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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枢

卷之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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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枢卷之三十九

至游子曾慥集

传道上篇

抉开玄关,道无余蕴;窈窈冥冥,大哉乎问。

吕子学道,更七十余师,而后遇子锺离子。常问於子锺离子曰:人之生也,奚得安而不病,壮而不老,生而不死乎?子锺离子曰:二气阴阳也合而为人,方其胞胎乎!太初之后而有太质,阴承阳以生,气从胎以化,三十旬而其形具,灵光入焉,始出於胎矣。自太素之后,乃有升降,黄芽长焉五百旬其气足矣,数盈於八十有一。又云八百一十丈也。方年十有五也,阴之中,其阳半焉。譬夫初日之光,昧者不知自爱,丧其元阳,以至陨落,其犹日之反欤!夫欲如子之言,其亦人中取仙,仙中取天乎!吕子曰:仙,一也,何云取天乎?子锺离子曰:纯乎阴者之谓鬼,纯乎阳者之谓仙,阴阳杂焉之谓人,惟人也,可以鬼,可以仙。仙,非一也。其等有五,其法有三。五等;一日鬼之仙,二日人之仙,三日地之仙,四曰神之仙,五日天之仙。三法:一日小乘,二日中乘,三曰大乘。

吕子曰:鬼之仙,何谓也?致之有道乎?子锺离子曰:不达大道而求速成,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神识内守,一气不散,定中以出阴神,斯鬼之清灵者也。超乎阴中而神像不明,无所归止,惟投於人之胎,而就舍焉。

吕子曰:人之仙,何谓也?致之有道乎?子锺离子曰:於道有法,或得其一。绝五味者,不知有二气,忘七情者,不知有十戒嗽咽者,鄙吐纳;采补者,诮清静;即物以夺天地之气者,不知辟谷;存想以取日月之精者,不知按矫;固息者,不知自然笃志为之,四时之序不能变也,五行之气失其交合也,虽日固形质,远八邪,第得以赊死尔。

吕子曰:地之仙,何谓也?致之有道乎?子锺离子曰: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数,身之中用年焉,年之中用月焉,月之中用日焉,日之中用时焉,时之中用刻焉。於是辨龙虎,达坎离,知水源之清浊,分气候之早晏,收真一而察二仪,列三才而别四象,审六运而定六气,聚七宝而序八卦,行九州而反五行反者颠倒也。气传乎子母,液行乎夫妇,反复以焚三田,而为丹田镇下田,可以炼形而长生尔。

吕子曰:神之仙,何谓也?致之有道乎?子锺离子曰:吾所谓地之仙者,诚能用其功不已、焉,使三关百节属属相连,抽增乎铅汞,则金晶炼於九天,九天,顶也。玉液还丹至矣。於以炼形成气,则五气朝元,三阳萃於元宫,阴尽而纯乎阳矣。

吕子曰:天之仙,何谓也?致之有道乎?子锺离子曰:行於道有功矣,施於人有行矣。於是返乎洞天,进乎三官,上日天官,中日地官,下曰水官心於天地又有大功矣,於古今又有大行杗。历洞天者,三十有六;跻阳天者,八十有一;然后升而登乎三清焉。

吕子於是炼然而请曰:鬼之仙不可求也,天之仙不敢冀也,外是二者,其道可得闻乎?一子锺离子曰:人之仙,其等有三:太上引年益寿,其次安而引年,其下安而无疾,皆小乘也。地之仙,其等有三:太上极阳轻身,腾举自如;其次炼形久视,至於千岁;其下引年益寿,皆中乘也。神之仙,其等有三:太上超凡入圣,而归三岛;其次炼神合道,出入自然;其下炼形成气,一旦古长存,皆大乘也。

吕子曰:稽诸古今养命之士,多求而不获,何也?子锺离子曰:法不契於道尔。多闻强识,自出於旁门小法。仙乎仙乎,岂多闻强识云乎哉?

