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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须知

经名:修悚须知。元陈致虚撰。原系《上阳子金丹大要》第四卷(今本第七至八卷),後分出单行本一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太玄部。

修炼须知

运火行持

伯阳真人曰:阳燧以取火,非日不生光。方诸非星月,安能得水浆。二气玄且远,感化尚相通。何况近存身,切在於心胸。阴阳配日月,水火为效徵。又曰:性主处内,立置鄞鄂,情主营外,筑垣城郭,城郭完全,人物乃安。《黄庭经》云:作道优游深独居,扶养性命守虚无。缘督子曰:今之修道者,不得正传,不悟平叔未链还丹莫入山之语,唯欲避喧求静,遯世远人,出妻屏子,离尘绝俗,穷谷深山独居孤处,以为自高,如此则弃世间法也。无名子曰:夫运火者,先定刻漏以分子午,次接阴阳以为化基,搬六十四卦於阴符,鼓二十四气於阳火,天关在手,地轴形心。回七十二候之要津,攒归鼎内;夺三千六百之正气,辐辏胎中。谨戒抽添,精专运用,虑其危,防其险,不使顷刻参差,分毫差忒,故得外接阴阳之符,内生真一之体。苟或运心不谨,节候差殊,即姹女逃亡,灵胎不结。莹蟾子曰:采药初关,先识天癸生时,中关则知调和真息,周流六虚。自太玄关逆流至天谷穴交合,然後下降黄房,入于中宫。

上阳子曰:运火者,运内外之火。火者,药火也。候者,符候也。符者,符合也。圣人下工链丹之初,须知铅汞两相逢迎,真一之铅将至,运己汞以迎之,铅汞一合而即得黍粒之丹,饵归黄金室内以为丹头也。夫运火者,始自复卦子时起首,疾进阳火,谓之下手用工,而进火谓之野战。〔盖野战〕则龙虎交合,是用三分武火,前行短之谓也。行符者,午时姤卦用事,则进阴符,包固阳火於内,故行符谓之罢功守城。夫守城者,以其鄞鄂已立,唯温养沐浴,防微杜渐,是用七分文火,後须长之谓也。然复与子皆从人身而求,须认自己生身之由,则得之矣,不必执文而泥象也。紫阳真人《金丹四百字》云:火候不用时,冬至不在子。学者宜子细求之也。

朔望弦晦

缘督子曰:一点阳精,秘在形山,不在心肾,而在乎玄关一窍。学者不知阴阳,不知时候,不能还返,止於自身摸索,而认彼昭昭灵灵之识神以为真实,转转差驰。《易》曰: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朱震《易传》云:晦日朔旦,坎月离日会于壬癸。

上阳子曰:每月朔旦子时,日月合璧於癸,薄暮会于勖毕之上,此喻火之初生也。当此之时,纯阴已极,微阳将生,是谓潜龙。三日之哺,月生庚上,真阳已肇,庚属西南。《易》曰:西南得朋,乃与类行。《参同契》曰:坤初变成震,三日月出庚。盖是时也,药物才生,水源至清,未曾挠动,有气无质之际。大修行人急向此时,具一只智慧眼,则而象之,亦如太阴初受一阳之气,亦似坤之下爻〔交〕乾之初爻而为震,乃比人身纯阴而生一阳。即我师云:先天一气自虚无中来,点汞而入鼎也。是时鼎内阳气初布,砂汞立基。紫贤真人曰:一清一浊,金木间隔於戊己之门;一性一情,阴阳会聚於生杀之户。采二仪未判之气,夺龙虎始媾之精,入于黄房,产成至宝也。八日酉时,月到天心,其平如绳,是谓上弦,得金半斤。《龙虎经》曰:坤再变成兑,八日月出丁,以像鼎中铅汞,渐结流珠。是时金水气停,不进肠火,亦无行符,唯沐浴洗心而已。三五为望,望者日月相射,则阴中三阳已备而成乾,犹月魄得日魂而满。喻鼎中铅汞壮盛,真阳充满,火明金旺,将欲成器,是金火之气与汞固结,汞与其母两相留恋也。既望平明,月见辛方,乾初变巽,乃阴阳相承之道。始焉则纯阴得交微阳而生药,後则阴包阳气而成丹。巽乃承领阴符,阴气渐生,包固阳精,使无动逸,则金砂落于胞中,阴中含阳,是谓归根也。二十三日平明,月见丙方,坤交乾之中爻而#1为艮,鼎中物药自然凝结。是时阴阳之气复停,不行阴符,亦无进火,唯休浴涤虑而已。是时下弦,得水半斤。以上弦金半斤,下弦水半斤,两弦合一斤之数,以结丹砂。《参同契》曰:两、弦合其精,乾坤体乃成。二十八日平明,月见乙方,此时阴阳之气俱足,金汞结而成胎,坎离运气於鼎中,周流六虚於象内,此喻金丹之始终也。至于晦日,日复会于壬,则阴极而阳又将生矣。

