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畿辅通志 四库本

卷一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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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一百三

前燕

慕容恪传         唐魏 征

慕容恪字符恭鲜卑人燕王廆之孙皝之第四子儁

庶弟也幼沉深有大度皝以其母髙氏无宠未之竒

也年十五身长八尺七寸雄毅严重每言皆经纶世

务皝始异焉乃授之以兵从征伐临机数出竒石

虎以戎卒十万攻皝诸部叛应者三十六城左右劝

皝降皝不听而遣恪率骑二千击之虎军惊遁恪乗

胜追斩三万余级叚辽遣使诈降于虎虎遣将麻秋

率众迎辽恪伏精骑于宻云山大败之获其司马杨

裕等拥辽及其部众以归出为度辽将军镇平郭恪

抚旧懐新屡破髙丽兵髙丽惮之不敢入寇常与儁

俱伐夫余儁居中指授而已恪身当矢石所向辄溃

皝将终谓儁曰今将建大事恪智勇俱济汝宜深委

仗之儁嗣位弥加亲任遣讨冉闵闵趣常山恪追及

于魏昌之台十战皆不胜闵素号骁勇又所将精

鋭燕将咸震惮之恪曰闵师老卒疲加以勇而无谋

一夫敌耳可分军为三部闵性轻鋭知吾军势不敌

必致死于我我厚集中军之陈以待之俟其合战然

后诸军掎角攻之蔑不克也乃择善射者五千人以

铁鎻连其马为方阵而前闵果直冲中军燕两军从

旁夹击大破之禽闵斩于龙城已而闵部将王午复

自号安国王午死吕因袭其号保于鲁口恪进讨

走之降其众初叚兰之子龛因乱拥众东屯广固自

号齐王与儁书抗中表之仪且数其称帝之罪儁怒

遣恪讨之恪引兵济河龛率众拒战恪击破之龛友

辟闾蔚被创恪闻其贤遣使求之则已死矣恪大惋

惜遂进围广固诸将请急攻之恪曰兵法有缓有急

若彼我势均且有强援虑腹背受患者湏急攻之如

我强彼弱外无救应者当羁縻守之以待其毙龛虽

凭阻坚城上下戮力若尽鋭攻之则数旬可拔然杀

吾士众必多矣自有事中原兵不暂息吾每念之夜

分忘寐何忍轻用其死乎军士闻之人人感悦遂筑

室反耕严固围垒樵采路絶龛乃出降因悉定齐地

留兵镇抚而归以累功拜大司马录尚书事封太原

王及儁寝疾虑子暐不堪承嗣欲行宋宣之事以社

稷付恪恪固辞儁怒曰兄弟间岂容虚饰恪曰陛下

若以臣能荷天下之任者讵不能辅少主乎儁喜曰

尔能为周公吾复何忧儁卒暐即位以恪为太宰専

録朝政恪弟评为太傅慕舆根为太师副之时根自

恃勋旧心内不服欲为乱乃言于恪曰主上冲母

后干政俟毕山陵殿下宜自取之恪曰公醉耶何言

之悖也吾与公受遗云何而遽有此议根愧谢而退

恪以告吴王垂垂劝恪诛之恪曰今新遭大丧二邻

观衅而宰辅自相诛夷恐乖逺近之望且可忍之根

遂濳谋诛恪及评因以簒位恪知之乃密奏根罪状

诛根并其党时内外汹惧恪举止如常人不见其忧

色每出入一人歩从或说以宜自严备恪曰人情扰

扰正当安重以镇之奈何反自惊怖先是吕复据

野王潜通于晋闻儁丧谋引师袭邺恪率众讨之

婴城自守将军傅颜请急攻之恪曰老贼经变多矣

观其守备未易猝攻然内鲜宿粮外无强救我深沟

髙垒坐而守之休兵养士以离间其党不过十旬取

之必矣何为多杀士卒以徼旦夕之功乎乃筑长围

守之自三月至八月而野王溃奔晋寻而来归恪

虽综大任而在朝兢兢循礼进止有常每事必与评

议之归第则尽心色养手不释卷虚襟待物诹纳善

言量才授任人不踰位朝臣或有过失不显其状随

宜他叙人以为大媿莫敢犯者至相责曰尔复欲望

宰公迁官耶初晋君臣闻儁卒皆以为中原可圗桓

温曰慕容恪尚在忧方大耳恪将取晋洛阳先遣人

招纳土民逺近诸坞皆归之分遣其将攻陷河南诸

垒遂进克洛城执晋将沈劲劲不屈而死恪因畧地

至崤黾闗中大震苻坚自将屯陜城以备之及还邺

谓僚属曰吾前平广固不能济辟闾蔚今定洛阳使

沈劲为戮虽皆非本情寔有愧于四海恪为将不尚

威严専以恩信御物军士有犯法者密纵舎之捕斩

其首者以狥营垒不求整齐而防御甚严终无丧败

及有疾虑暐闇弱而评性复猜忌乃召暐兄乐安王

臧谓之曰吾受先帝顾托之重不能扫平秦吴嗣成

遗志殁有余恨大司马总统六军不可任非其人吴

王智畧超世吾死后当以此授之汝等虽才识明敏

然未堪多难不可冒利忘害以致大悔也又以告评

月余疾笃暐亲临问以后事对曰吴王垂文武兼才

管萧之亚若任以政国家可安不然恐秦晋必有窥

窬之计言讫而卒其后王猛入邺城令严无犯燕民

安堵更相谓曰不图今日复见太原王猛闻之叹曰

慕容元恭可谓古之遗爱矣为设太牢以祀之

北魏

髙允传          唐李延寿

髙允字伯恭渤海蓨人汉太傅裒之后也曾祖庆祖

泰并仕慕容垂至显秩父韬归魏后官丞相参军早

卒允少孤有竒度清河崔见而叹曰此子黄中内

润文明外照必为一代伟器年十余奉祖父丧还本

郡推财与二弟性好文学担簦就业博通经史天文

术数尤好春秋公羊郡召功曺神三年年四十余

矣为阳平王征南大将军杜超从事中郎超时镇邺

遣允与吕熈等分诣诸州决狱熈等并贪秽得罪允

以清平独见赏还家教授生徒千余人四年征拜中

书博士迁侍郎以本官为乐安王范从事中郎范时

镇邺允甚有匡益征还叅乐平王丕军事佐平凉州

赐爵汶阳子领著作郎太武令与司徒崔浩修国史

浩时集诸歴家考校汉元以来日月薄蚀五星行度

并讥前史之失别为魏歴以示允允曰汉元年十月

五星聚东井案星传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

在尾箕昏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得

背日而行此乃歴术浅事而史家欲神其说不复推

之于理今讥汉史而不觉此谬恐后之讥今犹今之

讥古也浩时未以为然允曰此不可以空言争宜更

审之后岁余谓允曰先所论者果如君言五星乃以

前三月聚东井非十月也众皆叹服允虽明歴初不

推歩论说惟东宫少傅游雅知其能数以灾异问允

曰天道难知既知复恐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

至多何遽问此寻诏以经授景穆太子甚见礼待与

游雅等共更定律令多所增损太武尝问允何政为

先时多禁封良田又京师游食者众允因言曰臣少

也贱所知惟农请言农事古人云方一里则为田三

顷七十亩百里则田三万七千顷若勤之则亩益三

升不勤则亩损三升方百里损益之率为粟二百二

十二万斛况以天下之广乎若公私有储虽遇饥年

复何忧哉帝乃悉除田禁以赋百姓初浩以才畧为

帝宠任数从征伐有功颇制朝权尝荐冀定等五州

士数十人皆起家为郡守太子曰先征之人亦州郡

选也在职已久勤劳未答宜先补郡县而以新征者

代为郎吏且守令治民宜得更事者浩固争而遣之

允闻之曰崔公其不免乎茍遂其非而校胜于上将

何以堪之时著作令史闵湛郗标性巧佞尝上疏言

浩所注诗论语书易过于马郑王贾乞收境内诸书

独颁浩所注令天下习业并求浩注礼传令后生

得观正义浩遂信待之荐其有著述之才帝初命浩

等譔记务从实録既成书湛标因劝浩刋于石以彰

直笔允私谓著作郎宗钦曰湛标所营分寸之间恐

为崔门万世之祸吾徒亦无噍类矣浩竟刋石列通

衢北人无不忿恚相与谮浩以为暴国恶帝大怒

诏收浩允等案罪先是辽东公翟黒子奉使并州受

布千疋事觉谋于允曰主上问我为首为讳乎允曰

公帷幄宠臣有罪首实庶或见原不可重为欺罔中

书侍郎崔鉴等谓曰若首实罪不可测不如讳之黒

子以鉴等为亲已而反怨允曰君奈何诱人入死地

入见帝遂不以实对终获罪戮及浩被收太子召允

谓曰入见至尊吾自导卿脱至尊有问但依吾语太

子入言允小心慎密且微贱制由崔浩请赦其死帝

问允曰国书皆浩所为乎允对曰臣与浩共为之然

浩所领事多总裁而已至于著述臣多于浩帝怒曰

允罪甚于浩何以得生太子惧曰天威严重允小臣

迷乱失次耳臣向问皆云浩所为帝问允信如东宫

所言否允曰臣以下材谬参著作逆犯天威罪当灭

族不敢虚妄殿下哀臣侍讲日乆欲匄其生耳实不

问臣臣以实对不敢迷乱帝顾谓太子曰直哉此人