吕子曰:敢问大道之真。子锺离子曰:是无形也,无名也,莫可知也,莫#1可行也。

吕子曰:士始学道,次有道,次闻道,终於道成,而日不可知,不可行,得无隐乎尔!子锺离子曰:吾非有隐也。士闻大道而无信心,有信心而无苦志,是以难知难行也。夫旁门小法,其别三十:曰斋戒,曰辟谷,曰炼气,曰嗽咽,曰绝内,曰断味,曰禅定,曰玄默不语也,曰存想,曰采阴,曰服气,曰持摩,曰息心,曰去累,曰开顶,曰缩龟,曰绝边,曰洛诵看读也,曰烧炼,曰固息,曰按娇,曰吐纳,曰采补,曰博施,曰解祠,曰赈乏,曰栖山,曰适性,曰不动,曰受持。夫如是者,伐疾可也,养性可也。以津为药,何以造化以气为丹?何以停峙肝为龙、肺为虎?何以交合坎为铅、离为汞?何以抽增而乃四时溉之,以求黄芽之长?是不知五行之根蒂,三才之造化,去大道远矣。

吕子曰:大道如何?子锺离子日:真源判矣,大朴散矣。道生於一,一生於二,二生三。一者,体也;二者,用也;三者,造化也。孰为体用?阴阳是也。孰为造化?交合是也。道生二气,二气生三才,三才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人者,万物之灵,能尽性而齐天地者也。

吕子曰:此何道欤?子锺离子曰:大道判而有形,形而后有数。天,得乾道,以一为体,所用者阳也;地,得坤道,以二为体,所用者阴也。阳主乎升,阴主乎降,且互交焉,何也?天,积气也;地,积水也。天以乾索於坤,一索而为长男,日震;再索而为中男,日坎;三索而为少男,日艮。此天交於地而生三阳者也。地以坤索於乾,一索而为长女,曰巽;再索而为中女,日离;三索而为少女,曰兑。此地交於天而生三阴者也。於是三阳交於三阴而万物生,三阴交於三阳而万物成。故乾坤相索而生六气焉,六气交合而分五行焉,五行交合而生成万物焉。方其乾道下行,三索既终,其阳复升,阳中藏阴,上还於天;坤道上行,三索既终,其阴复降,阴中藏阳,下还於地,阳中之藏阴也。其阴不消,是谓真阴。其至於天,因阳而生焉,所以阴自天降。故日阴中能无阳乎?阴中之藏阳也,其阳不灭,是谓真阳。其至於地,因阴而发焉,所以阳自地升。故日阳中能无阴乎?阴阳也,周而复始,一旦古长存者,其交合不失於道也。

吕子曰:以真气投於真水,心之火与肾之水相交,而在人者,何如哉?子锺离子曰:父与母会时,阳先进,阴后生,胞胎成焉,犹乾坤之三索也。故吾真气,阳也,藏於水而.主升;真水,阴也,藏於气而主降。阳随水下行,是乾索於坤,自上而下者也。上而震为肝,中而坎为肾,下而艮为膀胱。阴随气上行,是坤索於乾,自下而上者也。下而巽为胆,中而离为心,上而兑为肺,一兀阳在於肾,而生真气者也。真气朝於心肺,生真液者也。上下往复而不亏焉,可以修龄矣。若夫时候无戒,抽增有度,可以长生矣。行之不倦,则其气盛,其魂无阴,其阳壮,其魄有气,升降如天地,盛衰如日月,可以入圣矣。

吕子曰:日月踱度交合於人者,可得闻乎?子锺离子曰:玄黄之萌天地,其如卵焉;六合处中,其如鞠焉球元;日月运行於天之上、地之下,其如输焉。日月者,阴阳之精也,默纪天地交合之度者欤t .夫日者,宾出於束,饯纳於西,而昼夜分焉。冬而南至,夏而北至,而寒暑定焉。、月者,载魄於西,受魂於东,光照於夕,魂藏於旦。其始也,魄生魂,状如弓焉,夕之初,其光烛於西;其次也,魂加半焉,是谓上弦。夕之初,其光烛於南;其次也,魂盈矣。与日相望,夕之初,其光烛於束;其次也,魂生魄,状如阙镜焉。日一之初,其魂藏於西;其次也,魄加半焉,是谓下弦。日一之初,其魂藏於南;其次也,魄盈矣。与日相背,日一之初,其魂藏於束,於是魂生魄,魄生魂,进退有时,合於乾坤之期与数焉。夫日之南至也,日出於辰之端,纳於申之杪,各五十分焉。过於此,则其出也、其纳也,自南而北。及乎北至也,日出於寅之杪,,纳於戌之端,各五十分焉。过於此,则其出也、其纳也,自北而南,又复乎南至矣。夏之日,冬之夕也;冬之夕夏之日也。南至之月,其出自北而南,比乎夏之日也;北至之月,其出自南而北,比乎冬之夕也。此其往来,为寒暑之序者欤!

