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大藏经 懒石聆禅师语录
懒石聆禅师语录卷第三
嗣法门人真蕴录
行繇
一日众入方丈。请师行。实师曰。吾本蜀重庆忠州人。父姓张母赵氏。夜梦吞月觉而生。十二岁梦感投师。剃染方廿岁。痛念无常。迅速生死。事大若不明了。出家奚益。发足初参。象崖和尚受具请益命。看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话抵死参究。触境逢缘。渐觉工夫疏塞。做来做去。忽一日。不觉身心世界。浑然虚豁豁地。如青天霹雳。心中似有一物。从胁下被人抽去。一般苏醒将来。虚空大地。日月星辰。森罗万象。蜎飞蠕动。情与无情。人非人等。俱在一毫头上。焕然等现。斯时心生惨怛。不觉涕泣。值挂入室牌予礼拜师。举世尊拈花。迦叶微笑。汝作么会。予曰。用会作么。师云。世尊不拈花。迦叶不微笑。汝又如何。予曰。两眼对两眼。师云。拈花微笑之后又作么生。予曰。赤心片片。师连打。予连喝。师又打。予拂袖便出。复呈偈曰。根源盘自威音外。穿过髑髅花正鲜。不借东风些子力。香风袭地灿驴年。师看过。打一拂子。予一喝。师休去。侍师五载后。参破师翁侍立。次一僧。请开示。翁云。此事如明镜。当台汉来汉现。胡来胡现。予闻。悚然汗出。偶说偈曰。吾有一句。冰霜皎日殊相。劣形寥落空寂。翁云。那个是汝空寂的。予一喝便行。后因师翁命本师。上天童扫塔。予随侍至汉中府静明寺。适结制安。维那一夕同众。在方丈立。师举。韩愈参大颠。摈首座公案。你诸人作么生会。予与师一掌。师上下觑予曰。者老汉哑却口。那便出。师拽杖随追。予先至法堂打鼓。众集。师落堂云。且道老僧适才两觑是甚么意旨。予复两掌。被师痛打一顿。因受源流拂子。予固辞某。是何人敢当此任。且德薄行微。兼鲜学识。和尚如此。岂不取笑诸方。师云。收取住山去。他日自有别宝波斯。予不得已。向前礼了九拜。至今懊悔。错错错。今日无故不觉忉怛。播吾平生之丑。玷污诸人耳目。虽然如是。且道适才三错是何意旨。众礼拜。师云。错。
法语
索我临行句。胸中无一字。写出不成文。念来非有义。弗是妙莲华。亦非祖师意。持去见诸方。眼底生荆棘。不善打葛藤。惯用吹毛利。若作言句亲。失却自家事。老僧与么说。汝又如何 。个中本寻常。从头须子细。文彩未彰前。十有九不契。静明铁蒺藜。一恁汝啖啐。忽然唼破时。方敢请棒吃。
禅不须参。道不须学。碗底箸头多脱略。历历腾腾耀古今。林林总总无拘缚。碧眼胡僧难摸索。蟭螟眼上三只角。
此事勿论上智下愚。务在当人信得及。把得定。看个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又云。东山水上行。意旨如何。试猜猜看。与么会得三世诸佛。借伊鼻孔出气。历代祖师。共汝单上横眠。设不尔者。辜负行脚。
书
复了庵刘居士
承索便面以质之之语。山僧到者里。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何也。若谓有唤甚么作主人公。若谓无食璎珞粥的是谁。认则眼中着屑。不认错过了也。请老居士两头撒开。中亦不立。直下与么道将一句来。方敢定夺。呵呵。
复月幢法兄
悬宝镜于千峰之外。洞察幽微展慧剑。于乱烟之中。削尘显密。扶破沙盆。斩新条令。移风易俗。大化群迷。非兄力量而。谁为之。弟才鄙陋。德浅行微。谨守榾柮以待天年。何期一旦光射昆明。愧之不及。忻跃焚檀。稽首致谢。
佛事
彻空火。以火炬打圆相云。彻空彻空。南北西东。浑无一物。布袋装风。打底一着。手把虚空。撺火炬云。遍界琉璃含宝月。照破云山千万重。
