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玉侄(运寻按摩十二法)

余近每觉精神不舒，四肢乏力，腰痛脊酸，因参观医经，得下十二段，按日运导按摩，渐觉安适，已似恢复二一年前之景象矣。闻尔舅氏与余有同病，特录出以之转告，大可试行也。

一、叩齿。齿为筋骨之馀，常宜叩击，使筋骨活动，心神清爽，每次叩三十六数。

二、咽津。将舌舐上腭，久则津生，满口便当咽之，咽下啯然有声，使灌溉五脏，降火甚捷，咽数以多为妙。

三、浴面。将两手自相摩熟，热覆而擦之，如浴面之状，则须发不白，即升冠鬓，不班之法，颜如童矣。

四、鸣天鼓。将两手掩两耳窍，先以第二指压第中指，弹脑后骨，上下左右二十四次，去头脑疾。

五、运膏育。此穴在背上第四推下脊两旁各三寸，药力所不到，将两肩扭转二十七次，治一身诸疾。

六、托天，以两手握拳，以鼻收气，运至泥丸，即向天托起，随放左右膝上，每行三次，去胸腹中邪气。

七、左右开弓。此法要闭气，将左右手伸直，右手作攀弓状，以两目看右手，左右各三次，泻三焦火，可以去臂腋风邪积气。

八、摩丹田。法将左手托肾囊，右手摩丹田三十六次，然后转换如前法。

九、擦内肾穴。此法要闭气，将两手搓熟，向背后擦肾堂，及近脊命门穴，左右各三十六次。

十、擦涌泉穴。法用左右手把住左脚，以右手擦左脚心，左右交换，各三十六次。

十一、摩夹脊穴。此穴在背脊之下，大便之上，统会一身之气血，运之有益，并可疗痔。

十二、洒腿。足不运，则气血不和，行走不能爽快。须将左足立定，右足提起，洒七次，左右变换如前。

据《医经》云，按日行之，却病延年明白显易。庄子呼吸吐纳，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此导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余按日所行之成绩，却病已足为明证。而延年一语，尚难预料也。惟以不药而治病，断无大碍于禄命，故余特命吾侄转告尔舅，以期速愈也。

致鹤章弟(养生之法) 兄日来颇注意于养生之道，参阅《老子导引》四十二势，《婆罗门导引》十二势，《赤松子导引》十八势，《钟离导引》八势，胡见素《五藏导引法》十二势，在诸法中颇有妙解，其切要不过于此，学者能日行一二遍，久久体健身轻，百邪皆除，不复疲倦。兄以公务冗繁，未能遍行各法，每日只行一遍，自始至今，未及二月，已稍得其教。来书每提体弱多病，兄意体弱断非药石之功，今节其至要陈之，弗可效法焉。

凡功行每于子后寅前，此时气清腹虚，行之有效。先须两目垂帘，披衣端坐，两手握固趺坐，当以左足后跟曲顶肾茎根下动址，不令精窍漏泄，两手当屈大指抵食指根，悚四指捻定大指，是为两手握固，然后叩齿三十通，即以两手抱颈，左右宛转二十四次(此可去两胁积聚之邪)。复以两手相叉，虚空托天，反手按顶二十四(此可除胸膈间病)。后复以两手一向前，—向后如挽五石弓状二十四次(此可去脾胃中积邪)。复以握固，并挂两肋，摆撼两肩二十四(此可去腰肋问之风邪)。复以两手交捶，臂及膊反捶，背上连腰股各二十四(此可击四肢胸臆之邪)。复大坐斜身偏倚，两手齐向上如作排天状二十四(此可去肺家积聚之邪)。复大坐伸足，以两手向前低头，扳足十二次，却钩所伸，屈在膝上，按摩二十四(此可去心包络间邪气)。复以两手据地缩身，曲脊向上十二举(此可去心肝二经积邪)。复起立据床拔身，向背后视左右各二十四(此可去肾间风邪)。复起立徐行两手握固，左足前踏，左手摆向前，右手摆向后，右足前踏，右手摆向前，左手摆向后二十四(此可去两肩俞之邪)。复以手向背上相捉，低身徐徐宛转二十四(此可去两肋之邪)。复以足相纽而行，前进十数步，后退十数步，复高坐伸足，将两足纽向内纽向外各二十四(此可去两手两足间风邪)。行此十六节讫，复端坐垂帘握固，冥心以舌舐上腭，搅取华池神水，漱三十六次，作咽咽声咽下，复闭息想丹用之火，自下而上，遍烧身体，内外蒸热乃止。