上阳子曰:句裹虽已分明,而学仙子当体於身。晦、朔、弦、望,皆取证於身,不可泥文而着象也。夫月纯阴也,不感日之阳气,安能灭而复生。人亦似月也,当二八少壮之年,鸿蒙未判,则阳纯而气全,故其精方胜〔而〕欲泄。其未泄之前,是为纯阳,是号真人。故广成子谓黄帝曰: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神将守形,形乃长生。 一泄之後,那去一阳,而交一阴,是变为离。自此而往,情慾已萌,淳朴已散,精气日损,损之又损,以至於阳尽而阴纯也。夫惟不知金液还丹之道者,待其阳尽阴纯则死矣。唯修行之人,知其还返之妙,於其未尽之际,疾早修行,急急接助,扶救真阳,收领药火,以链还丹而复其命。亦如太阴领览太阳之气,而复其明也。

防危护失

缘督子曰:学全真者,得师略指门迳,而不知逐节事条,知神气相依,而不知铅汞交媾,既知铅汞交媾,而不知性命混合,妄拟火候进退,不知此〔皆〕不成。真一子曰:阳火过刻,水旱不调,则凝冬变为大暑。或阴符失节,寒暖相侵,则盛夏反为浓霜。金宫既砂汞之不萌,一鼎则虫螟之互起。大则山崩地圯,金虎与木龙沸腾,小则雨暴风飘,坎男共离女奔逸。以此观之,纵识铅汞二物,不晓火候,不防险危,实徒然耳。

上阳子曰:虑险防危,金丹之大事也。昔紫清白真人,既得泥丸翁之传,年已六十四矣。急忙收拾金丹大料,用尽万苦千辛,既得铅汞相合、入鼎烹炼。以其平日天资#2聪明,当是温养之时,用心不谨,不防其危,不觉汞走铅飞,无可收救,遂作诗以自解其愠。诗曰:八两日月精,半斤云雾屑。轻似一鸿毛,重似千秤铁。白如天上雪,红似猩猩血。收入玉葫芦,秘之不可泄。夜半忽风雷,烟气满寥泬。这般情与味,哑子咬破舌。捧腹付一笑,无使心脑热。要整钓鱼竿,再斫秋筠节。观此可不慎欤?若非白真人之坚固,他人安能再整钓竿,而斫筠节乎。又得紫阳仙师以《金丹四百字》授之,令其关防慎密,後乃成道。

夫虑险防危,不啻一件,自有数说。其初采药之时,日月欢会,龙虎将交,战争之际,真人已潜於深渊,浮游慎守於规中。盖是时也,闭塞三宝,唯当专心致志,否则有丧身失命之事。紫阳翁云:白虎首经至宝,华池神水真金。又云:依时采取定浮沈,进火须防危甚。最为初关之紧切,此其一也。采取之时,若或阴阳错乱,日月乖离,外火虽动而行,内符闭息不应,枉费神功,此其二也。若火候过差,水珠不定,源流混浊,药物不真,空自劳神,有损无益,此其三也。既得黍珠入鼎,须要温养,保扶心君,苟或未善,即恐火化丹失,此其四也。至有学者备历艰难,屡经危险,心胆惊怖,平时在怀得丹,入鼎切宜驱除,务令清净,勿使牵挂旧虑,以乱心君,是谓涤虑洗心,是为沐浴。偶或留恋,则恐汞铅飞走,此其五也。及其十月胎完,脱壳换鼎,不能保固阳神,轻纵出去,则一出而迷途,遂失舍而无归,此其六也。又有丹成之後,且要识真辩伪,若功行未满,眼前忽见灵异多端,奇特百出,以至生生之事,如有神见,皆能明知。若此等件,是为魔障已至,并非真实,切不可认为已灵丹圣。兹乃邪伪妖幻,见吾道成,乃欲引入邪宗,以乱吾真。於斯时也,且须坚固智慧,保养全真,此其七也。凡此七件,皆防虑之大者也。有一不防,非但无成,恐致失丧。正阳祖师曰:已证无为自在心,便须温养保全真。一年沐浴防危险,免见沈沦更用心。吾所以云虑险防危,余丹之