悟空火。悟空不空。云月是同心。无定止界。有西东。适来快活。无处不通。助汝一把无明火。焰光腾处。脱樊笼。
为野哲禅兄起龛。以杖敲龛云。藕断清兮丝一断。光前裕后门外看。而今移入东风里。大丈夫儿得自便。
举火云。哲公哲公。来时无口。去亦无踪。非出非外。塞满虚空。得大自在。获大圆通。船子一脉独肖。其公即今奉上一把火。烧得须弥走芥中。
芥山维那火。凝然湛寂雪霜浓。一芥之山内外空。铁鹞冲霄藏北斗。更于何地振宗风。大众还知此公去。就也无掷火炬云。火里莲华千万重。信之无碍一光通。
辨通蒙堂火。呈火炬云。火云堆里解翻身。撞倒须弥影不存。六月半空飞片雪。十方刹海冷如冰撺火炬云。临行相助一把火。送入金刚山更深。
为药山律主起龛。以杖击龛云。点着髑髅眼。虚空转落落。触碎铁蛇关。通身无系缚。试看彩云外。火里花灼灼。
举火云老汉生平。百十三遍。观山水债已完。而今两脚稍空去。慧剑挥空不等闲。以火炬打圆相云。只向者里端然坐。无边刹海戒珠圆。
为灼然。火灼然。灼然充塞大千。去来无相。生死何关。甚处着脚云月。溪山撺火炬云。助汝一把无明火。送入莲邦绝圣胎。
为醉月直岁。火执役丛林。千古榜样。撒手便行。衲僧。气象咦东风。昨夜嚷如麻。及至晓来。落一花试。问阇黎何所事。浑身是月照天涯。
为南天起龛。师以杖击龛云。金风扑地吼南天。折脚东篱没半边。惊起鹪鹩何处立。去来只在纵横间。霜花满地无人扫。处处冰心净月圆。
举火以炬打○相云。者个东西皆本具。临头因甚不亲识。灼然个里荐承当。跨鹤冲霄白滴滴。髑髅粉碎一尘空。地水火风谁收拾。云边铁鹞过新罗。火里木鸡穿破壁。妙应丛中不肯住。五蕴峰前堪游戏。与么无去亦无来。无去无来泯踪迹。撺下炬云。老僧助汝者些儿。锻送金刚宝莲地。
无须锁
活鱍玲珑心眼通。郎当廓落振宗风。乾坤世界都关却。惟露中间一段空。
无孔笛
非短非长勿旧新。频吹清韵令人闻。声和万籁钧天乐。惊惺昆池月一轮。
无底船
永劫修持稳柁机。片帆时挂雾同飞。逍遥且逊清风力。明月芦花满载归。
无根树
雨洒风吹叶不丝。挺然卓立过须弥。通身是个光明藏。洞彻坤维万象枝。
无底钵
个样团团未宰功。持来众里万人钦。频盛世上铁钉饭。供养十方罗汉僧。
无弦琴
赤手携将月下弹。五音六律最清宣。坐中谁是子期客。听取无腔声韵传。
无底篮
难堪秀器自成家。里面能盛死活蛇。掷向街前人弗爱。嘶风注雨月筛华。
无孔锤
硬似泥团软似钢。辊天辊地势难当。拈来安置滇云上。电闪雷轰震大方。
无星秤
赤体条条绝点霞。洞山曾式三斤麻。钩头分两全抛出。得意人人善作家。
无缝塔
东西南北见陶然。瑞起琉璃宝月圆。意气弗从天地得。不欢欣处也忻欢。
十二时歌
鸡鸣丑衲。被蒙头。齁鼾吼。手执夜明符半斤。森罗万象颠倒走。
平旦。寅山青水渌。碧烟沉云门。调子新丰曲。只此临机。直指人。
日出卯现成公案。勿寻讨。孤明历历。万机空。曾不于中。弄尖巧。
食时辰。无住廓然谁不亲。为索金牛桶底事。着衣持钵入重城。
禺中已。纵去夺来频游戏。打着禾山破鼓皮。成家立计固无必。
日南午。信口道兮信手舞。百草头边略较些。莫教错过西来祖。
日昳未。六阳花下何堪醉。半乘烟浪半乘虚。吹起冲霄个铁笛。
晡时申衲子穿云来问津弹起琵琶操古调高山流水少知音。
日入酉。千妖百怪蒙头走。金刚脑后念摩诃。自家个儿也没有。
黄昏戌。落落零零是何物。钟鼓喧扬六国闻。单剩三间破茅屋。
人定亥。行脚多年无被盖。清冷冷地没些些。齁鼾不向人间卖。
夜半子。壁疏屋角晓星起。开眼 眯露本真。枕子翻身笑不已。
宴坐
心空体寂固灵虚。万象交罗本自如。洞彻玄微岐意绝。明明皎月落天湖。
入室