情所难而允能为之临死不易辞信也为臣不欺君

贞也宜特赦其罪以旌之于是召浩临诘浩惶惑不

能对允事事申明皆有条理帝命允为诏诛浩及僚

属僮吏凡百二十八人皆夷五族允持疑不为帝频

使催切允乞更一见诏引前允曰浩之所坐若更有

余衅非臣敢知若直以触犯罪不至死帝复怒命武

士执允太子为拜请帝意觧乃曰无此人当更有数

千口死矣浩竟族灭余止诛其身宗钦临刑叹曰髙

允其殆圣乎他日太子譲允曰人当知机不知机学

复何益吾欲为卿脱死而卿终不从乃激怒至尊如

此每一念及使人心悸允曰臣东海凡生本无宦意

属休明之释褐凤池仍参麟阁妨贤已久夫史所

以纪当时之善恶为将来之炯戒故人主慎焉浩孤

负圣恩以私欲没其公亷爱憎蔽其直理诚不能无

罪至于书朝廷起居言国家得失此乃史家本体未

为多违臣与浩寔同其事死生荣辱义无独殊诚荷

殿下再造之慈违心茍免非臣所愿也太子动容称

叹允退谓人曰我不奉东宫指导者恐负翟黒子故

也太子末年颇信任左右营田园以收利允諌曰天

地无私故能覆载王者无私故能包养昔之明王以

至公宰物故藏金于山藏珠于渊示天下以无私训

天下以至俭故羙声盈溢今殿下国之储贰万方所

则而营立私田畜养鸡犬乃至贩酤市廛与民争利

议声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

海何求而弗获何欲而弗从而与贩夫贩妇竞此尺

寸昔虢之将亡神乃下降赐之土田卒丧其国汉之

灵帝不修人君之重好与宫人列肆贩卖私立府藏

以营小利卒有颠覆之祸夫为人君者必审于择人

商书云无迩小人孔子云小人近之则不逊逺之则

怨武王爱周召齐毕所以王天下殷纣爱飞亷恶来

所以丧其国古今存亡莫不由之今东宫诚乏人俊

乂不少顷来侍御左右恐非朝廷之选愿殿下少察

愚言斥出佞邪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畜产

贩卖以时收散如此则休声日至谤议可除不纳及

太子卒允见帝悲不能止允奉命集天文灾异使事

类约而可观既成上表曰臣闻箕子陈谟而洪范作

宣尼述史而春秋着皆随其得失而效以祸福天人

诚逺而报应如响甚可惧也自古帝王莫不尊崇其

道而稽其法数以自修饬厥后史官并载其事以为

鉴诫汉成帝时光禄大夫刘向见汉祚将危权归外

戚屡陈妖?而不见纳遂因洪范春秋灾异报应者

而为其传觊以感悟人主终不听察卒以危亡伏惟

陛下神武则天钦若稽古率由旧章前言往行靡不

究鉴臣学不洽闻识见寡薄惧无以禆广圣聪仰酬

明谨依洪范传天文志撮其事要畧其文词凡八

篇帝览之曰髙允之明天文岂减崔浩乎及文成之

立允预其谋司徒陆丽等皆受赏而不及允允终不

言时帝大起宫室允諌曰太祖始建都邑其所营立

非农隙不兴今建国已久宫室已备永安前殿足以

朝万国西堂温室足以安御圣躬紫楼临望足以

观望逺近若欲修广异观宜渐致之不可仓卒今计

砍材运土及诸杂役须万人丁夫充作老弱供饷合

四万人半年可讫古人有言一夫不耕或受其饥况

四万之众其所损费亦已多矣圣主宜思量帝纳之

允以文成纂承平之业而风俗仍旧婚娶丧葬不依

古式上礼教一疏其畧曰前朝屡发明诏禁诸婚娶

不得作乐及葬送之日歌謡鼔舞烧葬一切禁断虽

条久颁而俗不革变将由居上者未能悛改为下

者习以成俗教化凌迟一至于斯为政者先自近始

诗云尔之教矣民胥效矣人君举动不可不慎礼云

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今纳室皆乐部给伎以为嬉

戏而独禁细民此一异也古之婚者皆拣择徳义之

门妙选贞贤之女必先之以媒聘继之以礼物集寮

友以重其别亲御轮以崇其敬婚姻之际如此其难

今娶配者或长少差舛或罪入掖庭失礼纷纭而令

小民必依礼限此二异也万物之生靡不有死古先

哲王作为礼制所以养生送死折诸人情若毁生以

奉死则圣人所禁也昔者尧葬谷林农不易畆舜葬

苍梧市不改肆秦始皇作为地市下锢三泉金玉寳

货不可胜计死不旋踵尸焚墓掘尧舜之俭始皇之

奢是非可见今国家营葬费损巨亿一旦焚之以为

灰烬茍靡费有益于亡者古之人何独不然今上为

之不辍而禁下民之必止此三异也古者祭必立尸

序其昭穆使亡者有凭致食飨之礼今已葬之魂求

貌似者事之如父母燕好如夫妻损败风俗渎乱情

礼上未禁之下不改絶此四异也夫飨者所以定礼

仪训万国故圣主重之至乃爵盈而不饮肴干而不

食乐非雅乐不奏物非正色不列今之大内外相

混酒醉諠譊罔有仪式又俳优鄙污辱视听朝廷

积习以为羙而责风俗之清纯此五异也陛下当百

王之末踵乱晋之弊而不矫然厘正以厉頺俗臣恐

天下苍生永不闻礼教矣允言如此非一文成从容

听之事有不便辄求见屏人极论或自朝至暮或连

日不出至有痛切为帝所不忍闻者命左右扶出然

终善遇之礼敬甚重时有上事为激讦者帝谓羣臣

曰君父一也父有过子私室諌诤不欲彰于外至于

事君独忍翘君之过以沽直名乎髙允于朕过失常

正言而论至朕所不乐闻者皆侃侃言说无所避就

使朕得闻其过而天下不知乃真忠臣也允所与同

征者游雅等皆至大官封侯允部下吏百数十人亦

至刺史二千石而允为郎二十七年不徙帝谓羣臣

曰汝等在朕左右未尝有一言规正但俟朕喜时求

官乞职汝等把弓刀侍左右但立劳耳皆至王公至

如允执笔匡辅数十年不过为郎汝等不亦愧乎乃

拜允中书令时魏百官无禄允尝使诸子樵采自给

陆丽为言于帝帝曰何不早言即日至其第惟草屋

数间布被缊袍厨中盐菜而已帝太息赐帛五百匹

粟千斛拜其子忱为郡守允固辞不许转太常卿进

爵梁城侯帝重允常呼为令公而不名游雅尝曰前

史称卓子康刘文饶之为人心者或不之信余与

髙子游处数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乃知古人为

不诬耳髙子内文明而外柔顺其言呐呐不能出口

昔崔司徒浩尝谓髙生丰才博学一代所推所乏者

矫矫风节耳余始以为然及司徒得罪诏临责声

嘶股栗殆不能言宗钦以下都无人色髙子独敷陈

事理辞义清辨明主为之动容仁及僚友保兹元老

此非所谓矫矫者乎宗爱威振朝廷王公以下趋庭

望拜髙子独升阶长揖此非所谓风节者乎人固未

易知吾既失之于心崔又漏之于外管仲所以致恸

于鲍叔也及文成崩雅法罕以献文在谅闇遂擅权

多杀冯太后诛之引允参决大政欲修明庠序立学

郡国诏允与中秘二省参议以闻允表请大郡立博

士二人助教四人学生一百人次郡立博士二人助

教二人学生八十人中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学

生六十人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学生四十人

其博士取博通经典世履忠清堪为人师者年限四

十以上助教亦如之年限三十以上其学业夙成才

任教职不拘年齿学生取郡中清望人行修谨堪循

名教者先尽髙门次及中第显祖从之郡国立学自

此始后以老疾频乞骸骨诏不许乃着告老诗又以

昔岁同征零落将尽感旧懐人作征士颂寻诏允至

充州祭孔子庙曰此简德而行卿勿辞继从显祖北

伐大作北伐颂献文后有遗世之志以孝文冲

欲禅其叔京兆王子推召公卿议皆莫敢言允进

跪上前泣曰臣不敢多言以劳神听愿陛下上思祖

宗付托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帝感悟乃议传

位孝文以羣公辅之自文成至献文军国书檄多允

文也末年乃荐髙闾以自代进允中书监散骑常侍

寻以定议勲进爵咸阳公持节征西将军懐州刺史

允秋月廵境问民疾苦见召公庙毁新之时年将九

十矣劝民学业风化颇行太和二年以疾告归诏以

安车征允扶引就内改定皇诰作酒颂寓规孝文说

之置之座右诏允乗车入殿朝贺不拜明年诏议定

律令允虽笃老志识不衰诏以允家贫养薄令乐部

十日一诣以娱其志朝晡给膳朔望致牛酒月给衣

服绵绢入见备几杖问以政治朝之大议皆咨访焉

魏初法严朝士多见杖罚允凡歴事五君出入三省

五十余年未尝有谴在中书引经断狱内外皆称平

允性仁恕简静兴寿称与允接事三年未尝见其忿

色虽处贵重情同寒素执书吟览昼夜不去手诲人