大事者也。

卯酉刑德

紫阳真人曰:兔鸡之月及其时,刑德临门药象之。

上阳子曰:兔鸡者,卯酉也。学道的人,须知卯酉,非止一说。有天地之卯酉,有一年之卯酉,有一月之卯酉,有一日之卯酉,有一时之卯酉。天地之卯酉者,氏房心为卯,正躔则房日兔;胃昴毕为酉,正躔则昴日鸡也。一年之卯酉者,春分为卯,时日中和;秋分为酉,序曰中秋。一月之卯酉者,初八日为卯,月满上弦,酉时月到天心;二十三日为酉,月留下弦,卯时月在天中。一日之卯酉者,日出为卯,而万物作;日入为酉,而万籁息。一时之卯酉者,盖攒簇之道也。簇一年於一月,两日半为六候;簇一月於一日,则一时分六候。故一年七十二候,簇.於一日也。是知一年之中,止有一日,一日之内,止在一时。大修行人,须辩时中卯酉,要知一时六候。盖采药取铅,一时六候惟用二候,犹三停而用一停。而一时之中尤余四候,别有妙用。

所谓刑德者,二八也。盖二八者,卯酉也。卯酉是阴阳平分之位,阳为德,德则万物生;阴为刑,刑则万物死。而卯月乃四阳而二阴,阴道将离,而阴主杀,是以卯之二阴,阴.已不能胜阳,然杀气未绝,至是而榆死,故为刑也。酉乃四阴而二阳,阳道将离,而阳主发生,是以酉之二阳,阳虽不能胜阴,然生意尚存,至是而麦生,故为德也。正阳访曰:尽是灵冥转消息,切须专志保初心。

沐浴心虑

《指迷诗》曰:沐浴之功不在它,全凭乳母养无差。五行和合阴阳顺,同坐同行共一家。无名子曰:阳气到天地之中,阴阳相半,不寒不热而温,故为泰卦,不进火候,谓之沐浴。阴气降天地之中,阴阳相半,不热不寒而凉,故为否卦,不进阴符,亦云沐浴也。

上阳子曰:沐俗者,适当阴阳相州铅汞气停,阴阳二气自然交合。於此时也,不必进火,亦不行符,恐反伤丹。唯宜洗心涤虑,以保养之,故谓之沐浴也。且何谓沐浴?大修行人尽将平时忧愁思虑艰苦之心、执着贪爱之念,翛然脱去,浑无一毫牵挂,直要形如槁木,心若死灰,是谓沐浴也。纯阳祖师曰:本性好清静,保养心猿定,丹阳祖师曰:水中火发休心景,雪裹花开减意春。又曰:俗人无清静之心,道人无尘俗之心,是谓洗涤。其时则近卯酉,其卦则云否泰,其候则属温凉,其象则为刑德。至此则罢火守城,故谓之沐浴也。《参同契》曰:候视加谨慎,审察调寒温。周旋十二节,节尽更须亲。《崔公入药镜》云:受气吉,防成凶,火候足,莫伤丹,天地灵,造化悭。紫阳真人与白紫清云:及其沐浴法,卯酉时虚比。盖不可执泥外象,当於药火到时而取也。古歌云:刑德同生杀,加临二八门。丹砂宜沐浴,神水灌灵根。闭兑留金汞,禁关养魄魂。不须行火候,炉裹自温温。大修行人工夫到此,可不慎乎!

生杀爻铢

紫阳真人曰:夫链金液还丹者,要须洞晓阴阳,深达造化,追二气於黄道,会三性於元宫,攒簇五行,合和四象,龙吟虎啸,夫唱妇随。昔我师曰:学道之士,得内外药物之真,两般作用之全,合大造化,方得所传,苟有毫发差殊,未免天地悬隔。

