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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明集

卷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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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明集卷第八

玄光法师辩惑论记室刘勰灭惑论僧顺法师析三破论。

辩惑论(序)(释玄光)

夫大千遐邈万化无际。尘游梦境染惑声华。缘想增霭奚识明政。由淳风漓薄。使众魔纷竞矣。若矫诈谋荣必行五逆。威强导蒙必施六极。虫气[雨/狸]满致患非一念。东吴遭水仙之厄。西夷载鬼卒之名。闽薮留种民之秽。汉叶感思子之歌。忠贤抚叹民治凌歇。揽地沙草宁数其罪。涓流末学莫知宗本。世教讹辞诡蔽三宝。老鬼民等咏嗟盈路。皆是炎山之煨烬。河洛之渣糁。沦湑险难。余甚悼焉。聊诠往迹庶镜未然。照迷童于玄乡。显妙趣于尘外。休风冥被彼我情判。岂是言声所能摅写。

禁经上价是一逆。

夫玄籍云舒贯空有之美。圣贤功绩何莫由斯。实学者之渊海。生民之日月。所以波仑菩萨慈悲等照。震声光于冥涂。弭尘贼于险泽。泛灵舟于信风。接浮生于苦水。闻道诸经制杂凡意教迹邪险。是故不传怪哉。道化空被禁锢。观今学者不顾严科。但得金帛。便与其经。贫者造之至死不睹。贪利无慈逆莫过此。又其方术秽浊不清。乃扣齿为天鼓。咽唾为醴泉。马屎为灵薪。老鼠为芝药。资此求道焉能得乎。昔秦皇汉武不获轻身。使徐福公孙远冥云波祈候通仙。影响无陈。夫闲心祛欲则事与道邻。岂假骤涉之劳。咽唾嗑齿者乎。

妄称真道是二逆。

夫质懋纁霞者。言神丹之功。开明净智者。必[卄/碭]花之气。虽保此为真。而未能无终。况复张陵妄称天师。既侮慢人鬼。即身受报。汉兴平末为蟒蛇所噏。子衡奔寻无处。畏负清议之报讥。乃假设权方。以表灵化之迹。生縻鹄足置石崔顶。谋事办毕。克期发之。到建安元年遣使告曰。正月七日天师升玄都。米民山獠蚁集阈外。云台治民等稽首再拜言。伏闻圣驾玄都。臣等长辞荫接尸尘。方亨九幽方夜衡入。久之乃出诡称曰。吾旋驾辰华。尔各还所治。净心持行存师念道。衡便密抽游罥鹄。直冲虚空。民獠愚憃佥言登仙。贩死利生欺罔天地。

合气释罪是其三逆。

夫灭情去欲则道心明真。群斯班姓妄造黄书。咒癞无端以伏轻诮(咒曰。天道毕三五成日月明。出窈窈入冥冥。气入真气通神气布道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感有谋图我者反糸其殃。我吉而彼凶。至甲子诏为醮录男女娉合尊卑不别。吴陆修静复勤行此)

乃开命门抱真人婴儿。回戏龙虎。作如此之势。用消灾散祸。其可然乎。其可然乎。汉时仪君行此为道。魁魅乱俗被斥炖煌。后至孙恩侠荡滋甚。士女溷漫不异禽兽。夫色尘易染爱结难消。况交气丹田延命仙穴。肆兵过玉门之禁。变态穷龙虎之势。生无忠贞之节。死有青庭之苦。诚愿明天捡镜。斯辈物我端清莫负冥诏。

侠道作乱是其四逆。

夫真宗难晓声华易惑。缘累重渊岳德轻风露。如黄巾等鸢望汉室。反易天明罪悉伏诛。次有子鲁复称鬼道。神祇不佐为野麋所突。末后孙恩复称紫道。不以民贱之轻。欲图帝贵之重。作云响于幽窦。发妄想于空玄。水仙惑物枉杀老稚。破国坏民。岂非凶逆。是以宋武皇帝惟之慨然。乃龙飞千里虎步三江。掩扑群妖不劳浃辰。含识怀欢草木春光。