恂恂忘倦尤笃念亲故颁赐悉以分之贫困者无所

弃遗初献文徙青徐望族于代其人士多允婚媾有

流离饥寒者允辄倾家赈施使咸得其所又随其才

行荐用于朝或以初附为疑允答曰任贤使能何有

新旧时贵臣之门皆罗列显官允子皆无官爵其亷

退若此孝文太和十一年正月卒年九十八赠司空

谥曰文赙襚甚厚魏初以来存亡赉皆莫及也所

着诗文左氏公羊释毛诗拾遗何郑膏肓凡百余篇

又有法算术三卷

韩麒麟传         唐李延寿

韩麒麟昌黎棘城人好学羙姿容善骑射参征南慕

容白曜军事进攻升城师人多伤及城溃白曜将坑

之麒麟諌曰今方进趣宜示寛厚勍敌在前而便坑

其众恐三齐未易图也白曜从之皆令复业齐人大

悦白曜表为冀州刺史白曜攻东阳麒麟上义租六

十万斛及攻战具军资无乏孝文时拜齐州刺史在

官寡于刑罚从事刘普庆说曰明公仗节方夏无所

斩戮何以示威麒麟曰人不犯法何所戮乎若必湏

斩断以立威名当以卿应之普庆惭惧而退麒麟以

新附之人未阶台宦士人沈抑乃请守宰有阙推用

豪望增置吏员广延贤哲庶华族荣良材获叙因

以懐德安土朝议从之太和十一年京都大饥麒麟

表陈时务畧曰古先哲王经国立政积储九稔谓之

太平今京师人庶不田者多食之口三分居二故

顷年山东遭水而人馁今秋京都遇旱而谷贵寔由

农人不劝素无储积故也自承平日久丰穣积年竞

相矜夸浸成侈俗故令耕者日少田者日荒榖帛罄

于府库寳货盈于市里衣食匮于室丽服溢于路饥

寒之本寔在于斯愚谓凡珍玩之物皆宜禁断吉凶

之礼备为格式令贵贱有别人归朴素制天下男女

计口授田宰司四时廵行台使岁一案检勤相劝课

严加赏罚数年之中必有盈赡往年校比户贯租赋

轻少请减绢布増益榖租年丰多积岁俭出赈所谓

私人之榖寄积于官官有宿积则人无荒年矣麒麟

立性恭顺恒置律令于坐傍临终惟有俸绢数十匹

其清贫如此卒谥曰康

魏征传          宋宋 祁

魏征字符成魏州人少孤落魄有大志不营赀产以

十进李密不用从密来京师未知名自请安辑山

东乃擢秘书丞驰驿至黎阳时李绩尚为密守征以

书谕之绩遂定计归唐后为隠太子洗马征见秦王

功髙劝太子早为计太子败王切责征答曰太子早

从征言不死今日之祸王器其直及即位拜諌议大

夫时河北州县素事隠巢者不自安皆潜伏思乱征

白帝示至公解之命往慰谕道遇械送太子千牛李

志安齐王军李思行征与其副谋曰受命赦宫府

旧人今复执送志安等吾属虽往人将不信可先贷

之而后以闻使还帝悦日益亲或引至卧内访天下

事征亦自以不世遇展尽底藴无所回屈凡二百余

奏无不恺切当帝心者拜尚书右丞仍兼諌议或毁

征阿私所亲帝使温彦博按无验责以不存形迹居

数日帝问征曰昨来在外闻有何不是事征曰前日

令彦博宣勑语臣云因何不存形迹此言大不是臣

闻君臣同气义均一体未闻不存公道惟事形迹若

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丧或未可知帝矍然

改容曰前发此语寻已悔之寔大不是公亦不得遂

懐隠避征乃拜而言曰臣以身许国直道而行必不

敢有所欺负但愿陛下使臣为良臣勿使臣为忠臣

帝曰忠良有异乎征曰良臣身获羙名君受显号子

孙传世福禄无疆皋蘷稷契是也忠臣身受诛夷君

陷大恶家国并丧独有其名龙逢比干是也以此而

言相去逺矣帝曰君但莫违此言我必不忘社稷之

计赐绢二百匹帝又问人君何道而明何失而暗对

曰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尧舜辟四门明目达聪虽共

驩苗鲧不能蔽也秦二世独信赵髙梁武帝独信朱

异侯景隋焬帝独信虞世基天下土崩瓦解而不知

盗贼徧海内而不闻此其验也帝将聘郑仁基女为

充华诏书已出册使未发征闻其许嫁陆氏諌曰郑

氏之女久已许人陛下取之不疑恐亏圣德帝闻之

大惊自责停使令女还夫羣臣以女适陆氏无显状

大礼既行不可中止乂陆氏抗表自云初无婚姻帝

于是颇以为疑再问征征曰陆爽恐陛下今虽容之

后阴加谴责所以反复自陈不足为怪帝乃降勑自

明停其册使将葬建成元吉征与王珪请预陪送上

表曰臣等昔受命太上委质东宫出入龙楼垂将一

纪前宫结衅宗社得罪人神臣等不能死亡甘从夷

戮负其罪戾录置周行徒竭生涯将何上报陛下徳

光四海道冠前王陟冈有感追懐棠棣明社稷之大

义申骨肉之深恩卜葬二王逺期有日臣等永惟畴

昔忝曰旧臣丧君有君虽展事居之礼宿草将列未

申送往之哀瞻望九原义深凡百望于葬日送至墓

所帝义而许之宫府旧僚吏尽令送葬三年以秘书

监叅预朝政西域诸国闻髙昌曲文泰朝悉遣使入

献诏使人迎之征諌曰王者不以蛮夷劳中国姑听

其商贾往来与边民交市则可若宾客待之恐不胜

其弊帝乃止右仆射封德彝等并欲中男十八以上

简点入军敕出征执奏以为不可德彝重奏谓次男

有壮大者帝降中男虽未十八然壮大亦可入军

征又不肯署帝召征及王珪至作色而待之曰中

男实小自不入军实大亦可简取如此固执不解

公意征正色曰臣闻竭泽取鱼非不得鱼明年无鱼

焚林而畋非不获兽明年无兽若次男以上尽入

军租赋杂徭将何取给且比年国家卫士不堪攻战

岂为其少但为礼遇失所遂使人无斗心若多取

人还充杂役虽众无用若精简壮健遇之以礼何必

在多陛下每云我之为君以诚信待物欲使官民并

无矫伪之心自登极以来大事已数不信何以取信

于人帝愕然曰所云不信是何等也征因言即位之

初有逋负夙债欠负官物并悉原免之诏又闗中免

二年租调闗外给复一年后不能无失信者数事帝

喜曰我见君执奏不已疑君蔽此事今论国家不信

人情不通我不寻思过亦深矣乃停中男赐征金瓮

一口先是帝尝叹大乱之后疑其难治征曰乱后易

治譬饥者易食渇者易饮也封德彝曰三代以还人

渐浇诡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皆欲治不能非能治

不欲征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治汤武皆承大乱之

后身致太平若人渐浇漓不复返朴今当悉为鬼魅

尚安得而化哉帝纳之及即位四年之后米斗三钱

岁断死二十九几致刑措蛮夷君长袭衣冠带刀宿

卫东薄海南踰岭户阖不闭行旅不赍粮帝语羣臣

此魏征劝我行仁义之效惜不令封德彝见之李靖

败突厥颉利部落多来归降中书令温彦博议请于

河南处之一则寔空虚之地二则示无猜之心帝从

之征议以为宜遣发河北居其旧土且今降者几至

十万数年之后滋息过倍密迩王畿心腹之疾将有

后患彦博曰天子之于万物也天覆地载处之河南

死而生之亡而存之懐我厚恩终无畔逆征曰晋代

有此分居近郡江统为言武帝不用后果覆车陛下

必用彦博言所谓养虎自贻患也帝竟从彦博议后

帝幸九成宫突厥阴结所部作乱事败皆捕斩之还

其旧部于河北帝悔而自责曰初不纳魏征言遂几

失久安之道侍御史权万纪李仁发俱以告讦谮毁

引见任以弹射莫敢诤论征奏曰权万纪李仁发

并是小人不识大体以谮毁为是告讦为直凡所弹

射皆非有罪多行无礼以取强直之名诬房元龄斥

退张亮无所肃厉徒损圣明臣伏度圣心必不以为

谋虑深长可委以栋梁之任将以其无所避忌欲以

警厉羣臣羣臣素无矫伪空使臣下离心以元龄亮

之徒犹不可得伸其枉直其余疏贱孰能免其欺罔

伏愿陛下留意再思自驱使二人以来有一益臣

即甘心斧钺受不忠之罪陛下纵未能举善以崇徳

岂可进奸而自损乎帝欣然纳之赐绢五百匹万纪

仁发相继贬黜七年代王珪为侍中进爵郡公帝幸

九成宫宫御憩湋川官舎李靖王珪至吏改馆宫御

以舎靖珪帝怒命按之征諌曰靖等陛下心膂大臣

宫人扫除隶耳以此罪责恐骇天下耳目得释不问

帝一日谓长孙无忌曰征每谏我不从与言辄不应

何也征曰臣以事有不可故谏若不从辄应恐遂行

之帝曰第应之湏别陈论何伤对曰昔舜戒羣臣汝

无面从退有后言若面已许可又别陈论非禹稷所

以事君也帝曰人言魏征举动疏慢我但见其妩媚

耳征撰定齐梁陈周隋五史多所损益进左光禄大

夫以疾辞位拜特进知门下省事文德皇后葬昭陵

帝于苑中作层观望之引征同升征熟视曰臣眊昏

不能见帝指示之征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耳若昭