吕子曰:寓於天者,岩知之矣;寓於人者,未之知也。子锺离子曰:天地之机,在乎阴阳之升降。窃比我於日月焉,则月受日之魂,以阳变阴,阴尽阳纯,如日之辉。吾气也,能炼而成神,是亦返乎纯阳者也。

吕子曰:天地阴阳升降之理,日月精华交合之度,二者何先?子锺离子曰:明乎阴阳之升降,使水火真水真火合於一焉,以镇丹田大药也,可以齐天地矣。其欲轻举欤?则法日月之交会,以阳炼阴,使阴不生焉;以气养神,使神不散焉。然后五气朝元,三花聚顶矣。是盖有时焉。阴阳之升降,岁以交合者也;日月之往来,月一交合者也;人之气液,昼夜一交合者也。於是时又有四等焉。百岁者,人之常也。自一而至三十者,少壮之时也;六十者,长大之时也;九十者,老耄之时也;百而至於百有二十者,衰落之时也:是谓身中之时焉。十有二辰者,一日也;五日者,一候也;三候者,一气也;三气者,一节也;二节者,一时也。时属於春,阴之中其阳半焉,其气变寒为温;时属於夏,阳之中有阳焉,其气变温为热;时属於秋,阳之中其阴半焉,其气变热为冻;时属於冬,阴之中有阴焉,其气变冻为寒:是谓年中之时焉。月有三旬,其辰三百有六十,其刻三千,其分十有八万。自朔旦至於上弦,阴之中其阳半焉;自上弦至於既望,阳之中有阳焉;自既望至於下弦,阳之中其阴半焉;自下弦至於晦,阴之中有阴焉:是谓月中之时焉。六十分者,一刻也;八刻有二十分者,一时也。时之半,是为一卦,言其卦以定八方焉,论其正以分四位焉。自子而至於卯,阴之中其阳半,以太阴起少阳焉;自卯而至於午,阳之中有阳纯,以少阳而起太阳焉;自午而至於酉,阳之中其阴半,以太阳而起少阴焉;自酉而至於子,阴之中有阴纯,以少阴而起太阴焉:是谓日中之时焉。嗟夫!难得而易失者,身中之时也。其去疾,其来徐者,年中之月也;迅如电光石火者一日中之辰也。夫吾年之壮也,根元固而易为功,千日可以大成矣;年之中也,先圆补之,而后至焉;及其耄也,救护之、辅益之,积小成以至中成,积中成以至还童而止尔。

夫天地相去八万四千里,日南至之后,地中之阳升焉。凡一气,旬有五日,上进於七千里,其旬十有八,其升者至於天,太极而阴生矣。日北至之后,天中之阴降焉。凡一气,旬有五日,下进於七千里,其旬十有八,其降者至於地,太极而阳生矣。盖如循环焉。日月之围,各八百有四十里,既旦之后,六之中起九焉。一之日,其时十有二,魄中之魂进於七千里。旬有五日,则其时一百有八十,魄中之魂进乎八百有四十里,既望之后,九之中起六焉。一之中,其时十有二,魂中之魄进於七十里,旬有五日,则其时一百有八十,魂中之魄进於八百有四十里,亦如循环焉。人之心也、肾也,其相去八寸有四分,阴阳升降与天地同,气液相生气中生液,液中生气与日月同。然天地也、日月也,年之后有年焉,月之后有月焉。人也不究交合之时,损不知补,益不知收,阴交而不知养阳,阳交而不知炼阴,月无损益,日无行持,而吾之年之月则有限焉。

吕子炼然曰:岩愿闻修炼之法,行持之时。子锺离子曰:五藏之气,月有盛衰焉,日有进退焉,时有交合焉。运行五度,气传六候,精炼而后真气生,气炼而后阳神合,神炼而后大道契矣。

吕子曰:五藏之气,金木水火土也。五行之位,东西南北中也。其生成有道乎?交合有时乎?采取有法乎?子锺离子曰:天地分而五帝列焉:束曰青帝,其行春令,起阳於阴中,而万物生焉;南日赤帝,其行夏令,升阳於阳中而万物长焉;西日白帝,其行秋令,起阴於阳中而万物成焉;北日黑帝,其行冬令,进阴於阴中而万物陨焉;四时各旬有八日,中央黄帝,主之春以助乎发生,夏以接乎长育,秋以资乎结立,冬以制乎严凛。五帝分治,各七旬有二日,於是三百有六十日,而岁功毕矣。青帝之子甲乙,其位在束,其德在木;赤帝之子丙丁,其位在南,其德在火;黄帝之子戊己,其位在中央,其德在土;白帝之子庚辛,其位在西,其德在金;黑帝之子壬癸,其位在北,其德在水。及其交也,见於时而为象者:木,青龙也;火,朱雀也;土,勾陈也;金,白虎也;水,玄武也。见於时而生物者:乙合於庚,春有榆焉,其色青而白,不失乎金木者也;辛合於丙,秋有枣焉,其色白而赤,不失乎金火者也;己合於甲,夏之杪、秋之端有瓜焉,其色青而黄,不失乎土木者也;丁合於壬,夏有档焉,其色赤而黑,不失乎水火者也;癸合於戊,冬有橘焉,其色黑而黄,不失乎水土者也,以类推之,可胜既欤!