章书伐德是其五逆。

夫至化。余尘不可诬蔽。诠谥灵魄务依明德。道无真体妄逐妖空。辄言东行醉酒没故。如此顽赠宁非陋僻。又迁达七祖文意浅薄。乞免担沙石长作道鬼。夫圣智穷微有念斯照。何烦祭酒横费纸墨。若必须辞诉然后判者。始知道君无玄鉴之能。天曹无天明之照。三官疲于谨案。伺吏劳于讨捕。闻其奏章本拟急疾。而戊辰之日上必不达。不达太上则生民枉死。呜呼哀哉。实为五逆。

畏鬼带符非法之极第一。

夫真心履顺者妖忤革其气。是以至圣高贤无情于万化。故能洞游金石。卧宿烟霞。此纯诚感通。岂佩带使然哉。其经辞致[嫽-(日/小)+(夸-大)]慢鬼弊云。左佩太极章。右佩昆吴铁。指日则停晖。拟鬼千里血。若受黄书赤章言。即是灵仙硠屐入靖不朝太上。至于使六甲神而跪拜清厕(如郭景纯亦云仙流登清度厄竟不免灾)愚痴颠倒岂识仪节。闻其着符。昔时军标张角黄符子鲁戴绛卢悚紫标孙恩孤虚。并矫惑王师终灭人鬼。

制民课输欺巧之极第二。

夫五斗米教出自天师。后生邪浊复立米民。世人厌畏。是以子明杜恭俱因魔蟒。又涂炭斋者。事起张鲁。氏夷难化故制斯法乃驴辗泥中。黄卤泥面。擿头悬[打-丁+昴]。埏埴使熟。此法指在边陲不施华夏。至义熙初。有王公。其次贪宝惮苦。窃省打拍。吴陆修静甚知源僻。犹埿揬额悬縻而已。痴僻之极。幸勿言道。

解厨墓门不仁之极第三。

夫开闉大施与物通美。左道余气乃墓门解厨。矜身奥食。怀吮班之态。昔张子鲁汉中解福。大集祭酒及诸鬼卒(鬼卒鬼民鬼吏鬼道。此是子鲁轻于氐夷作此名也。又天师系师嗣师及三女师。此是张鲁自称美也。又道男官女官道父道母神君种民。此是合气之后赠物名也。又米民米姓都功祭酒此是荒时抚化名也。又贫道三洞法师长安僧袆作此名也。又先生道民仙公王魅陵县民王灵期作也。又道士蚁贼制酒米贼此是世人之所目也。又法师都讲侍经者是陆修静傍佛依世制此名也。又天公地公及称臣妾太平之道五斗米道大道紫道鬼神师君此作贼时假威名也。又胶东栾大拜五利将军。虽有茅土而无臣节。汉武之末不复称之也)

酣进过常遂致醟逸。丑声遐布远达岷方。刘璋教曰。夫灵仙养命。犹节松霞而厚身。嗜味奚能尚道。子鲁闻之愤耻。意深罚其扫路。世传道士后会举标。以防斯难。兼制厨命酒限三升。汉末已来谓为制酒。至王灵期削除衅目。先生道民并其赈锡。虽有五利之贵。更为妖物之名。

度厄苦生虚妄之极第四。

夫质危秋蔕命薄春冰。业风吹荡蓬回化境。所以景公任于缘命。孙子记为行尸。迷徒湫学不识大方。至有疾病衰祸妄甚。妖崇之原渊鬼鸲以为灾。渡危厄于遐川。[火  詹]钓星于悬瘤。雪丹章于华山。乃蹙须眉貌謑诟。冥鬼云。三官使者已送先归逝者。故然空丧辞货。斯实祭酒顽巾糈之利。蚕食百姓公私并损。致使火宅惊于至圣。归歌动于人思矣。

梦中作罪顽痴之极第五。

夫天属化始。乃识照为原。弃舍身命草木非数。然大地丘山莫非我故尘。沧川[泳-永+皛]漫皆是我泪血。以此而观谁非亲友。或梦见先亡。辄云变怪。夫人鬼虽别生灭固同。恩爱之情时复影响。群邪无状不识逆顺。召食鬼吏兵奏章断之。割截幽灵单心谁照。幸愿未来勿尚迷言。使天堂无辍食之思。冰河静灾念之声。