陵则臣固己见之矣帝泣为毁观帝又欲以巢刺王

妃为后征諌曰陛下方取法尧舜奈何以辰嬴自累

乃止后幸洛阳多所谴责征曰隋惟责供奉不精因

此浪费以至于亡陛下当兢惧戒约奈何诲人为奢

退又上疏言刑赏不可由喜怒及骄奢亡乱之故乞

以隋为鉴十二年帝尝从容问比来所行得失政化

何如征对曰若恩威所加逺方朝贡比于贞观之始

不可等级而言若德义潜通民心悦服比于贞观之

初相去又甚逺帝曰逺方来服应由德义所加往前

功业何因益大征曰昔者四方未定常以德义为心

旋以四海无虞渐加骄溢所以功业虽盛终不如往

初帝曰所行比前何为异征曰贞观之初恐人不言

导之使諌三年以后见人谏悦而从之一二年来不

悦人谏虽黾勉听受而意终不平帝曰于何事如此

征曰即位之初处元律师以死罪孙伏伽谏曰法不

至死无容滥加遂赐以兰陵公主园直钱百万人或

曰所言乃常事而所赏太厚答曰我即位来未有諌

者所以赏之此导之使言也徐州司户栁雄妄加阶

级人有告之者陛下令其自首不首与罪雄固言是

实大理推得其伪处雄死罪少卿戴胄奏法止合徒

陛下不从胄曰旣付臣法司罪不合死不可酷滥陛

下作色遣杀胄执之不已然后赦之乃谓法司曰但

能如此为我守法岂虑滥有诛夷此则悦以从谏也

往年陜县丞皇甫德参上书大忤圣陛下以为讪

谤臣奏称上书不激切不能起人主意激切即似讪

谤于时虽从臣言赏德参物二十叚意甚不平难于

受谏也帝惊曰人苦不自觉非公无能道此帝又尝

问征曰羣臣上书可采及召对多失次何也对曰百

司奏事尝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諌

者怫意触忌非陛下借之辞色岂敢尽其情哉帝由

是接见羣臣辞色愈温魏王泰有宠或言大臣多轻

之帝怒召大臣譲曰隋文帝时大臣皆为诸王所顿

踬我欲纵之泰岂不能辱公軰耶房元龄等皆谢征

正色曰若纪纲大壊固所不论圣明在上魏王必无

顿辱羣臣之理隋文帝骄其诸子卒皆夷灭又足法

耶帝悦曰闻公言方知理屈先是帝作飞山宫征上

疏极諌后遇大雨谷洛溢毁宫寺漂居人征因事极

言尤为激切条陈十思畧曰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

其根本欲流之逺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

其德义凡昔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寔繁克终者盖

寡盖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

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怨不在大

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诚能见可欲则思知

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髙危则思谦

冲而自牧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

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

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

因喜而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

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文武并用垂拱

而治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司之职役哉手诏嘉答之

于是废明德宫元圃院赐被水者帝问羣臣征与诸

葛亮孰贤岑文本曰亮才兼将相非可比帝曰征蹈

履仁义欲致君尧舜亮亦不过是也帝厌上封者多

不切事欲加谯黜征曰古者立谤木欲闻已过言而

是朝廷之益即非无损于政由是皆劳遣之时屡有

阉宦充外使妄有论奏事发帝怒征进曰阉宦虽微

狎近左右时有言语轻而易信浸润之谮为患特深

今日之明必无此虑为子孙教不可不杜絶其源帝

悦充使永停征因上言尚德好善之美术数刻深之

害反复至数千言帝手诏嘉叹赐绢三百匹十三年

征上疏言陛下顷年以来渐不克终非复贞观以初

之盛因条陈不克终者十渐帝书为屏障兼付史官

赏黄金十斤廐马二匹又尝问征比来朝臣多不论

事何也征曰陛下虚心采纳诚宜有言者然古人云

未信而諌则以为谤已信而不諌则谓之尸禄但才

器不同懦弱之人懐忠直而不能言疎逺之人恐不

信而不得言懐禄之人虑不便身而不敢言所以相

与缄黙俯仰帝曰诚如卿言朕今开懐纳諌卿等无

劳烦怖惧遂不极言侯君集平髙昌帝欲以其地为

州县征谓不如抚其民而立其子所谓伐罪吊民威

德被于遐方者也若以为州县常湏千余人镇守数

年一易往来交替十年之后陇右空虚散有用以事

无用未见其可禇遂良亦极諌帝不从以其地置西

州后西突厥欲攻西州帝悔谓侍臣曰往年初平髙

昌魏征禇遂良劝朕立其子弟依旧为国不用其计

方自悔责宁得忘所言者乎征尝侍宴两仪殿举齐

桓公鲍叔牙管仲寗戚交儆事为戒帝嘉纳之时大

臣并请封禅惟征执不可帝曰岂功不髙德未厚耶

诸夏未治逺方未服嘉瑞不至年榖不登耶何为而

不可征曰陛下功则髙而民未懐恵德则厚而泽未

旁流诸夏虽安未可驱之役逺方慕义无以供其求

苻瑞虽臻罻罗犹密积岁丰稔仓廪尚虚譬如人有

十年长患疗治方瘳便欲负重日行百里必不可得

告成天地臣窃有疑兼以大事举行万国咸萃要荒

之外奔走来庭今伊洛以东暨于海岱人烟断絶道

路萧条徒令窥示虚弱又赏赐未厌众望给复不偿

民劳遇有灾?难以追悔帝不能夺尝与房元龄髙

士亷遇少府少监窦德素于路问北门近何营缮徳

素奏之上怒譲元龄等曰君但知南衙政事北门小

营缮何与君事元龄等拜谢魏征进曰元龄等为陛

下股肱耳目中外事岂有不应知者使所营是当助

成之非则当请罢之不知何罪而责何罪而谢也上

甚愧之十七年有疾上手诏问之且言不见数日朕

过多矣若有闻见可封状进来征上言陛下临朝常

以至公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横加威

怒欲盖弥彰竟有何益征家初无正寝帝辍小殿材

为营构赐素褥布被从其所尚数与太子临问拊之

流涕许以衡山公主降其子叔玉卒年六十四帝临

哭之恸罢朝五日太子举哀西华堂诏百官咸赴丧

赠司空谥文贞给羽葆鼓吹班剑赙赗其妻裴氏辞

曰征素俭约今葬以羽仪非其志也乃更用素车白

布襜帷陪葬昭陵帝登苑西楼望哭甚哀御制碑文

手书之益封户九百临朝叹曰以铜为鉴可正衣冠

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魏征殁朕

亡一鉴矣朕比使人至其家得书一纸始半藁其可

识者曰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

则国弊公卿之内情有爱憎憎者惟见其恶爱者止

见其善爱憎之间所宜详慎若爱而知其恶憎而知

其善去邪勿疑任贤勿猜可以兴矣其大畧如此朕

顾思之恐不免斯过公卿侍臣可书之于笏知而必

諌也征状貌不逾中人每犯颜进諌虽逢盛怒神色

不慑帝徐为霁威奏疏数万言皆本仁祖义劝诫昭

然称引甚富尤好征据刘向说苑帝尝谓征曰卿罪

重于中钩我任卿逾于管仲近代君臣相得寜有似

我于卿者乎一日宴近臣于九成宫称征每犯颜切

谏不容我为非我所以重之征再拜曰陛下导臣使

言臣所以敢言陛下若不受臣言臣亦何敢犯龙鳞

触忌讳也帝大悦赐钱十五万又尝谓侍臣曰贞观

以前从我平定天下周旋艰险元龄之功贞观之后

尽心于我献纳忠谠安国利人成我今日功业惟魏

征而已解佩刀赐之帝尝得佳鹞自臂之望见征来

匿懐中征奏事良久鹞竟死帝将有闗南之行既办

而止征谒告还问故帝笑曰畏卿嗔故中辍耳征以