致瀚章兄(告治失眠厦设外国言语馆等事)

弟近患失眠症，苦终夜不能一寐，至日问午后，觉有倦意，然于办公时间，未便作假寐，每多疏略之处。后同僚王为国告我日，临卧时，默念数目，自一至百，渐能人梦。弟试行之，初不甚效，后强而行之，效乃渐著。

本朝自开海禁以来，东西洋各国往来渐繁，国际间交涉亦因之渐多，然东西各国文宇言语各异，为使臣者，每遇交涉，虽有译吏为之传达，终不若直接为便，弟因是之故，特设外国言语馆于上海，选聘各国旅沪侨民为之教授，专授各国文字，养成外交人才。吾兄倘有意于此者，可命玉侄来申学习，将来为国家效力，此亦我李氏所欣幸也。

致四弟(请佐母亲料理家务)

我弟兄四人，惟吾弟年幼，尚在多攻读，家中事务，全恃母亲主持。老母年近古稀，精神日退，兄服务在外，不能时时回来，吾弟年逾弱冠，世务情形当默自考察，佐母亲精力之不逮。晨昏侍奉，尤须必恭必敬。倘有不满意事，不可趁一时血气，以使母亲不悦。遇疑难事尤宜与诸长辈商量，不可独断独行。谚云:一人腹中无两人志是也。诸堂弟妹及侄等，平日须好好教训，勿令荒疏学业。

谕文儿(求学须有恒心)

吾儿来禀，书法渐有进境，叙事亦有头绪，甚喜甚喜。惟求学须有恒心，不可因稍得门径，以为已足。余近在上海设立外国语言馆，聘请外国知名之士为教授，专授外国语言，吾儿待国学稍有成就，可来申学习西文。余未读蟹行文宇，每与外人交涉，颇感困难。吾儿他日当尽力研求之。余前与四叔书，谓祖母年老，家事不可再使其烦心，吾儿在家，攻读之外，每日至四叔处请安，并讨论学问，虽微小之事，亦可与四叔商量也。四叔之训，不可违背。

致鹤章弟(家务养生等事)

兄前致书与四弟，谓母亲年老，倦于家务，劝四弟攻读之外扶助一切，吾弟想亦表同情也。兄今在歇浦江畔设立外国语言馆，聘请外国知名之士为教授，专授西文，以造就一班洋务人员子弟。如愿来学，望弟告我。前书谓行功之道，今更有一言相告，为养生家之秘诀。每日饭后行走数千步是也。弟每餐毕，可环署而行，或走至校场，来回约共三四千步，三月后，必见大效矣。

致鹤章弟(黎明即起为养生良法)

《礼》云:道而不径，舟而不游。古之言孝者，专以保身为重。乡间路窄桥危，嗣后吾家子弟凡遇过桥，无论轮马，均须下而步行，至要至要。朱柏庐先生作家训，首句即为黎明即起，为养生家之唯一良法。盖清晨之气最佳，终夜紧闭卧室之内 浊气充塞，一吸清气，精神为之—爽，百病皆除。兄前好晏卧，自今春始行此法，身体渐好，食帚亦增，敢劝吾弟仿行之。

寄昭庆弟(有关烧锅的两全之法)

此间年有水灾，人民异常困苦，今年较往年为重。各属烧锅，本应饬禁，以裕民食，惟虑州县禁令不齐，私烧仍不能免，而吏役需索，弊窦丛生。且烧户千数百家全行闭歇，办恐坐失生计。饬据筹赈局司道，议照光绪九年奏案，免其停烧。即以资本之大小，酌令捐输，每户多至五十金，少亦二三十金，公归顺、直助赈，不准影射巧避。兄以为此乃两全之法，盖既不可不顾民困而又不可忽于法治也。

致鹤章弟(三厅情形厦请添其学额奏折)

兄观顺、直人民，性情较吾南人为恳挚。昔称重武十而轻文人，近则不然。功名之心，亦非昔比。张家口、独石口、多伦诺尔三处，商业渐次繁盛，塞外人民移居此者几逾万人。而秀良者亦多有志读书，然向无学宫招考，英雄无用武之地，深为可惜。兄昨特奏明圣上，请添三厅学额，录原文以资参酌，吾弟对疏奏文字，尚嫌少做，宜多看，方免临时失措也。

