項田糧人丁尚存者照舊分派如果不敷暫行停止以候他年繁盛再議修復則緩急有序而事可漸舉矣
一專任所官以便催辦查得兩院并戶部及各守道衙門答應官員或齎奏文冊或差委公幹皆所當用事不可已但舊以千百戶官充之亦以其官卑事簡可以借用殊不知衞中事務勾補追徵全賴此輩蓋彼稔知所管人戶眾寡貧富人不能欺如州縣之里甲然自不可缺近年求充答應之官而以旗舍代之或委別所官旗兼代數印衞官以上司之故不敢再求各官倚上司之勢不肯幹濟旗舍以卑冗之役人不畏服兼官以隔別之遠事難就敘以故逃故之軍多不補差糧之徵多不完百事廢弛職諸此也合無今後戶部及各寺道答應官員每處不過八員俱在空閑指揮鎮撫等官取用千百戶盡發該衞供職審編之時俱令此輩任前舉報如有狥私隱庇事發生贓參治
一議處賞晏以蘇困苦為照先年刊定徭冊各衞有公宴貢夷酒席銀兩及副總兵燒荒撫夷鹽米每年用費固雖不多當此凋殘勢不易辦及撫順關撫夷布鍋等項原以蓋州等衞葦炭銀兩解用比因彼處連遭搶虜追徵不前往往呈討以庫貯別項挪借終屬不便查得撫順關夷人進貢馬匹原議給發無馬軍士騎操今照各夷貢馬皆老病不堪虛充數目中間雖有一二稍可者操軍領去甫及旬月亦便倒死其不堪者無處發落只得責令堡軍自出草料喂養及至倒死官追皮贓銀六錢軍既受累官無實用若使夷人都貢好馬纔收又似與犬羊爭較小利以阻向化之心合無本院特為題請將前貢馬驗收之後除果臕壯高大堪用者照舊呈發與軍騎操其老瘦病損者解至遼陽赴太僕寺或分守道定估價值召人買用屯民貪其價廉買去用心喂養猶可騎坐以一年驗馬五百匹計之貴賤相兼可得銀一千餘兩是昔者委之壑而今則貯之庫也以供晏待以充撫賞則貧人可免追納官庫可免挪借為益亦不少也
·設立備禦以撫西夷議
【 開原兵備僉事】 黃九成
看得開原慶雲堡離城四十里舊設守堡官一員官軍二百九十員名每遇福餘衞夷人入市參將同馬市備禦官帶領人馬前去撫賞然開原南市猶有海西交易今乃悉眾專撫西市不免顧此失彼萬一黠虜譎詐乘我不備或生意外之虞雖有智者亦不能為之謀矣且慶雲堡兵馬自災荒之後逃亡過半而乃以一堡單弱之卒抗三衞鴟張之虜誠可寒心合無于慶雲堡添設備禦一員古城鎮夷永寧俱屬管理專一駐劄慶雲堡撫賞西夷招募精銳軍士五百名易買臕壯馬五百匹其軍士當年給安家銀五兩次年二兩三年一兩照數題請給發蓋立營房安插家小近堡閑田任其耕種五年之後量為起科其月糧馬料賞賜就于近年清出逃故倒死軍馬銀內支給其軍士馬匹就于進貢夷馬內俵給知 【 知：如】 有不敷動支官銀易買期以半年事當就緒然慶雲一堡地方窄狹前項人馬必須分駐各堡方為便益慶雲堡駐劄二百名匹古城永寧鎮夷各一百名匹通舊四堡人馬共有一千餘名匹責令慶雲備禦時加撫恤訓練平居則修理戎務遇警則往來截殺備禦既設軍馬募完如夷人入市眾多參將馬市官前去慶雲同本堡備禦撫賞留開原備禦領左哨人馬存駐開原以防南市遙為聲援如此不惟可以彈壓西夷之心亦可以震警東胡之膽似亦保邊禦虜之一策也
·添設兵馬以防東夷議
前人
看得開原地方為遼之極北南至瀋陽二百里去遼陽三百二十里去廣寧六百八十里三岔渾河之泥濘不計焉道路既遠緩急之際應援實難開原參將舊額人馬五千員名近年迭遭兵荒馬步止有三千餘員名疲弱者亦居其半是地方之危險莫過于開原兵馬之消耗亦莫甚于開原也如海西夷人節年進貢目前之計固若無虞然帝王之治安不忘危未然之防尤當深慮說者曰鐵嶺添設精兵二千備禦改為守備仍聽開原參將節制南可以接瀋陽北可以應開原彈壓外夷之心壯我華夏之威似亦有見而竟莫之行者豈非以事大難舉時憚興作乎職以為二千兵馬一時難募且招募精銳軍士一千名安家銀兩照例初年五兩次年二兩再次年一兩照數題請給發應有糧賞該道會同管糧郎中議處就于各衞哨扣除還官銀兩支給馬匹動支官銀易買務要臕壯堪以征戰料草行移營管糧衙門查給其備禦名銜改為守備令其時加訓練以為南北聲援如是則兵勢日強緩急有濟東夷聞風畏服永堅效順之心矣
全遼志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