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成用法]
黄连12g、黄芩6g、芍药6g、阿胶10g、鸡蛋黄2枚。先煎前三味,药成烊化阿胶,稍冷后,再搅入鸡蛋黄,每日三次温服。
[方证]
1,心中灼热而烦,不得安卧,失眠,神情急躁,易怒等。
2.诸出血证或出血倾向。
3.面色苍白,口舌糜烂;精神委靡,口燥咽干,手足心热,头昏耳鸣,小便短黄。
4.心下痞,腹痛,或久痢,下脓血。
5.舌质红或深红,苔黄薄或花剥、起裂甚或状若杨梅,脉细数,无力。
[现代应用]
1.热性病后期出现的烦躁、失眠、谵语等虚性兴奋状态多用本方。
2.鼻衄、咯血、呕血、便血、尿血、崩漏、皮下出血等血证见有出血鲜红、量少质稠等特点时可用本方。
3.其他方面如神经衰弱、自主神经功能紊乱、脑溢血、高血压、精神分裂症、久咳,阳痿、早泄、肝硬化、肝昏迷、心律失常、皮炎、慢性咽炎等见本方证者。
[经验参考]
黄连阿胶汤主治“阴虚火旺”证,多见于热性病的后期或慢性感染性疾病中,以虚性的兴奋失眠为突出表现。如《肘后方》载本方“治时气瘥后,虚烦不得眠。胸中痛疼,懊侬”。这些疾病常常出现体质的消耗和内分泌的失调,从而造成神经精神的亢奋,伤寒家们称之为“少阴热化证”。吴佩衡治吴某,男,15岁,发热不退已十一日,面红唇赤而焦,舌红苔黄而无津,虚烦不得卧。食物不进,渴喜冷饮,小便短赤,大便不解,脉来沉细而数。查其先前所服之方,始而九味羌活汤,继则服以黄连、栀子、连翘、黄芩、银花、桑叶、薄荷等未效。此系春温病误以辛温发散,又复苦燥清热,耗伤真阴,邪热内蕴,转为少阴阴虚热化证。拟黄连阿胶汤治之。处方:黄连10g,黄芩12g,杭芍24g,阿胶10g(烊化兑入),鸡子黄2枚。先煎芩、连、芍药为汤,稍凉,兑入烊化之阿胶,再搅人生鸡子黄2枚和匀而服。服1:剂后即得安静,烦渴已止,唇舌转润,脉静身凉,继以生脉散中加生地、玄参、黄连。上方连进2剂而愈(《吴佩衡医案》,云南人民出版社,1979)。
在热性传染病已被控制的今天,黄连阿胶汤对失眠还有用武之地么?答案是肯定的。请看刘渡舟先生的一则治验:李某,男,49岁。患失眠已两年,西医按神经衰弱治疗,曾服用多种镇静安眠药物,收效不显。自诉:入夜则心烦神乱,辗转反侧,不能成寐。烦甚时必须立即跑到空旷无人之地大声喊叫,方觉舒畅。询问其病因,素喜深夜工作,疲劳至极时为提神而常饮浓咖啡。习惯成自然,致入夜则精神兴奋不能成寐,白天则头目昏沉委靡不振。视其舌光红无苔,舌尖宛如草莓之状红艳,格外醒目,切其脉弦细而数。处以本方,三剂便能安然入睡,心烦意乱不发,续服三剂,不寐之疾从此而愈(《刘渡舟临证验案精选》,1996,40~41)。本案的失眠并非由热病引起,用本方一样有效。本方证的烦躁不安,多伴有精神委靡不振,且入夜烦躁,而日昼稍安,呈虚性亢奋的特点,《皇汉医学》中对此形容道:“面无血色,身体困惫”。所主之烦与栀子豉汤,泻心汤等方证中出现的心烦不同,宜加鉴别。
从上述的两则医案不难发现,黄连阿胶汤的主治除了主观上的“虚烦不眠”外,还有不容忽视的客观指征。
第—是典型的舌象,即舌红少苔。舌红为舌质鲜红,多呈草莓样;或伴有舌体的糜烂、破溃、裂纹。舌面干而少津,或呈镜面舌或花剥苔。曹仁伯即以本方去黄芩加大生地治疗阴虚苔剥(《增评柳选四家医案·曹仁伯医案》)。
第二是脉细数,这也是机体阴虚火旺的多见脉象,不再赘述。
第三是皮肤的粗糙伴有脱屑。对此,大塚敬节有独到的经验。《汉方诊疗三十年》载“妇女颜面患皮肤病,此方有良效。约30年前,余妻子为顽固皮肤病而苦恼。其疹稍圆,两颊中心向外扩展,瘙痒,略赤而干燥,可见小落屑。受强风吹或日光晒,色更赤,瘙痒加剧。投与大柴胡加石膏、大黄牡丹皮汤加苡薏仁、桂枝茯苓丸、黄连解毒丸等,治疗百余日均不愈反而病情恶化。因此,经仔细考虑,阿胶、芍药润皮肤之干燥,黄连、黄芩解赤热,故与黄连阿胶汤。用一服赤色消退,一周后痒止,约一个月痊愈。发疹主要见于颜面,隆起低而不甚显著,以指抚摸,稍稍粗糙。略带赤色而干燥,很少作痒。以有米糠状落屑,受风吹或日晒即恶化为目标,其后治愈数例妇女皮肤病”。