吕子曰:在於时者知之矣,在於人者未之知也。子锺离子曰:人也圆颅方趾,天地之象具焉。阴升阳降,天地之机藏焉。肾,水也;心,火也;肝,木也;肺,金也;脾,土也。有生成之道焉,生者谓之母,受生者谓之子,於是复有刚克之道焉。生谓五行相生,克谓五行相克克者谓之夫,受克者谓之妇。其气之生也,孰自哉?肾生肝,肝生心,心生脾,脾生肺,肺生肾也。其气之克也,孰自哉?肾克心,心克肺,肺克肝,肝克脾,脾克肾也。故曰:肾者,心之夫,肝之母,脾之妇,肺之子也;肝者,脾之夫,心之母,肺之妇,肾之子也;心者,肺之夫,脾之母,肾之妇,肝之子也;肺者,肝之夫,肾之母,心之妇,脾之子也;脾者,肾之夫,肺之母,肝之妇,心之子也。心见乎内为脉,见乎外为色。口舌者,其门户欤!受肾之制伏,而役用於肺,夫妇然也。得肝则盛,见脾则衰,子母然也。肾见乎内为骨,见乎外为发。耳者,其门户欤!受脾之制伏,而役用於心,夫妇然也。得肺则盛,见肝则衰,子母然也。肝见乎内为筋,见乎外为爪。目者,其门户欤!受肺之制伏,而役用於脾,夫妇然也。得肾则盛,见心则衰,子母然也。肺见乎内为肤,见乎外为毛。鼻者,其门户欤!受心之制伏,而役用於肝,夫妇然也。得脾则盛,见肾则衰,子母然也。脾见乎内为藏,见乎外为肉。唇齿者,其门户欤!呼吸以定往来,受肝之制伏,而役用於肾,夫妇然也。得心则盛,见肺则衰,子母然也。

吕子曰:心,火也,何以得下行欤?肾,水也,何以得上升欤?脾,土也,土在中而承火则盛,安得不克於水欤?肺,金也,金在上而下接火则损,安得有生於水欤?生者远,克者近,为之奈何?子锺离子曰:五行之归於源也,以气引元阳而升举焉,於是乎生真水矣。真水造化而后生真气,真气造化而后生阳神,始於五行定位,有一夫一妇焉。肾,水也,其中有金,吾之起功当识焉。金本生水,故日水中金。水,恶土者也。吾之采药须土归水焉。龙者,肝之象也;虎者,肺之神也。阳龙出於离,阴虎生於坎,五行之位颠倒,则阴阳之气传子母矣。时自子而至於午者,阳中生阳,五行颠倒,则液行乎夫妇矣。自午而至於子者,阴中炼阳,阳不得阴,不成其极也。无阴斯不死矣;阴不得阳,不生其极也,阴绝斯寿矣。

吕子曰:五行者,何以本乎阴阳之气欤?子锺离子曰:人之始,造形也,於是肾生脾,脾生肝,肝生肺,肺生心,心生小肠,小肠生大肠,大肠生胆,胆生胃,胃生膀胱。此阴之精血也。元阳之始萌,则在二肾,肾,水也,其中有火升而斯为气,以朝於心。心,阳也,以阳合阳,故太极生阴焉。由是积气生液,液自心降而还於肾。肝者,心之母,肾之子也,传导肾之气而至於心。肺者,心之妇,肾之母,传导心之液而至於肾。气也、液也,其升降如天地阴阳焉。肝也、肺也,其传导如日月往复焉。五行者,名之数也。论其交合生成,惟元阳一气为之本欤!气生液,液生气,於是知肾为气之根,心为液之源也。灵根既固,则恍惚之中,其气生真水矣;心源既清,则杳冥之中,其液生真火矣。火中识龙,水中识虎,二者交而黄芽茂矣。

道枢卷之三十九竟

#1莫:原作『草』,据辑要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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