轻作寒暑凶佞之极第六。

夫渊默心口者。万行之真德。而尘界众生率无慈爱。虓凶邪佞符章竞作。悬门帖户以诳愚俗。高贤有识未之安也。造黄神越章用持杀鬼。又制赤章用持杀人。趣悦世情不计殃罪。阴谋怀嫉经有旧准。死入铁钳大狱。生出鸱鵙喑哑。精骸惛朽。沦离永劫。谁知斯乎。老鬼民辈道相不然。事之宜质。夫谏刺虽苦。智者甘闻故略致言。幸试三思能拂迹改图。即与大化同风矣。良其不革。请俟明德。备照声曲。以晓长夜。岂是今日弱辞所陈哉。

灭惑论(东莞刘记室勰)

或造三破论者。义证庸近辞体鄙陋。虽至理定于深识。而流言惑于浅情。委巷陋说诚不足辩。又恐野听将谓信然。聊择其可采。略标雅致。

三破论云。道家之教妙在精思得一。而无死入圣。佛家之化妙在三昧禅通无生可冀。詺死为泥洹。未见学死而不得死者也。

灭惑论曰。二教真伪焕然易辩。夫佛法练神道教练形。形器必终碍于一垣之里。神识无穷再抚六合之外。明者资于无穷教以胜慧。闇者恋其必终诳以飞仙。仙术极于饵药。慧业始于观禅。禅练真识故精妙而泥洹可冀。药驻伪器故精思而翻腾无期。若乃弃妙宝藏。遗智养身。据理寻之其伪可知。假使形翻天际神闇鸢飞戾天。宁免为鸟。夫泥洹妙果道惟常住。学死之谈岂析理哉。

三破论云。若言太子是教主。主不落发而使人剃头。主不弃妻使人断种。实可笑哉。明知佛教是灭恶之术也。伏闻。君子之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灭惑论曰。太子弃妻落发事显于经。而反白为黑。不亦罔乎。夫佛家之孝所包盖远。理由乎心无系于发。若爱发弃心何取于孝。昔泰伯虞仲断发文身。夫子两称至德。中权以俗内之贤。宜修世礼。断发让国圣哲美谈。况般若之教业胜中权。菩提之果理妙克让者哉。理妙克让故舍发取道。业胜中权故弃迹求心。准以两贤无缺于孝。鉴以圣境夫何怪乎。

第一破曰。入国而破国者。诳言说为兴造无费。苦克百姓使国空民穷。不助国生人减损。见人不蚕而衣不田而食。国灭人绝由此为失。日用损费无纤毫之益。五灾之害不复过此。灭惑论曰。大乘圆极穷理尽妙故。明二谛以遣有。辩三空以标无。四等弘其胜心。六度振其苦业。诳言之讪岂伤日月。夫塔寺之兴阐扬灵教。功立一时而道被千载。昔禹会诸侯玉帛万国。至于战伐存者七君。太始政阜民户殷盛。赤眉兵乱千里无烟。国灭人绝。宁此之由。亥婴之时石谷十万。景武之世积粟红腐。非秦末多沙门而汉初无佛法也。验古准今。何损于政。