文曰:窃查迤北之宣化张家口、独石口、多伦诺尔三厅地面，本系塞外荒区，从前经商种地之人，皆自他处迁往，户口甚少，来去靡常，是以向无学校。近年荒地日僻，生聚日繁，白草黄沙，变为阡陌，望衡对宇，渐有市廛。臣前派员清查，垦地升科，谘询昆间疾苦，其昆之秀良者亦有志读书，蒸蒸向上。已奏准将该三厅理事同知改为抚民要缺，并于多伦移驻武职大员，添设三厅，捕盗兵弁，保护商民在案。惟学校缺如，士子尚乏进取之路，且塞外民多强悍，尤宜泽以诗书，诱以礼教，俾可化禀质而格愚顽。据藩司崧骏口，北道奎斌以因时制宜设学，诚不可缓，酌拟应办事宜，详请核奏前来。臣查热河承德府属之平泉、丰宁、滦平、建昌、赤峰、朝阳六州县，初无学校，嗣于乾隆四十一、四十三等年，议准添设汉民学额，每州县岁科考试，各取进文童四名，岁考各取进武童二名。平泉、丰宁文风较盛，各设廪生四名，增生四名。滦平、建吕、赤峰、朝阳各设廪生三名，增生三名。二年一贡。因

未设学宫，教官统归承德府教授曾管其先生。密云等处，原籍人学各生，改归寄居。平泉等州县管辖内有现系廉生，令其各保寄居。州县童生，如该州县中现无改归廪生，暂取地邻保结收考等因。今张、独、多三厅，议设汉民学额，与热河情事相同，拟援照成案。即自光绪八年科考为始，每厅岁科考各取进文童四名，岁考各取武童二名。如佳卷不敷，姑缺无滥。该三处亦比照滦平、建昌等县之例，拟各暂设廪生三名，增生三名，二年一贡。现值经费支绌，势难建设学宫教官，拟将张家口厅考试事宜，归附近之万全县教官兼管，独石口、多伦两厅考试事宜，归附近之赤城县教官兼管，府试事宜即归宣化府知府教授管理。该三厅本少土著，民人多系他地流寓，应查明已在该三厅属寄居二十年者，准其改归。如该厅考试其先在宣化等州县，原籍入学各生，今改归寄籍者，即不准再回原籍应考。内有现系廪生，令其各保该厅童生。如该厅现无改归廪生，暂取该童生地邻保结收考，侯朴有廪生，再由廪生保结。仍严杜原籍、寄籍两处跨考及附近州县居民。该三厅冒考之弊，如此分离办理，庶边外文教振兴，渐知孝弟忠信之义，殊于地方风俗有裨。其有未尽事宜，容饬该道厅随时察议详办。所有张、独、多三厅拟请添设学额缘由，理合会同顺天学政臣孙诏经恭摺具陈。

致昭庆弟(关于试办铁路的奏章)

白海禁开通，中外交涉渐繁，吾国默守旧法，不适于今世，为有识者所公认。圣上前屡遣专使出洋调查，回国后咸以当务之急，莫要于筑铁路。以交通与国家强富有关，而铁蹄尤为交通之根本，如商业运兵无不利赖。兄深然其议，因奏皇上，于天津等处试办铁路。