上阳子曰:生杀者,阴阳二物也,龙虎二物也。龙乃阳中之阴而主生,故兴云致雨,润泽万物,而其中之阴能杀者也。犹人分阳已尽而纯阴,则死矣。虎乃阴中之阳而主杀,故呼风哮吼,常有杀心,而其中之阳能生者也。犹人分阴已尽而纯阳,则仙矣。夫阴阳二物者,顺则成人,逆则生丹。故不为万物不为人,则成丹矣,是所谓生也。且道生又生个什麽?莫不是生天生地,莫不是生人生五行,莫不是生万物者乎。莫不是有大灵通智慧,有大神圣变化者乎?且道杀又杀个什麽?莫不是杀那无明烦恼底贼,莫不是杀傍门愚痴底贼?旌阳祖师以五童女剑杀之,纯阳帝君以三清剑杀之,佛祖以金刚王宝剑杀之,德山和尚以入门棒杀之。故云护生须是杀,杀尽始安居。祖师云:斩魑灭魅了长生。魑者,痴也。魅者,昧也。若人早早杀了这愚痴暗昧底,则可以毕长生之道矣。大修行人定知毫发差殊,不能成丹,切须洞晓也。若悟阴阳生杀二物,何忧不仙矣。至如所谓卦象爻铢之说,铢也者,将准之而定也;爻也者,将傚之而用也;象也者,将像之而为也。卦也者,犹挂以示人,使人以此而为则例也。爻与铢者,明轻重也;象与卦者,明进退也。积三百八十四爻而成六十四卦,积三百八十四铢而成一十六两,谓一斤也。斤足卦满,喻丹之将成也。修行之人,务在知轻识浅,知重识深,知难识退,知易识进,不过以法金丹内外二药也。《道德经》云: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又曰: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又曰: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也。犹以复震为采药之初,则半斤为入药之数。如百爻之谓,以三十爻为文,七十爻为武者,则知采药之难也。以卦足而药成,则丹足二八一斤之数。故《火火记》言二百一十六,乃乾之策也;十八八个足,乃一百四十四,坤之策也。阴阳之数既足,金液之丹已成也。

修真七事

上阳子曰:道必日学,〔学〕必曰精而已矣。老子曰。吾非圣人,学而得之。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又〕曰: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又〕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南华经》曰:南伯子葵问乎女偶曰:道可得学耶?偶曰:恶〔恶〕可,子非其人也。夫卜梁倚有圣人之才,而无圣人之道,我有圣人之道,而无圣人之才。吾欲以教之,庶几其果为圣人乎?不然,以圣人之道而告圣人之才,亦易矣。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释迦闻半偈而欲舍身,黄帝顺下风膝行而进,问广成子: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夫古之大,圣,亦未有不学而能知大道者乎?今时人也,而多妄诞,不肯下问,何时而得闻斯道也哉。

上阳子曰:道有立谈,道有心授。君臣也,父子也,兄弟也,夫妇也,朋友也,是纲常之道也。此可以立谈而非心授也。所言心授者,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此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率性之道,即孔子一贯者也,即孟子集义所生者也。夫纲常之道,虽童稚亦可训之。彼有国有邦者,置所司以掌其纲常之道,万世不易者也。至如率性集义之道,前贤注疏,略不及焉。若贤人君子遇圣师口授而不惊疑,以集义率性之道而修之,是则谓之大圣也,方知纲常之道在其中矣。炼丹也,砂硫也,水银也,是修链之道也。此可以立谈而非心授也。所言心授者,无为而不为也,为之而有以为也。此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无为有为之道,即金丹大道也。夫丹炉修链凡砂水银之道,虽愚夫愚妇亦可链之,故可立谈。至如先天真铅有为之道,虽上士至人遇师口授,亦不免疑焉。若上士至人得师,指示金丹有为之道,勤而修之,是之谓神仙也。顽坐也,守性也,持斋也,是坐禅之道也。此可以立谈也,而非心授者。唯正法眼藏,涅盘妙心,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道,此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正法眼藏,直指人心,即最上一乘之道也。夫持斋坐禅,虽庸人乳子亦可立谈。至如一乘之道,虽利根上智,於佛祖言下得证,犹不免疑焉。是以灵山会上,五千退席,五祖佛法不付神秀而与老卢,是谓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韩湘得仙,而昌黎有收吾骨之句,岂昌黎是下根之器哉。朱晦庵之遍参,而崔子虚不与以道,岂晦庵之不欲者哉。是云道不可以立谈,可立谈者非大道也。葛仙翁六十始遇师,白玉蟾六十始遇修炼须知师,皆成道也。是为道有心授者也。

上阳子曰:道有三悟。孔子翼易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是言道也,大修行人从近与远及身与物四者求之,眼下自有悟处。老君《常清静经》曰: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是言道也,大修行人从内外远及心形物六者求之,日下便有悟处。佛祖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言道也,大修行人从心佛物三者求之,脚腿下即有悟处。是之谓道有三悟也。且以三教圣师,皆晓以世人从物求道,以道为物,须当审思,切勿容易看过了也。盖道者乃万物之一物也,而物者乃大道之一物也。故老子云:有名,万物之母。又云:渊兮似万物之宗。是皆以物而名道也。悯夫一切常人,唯只寻常,不肯寻上。或以孤阴寡阳摄养兀坐,或以持斋守戒离俗绝尘,或以凡砂铅银缎炼炉火。凡此皆误而非悟也。能於是编言下投机,须有一个奇特之大悟处矣。