隋乱后典章湮散引诸儒校集秘书粲然复完又以

小戴礼综彚不伦作类礼二十篇帝好武征侍宴见

舞破陈乐俯首不顾至庆善乐则谛玩无斁举有所

讽切如此征殁后毁者百出以尝荐杜正伦侯君集

诬为阿党又诬录諌语示史官帝怒停叔玉婚而仆

所为碑后征辽东还怅然曰魏征若在朕无此行仍

召其妻子慰劳以少牢祀其墓复立碑加礼焉五世

孙謩仕至同平章事宣宗称其直谏有祖风

宋璟传          宋宋 祁

宋璟邢州南和人七世祖弁为元魏吏部尚书璟耿

介有大节好学工文词举进士中第调上党尉为监

察御史迁凤阁舎人居官鲠正武后髙其才张易之

诬御史大夫魏元忠有不臣语引张说为验将廷辨

说惶遽璟谓说曰名义至重不可正人以求茍免

縁此受谪芬香多矣若不测者吾且叩合救将与子

偕死说感其言以实对元忠免死璟后迁左台御史

中丞飞书告张昌宗引相工观吉凶者璟请穷治

后曰易之等已自言于朕璟曰谋反无容自首原请

下吏明国法易之等贵宠臣言之且有祸然激于义

虽死不悔后不怿姚璹遽传诏令出璟曰今亲奉徳

音不烦宰相擅宣王命后意解许收易之等下狱俄

诏原之勅二张诣璟谢璟不见曰公事公言之若私

见法无私也顾左右叹曰吾悔不先碎竖子首而令

乱国经赏宴朝堂二张列卿三品璟阶六品居下坐

易之謟事璟虚位揖曰公第一人何下坐璟曰才劣

品卑卿谓第一何耶是时朝廷以易之等内宠不名

其官呼易之五郎昌宗六郎郑善果谓璟曰公奈何

谓五郎为卿璟曰以官正当为卿君非其家奴何郎

之云有丧告满入朝公卿以次谒通礼意易之等

后至促歩前璟举笏却揖唯唯故积怨常欲中伤后

知之得免然以数忤诏按狱扬州璟奏按州县纔

监察御史职耳又诏按幽州都督屈突仲翔辞曰御

史中丞非大事不出使仲翔罪止赃今使臣往此必

有危臣者既而诏副李峤使陇蜀璟复言陇右无变

臣以中丞副李峤非朝廷故事终辞易之初冀璟出

则劾奏诛之计不行乃伺璟家婚礼将遣客刺杀之

有告璟者璟乗庳车舎他所刺不得发俄二张死乃

免神龙初为吏部侍郎中宗嘉其直令兼谏议大夫

内供奉仗下与言得失迁黄门侍郎武三思怙烝宠

数有请于璟璟厉答曰今复子明辟王宜以侯就第

安得尚干朝政独不见产禄事乎后韦月将告三思

乱宫掖三思讽有司论大逆不道帝诏诛死璟请付

狱按罪帝怒岸巾出侧门谓璟曰朕谓已诛矣尚何

请璟曰人言后私三思陛下不问即斩之臣恐有窃

议者请按而后刑帝愈怒璟曰请先诛臣不然终不

奉诏帝乃流月将岭南还京师诏璟权检校并州

长史未行又检校贝州刺史时河北水岁大饥三思

使敛封租璟拒不与故为所挤歴杭相二州政清毅

吏下无敢犯者迁洛州长史睿宗立以吏部尚书同

中书门下三品宗在东宫兼右庶子先是崔湜郑

愔典选为戚近干夺至迎用二岁阙犹不能给更置

比冬选流品淆并璟与侍郎李乂卢从愿澄革之铨

总平允太平公主不利东宫尝驻辇光范门伺执政

以讽璟曰太子有大功宗庙社稷主也安得异议乃

与姚崇白奏出公主诸王于外帝不能用贬楚州刺

史歴充冀魏三州河北按察使进幽州都督以国子

祭酒留守东都迁雍州长史宗开元初以雍州为

京兆府复为尹进御史大夫坐小累为睦州刺史徙

广州都督广人以竹茅茨屋多火璟教之陶瓦筑堵

列邸肆越俗始知栋梁利而无患灾召拜刑部尚书

四年迁吏部兼侍中帝幸东都次崤谷驰道隘稽拥

车骑帝命黜河南尹李朝隠知顿使王怡等官璟曰

陛下富春秋今始廵守以道不治而罪二臣繇此相

饬后有受其敝者帝遽命舍之璟谢曰陛下向以怒

责之以臣言免之是过归于上而恩在下姑听待罪

于朝然后诏还其职进退得矣帝善之累封广平郡

公广人为璟立遗爱颂璟上言颂所以传德载功也

臣之治不足纪广人以臣当国故为溢辞徒成謟谀

者欲厘正之请自臣始有诏许停帝尝命璟与蘓颋

制皇子名与公主号遂差次所封且诏别择一美称

及佳邑封上璟奏言七子均养诗人所称今若同等

别封或母宠子爱恐伤鸤鸠之平昔袁盎引却慎夫

人席文帝纳之夫人亦不为嫌以其得长久计也臣

不敢别封帝叹重其贤皇后父王仁皎卒将葬用昭

成皇后家窦孝谌故事坟髙五丈一尺璟等请如着

令帝已然可明日复诏如孝谌者璟还诏曰俭德之

恭侈恶之大也僭礼厚葬前世所诫故古墓而不坟

人子于哀迷则未遑以礼自制故圣人制齐斩缌免

衣衾棺椁各有度数惟有贤者断其私懐众皆务奢

独能以俭所谓至德要道者中宫若谓孝谌踰制初

无非者一切之令固不足以法贞观时嫁长乐公主

魏征谓不可加长公主太宗欣纳而文德皇后降使

厚谢韦庶人追王其父擅作酆陵而祸不旋踵国家

知人情无穷故为制度不因人以揺动不变法以爱

憎比来人间竞务靡葬今以后父重戚不忧乏用髙

大寝不畏无人百事官给一朝可就而区区屡闻

者欲成朝廷之政中宫之美尔傥中宫情不可夺请

准令一品陪陵坟四丈差合所宜帝曰朕常欲正身

纪纲天下于后容有私耶然人所难言公等乃能之

即可其奏又遣使赉彩绢四百匹日食帝素服俟

变录囚多所贷遣赈恤灾患罢不急之务璟曰陛下

降德音人隠末宥轻系惟流死不免此古所以慎

赦也恐议者直以月蚀修刑日蚀修德或言分野之

变冀有揣合臣以谓君子道长小人道销止女谒放

谗夫此所谓修德也囹圄不扰兵甲不渎官不苛治

军不轻进此所谓修刑也陛下常以为念虽有亏食

将转而为福又何患乎且君子耻言浮于行愿动天

以诚无事空文帝嘉纳后以开府仪同三司罢政事

京兆人权梁山谋逆勅河南尹王怡驰传往按牢械

充满久未决乃命璟为京留守复其狱初梁山诡称

婚集多假贷吏欲并坐贷人璟曰婚礼借索大同而

狂谋率然非所防臆使知而不假是与为反贷者弗

知何罪之云平纵数百人十二年东廵泰山璟复为

留守帝将发谓曰卿国元老别方歴时宜有嘉谋以

遗朕璟因一一极言手制答曰所进当书之坐右出

入观省以诫终身赐赉优渥进兼吏部尚书十七年

为尚书右丞相而张说为左丞相源干曜为太子少

傅同日拜有诏大官设馔太常奏乐百官尚书省

东堂帝赋三杰诗自写以赐二十年请致仕许之仍

赐全禄退居洛乗舆东幸璟谒道左诏荣王劳问别

遣使赐药饵二十五年卒年七十五赠太尉谥文贞

璟风度凝逺人莫涯其量始自广州入朝帝遣内侍

杨思朂驿迓之未尝交一言思朂自以将军贵幸诉

之帝帝益嗟重璟为宰相务清政刑使官人皆任职

圣厯后突厥黙啜负其强数窥边侵九姓拔曵固负

胜轻出为其狙击斩之入蕃使郝灵佺传其首京师

灵佺自谓还必厚见赏璟顾天子方少恐后干宠蹈

利者夸威武为国生事故抑之踰年纔授右武卫郎

将灵佺恚愤不食死张嘉贞后为相阅堂按见其危

言切议未尝不失声叹息六子升尚浑恕华衡

髙适传          宋宋 祁

髙适字达夫沧州渤海人少落魄不治生事客梁宋

间宋州刺史张九皋竒之举有道科中第调封丘尉

不得志去客河西河西节度使哥舒翰表为左骁卫

兵曹参军掌书记禄山乱召翰讨贼即拜适左拾遗

转监察御史佐翰守潼闗翰败帝问羣臣策安出适

请竭禁藏募死士抗贼未为晚不省天子西幸适走

间道及帝于河池因言翰忠义有素而病夺其明乃

至荒踣监军诸将不恤军务以倡优蒲簺相娱乐浑

陇武士饭粝米日不厌而责死战其败固宜又鲁炅

何履光赵国珍屯南阳而一二中人监军更用事是

能取胜哉臣数为杨国忠言之不肯听故陛下有今

日行未足深耻帝颔之俄迁侍御史擢諌议大夫负

气敢言权近侧目帝以诸王分镇适盛言不可俄而

永王叛肃宗雅闻之召与计事因判言王且败不足

忧帝竒之除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诏与

江东韦陟淮西来瑱率师安陆方济师而王败李

辅国恶其才数短毁之下除太子少詹事未几蜀乱

出为蜀彭二州刺史始上皇东还分剑南为两节度

百姓疲于调度而西山三城列戍适上疏曰剑南虽

名东西川其寔一道自卭闗黎雅以抵南蛮由茂而

西经羌中平戎等城界吐蕃濒边诸城皆仰给剑南

异时以全蜀之饶而山南佐之犹不能举今裂梓遂

等八州専为一节度岁月之计西川不得参也嘉陵

比困夷獠日虽小定而痍痏未平耕纺亡业衣食贸

易皆资成都是不可得役亦明矣可税赋者独成都

彭蜀汉四州而已以四州耗残当十州之役其敝可

见而言利者枘凿万端穷朝抵夕千案百牍皆取之

民官吏惧谴责及邻保威以罚抶而逋逃益滋又关

中比饥士人流入蜀者道路相系地入有讫而科敛

无涯为蜀计者不亦难乎又平戎以西数城皆穷山

之颠蹊隧险絶运粮束马之路坐甲无人之乡为戎