第四是有出血或出血倾向者。虽然仲景原文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但从他的用药规律却可以看出端倪。黄芩和阿胶同用多治疗血证,黄土汤可证。芍药止血,本书中芍药甘草汤一节已谈到。本方止血,从后世医家的经验也可得到证实,如《张氏医通》说“治热阴血便红”;《医宗必读》说“治毒下利脓血,少阴烦躁不得卧”;《类聚方广义》载“治诸失血,心悸身热,腹痛微利,身体困惫,面无血色或面热潮红”;《伤寒论今释》说“淋沥症小便热如汤,茎中掀痛而血多者”。李琪轩用本方加大黄治疗2例结合膜下出血,疗效满意(陕西中医)。另外,古代方书《汤液经》中的“小朱乌汤”组成和本方一致,主治“天行热病,心气不足,内生烦热,坐卧不安,时时下利纯血如鸡鸭肝者”,也可证明本方主治血证。
本方的病机特点是内热燔灼伤阴动血,虚实夹杂。故重用芩、连泻火,并用阿胶、芍药、鸡子黄等养阴止血安神,故临证加减,不当杂投姜、桂、半夏等辛燥之品,亦不宜用参、芪等补气助火之品。凡热势更重者可酌加大黄、山栀;阴虚更重者可酌加生地、麦冬、乌梅等;对腹痛下利急迫者可酌加甘草,使方内寓黄芩汤与芍药甘草汤之意;对湿热伤阴之便血及久利阴亏阴损及阳,已用苦寒清热剂无效者,可视症情酌加姜、附,此即仿王清任急救回阳之意。煎服法也比较特殊,阿胶烊化于汤内,或烊化后兑人,鸡子黄亦当在药煎好后再纳入,二者皆不宜与他药同煎。
[原文点睛]
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303条)
黄连四两、黄芩二两、芍药;两、鸡子黄二枚、阿胶三两(一云三挺)。上五味,以水六升,先煮三物,取二升,去滓,内胶烊尽,小冷,内鸡子黄,搅令相得,温服七合,日三服。
[注论精选]
张路玉:此汤本治少阴温热之证,以其阴邪暴虐,伤犯真阴,故二三日已上,便见心烦不得卧,所以始病之际,即用芩连大寒之药,兼芍药、阿胶、鸡子黄,以滋养阴血也。然伤寒六七口后,热传少阴伤其阴血者,亦町取用,与阳明脏实用承气汤法,虽虚实补泻悬殊,而祛热救阴之意则一耳(《伤寒缵论》)。
柯韵伯:此少阴之泻心汤也。凡泻心必藉芩连,而导引有阴阳之别,病在三阳,胃中不和而心下痞硬者,虚则参甘补之,实则加大黄下之,病在少阴而心中烦不得卧者,既不能用甘以助阳,功;不得用大黄以伤胃矣。用黄连以直折心火,佐芍药以收敛神明,所以扶阴而益阳也,然以但欲寐之病情,而至于不得卧,以微细之病脉,而反见心烦,非得气血之属以交合心肾,甘平之味以滋阴和阳,不能使水升而火降,阴火不归其部,则少阴之热不除。鸡子黄禀南方之火色,入通于心,可以补离宫之火,用生者搅和,取其流动之义也。黑驴皮禀北方之火色,月-咸先人肾,可以补坎宫之精,内合于心,而性急趋下,则阿井有水精凝聚之要也,与之相溶而成胶,用以配鸡子黄,合芩连芍药,是降火为原之剂矣。经门:火位之下,阴精承之,阴平阳秘,精神乃冶,斯方之渭(《伤寒论辨证广注》)。
尤在泾:少阴之热,有从阳经传人者,亦有自受寒邪,久而变热者……至心中烦不得卧,则热气内动,尽人血中,而诸阴蒙其害矣,盖阳经之寒变,则热归于气,或人于血,阴经之寒变,则热入于血,而不归于气,此余历试之验也。故用黄连、黄芩之苦,合阿胶、芍药、鸡子黄之甘,并人血中,以生阴气,而除邪热(《伤寒贯珠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