文曰:窃查铁蹄之议，历有年所。毁誉纷纭，莫衷一是。臣奕譞向亦习闻陈言，尝持偏论。自经前岁战事，复亲历北洋海口，始悉局外空谈，与局中实际判然两选。当与臣李鸿章、臣善庆巡阅之际，屡经请求。臣奕譞管理各国事务衙门，见闻亲切，思补时艰。臣曾纪泽出使八年，亲见西洋各国，轮车铁路于调兵运饷，利商便民诸太端，为益甚多，而于边疆之防务，小民之生计，实无危险窒碍之处。近在各国事务衙门行走，于此事更加留意探询，所闻相同。现在公同酌窍，华洋规制自古不同，铁路利益虽多，若如外洋之遍地皆设，纵横如织，不惟经费难筹，抑亦成何景象～至调兵运械，贵在便捷，自当择要而图，未可执一而论。正榷间据天津司道营员联衔禀称，直隶海五七百里，虽多浅滩少碛，然小舟可处处登岸，轮船可以泊岸之处，除大沽、北塘二口外，其山海关至洋河口一带，沿岸百数十里，无不水深浪阔。太怙口距山海关约五百里，夏秋海滨，水阻泥淖，炮车日行不过二三十里，且有早道不通之处，猝然有惊，深虑缓不济急。且南北防营太远，势难随机援应，不得不扦要害各宿重兵，先据所必争之地，以张国家阃外之威。然近畿海岸，自大洁、北塘，迤北五百馀里间防营太少，究嫌空虚。如有铁路相通，遇惊则朝发夕至，屯一路之兵，能抵数路之用，而养兵之赞亦因之节省。今开平矿务局于光绪七年创造铁路二十里，复因兵船运煤不便，复接造铁路六十里，南抵蓟河边阎庄为止，此即北塘至山海关中段之路，运兵必经之地。若将此铁蹄南接至太沽北岸，北接至山海关，则提督周盛波所部盛军万人，在此数十里间驰骋接应，不?数万人之用。若虑工程浩太，集赀不易，请将阎庄至太沽北岸八十馀里铁路先行接造，再将由大沽至天津百馀里之铁路逐渐兴办，若能集款百馀万两，自可分起告成。津沽铁路办妥，再将开平迤北至山海关之路接续筹办。此事有关海防要工，即或商股一时不能多集，似应官为筹措，并调兵勇帮同工作，以期速成。且北洋兵船，用煤全恃开平矿产，尤为水师命脉所系。开平铁路，若接至大沽北岸，则出矿之煤半日可上兵船。若将铁路由大沽接至天津，商人运货最便，可收洋商运货之赀，藉充养铁路之费。如蒙奏准，拟归开平公司一手经理，以期价廉工省。并请奏派公正大员，主持其事等情会禀前来。臣等查该司道营员等所请，由阎庄接修铁路至大沽北岸八十馀里，均在大沽、北塘之后，距海岸尚数十里，实无危险之虑。惟须筹出养路经费，庶可持久。所请由大沽百馀里至天津，逐渐兴办，洵足为挹注良法，于军旅商贾两有裨益。平日藉资拱卫，遇事便于援应，即战阵偶不得力，只须收回轮车，折断铁路，埋伏火器，自不虞其冲突。臣等会同商酌，拟请照依该司道营局各员所请举办，仍交

开平铁路公司一手经理，并拟派奏留北洋差委前福建布政使沈保靖署，长卢盐运使直隶津海关道周馥督率官商妥为办理。计今夏英、德两国订造战舰，可以来华，臣奕譞明年再赴海口，与臣李鸿章编立海军第一枝，即就便查看铁路，如果合用无弊，拟将京外开矿各处，均次第仿照兴办。

致瀚章(击败捻军情形)

刘铭传于上月十六日以下向高，破捻于潍县之松树山，又破之牟山。捻势渐解，残众向诸城南趋。追至日照地方，枪伤任柱，柱径奔江苏临榆县境，铭传追而破之。有潘贵升者，密信乞降，请杀任柱为进身条件，吾军允之，于是贵升乘任柱不备，以枪洞其腰胁，纵马来降，捻众遂大溃。任柱，亳州人，为捻匪各股之总头目，飘忽善战，既死，馀股推赖文光为首。是月捻匪窥黄河，诏抽防军协同直东之师守黄河。捻出没昌潍、寿光之间，屡为我军所败，缘不得志于运防，将窥青、济黄河之滨。朝旨恐黄河防军有失，命抽调运防之师协防。自此以往，想捻匪肃清之期不远矣。

禀母亲(告剿灭东捻简况)

捻匪在前年分股极多，自上年秋台分二股，西可小阎王张总愚，窜陕西;东捻鲁王任柱与赖文光等出入豫鄂苏鲁间，为势甚张。自潍县寿光间，屡为官军所败，至临榆而降将潘贵升乐任柱，精锐略尽。而文光率残捻窜扬州，又为吾军击败，井生擒文光，斩于市，于是东捻尽灭。惟西捻声势浩大，一时难以克服。

禀母亲(告因西捻犯畿而夺职)