狄言不足利戎狄为国家言不足广土宇奈何以弹

丸地而困全蜀太平之人哉若谓已戍之城不可废

已屯之兵不可收愿罢东川以一剑南并力从事不

尔非陛下洗荡闗东清逆乱之意也蜀人又扰则贻

朝廷忧帝不纳梓屯将叚子玮反适从崔光逺讨斩

之而光逺兵不戢遂大掠天子怒罢光逺以适代为

西川节度使广德元年吐蕃取陇右适率兵出南鄙

欲牵制其力既无功遂亡松维二城及云山城召还

为刑部侍郎左散骑常侍封渤海县侯永泰元年卒

赠礼部尚书谥曰忠适尚节义语王霸衮衮不厌遭

时多难以功名自许而言浮其寔不为缙绅所推然

政寛简所莅人便之年五十始为诗即工以气质自

髙每一篇已好事者辄传布其诒书贺兰进明使救

梁宋以亲诸军与许叔冀书令释憾未度淮移檄将

校絶永王俾各自白君子以为义而知变

阳城传           韩 愈

城字亢宗北平人代为官族好学贫不能得书乃求

入集贤为书写吏窃官书读之昼夜不出经六年遂

无所不通乃去沧州中条山下逺近闻其徳行来学

者相继于道闾里有争者不诣官府诣城以决之李

泌为相举为諌议大夫拜官不辞未至京师人皆想

望风采云城山人能自苦刻不乐名利必諌诤死职

下咸畏惮之旣至诸諌官纷纷言事细碎无不闻达

天子益厌苦之而城方与其二弟牟容连夜痛饮人

莫能窥其意有懐刺讥之者将造城而问者城揣知

其意辄强与酒客或时先醉仆席上或时先醉卧客

懐中不能听客语约其二弟云吾所得月俸汝可度

吾家有几口月食米当几何买薪菜盐米凡用几钱

先具之其余悉以送酒媪无留也未尝有所贮积虽

其所服用切急不可阙者客称其物可爱城辄喜举

而授之陈苌者候其始请月俸常往称其钱帛之羙

月有获焉至裴延龄谗毁陆贽等坐贬黜德宗怒不

解在朝无救者城闻而起曰吾諌官也不可令天子

杀无罪之人而信用奸臣即率拾遗王仲舒数人守

延英门上疏论延龄奸佞贽等无罪状德宗大怒召

宰相入语将加城等罪良久乃解令宰相谕遣之于

是金吾将军张万福闻諌官伏合諌趋往至延英门

大言贺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遂徧拜城与

仲舒等曰诸諌议能如此言事天下安得不太平也

已而连呼太平万岁太平万岁万福武人时年八十

余自此名重天下时朝夕相延龄城曰脱以延龄为

相当取白麻壊之恸哭于庭竟坐延龄事改国子司

业至引诸生告之曰凡学者所以学为忠与孝也诸

生宁有久不省其亲乎明日谒城归养者二十余人

有薛约者尝学于城狂躁以言事得罪将徙连州客

寄有根蔕吏踪求得城家坐吏于门与约饮决别涕

泣送之郊外德宗闻之以城为党罪人出为道州刺

史太学王鲁卿李傥等二百七十人诣阙乞留住数

日吏遮止之疏不得上在州以家人礼待吏人宜罚

者罚之宜赏者赏之一不以簿书介意赋役不登观

察使数诮譲上考功第城自署第曰抚字心劳征科

政拙考下下观察使尝使判官督其赋至州怪城不

出迎以问州吏吏曰刺史闻判官来以为已有罪自

囚于狱不敢出判官大惊驰入谒城于狱曰使君何

罪某奉命来候安否耳留一两日未去城固不复归

馆门外有故门扇横地城昼夜坐卧其上判官不自

安辞去其后又遣他判官崔某往按之崔承命不辞

载妻子一行中道而逃城孝友不忍与其弟异处皆

不娶给侍终身有寡妹依城以居有生年四十余痴

不能如人常与弟负之以游初城之妹夫亡在他处

家贫不能葬城亲与其弟舁尸以归葬于其居之侧

往返千余里卒时年六十余

曹彬传          元欧阳

曹彬字国华真定灵寿人周太祖贵妃张氏彬之从

母也从世宗镇澶渊蒲帅王仁镐以彬帝戚加礼遇

彬执礼益恭公府燕集端简终日未尝旁视仁镐谓

从事曰老夫自谓夙夜匪懈及见监军矜严始觉已

之散率也显徳三年迁西上合门使五年使吴越致

命即还私觌之礼一无所受吴越人以轻舟追遗之

彬犹不受既而曰吾终拒之是近名也及归悉上送

官世宗强还之彬始拜赐悉以分遗亲旧初太祖事

世宗在澶州以彬掌茶酒尝从求酒彬曰官酒不敢

相饮乃别沽以饮太祖及太祖典禁旅彬中立不倚

非公事未尝造门太祖器重焉建隆二年彬自平阳

归太祖谓曰我昔欲亲汝汝何疎我彬顿首曰臣为

周室近亲复忝内职靖恭守位犹恐获过安敢妄有

交结太祖然之尝语羣臣曰世宗旧吏不欺其主者

独彬耳干德二年冬大举伐蜀以彬为都监诸将皆

多所屠杀惟彬申禁戢之令明劝赏之法由是所至

悦服不血刃而峡中郡县悉下蜀降大将王全斌等

纵酒不恤军士列校求取无厌蜀人苦之彬屡劝全

斌振旅速旋全斌不从俄而全师雄等作乱郡县相

应盗贼蠭起彬复与崔彦进悉力翦平之洎归阙太

祖尽得全斌等不法状面诘王仁瞻仁瞻歴言诸将

奢纵事惟曰清慎廉恪独曹彬一人耳即日授彬宣

徽南院使充义成节度使彬辞曰收蜀将校皆得罪

臣无功独厚赏恐无以劝天下太祖笑曰卿有茂

功加以不伐设有微累仁瞻肯惜言哉初克成都时

有获妇女者彬悉闭一第窍以度食洎事罢咸访其

亲还之无则备礼嫁之师还辎重甚多或言悉竒货

也太祖宻令伺之图书也无铢金寸锦之附焉七年

征江南累战辄克遂围之彬每缓师冀其归服后又

使人谕之曰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归命

之上也城垂克彬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来问疾

彬曰余之疾非药石所能愈惟诸公诚心自誓克城

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为誓

明日城陷江南主李煜与其臣百余人诣军门降彬

礼之且谕以归朝俸赐有限当厚自赍装旣归有司

之籍则无及矣请煜入宫治装彬以数骑待宫门外

左右曰煜入或不测奈何彬笑曰煜素懦无断既降

必不能自引决煜果无他江南官吏亲属有为军士

所掠者彬实时遣还因大搜军中无得匿人妻女赈

乏絶恤鳏寡吴人大悦及归舟中无他物惟图籍衣

被而已诣合门入见牓子称奉勑江南干当公事回

其谦恭不伐如此以功拜枢密使在宥密常公服危

坐如对君父归私第闭阁燕居不妄通宾客五鼓纔

动已待漏禁门虽霜雪不易其操如此者八年彬性

仁敬和厚伐二国秋毫无所取位兼将相不以等威

自异遇士夫于涂必引车避之不名下吏每白事必

冠而后见居官奉入给宗族无余积知徐州日有吏

犯罪旣具案逾年而后杖之人问其故彬曰吾闻此

人新娶妇若杖之其舅姑必以妇为不利朝夕笞詈

之使不能自存吾故缓其事然法亦未尝屈也尝曰

自吾为将未尝以私怒戮一人所居堂室敝壊子弟

请修葺彬曰时方太冬墙壁瓦石之间百虫所蛰不

可伤其生其仁心爱物多此类咸平二年被疾真宗

亲临问手为和药赐白金万两问以后事对曰臣二

子材器皆堪为将问其优劣对曰璨不如玮卒年六

十九帝哭之恸对辅臣语及必流涕赠中书令追封

济阳郡王谥武惠配享太祖庙庭彬前后征讨凡降

四国主江南西川广南湖南也七子玮琮璨继领旄

钺其后少子玘追封王爵实生慈圣光献太后辅佐

仁宗

曹玮传          元欧阳

曹玮字寳臣武惠王彬之子也李继迁叛诸将数出

无功太宗问彬谁可将者彬曰臣少子玮可任即召

见以本官同知渭州时年十九真宗即位改内殿崇

班知渭州驭军严明有部分赏罚立决犯令者无所

贷善用间知敌动静举措如老将徙知镇戎军李继

迁虐用国人玮知其下多怨即移书诸部谕以朝廷

恩信抚养无所间以动诸羌由是康奴等族内附继

迁畧西蕃还玮邀击于石门川俘获甚众以镇戎军

据平地便于骑战非中国之利请自陇山以东循古

长城堑以为限又以弓箭手皆土人习障塞蹊隧晓

羌语耐寒暑官未尝与兵械资粮而每战辄使先拒

贼恐无以责死力遂给以境内闲田春秋耕敛州为

出兵作而蠲其租继迁死德明立所属有数大族

请拔帐自归诸将犹豫不敢应玮曰德明野心不急

折其翮后必扬去即日将其兵薄天都山受降者内

徙德明不敢拒帝以玮习知河北事乃以为真定路

都钤辖领髙州刺史玮尝上泾原环庆两道圗至是

帝以示左右曰南北山川城郭出入战守之要尽在

是矣因令别绘二图一留枢密院一付本道复知渭

州于是陇山诸族皆来献地玮筑堡山外为笼竿城

募土兵守之曰异时秦渭有警此必争之地也徙知

秦州初秦州置四门砦侵夺羌地羌人多叛去玮招

出之令入马赎罪还故地至者数千人每送马六十