欲叩明师破暗关。临机贵在绝情缘。当风雪刃才挨着。死活双忘脱苦酸。
普请
梆声未绝力行先。惟恐行门功弗全。般若无方随所应。搬柴运水处须圆。
经行
倦来何事且留神。散步林泉石上行。个里些儿如蹋着。无生曲子调高吟。
诵经
跏趺对月历三更。静诵空王无字经。万象森罗齐侧耳。烹茶石女甚殷勤。
礼拜
扫室焚香礼拜勤。归投句子业消冰。猛然磕破髑髅也。独露堂堂无二人。
道话
一度相逢一度亲。无心话道道孤明。了然直下超方便。耀古腾今举世闻。
焚香
烟清火亘一炉香。静里常焚日月长。万象森罗闻见尽。须知红焰里头藏。
扫地
彗柄聊舒风若神。微尘刹海净光生。石头瓦砾含诸象。亘古圆明质本清。
运水
一滴水兮一丈波。常然泛泛满江河。老僧今日生涯别。拈出令人止渴多。
搬柴
闲来无事到云林。肩得寒岩树一根。历劫及今煨不悉。腾腾光焰灼乾坤。
分灯
横眉海瑞
黄梅峰顶漏三更。衣法双传月下行。石上标宗千古印。层层慧焰续贤英。
自觉书恒
蓦地相逢不露踪。摇风摆雨十方空。亲拈示汝龟毛拂。他日昆池点化龙。
一休性旵
毫端拈起疾如风。绝相离名迥不同。万仞峰头刚独步。逢场处处演吾宗。
云崖明峰
英豪气岸两头脱。拄地撑天活鱍鱍。卓向云深百尺崖。有时龙化济人渴。
恒念道富
拈起木叉体相圆。头头法法慧光寒。赤心片力荷担去。白马莲城继后传。
止镜真蕴
法本无心。心本法无。心本法。法无无心。心付汝。无心法法。法心无。空佛祖。
次韵
虹霓为线月为钩。钓尽江波散漫游。海底狞龙刚出户。长空独跃占云头。
中秋
灵山话月落人间。争似静明今夜圆。惟冀诸人高着眼。等间錯过也徒然。
山行
闲来信步绕山回。日暖风和出翠微。抖擞多年陈破衲。 毵片片逐云飞。
辞众
霜天雪夜雁南飞。九万抟风羽翼垂。回顾一花红灼灼。信然铁笛逆风吹。
偈
呈双桂破师翁
联不成兮拨不开。成团作队汉江台。终南山顶月中桂。云是师翁亲手栽。
闻师翁讣音
违座南滨二十秋。快人肝胆解人愁。而今幸得安平贴。又谓西行征战游。
示横眉禅人
化日舒长春正融。乱云深处豢狞龙。嘶风唤雨操其节。几带雷音吼太空。
示如是禅人
如是住时如是作。四威仪内看心牛。忽然看破看的个。耕遍云山志不休。
示密旨禅人
大地撮来如粟米。明明不悉为君举。直须猛省吞却去。唼碎囫囵是密旨。
示懒参禅人
冤有头兮债有主。静明鼓笛谁为伍。老僧拨转上头关。韵出清音契太古。
示止镜禅人
炉头佛法听无言。作个忘机混沌禅。古镜即同火炉阔。祖师心印为亲传。
示非指禅人
临济家私夜不收。寻常高挂白云头。当机一喝知音少。领略还须佛祖俦。
示一休禅人
觌面全提是甚么。阿谁直下得担荷。人前莫把风规露。且向碧云深处坐。
示刘居士
老僧无法与人传。无法无传透祖关。石女梦回机太活。手把瑶琴月下弹。
示张居士
历历分明无错谬。提弓把箭是谁能。当风疾展金刚剑。鬼面神头丧胆魂。
示行脚僧
富贵不贪衣粪草。心头绝虑无烦恼。当求出世超凡士。毋作丛林尝饭保。
示醉月典座
从来务下合如常。久历云厨粥饭香。木杓笊篱齐合掌。金牛饭桶句重扬。
哭象崖和尚
慈悲大煞老婆心。棒喝曾经不放轻。一片痛肠终未吐。又跨铁鹤向西征。
留别月幢法兄
宜兄宜弟席兰溪。话到三更月满堤。沥腹领肠情未已。云瓢雪笠度峰西。
赴藩园斋
爱日担云入竹篱。园花砌玉点新枝。森森怪石如人立。影浴天池醒旧眉。
送啸石南行
聒聒雁高卷白云。一声啼断古江城。平空展出摩霄翼。驾海骑鱼水上行。
送不会监院行脚
数年辅弼整丛林。着着临机意最深。莫道功勋空费也。池澄月现见天心。
送存无律师主云雾山
三冬聚首春初别。蹋遍黑龙江底月。无口钵盂吞佛祖。木叉扫尽千峰雪。
送密言律师入山