捻匪张总愚由陕渡河，犯山西吉安，复由绛州曲沃、垣曲山僻小路窜近豫疆，而出磁州广平，直犯顺德、鸡泽、平乡、巨鹿等处。畿南震扰，以致有干圣聪之怒，诏切责男等均夺职。惟丁宝祯率军先至河间，诏嘉奖。惟男等叨食皇禄，不能分圣上之忧，以致切责，咎无可辞。然羊肠小径，人地生疏，进取为难，彼贼既因男等之所短，纵横骚扰，虽孙武复生，亦所不免也。现捻匪窜扰畿辅，京师震动，为之戒严。诏命恭亲王奕沂会同神机营王大臣办理巡防事宜，旋命各路统兵大臣暨各督抚均归节制。钦差大臣督办陕甘军务左宗棠，由陕追捻人直隶境，遂命总统直隶各路官军，想瀚章哥此刻已交卸旋里矣。

致瀚章(告剿捻不胜被交部严议)

初八日命盛京将军都兴阿管理神机营事务，授为钦差大臣，赴天津，会同左宗棠与弟协剿捻匪。初捻匪游弈畿南，弟复议驱之太行、黄河间。既而捻至漕、滑，西犯新乡，循河至延津，屡败陕西币与淮军。又自内黄趋东昌、荏平、德州、吴桥、东光，遂至天津。恭亲王奏饬诸将限一月平捻，无何限满，而捻仍不能克，是以左帅与弟均交部严议。而命都兴阿为钦差大臣，列名在左帅与弟之上，以侍郎崇厚副之。六部会议，奏请带罪立功，以示宽厚。圣恩浩荡，寻得准奏，于是左帅与弟拜表谢恩，随都将军剿办捻匪。鹤章弟于上月廿六日上道旋里，遥想巳安抵家园矣。

致瀚章鹤章(告西捻被灭情形)

弟建议防守黄、运两河，蹙捻海东，而郭松林等屡破捻匪于吴桥等处，运河之防始固。弟以为前东捻在黄河之南，故蹙之河北、运西以蹙之于海，今西捻在河北，非扼张秋，不能合围。张秋至临清运河二百四十馀里，为黄河倒灌，积淤成平陆，故非引黄人运，则运河无水。因令官币挑浚淤沙，引黄入运。及捻窜运糸，遂力主防运。旋捻南下至沧州，亦防运之功。沧州南有捷地坝者，在运河东岸，当减河口，以时启闭，蓄泄济运者也。减河自捷地坝至海滨牧猪港，计百有馀里，横亘东西，水涨足阻敌骑窜津之路。是时运水适盛涨，故督币士开坝导运入减，并就河北筑墙，以为沧、青、静海屏蔽，自此敌骑所至遂有限制。而郭松林、潘鼎新、周盛波等，又屡败捻匪于海丰杨丁庄、沙河等处，上月又逼之于老海洼及玉镇福隆寺，水师又败之于高家渡，二十八日诸军挥汗追捻至荏平境之广平镇，圈之于徒骇黄运之间，河汊纷歧，水溜泥陷，于是捻奔走无路，遂将大股歼除。总愚携八骑走至徒骇河滨，

下马投水而死。西捻纵横四五年，至是荡平。

事闻，左帅与弟等均开复处分，并命弟以湖广总督协办大学士，曾夫于调任直隶总督，马新贻为两江总督，以英桂为闽浙总督，又命开缺是部侍郎彭玉麟赴江皖会筹长江水师事宜。鹤章弟何期来营，望早日写信与兄，以定行止。

禀母亲(告督办陕西援剿情形)

去年十二月朝命男驰赴贵州，督办军务，以瀚章兄署湖广总督，正拟动身，而又命先赴陕西，督办陕省援剿事宜。按金积回酋马化龙，反侧难信，屡代陕回乞降，而暗嗾其党决秦渠水以阻官军。陕西回酋白彦虎，亦由黑城入金积，屡犯官军，被刘松山奋击而大破之，旋克服灵州。化隆又哀词乞降，陕回不自安，皆西窜，又被雷正绾、黄鼎破之于固原州，此去年八月间事也。及男驰抵此地之先，而马化隆遭其党出惠簧堡，分由宁州正宁入陕西之三水，于是陕西告警。朝廷恐左宗棠之兵不敷分剿，故有是命。男托大人洪福，诸将效力，数战于三水，屡获仝胜。而陕西肃清，此次剿办，“刘典奏最立奇功。