第二破曰。入家而破家。使父子殊事兄弟异法。遗弃二亲孝道顿绝。忧娱各异歌哭不同。骨血生仇服属永弃。悖化犯顺。无昊天之报。五逆不孝不复过此。

灭惑论曰。夫孝理至极道俗同贯。虽内外迹殊而神用一揆。若命缀俗因本修教。于儒礼运弃道果。同弘孝于梵业。是以咨亲出家。法华明其义。听而后学。维摩标其例。岂忘本哉。有由然也。彼皆照悟神理鉴烛人世。过驷驾于格言。逝川伤于上哲。故知瞑息尽养则无济幽灵。学道拔亲则冥苦永灭。审妙感之无差。辩胜果之可必。所以轻重相权去彼取此。若乃服制所施事由追远。祀虽因心抑亦沿世。昔三皇至治。尧舜所慕。死则衣之以薪葬之中野。封树不修。苴斩无纪。岂可谓三皇教民弃于孝乎。爰及五帝服制焕然。未闻尧舜执礼追责三皇。三皇无责何独疑佛。佛之无服理由拔苦。三皇废丧事沿淳朴。淳朴不疑而拔苦见尤。所谓朝三暮四而喜怒交设者也。明知圣人之教触感圆通。三皇以淳朴无服。五帝以沿情制丧。释迦拔苦故弃俗反真。检迹异路而玄化同归。

第三破曰。入身而破身人生之体。一有毁伤之疾。二有髡头之苦。三有不孝之逆。四有绝种之罪。五有生之体。从识唯学不孝。何故言哉。诫令不跪父母。便竞从之。儿先作沙弥。其母后作阿尼。则跪其儿。不礼之教中国绝之。何可得从。

灭惑论曰。夫栖形禀识理定前业。入道居俗事系因果。是以释迦出世化洽天人。御国统家并证道迹。未闻世界普同出家。良由缘感不一故。名教有二。搢绅沙门所以殊也。但始拔尘域。理由戒定。妻者爱累。发者形饰。爱累伤神形饰乖道。所以澄神灭爱修道弃饰。理出常均教必翻俗。若乃不跪父母道尊故也。父母礼之尊道故也。礼新冠见母其母拜之。嘉其备德故。屈尊礼卑也。介胃之士见君不拜。重其秉武故尊不加也。缁弁轻冠本无神道。介胄凶器非有至德。然事应加恭则以母拜子。势宜停敬则臣不跪君。礼典世教周孔所制。论其变通不由一轨。况佛道之尊标出三界。神教妙本群致玄宗。以此加人实尊冠胄。冠胄反礼古今不疑。佛道加敬将欲何怪。

三破论云。佛旧经本云。浮屠罗什改为佛徒。知其源恶故也。所以詺为浮屠。胡人凶恶故。老子云。化其始不欲伤其形。故髡其头名为浮屠。况屠割也。至僧袆后改为佛图。本旧经云。丧门丧门由死灭之门。云其法无生之教。名曰丧门。至罗什又改为桑门。僧袆又改为沙门。沙门由沙汰之法。不足可称。

灭惑论曰。汉明之世佛经始过。故汉译言音字未正。浮音似佛。桑音似沙。声之误也。以图为屠字之误也。罗什语通华戎。识兼音义。改正三豕固其宜矣。五经世典学不因译而马郑注说音字互改。是以於穆不记谬师资。于周颂允塞安安乖圣德。于尧典至教之深宁在两字。得意忘言庄周所领。以文害志孟轲所讥。不原大理唯字是求。宋人申束岂复过此。

三破论曰。有此三破之法。不施中国。本正西域。何言之哉。胡人无二刚强无礼。不异禽兽。不信虚无。老子入关故作形像之教化之。又云。胡人粗穬欲断其恶种故。令男不娶妻女不嫁。夫一国伏法自然灭尽。

灭惑论曰。双树晦迹形像代兴。固已理积无始而道被无穷者也。按李叟出关。运当周季。世闭贤隐故。往而忘归。接舆避世犹灭其迹。况适外域孰见其踪。于是奸猾祭酒造化胡之经。理拙辞鄙。厮隶所传寻西胡怯弱北狄凶炽。若老子灭恶弃德用形。何爱凶狄而反灭弱胡。遂令玁狁横行毒流万世。豺狼当路而狐狸是诛。沦湑为酷覆载无闻。商鞅之法未至此虐。伯阳之道岂其然哉。且未服则设像无施。信顺则拏戮可息。既服教矣。方加极刑。一言失道众伪可见。东野之语其如理何。