处处青山堪驻锡。云何直指野云巢。藤萝月挂枝梢上。只恐霜花笑寂寥。
寄玄素法侄
五龙瑞气接天池。点滴藏锋不露丝。只待风云雷雨作。乾坤黯黑用全施。
寄石龙禅师
清河话别已多年。几跨须弥蹑大千。诸子案头谭不一。痴人繇认井中天。
寄云巢
忽地相逢又别离。水山穷处看云飞。五龙峰顶三更月。影落曹源任指撝。
见僧顶箕雨中行
簸箕戴在僧头上。恰似将军出战时。手里虽无三尺剑。冲风直入始为奇。
寄甸舒弟
高提祖印踞滇南。一镞当风用在先。捉得新罗铁鹞子留将千古继宗传。
送枕石弟归楚
羡君乘兴去 山。楚水江头把钓竿。夺得骊龙珠一颗。孤明迥迥洞人寒。
白塔子
谁将玉管竖东皋。半卧江干洗兔毫。惊起鱼龙奔上下。墨花随影点天桥。
静明塔
卓立无私万古存。撑天拄地倚云门。长安风月惟君寿。架海金梁柱一根。
竖幡竿
刹竿头上仰莲心。见者应须着眼青。弟应兄呼传底事。静明今日又重新。
云雾山
千峰挺出越红尘。峭拔孤嶙系白云。月过西岩风凛凛。藤床竹榻冷光生。
寿南溟
历遍阿僧祗劫来。何云今日为初度。真风永扇芥城空。不受阴阳花甲数。
寿一休
端阳烈焰引清风。一点灵花灿正红。处世节操尘不染。驴年香喷地天中。
补窗
剪云补个破虚空。幸得无痕缝不通。没量大人频踞地。孤明千古纵横中。
赏钓
丝纶初展汉江头。彻困金鳞水上浮。香饵时餂几丧命。清波不犯五湖秋。
风铃
风吹铃铎响云中。铁鹞流星过海东。见者心隳闻者丧。木人队队舞寒空。
闻读
一字疏通烂葛藤。百千妙义此中存。不须点划分权实。清净本然法上尘。
野宿
山寺晚风递远钟。渔烧新火满江红。松巢鹤醒惊初梦。啼上枝头月正浓。
秋日
人人有月性天周。莫向中宵外妄求。不信但看跟脚下。孤明历历照琼楼。
峨眉
频游驾象获圆通。影现峨眉七级中。万亿河山留不住。为怜普眼处相通。
夜闻
夜清何处玉箫森。按指声惊木偶人。吹去旻天云散尽。珊瑚枕上月华新。
藤桥
布水搀云也怪哉。溪头抱日结良胎。度驴度马奚终用。自有擎天一段才。
登眺
重阳九日忽登楼。四顾烟波一目收。唯有就中些子别。菊花原要倩谁酬。
佛诞
倒骑香象降王宫。足底莲生八面风。顶上圆光辉万国。遍虚空界示金容。
偶成
商山野老弄春风。鼓动昆池鱼化龙。霹雳声惊三峡水。和云合雨钓江东。
风筝
者样东西怪又痴。麻缠纸裹逐风吹。单丝系着悬空上。大似流莺戏小鸡。
上梁
双日双时双凤朝。东西南北碧云高。人天剔起摩醯眼。试看双龙挂九霄。
除夕
井市堆头一岁除。荆门处处贴新符。火花炮响迎佳节。破我禅心德不孤。
示众
夜来明月挂中天。立坐都卢毛骨寒。拈出无生切要句。临机错过话头难。
无地卓锥不惜贫。倾肠倒腹为诸人。琉璃扑碎还如故。八臂那吒提不行。
寻常只把话头疑。疑去疑来疑是谁。疑破自家疑底个。始知瓮里有风雷。
月满霜篱僧满堂。家风平贴耀心光。老僧说法机缘别。不打前贤烂葛椿。
眉毛丁结不容情。意识心缘一并倾。剔起金刚正眼看。急须觑破觑的人。
僧满禅堂月满篱。家风峭隐凤龙狮。腥膻气味薰天地。不是苦心人不知。
不枉灵山付嘱来。心华灿灿信然开。斗光植就金刚种。结个驴年不朽胎。
不枉灵山付嘱来。高提宝印向天开。逢场作戏须当荐。刹海无边总是胎。
不枉灵山付嘱来。宗风初展少林开。神光断臂安心后。始觉从前错认胎。
一叶香残一度秋。蝉鸣老树碧云流。西风乱吐黄金色。月上疏林辊玉毬。
入滇
于木随身七七年。频敲风雨入云滇。而今靠在禅床上。铁额铜头心也酸。
因事
羡君伶俐逞聪明。笑杀东京一伙人。设犯那罗延箭毒。恐伊性命卒难存。
堪惜盲人痴更痴。心生花巧日增奇。堂堂大道何曾悟。铁棒敲臀悔莫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