禀母亲(告天津教堂案情形)

日来天津有匪徒迷拐人口，人民疑外国教堂所为，并传言有挖眼剖心等事，遂聚众焚毁各国教堂，并殴死法领事丰大业。时适曾夫子以病请假，事发，朝命赴天津查办。法使罗淑亚请以府县官抵偿，否则必大兴问罪之师，以盾其后。曾夫子缘民众聚啸，事出意外，苟准其请，实属有伤国体，遂严拒之。旋因曾夫子病转剧，法国有兵船到津，命男驰赴近畿一带驻扎，以防法人蠢动。又命毛昶熙赶至天津，会同曾夫子查办。嗣仍由曾夫于与法使议结，定正法滋事人民十五人，军流二十一人。天津知府张光藻、天津县知县刘杰，均以坐镇无方，削职遣戌。

禀母亲(告因马案任直隶总督)

两江总督马新贻，赴署右箭道校阅时，被逆徒张文祥刺伤胁肋，遂卒。事闻，于谥端敏。文祥逆徒，讯无主使，处以极刑。朝廷以两江必须老成练达之才镇摄方保无虞，因命曾夫子调任两江总督，以男为直隶总督，瀚章兄为湖广总督。男已于本月二十二日拜表谢恩，到署受印。曾夫子即于翊日起程，赴两江总督署接绾视事。

致鹤章(任直隶总督后情形)

朝命裁撤三口通商大世，归直隶总督经管，并颁给钦差大臣关防，兼辖山东之东海关、奉天之牛庄关。兄以深沐皇恩，遇事必再三慎重，故春融开冻后，将移驻天津，以利兼顾。一俟封河，再还保定省城，并增设津海关道，以镇摄东海、牛庄两关。吾弟在家，上得奉侍母氏，下得训育子侄，啸傲林泉，方之兄之栗碌风尘，东西奔走，苦乐不周矣。

致鹤章(告西线战况)

得报，官军攻破积金堡之后，刘松山死于兵。正在军事得手之时，而遗失千城，为之痛哭。贼马化隆自此以后，遣党四扰，牵动围师，屡却官军，并陷峡口，又结河狄回窜渭源，窥巩昌。所幸刘锦棠等攻守有方，邀击占胜。乃傍垒筑堤，北自黄渠，南抵积金里许，高丈馀，阔三丈，回逆不得逞，遂大窘。化隆率其子耀邦乞抚，锦棠勒缴马械，不从，嗣又屡败其出犯之众，断其粮道，至是东南北三面回寨皆平。外授已绝，于是化隆亲诣锦棠军营，负刀请罪。锦棠派弁守之，令缴马械，毁堡垣，馀众皆降，分别安插。锦棠以化隆反复无常，如抚而不罪，久后难保不变，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腕，凌迟处死。化隆之父日马二，与穆三之祖穆大阿浑善。穆大阿浑传习新教，临死以所服白帽红衣授化隆，嘱徒众归伊管束。穆三与其弟穆四、穆五均为新教阿浑。自京师至天津，及黑龙江、吉林之宽城子，山面之包头，湖北之汉口，均有其徒众。化隆自托神灵，群回尊信之，比就俘，其党见之，犹长跪，死后回党遂瓦解。

致鹤章(哀悼曾国藩)

曾涤生师自九江劳师，旋回南昌，遽以病入膏肓，扁、卢束手，而于十二月十六日寿终，

予谥文正。呜呼～吾师讲义理学，宗尚考据，治古文辞，谋国之忠，知人之明，昭如日月。生平公牍私函，无一欺饰语，治军行政，务求蹈实，或筹议稍迂，成功转奇，发端至难，取效甚远。凡规画天下事，鲜不效者。竟以天下慭遗，黯然长逝。中流失柱，滔滔如何～兄等后学，隐鹄是依，提之携之，端在元老，一朝仙去，不复归来。为公为私，肝肠寸裂。兄本拟为文哭之，无如一宇落墨，泪寄千行，不得成句读，面为之搁笔者再。日来心绪稍宁，作联以哭之云:师事近三十年，薪尽火传，筑宣忝为门生长;威名震九万里，内安外攘，旷代难逢天下才。吾弟居家无事，可以涤生夫子之平生事迹，为我代草一篇，以尽阿兄师生之谊。兄久小得瀚章哥来书，未卜家中得音信无间否,梓桑状况，望不嫌其详，写信告我。