三破论云。盖闻三皇五帝三王之徒。何以学道并感应。而未闻佛教。为是九皇忽之。为是佛教未出。若是佛教未出则为邪伪不复云云。

灭惑论曰。神化变通教体匪一。灵应感会隐现无际。若缘在妙化则菩萨弘其道。化在粗缘则圣帝演其德。夫圣帝菩萨随感现应。殊教合契未始非佛。固知三皇以来感灭而名隐汉明之教缘应而像现矣。若乃三皇德化五帝仁教。此之谓道。似非太上羲农敷治。未闻奏章。尧舜缉政宁肯画符。汤武禁暴岂当饵丹。五经典籍不齿天师。而求援圣帝。岂不非哉。

三破论云。道以气为宗名为得一。寻中原人士莫不奉道。今中国有奉佛者。必是羌胡之种。若言非耶。何以奉佛。

灭惑论曰。至道宗极理归乎一。妙法真境本固无二。佛之至也。则空玄无形而万象并应。寂灭无心而玄智弥照。幽数潜会莫见其极。冥功日用靡识其然。但言象既生假名。遂立胡言。菩提汉语曰道。其显迹也。则金容以表圣。应俗也则王宫以现生。拔愚以四禅为始。进慧以十地为阶。总龙鬼而均诱。涵蠢动而等慈。权教无方不以道俗乖应。妙化无外岂以华戎阻情。是以一音演法殊译。共解一乘敷教异经。同归经典。由权故孔释教殊而道契解同。由妙故胡汉语隔而化通。但感有精粗故。教分道俗。地有东西故国限内外。其弥纶神化陶铸群生无异也。用能振拔六趣总摄大千。道惟至极法惟最尊。然至道虽一岐路生迷。九十六种俱号为道。听名则邪正莫辩。验法则真伪自分。案道家立法。厥品有三。上标老子。次述神仙。下袭张陵。太上为宗寻柱史嘉遁。实惟大贤。著书论道贵在无为。理归静一化本虚柔。然而三世不纪慧业靡闻。斯乃导俗之良书。非出世之妙经也。若乃神仙小道名为五通。福极生天体尽飞腾。神通而未免有漏。寿远而不能无终。功非饵药德沿业修。于是愚狡方士伪托遂滋。张陵米贼述纪升天。葛玄野竖着传仙。公愚斯惑矣。智可罔欤。今祖述李叟。则教失如彼宪章神仙则体劣如此。上中为妙犹不足算。况效陵鲁醮事章符。设教五斗。欲拯三界。以蚊负山庸讵胜乎。标名大道而教甚于俗。举号太上而法穷下愚。何故知耶。贪寿忌夭含识所同。故肉芝石华谲以翻腾。好色触情世所莫异。故黄书御女诳称地仙。肌革盈虚群生共爱。故宝惜涕唾以灌灵根。避灾苦病民之恒患。故斩缚魑魅以快愚情。凭威恃武俗之旧风。故吏兵钩骑以动浅心。至于消灾淫术厌胜奸方。理秽辞辱非可笔传。事合泯庶故。比屋归宗。是以张角李弘毒流汉季。卢悚孙恩乱盈晋末。余波所被寔蕃有徒。爵非通侯而轻立民户。瑞无虎竹而滥求租税。糜费产业蛊惑士女。运屯则蝎国。世平则蠹民伤政萌乱。岂与佛同。且夫涅槃大品宁比玄上大清。金容妙相何羡鬼室空屋。降伏天魔不慕幻邪之诈。净修戒行岂同毕券之丑。积弘誓于方寸。孰与藏官将于丹田。响洪钟于梵音。岂若鸣天鼓于唇齿。校以形迹精粗已悬。核以至理真伪岂隐。若以粗笑精以伪谤真。是瞽对离朱曰我明也。

答道士假称张融三破论(十九条)(释僧顺)

论云。泥洹是死。未见学死而得长生。此灭种之化也。

释曰。夫生生之厚至于无生。则张毅单豹之徒是其匹矣。是以儒家云。人莫不爱其死而患其生。老氏云。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庄周亦自病痛其一身。此三者圣达之流。叵以生为患。夫欲求无生莫若泥洹。泥洹者无为之妙称。谈其迹也则有王宫双树之文。语其实也则有常住常乐之说。子方轮回五道。何由闻涅槃之要。或有三盲摸象。得象耳者。争云象如簸箕。得象鼻者。争云。象如舂杵。虽获象一方。终不全象之实。子说泥洹是死。真摸象之一盲矣。