匹给彩一端筑十砦浚濠三百八十里皆役属?厢

兵工费不出民其年罝勒斯赉率众数万大入寇玮迎

战三都谷追奔三十里斩首千余级获马牛杂畜器

仗三万余自是罝勒斯赉势蹙退保碛中不敢出丁谓

逐宰相寇凖恶玮不附已指为凖党谪知莱州谓败

复华州观察使知青州徙天雄军玮用士得其死力

平居甚闲暇及师出多竒计出入神速不可测一日

张乐饮僚吏中坐失玮所在明日徐出视事而贼首

已掷庭下矣尝称疾加砭艾卧阁内不出贼至玮

奋起被甲跨马贼望见皆遁去其在边蕃部有过恶

者皆平定之每以饯将官为名出郊而兵马次序以

食品为节若曰下某食即某队发比至水饭则报

至矣玮在秦州有士卒十余人叛赴敌军吏来告玮

方与客围碁不应吏亟言之玮怒叱之曰吾固遣之

去汝再三显言耶谍闻之亟归告其将尽杀之塞上

多废地玮募人耕之若干亩出一卒若干亩出一马

至其种敛为发州兵戍守边储以寔所募皆为精兵

又募弓箭手使驰射校强弱胜者予田二顷再更秋

课市一马马必胜甲然后官籍之则加田五十亩至

三百人以上团为一指挥择要害处为筑堡使自堑

其地为方田环之立马社一马死众为出钱市马开

边濠率令深广丈五尺山险不可堑者因其峭絶治

之使足以限寇后皆为法降者既多因制属羌百帐

以上其首领为本族军主次为指挥使又其次为副

指挥使不及百帐为本族指挥使其蕃落将校止于

本军叙进以其习知羌情与地利不可徙他军也旧

例羌杀边民入羊马赎罪玮以如此非所以尊中国

而爱吾人下令?自相犯从其俗犯边民者论如律

自是无敢犯玮为将四十年未尝败自三都之

战威震四海在天雄契丹使过魏地辄阴勒其从人

无得髙语疾驱天雄卒有犯法众谓狱具必杀之玮

乃处以常法或以为疑玮曰临边对敌斩不用命者

所以令吾众非喜杀也平时治内郡安事此乎初守

边时邀山东知名士贾同与俱同问从兵安在曰已

具既出就骑见甲士三千列立人音不彻舎同归语

人曰玮果名将也真宗慎兵事凡边事必手诏诘难

至十数反而玮守初议卒无以夺他将论边事者往

往密付玮处之玮好读书所如必载书数两兼通春

秋公谷左传而尤熟于左氏玮为将不如其父寛然

自为一家云卒赠侍中谥武穆嘉佑八年配享仁宗

庙庭寳元中王鬃为枢密使赵元昊叛帝召问枢臣

皆不能对明日枢府四人皆罢而王鬃谪虢州语所

善翰林学士蘓公仪曰王鬃此行十年前已有人言

之鬃为三司盐鐡副使时以事至河北曹南院为定

帅鬃事毕将还玮谓鬃曰愿少留一日欲有所言鬃

爱其雄才遂为之留明日食罢屏左右曰公满面权

骨不十年必总枢柄此时西方当有警公宜预讲边

备搜阅人材不然无以应卒鬃曰何以教之曹曰玮

在陜西日赵德明尝使人以马易于中国怒其息微

将杀之德明有一子方十余岁极諌不己曰以战马

资邻国已为失计今更以货杀人谁肯为我用者玮

闻其言私念之曰此子欲用其人矣是必有异志闻

其尝往来牙市中屡使人诱致之不可得乃使善画

者图其貌观之真英物也此子必为边患计其时正

在公秉政之日公其勉之鬃是时殊未以为然今知

其所画乃元昊也

吕端传          元欧阳

吕端字易直幽州安次人父琦晋兵部侍郎端少敏

悟好学以荫补千牛备身歴国子主簿太仆寺丞秘

书郎直弘文馆换著作郎直史馆太祖即位迁太常

寺丞知浚义县同判定州开寳中西合门使郝崇信

使契丹以端假太常少卿为副八年知洪州未上改

司门员外郎知成都府赐金紫为政清简逺近便之

秦王廷羙尹京召拜考功员外郎充开封府判官

太宗征河东廷羙将有居留之命端白廷美曰主上

栉风沐雨以申吊伐王地处亲贤当表率扈从今主

留务非所宜也廷美由是恳请从行寻坐王府亲吏

请托执事者违诏市竹木贬商州司户参军移汝州

复为太常丞判寺事出知蔡州以善政吏民列奏借

留改祠部员外郎知开封县迁考功员外郎兼侍御

史知杂事使髙丽暴风折樯舟人怖恐端读书若在

斋合时迁户部郎中判太常寺兼礼院选为大理少

卿俄拜右谏议大夫许王元僖尹开封又为判官王

薨有发其阴事者坐禆赞无状遣御史武元颕内侍

王继恩就鞫于府端方决事徐起候之二使曰有诏

推君神色自若顾从者曰取帽来二使曰何遽至此

端曰天子有制问即罪人矣安可在堂上对制使即

下堂随问而答左迁卫尉少卿置考课院羣官有

负谴置散秩者引对皆涕泣以饥寒为请至端即奏

曰臣前佐秦邸以不检府吏谪掾商州陛下复擢官

籍辱用今许王薨臣辅佐无状陛下又不重谴俾

亚少列臣罪大而辜深矣今有司进退善否茍得颕

州副史是臣之愿也太宗曰朕自知卿无何复旧官

为枢密直学士逾月拜叅知政事时赵普在中书尝

曰臣观吕公奏事得嘉赏未尝喜遇抑挫未尝惧亦

不形于言真台辅之器也岁余左諌议大夫寇凖亦

拜叅知政事端请居凖下太宗即以端为左諌议大

夫立凖上每独召便殿语必移晷擢拜户部侍郎平

章事时吕正为相太宗欲相端或云端为人胡涂

太宗曰端小事胡涂大事不胡涂决意相之曲宴

后苑太宗作钓鱼诗有云欲饵金钩深未达磻溪湏

用钓鱼人意以属端后数日罢正而相端焉初端

兄余庆建隆中以藩府旧僚叅预大政端复居相位

时论荣之端歴官四十年至是骤被奨擢太宗犹恨

任用之晚端为相持重识大体以清简为务虑与凖

同列先居相位恐凖不平乃请参知政事与宰相分

日押班知印同升政事堂太宗从之时同列奏对多

有异议惟端罕所建明一日内出手札戒谕自今中

书事必经吕端详酌方得闻奏端愈谦譲不自当初

李继迁扰西鄙保安军奏获其母至是太宗欲诛之

以寇凖居枢密副使独召与谋凖退过相幕端谓凖

曰上戒君勿言于端乎凖曰否端又曰边鄙常事端

不必与知若军国大事端备位宰相不可不知也凖

告其故端曰何以处之凖曰欲斩于保安军北门外

以戒凶逆端曰必若此非计之得也愿少缓之即入

奏曰昔项羽得太公欲烹之髙祖曰愿分我一杯

夫举大事不顾其亲况继迁悖逆之人乎陛下今日

杀之明日继迁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结怨雠愈坚其

叛心耳太宗曰然则何如端曰以臣之愚宜置于延

州使善养视之以招来继迁虽不能即降终可以系

其心而母死生之命在我矣太宗抚髀称善曰微卿

误我事即用其其母后病死延州继迁寻亦死

继迁子竟纳欵请命端之力也进门下侍郎兼兵部

尚书太宗不豫真宗为皇太子端日与太子问起居

及疾大渐内侍王继恩忌太子英明阴与叅知政事

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勲知制诰胡旦谋立故

楚王元佐太宗崩李皇后命继恩诏端端知有变鎻

继恩于阁内使人守之而入皇后曰宫车已晏驾立

嗣以长顺也今将如之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正为今

日今始弃天下岂可遽违命有异议耶乃奉太子至

福寜殿中真宗既立垂帘引见羣臣端平立殿下不

拜请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降阶率羣臣拜呼万岁以

继勲为使相赴陈州贬昌龄忠武军司马继恩右监

门卫将军均州安置旦除名流浔州籍其家赀真宗

每见辅臣入对惟于端肃然拱揖不以名呼又以体

躯洪大宫庭阶戺峭峻特令梓人为纳陛尝召对便

殿访军国大事经久之制端陈当世急务皆有条理

真宗嘉纳加右仆射兼修国史明年夏被疾诏免常

叅就中书视事上疏求解不许十月以太子太保罢

在告三百日有司言当罢奉诏赐如故车驾临问端

不能兴抚慰甚至卒年六十六赠司空谥正惠

李若水传         元欧阳

李若水字清卿洺州曲周人元名若氷上舎登第调

元城尉平阳府司录试学官第一济南教授除太学

博士蔡京晚复相子绦用事李邦彦不平欲谢病去

若水为言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何不取决上前

使去就之义暴于天下顾可黙黙托疾而退使天下

有伴食之讥耶又言积蠧已久致理惟难建裁损而

邦用未丰省科徭而民力犹困权贵抑而益横仕流

滥而莫澄正宜置驿求贤解榻待士采其寸长逺见

以兴治功凡十数端皆深中时病邦彦不悦靖康元

年为太学博士开府仪同三司髙俅死天子当挂服

举哀若水言俅败壊军政罪当与童贯等得全首领

以没尚当追削官秩示与众弃而有司欲加缛礼非