致鹤章(订立《烟台条约》情形)

兄于六月上旬奉命为全权大臣，赴烟台与英国使世威妥玛会商滇案。已于十八日莅此。滇案为英翻详官马嘉理，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护照，往缅甸迎印度派来副将柏印等，既遇，折还云南，一月行至腾越厅属蛮允地方，被匪徒所戕。而英人指为署云贵总督岑毓英所使，要挟多端，强词夺理，无以复加。五月间，派瀚章兄人滇查办，又派薛焕帮同办理。旋瀚章兄等复奏，谓马嘉理由缅还滇，中隔野人土司地界，该处向多匪徒，与野人勾结，劫掠行旅，虽经官军屡次进剿，卒以蹄径生疏，不得如愿。当时马嘉理由滇赴缅，经地方官妥为护送，故履险如夷。嗣由滇还缅，未知照地方官，致雕徒乘隙而为劫杀，地方官并无调兵阻止及指使戕害事情。总之马嘉理遭生不测，有违旅行条件，曲在彼方，与我地方官风马牛不相及也。乃英使威妥玛与总理衙门王大臣会议，仍坚求将全案人证提京复讯。王大臣等不允，遂于四月出京，因此命兄俟其到京时，与之互商。既而戚妥玛至烟台，又命兄赴烟台与议。及至会商，威妥玛仍坚执事由岑毓英主使，要求将全案人证提京。是时适俄、德、美、法等国使臣均在烟台，公论亦以无确实凭据，力请提京，为非札举动。威妥玛始知相持不下，必为众矢之的，方允另议办法。旋订定会议条款三端，专款一条，奉旨允准，滇案遂结。计第一端，昭雪滇案;第二端，驻京大臣及各口领事与吾国官员往来之礼，及审办案件交涉事宜;第三端，通商事务。又拟明年派员赴西藏探蹄，请给护照，列为事款。此条约，因在烟台议订，即名为《烟台条约》。

禀母亲(告买断铁路情形)

前日调瀚章兄为湖广总督，以丁宝祯为四川总督，想瀚章兄现在已交代完竣，向武汉进发矣。男奉诏与威妥玛妥商收还英国商人所筑上海达吴淞之铁道，缘英人擅筑铁路，虽沈葆祯等照会领事阻止之，何奈该领事多方偏护，置之不允。后由各国事务衙门商之威妥玛，亦不允。于是命男与之妥商，会议多次，乃定以二十六万五千两买断，行止听吾国自便。瀚章兄到武昌后，如派人迎母亲大人到署，请以途中情形令瀚章兄写信与男，以慰游子之思。

示文儿(谈派人出洋学艺道理)

年来国势日非，吾等执政，虽竭力谋强盛，然未见效，深为可叹。国人思想受毒根深，忽然一旦变化，固非易事。然受外人之凌辱，国人未能反省，非愚且钝乎～受人凌辱之原因，莫外乎不谙世事，默守陈法，藏身于文字之间，而卑视工商，岂知世界文明，工商业较重于文字，窥东西各国之强盛，无独不然。今当局者渐醒，于是有遣使出洋考察之议。然考察而未能仿行，等于不察;欲仿行而仍假手于外人，等于不仿。故曾夫于涤笙等有上疏拟选聪颖子弟出洋习艺事，各专所学，报敢于国家也。或谓天津、上海、福州等处已设局仿造轮船、枪炮、军火;京师设同文馆，选满双子弟，延请学者教授;又上海开广方言馆，选文童肄业，似中国已有基绪，无须远涉重洋。不知设局制造开馆，所以图振裔之基也;远适肄业，集思广益，所以收远大之艘也。西人学求实济，无论为士、为工、为兵，无不人塾读书，共明其理，习见其器，躬亲其事，备致其心思巧力，递相师授，期于月异而岁不同。中国欲取其长，一旦遽图尽购其器，不惟力有不逮，且此中奥窔，苟非遍览久习，则本原无由洞澈，曲折无以自明。古人谓学齐语者，须引而置之庄岳之间;又曰，百闻不如一见。此物此志也。况诚