上阳子曰:道有三传焉。上焉者,文人善士寡言好善,能弃富贵,唯急於身,是云上士,宜传道焉。中焉者,质而不文,闻道笃信,能割恩爱,力行精进,不顾是非,〔是〕曰中士,乃有上士之志,宜传道焉。下焉者,愚而信实,乐善弃恶,舍己从人,勇於敢为,是云下士,其志可尚,宜传道焉。故得此道者,莫不勇猛精进,莫不坚固智慧,莫不遏恶扬善。夫善之一字,乃入道之梯航也。是以常人耳常闻善,则肾不走精;口常语善,则心不失神;鼻常嗅善,则肺能安魄;眼常视善,则肝能育魂;意常思善,则脾胃生气,黄中通理。大修行人,奚可以不善欤!

上阳子曰:道有三戒。凡学道者,心虽慕向,而乃骄其富贵,不肯下问,不立盟誓,是谓奸谲,戒而莫与;次学道者,略闻傍门小法,唯事强辩,以逞乾慧,是为诋眩,戒而莫与;三学道者,疑信相半,不以生死为忧,重财轻身,是不知命,戒而莫与。

上阳子曰:道有三去焉。一者虽智人材士,而好论状古人,是谓无德,宜去之也;二者虽善人胜士,而好诋排是非,妄议今古,是谓不广,宜去之也;三者虽好道向佛,而口谈心非,背真就伪,是谓无实,宜去之也。

上阳子曰:道有四异。四者何也?酒、色、财、气是也。一切常人饮少辄醉,平时端庄化为戏谑,平时正直化为谀佞,平时廉洁化为贪淫,平时谦和化为狂傲,因酒丧德,逃失性真。犹如山薮所藏者多,平时罔觉,忽然野火,山頳薮热,千妖百怪无所逃避。人若无酒,不失所行;山若无火,妖怪藏形。大修行人戒饮静坐,歛精怡神,不为酒乱,此为异耳。世之声色败人者多,一切常人肆情纵欲,贪着无厌。如彼蜉蝣以灯光为色,以焰为药,投光赴焰,来往不舍,贪着於焰,趋灯而扑。人亦如是,着於爱欲,精气以竭而情难割,情牵神失,意动气散,神气既丧,命亦随逝。色之为物,本无锋刃,而其杀人甚於刀戟。大修行人似同而异,酒肆淫房,未尝不戏,却乃非色为色,知色不色,不色中色,色无定色,此谓异耳。云何非色为色?如彼莲#3花,香引十里,花却为色,香即为声。大修行人不贵其香,不贵其花,而所贵者唯贵其信。信即为莲#4花之与香,不能长留;莲#5实可久,实能安心,此故云信,是以贵之。故太上云: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犹此意也。何谓知色不色?如彼河水,清流涓涓,水以济舟,至于彼岸,其舟与水,悉皆外物。祖师不云:道成而後,丹房器皿委之而去。此之谓也。何为不色中色?如彼枯旱,阴云四兴,甘雨骤至,须臾复霁。若乃求其向来雨云,一无所见,而唯五谷万物蒙润发生。《维摩经》云:游诸四衢,饶益众生,入诸淫舍,示慾之道。此之谓也。色无定色,其义云何?如彼宝月,岁十二度,朔望弦晦,无定之中而有大定。

上阳子曰:当评论之,三日生魄,色以大定;八日半盈,是云上弦;十五对望,圆明徧满,凡彼人间莫不瞻仰,而其光辉圆而复缺,乃不长在。若人再欲观其光彩,须别索求生魄弦望,是故《易》曰: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又曰:原始要终,故知死生之说。此之谓无定色也。一切常人贪财无厌,积而不散。为儿孙计,不悟天地日月盈虚消息之理。如彼石崇,富敌於国,财聚怨结,身戮家丧,祸及緑珠。大修行人既得其财,即以求药成丹,丹成而後尽散其余,此为异耳。一切常人争尽闲气,恼乱身心,好讼欺贫,量可即夺,不顾因果生死,不悟悔吝凶危,皆由此起。所争者少,所丧者多。如彼项王,英雄盖世,卒之乌江,身死屍分,後来视之,为汉鹰犬。人之所争,况不及乎。大修行人所争之气,非人所知,是先天地真一之气。上阳子曰:修仙作佛,皆此先天真一之气,若非是气,不系修行,不能长生,此为异耳。

修炼须知竟

#1『而』原作『面』,据文义改。

#2『资』原作『姿』,据文义改。

#3#4#5『莲』原作『连』与『蓬』,据文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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