所以靖公议也章再上乃止钦宗将遣使至金国议

以赋入赎三镇诏举可使者若水在选中召对赐今

名迁著作佐郎为使见尼玛哈于云中纔归兵已南下

复假徽猷阁学士冯澥以往甫次中牟守河兵相惊

以金兵至左右谋取间道去澥问何如若水曰戍卒

畏敌而溃奈何效之今止有死耳令敢言退者斩众

乃定旣行迭具奏言和议必不可谐宜申饬守偹至

懐州遇馆伴萧庆挟与俱还及都门拘之于冲虚观

独令庆澥入旣所议不从尼玛哈急攻城若水入见帝

道其语帝命何行还言二人欲与上皇相见帝

曰朕当往明日幸金营过信而归擢若水礼部尚书

固辞帝曰学士与尚书同班何必辞请不已改吏部

侍郎二年金人再邀帝出郊帝殊有难色若水以为

无他虑扈从以行金人计中变逼帝易服若水抱持

而哭骂不絶口金人曳若水出击之败面气结仆地

众皆散留铁骑数十守视尼玛哈令曰必使李侍郎无

恙若水絶不食或勉之曰事无可为者今日顺从明

日富贵矣若水叹曰天无二日若水宁有二主哉其

仆亦来慰解曰公父母春秋髙若少屈冀得一归觐

若水叱之曰吾不复顾家矣忠臣事君有死无二然

吾亲老汝归勿遽言令兄弟徐言之可也后旬日尼

玛哈召计事且问不肯立异姓状若水曰上皇为生灵

计罪已内禅主上仁孝慈俭未有过行岂宜轻议废

立尼玛哈指宋朝失信若水曰若以失信为过公其尤

也歴数其五事曰汝为封豕长蛇流毒中土灭亡无

日矣尼玛哈令拥之去反顾骂益甚至郊坛下谓其仆

谢宁曰我为国死职耳奈并累若属何又骂不絶口

监军者挝破其唇噀血骂愈切至以刃裂颈断舌而

死年三十五宁得归具言其状髙宗即位下诏曰若

水忠义之节无与比伦达于朕闻为之泣涕赠观文

殿学士谥曰忠愍死后有自北方逃归者云金人相

与言辽国之亡死义者十数南朝惟李侍郎一人临

死无怖色为歌诗卒曰翘首问天兮天卒无言忠臣

效死兮死亦何愆闻者悲之

李遹传          元元好问

李遹字平甫栾城人明昌二年进士髙才博学无所

不通为人滑稽多智而不欲表表自见工画山水得

前辈不传之妙龙虎亦入妙品然皆其余事也泰和

太兴作幕官虎贼知府事卖权恃势奴视同列平甫

每以公事相可否不少假借又摘其阴事数十条欲

发之虎谋簒者也声势熖熖人莫敢仰视乃为一书

生所抗积不平先以非罪诬染之至不测虽有以

自解竟坐是仕宦不进以东平治中致仕间居阳翟

十余年自号寄庵先生平生诗文甚多如云旧管新

收妆镜在昨非今是酒杯干鲁山道中云老夫自喜

林野癖路人颇笑衣裳寛临终戒家人吾明日归而

軰慎勿遽哭果如期逝家人哭不禁良久开目云戒

汝勿哭令我心识散乱言毕目复暝其明了又如此

子冶字仁卿正大七年收世科屏山赠诗所谓仁卿

不是人间物太白精神义山骨者也

郝经传           刘秉忠

郝经字仲常其先陵川人后徙河北霸州世祖即位

以经为翰林侍读学士王文统素忌其才德乃遣使

宋或谓经盍以疾辞经曰自南北构难江淮遗黎弱

者被俘畧壮者死原野兵连祸结斯亦久矣圣上一

视同仁务通两国之好虽以微驱蹈不测之渊茍能

弭兵靖乱活百万生灵于锋镝之下吾学为有用矣

遂行王文统阴讽李璮侵宋以阻挠之欲假以害经

经踰淮贾似道惧奸谋呈露遂以李璮为辞拘经于

真州之忠勇军驿吏防守严于狱从行介佐或不能

堪经曰将命至此死生进退听其在彼守节不屈尽

其在我岂能不忠不义以辱中州士大夫乎宋帝大

臣闻经言遂请入见皆不报驿吏棘垣钥户从人怒

而斗死数人居七年徙经别馆与从者六人又居九

年巴延南侵宋惧乃以礼送经归似道之谋泄亦窜

死矣经归世祖赐宴大庭官加国子祭酒为朝列大

夫秋七月经卒年五十二经之为人尚气节为学思

致用及被留撰续汉书易春秋外传文集数百卷其

文丰蔚豪宏善谋议论诗多竒崛当时感其言目其

事各为振励者甚多子二长景文官给事次子景和

官亷访使

李冶传          明宋 濓

李冶字仁卿真定栾城人登金进士第调髙陵簿未

上辟知均州事岁壬辰城溃冶微服北渡流落忻崞

间聚书环堵人所不堪冶处之裕如也世祖在潜邸

闻其贤遣使召之且曰素闻仁卿学优才赡潜德不

耀久欲一见其勿他辞旣至问河南居官者就贤对

曰险夷一节惟完颜仲德又问完颜哈达及颇斡何

如对曰二人将畧短少任之不疑此金所以亡也又

问魏征曹彬何如对曰征忠言谠论知无不言以唐

诤臣观之征为第一彬伐江南未尝妄杀一人拟之

方叔召虎可也汉之韩彭卫霍在所不论又问今之

臣有如魏征者乎对曰今以侧媚成风欲求魏征之

贤寔难其人又问今之人材贤否对曰天下未尝乏

材求则得之舎则失之理势然耳今儒生有如魏璠

王鹗李献卿兰光庭赵复郝经王博文軰皆有用之

材又皆贤王所尝聘问者举而用之何所不可但恐

用之不尽耳然四海之广岂止此数子哉王诚能旁

求于外将见集于明庭矣又问天下当何以治之对

曰夫治天下难则难于登天易则易于反掌葢有法

度则治控名责寔则治进君子退小人则治如是而

治天下岂不易于反掌乎无法度则乱有名无寔则

乱进小人退君子则乱如是而治天下岂不难于登

天乎且为治之道不过立法度正纪纲而已纪纲者

上下相维持法度者赏罚示惩劝今则大官小吏下

至编氓皆自纵恣以私害公是无法度也有功者未

必得赏有罪者未必被罚甚则有功者或反受辱有

罪者或反获宠是无法度也法度废纪纲坏天下不

变乱已为幸又问昨地震何如对曰天裂为阳不足

地震为阴有余夫地道阴也阴太盛则变常今之地

震或奸邪在侧或女谒盛行或谗慝交至或刑罚失

中或征伐骤举五者必有一于此矣夫天之爱君如

爱其子故示此以警之耳茍能辨奸邪去女谒屏谗

慝省刑罚慎征讨上当天心下协人意则可转咎为

休矣世祖嘉纳之冶晚家元氏买田封龙山下学徒

益众及世祖即位复聘之欲处以清要冶以老病恳

求还山至元二年再以学士召就职期月复以老病

辞去卒于家年八十八

蘓天爵传         明宋 濓

蘓天爵字伯修本赵栾城人再徙真定父志道歴官

领北行中书省左右司郎中和林大饥救荒有恵政

天爵由国子学生公试名在第一释褐授从仕郎大

都路蓟州判官丁内外艰服除调功徳使司照磨泰

定元年改翰林国史院典籍官升应奉翰林文字至

顺元年预修武宗寔录二年升修撰擢江南行台监

察御史明年虑囚湖北湖北地僻逺民獠杂居天爵

冒瘴毒徧歴其地囚有言寃状者天爵曰宪司岁两

至不言何也皆曰前此虑囚者应故事耳今闻御史

至当受刑故不得不言天爵为之太息每事必究心

虽盛暑犹篝灯治文书无倦入为监察御史道寻改

奎章阁授经郎元统元年复拜监察御史在官四阅

月章疏凡四十五上自人君至于朝廷政令稽古礼

文闾阎幽隐其关乎大体系乎得失者知无不言所

劾者五人所荐举者百有九人明年预修文宗寔录

迁翰林待制寻除中书右司都事兼经筵叅赞官后

至元二年由刑部郎中改御史台都事三年迁礼部

侍郎五年出为淮东道肃政亷访使宪纲大振一道

肃然入为枢密院判官明年改吏部尚书拜陕西行

台治书侍御史复为吏部尚书升叅议中书省事是

时朝廷更立宰相庶务多所弛张而天子图治之意

甚切天爵知无不言言无顾忌夙夜谋画须发尽白

至正二年拜湖广行省叅知政事迁陕西行台侍御

史四年召为集贤侍讲学士兼国子祭酒天爵自以

起自诸生进为师长端已悉心以范学者明年出为

山东道肃政亷访使寻召还集贤充京畿奉使宣抚

究民所疾苦察吏之奸贪其兴除者七百八十有三

事其紏劾者九百四十有九人都人有包韩之誉然

以忤时相意竟罢归七年天子察其诬拜江浙行省

叅知政事江浙财赋居天下十七事务最烦剧天爵

条分目别细巨不遗九年召为大都路都总管以疾

归俄复起为两浙都转运使时盐法弊甚天爵拯治

有方所办课为钞八十万锭及期而足十二年妖寇

自淮右蔓延及江东诏仍江浙行省叅知政事总兵

于饶信所克复者一路六县其方畧之密节制之严

虽老帅宿将不能过之然以忧深病积卒于军年五

十九天爵为学博而知要长于纪载尝着国朝名臣

事畧十五卷文类七十卷其为文长于序事平易温

厚成一家言而诗尤得古法有诗藳七卷文藁三十

卷于是中原前軰凋谢殆尽天爵独身任一代文献

之寄讨论讲辩虽老不倦晚岁复以释经为己任学

者因其所居称之为滋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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