得其法，归而触类引伸，今日所为孜孜以求者，不更扩充于无穷耶～余然曾夫于之说，附其后，因疏圣上，并筹办法。吾儿身体不佳，宜自保重，每日工作，宜有定时，弗过度。余年老力衰耳眼不灵，疏忽之处颇多，可恨可恨。

寄季弟(关于设外国言语馆之奏本)

客秋致弟信内，有设外国言语馆事，因再抄录奏本，以明终始。文曰:窃臣前准总理衙门来咨，遵议设立学习外国语言文字学馆等因。伏维中国与洋人交接，必先通其志，达其欲，周知其虚实诚伪，而后有称物平施之效。互市二十年来，镀酋之习吾语言文字者不少，其尤者能读我经史，于朝章宪典，吏治民情，言之历历。而我官员绅士中，绝少通习外国语言文字之人。各国在沪均设立翻译官一二员，遇中外大臣会商之事，皆凭外国翻译官传述，亦难保无偏袒捏架情弊。中国能通洋语者，仅恃通事，凡关军营交涉事务，无非雇觅通事往来传语，而其人遂为洋务之大害。查上海通事—途，获利最厚，于士农工商之外，别成一业。其人不外两种:—广东、宁波商夥子弟，佻达游闲，别无转移执事之路者，辄以学习通事为通避薮。一英法等国设立义学，招本地贫苦童稚，与以衣食，而教肄之，市儿村竖来历难知，染洋泾习气，亦无不传习彼教。此两种人者，类皆资性蠢愚，心术卑鄙，货利声色之外，不知萁他。且其仅通洋语者十之八九，兼识洋字者十之一二，所识洋字，亦不过货名价目，与俚浅文理。不特于彼中兵刑、食货、政治懵焉无知，即遇有交涉事宜，词气轻重缓急，往往失其本旨。惟知藉洋人势力，播弄挑唆，以遂其利，欲蔑视官长，欺压平民，无所忌惮。即如会办防堵节，闲与通习汉语之大酋晤谈，尚不远乎情理，而琐屑事件，不能面商，因而通事，假手其间，勾结洋人，为分肥之计。诛求之无厌，挑斥之无理，支销之无艺，欺我聋喑，逞其簧鼓，或遂以小嫌酿大衅。洋务为国家怀远招携之要政，乃以枢纽付若辈之手，遂至彼已之不知，情伪之莫辨，操纵进退，讫不得其要领，此非细故也。京师同文馆之设，实为良法，行之既久，必有正人君子、奇尤异敏之士出乎其中，然后尽得西人之要领，而思所以驾驭之绥靖。边陲之原本，实在于此。惟是洋人总汇之地，以上海、广东为最，种类较多，书籍较富，见闻较广。语言文字之粗者，一教习已足;其精者，务在博采用咨，集思广益，非求之上海、广东不可。故行之他处，犹一齐人傅之之说也;行之上海、广东，更置之庄岳之间之说也。臣愚拟请仿照同文馆之例，于上海添设外国语言文字馆，选近郡年十四岁以下，资禀聪颖，根器端静之文童，聘西人教习，兼聘内地品学兼优，举贡生员，课以经史文艺。学成之后，送本省督抚考验，请作为该县附学生，准其应试。其候补佐贰、佐杂等官，有年少聪慧愿人馆学习者呈明，由同乡官出具品行端方切结送局，一体教习，藉资照料。学成后，亦酌给升途，以示鼓励。均由海关监督，督筹试办，随时察窍具详。三五年后有此一种读书明理之人，精通番语，凡通商督抚衙门，及海关监督应添设翻译官，承办洋务者，即于学馆中遴选。承壳庶关税军需可期核实，而无赖通事亦可敛迹矣。夫通商纲领，固在总理衙门，而中外交涉事件则两口转多，势以八旗学生兼顾。惟多途以取之，随地以求之，则习其语言文字者必多。人数既多，人才斯出，彼西人所擅长者，推算之学，格物之理，制器尚象之法，无不专精。务实泐有成书，经翻者十才一二，必能尽阅其未译之书，方可探迹索隐，由粗显而人精微。我中华智巧聪明，岂出西人之下,果有精熟西人，转相传习，一切轮船火器等巧技，当可由渐通晓，于中国自强之道似有裨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