论云。太子不废妻使人断种。

释曰。夫圣实湛然。迹有表应。太子纳妃于储贰者。盖欲示人伦之道已足。遂能弃兹大宝。忽彼恩爱耳。至如诸天夕降白骥飞城。十号之理斯在。何妻子之可有哉。且世之孥孺为累最深。饥寒则生于盗贼。饱暖则发于骄奢。是以疠妇夕产急求火照。唯恐似己复更为疠。凡夫之种若疠产焉。经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仰寻此旨则是佛种舍家从道弃疠。就佛为乐为利。宁复是加子迷。于俗韵滞于重惑。梦中之梦何当晓矣。

论云。太子不剃头使人落发。

释曰。在家则有二亲之爱。出家则有严师之重。论其爱也。发肤为上。称其严也剪落为难。所以就剃除而钦。若辞父母而长往者。盖欲去此烦恼。即彼无为发肤之恋。尚或可弃。外物之徒有何可惜哉。不轻发肤。何以尊道。不辞天属。何用严师。譬如丧服出绍大宗。则降其本生。隆其所后。将使此子执人宗庙之重。割其归顾之情。还本政自一期。非恩之薄所后。顿申三年实义之厚。礼记云。出必降者有受我而厚其例矣。经云。诸天奉刀持发。上天不剃之谈。是何言也。子但勇于穿凿怯于寻旨。相为慨然。

论云。子先出家母后作尼。则敬其子失礼之甚。

释曰。出家之人尊师重法弃俗从道。宁可一概而求。且太子就学父王致敬。汉祖善嘉命之言。以太皇为臣。魏之高贵敬齐王于私室。晋之储后臣厥父于公庭。引此而判则非疑矣。

论云。剃头为浮图。

释曰。经云。浮图者。圣瑞灵图浮海而至。故云浮图也。吴中石佛泛海儵来。即其事矣。今子毁图像之图。为刑屠之屠。则泰伯端委而治故无惭德。仲雍剪发文身从俗致化。遭子今日必罹吠声之尤事。有似而非非而似者。外书以仲尼为圣人。内经云。尼者。女也。或有谓仲尼为女子。子岂信之哉。犹如屠图之相类。亦何以殊。

论云。丧门者。死灭之门也。

释曰。门者本也。明理之所出入。出入从本而兴焉。释氏有不二法门。老子有众妙之门。书云。祸福无门。皆是会通之林薮。机妙之渊宅。出家之人得其义矣。丧者灭也。灭尘之劳通神之解。即丧门也。桑当为乘字之误耳。乘门。者。即大乘门也。烦想既灭遇物斯乘故。先云灭门。末云乘门焉。且八万四千皆称法门。奚独丧桑二门哉。

论云。胡人不信虚无。老子入关故作形像之化也。

释曰。原夫形像始立非为教本之意。当由灭度之后。系恋罔己栴檀香像。亦有明文。且仲尼既卒。三千之徒永言兴慕。以有若之貌。最似夫子。坐之讲堂之上。令其讲演门徒咨仰。与往日不殊。曾参勃然而言曰。子起。此非子之座。推此而谈思仰可知也。罗什法师生自外方。聪敏渊博。善谈法相。繦负佛经流布关辅。诠以真俗二名。验以境照双寂。振无为之高风。激玄流于未悟。所谓遣之至于无遣也。子谓。胡人不信虚无。诚非笃论。君子自强理有优劣。不系形像。子以形像而语。不亦攻乎异端。

论云。剃头本不求佛为服凶胡。今中国人不以正神自训。而取顽胡之法。

释曰。夫六戎五狄四夷八蛮。不识王化。不闻佛法者。譬如畜生事均八难。方今圣主隆三五之治。阐一乘之法。天人同庆四海訢訢。蚑行喙息咸受其赖。喘蠕之虫自云得所。子脱不自思厝言云云。宜急缄其舌。亦何劳提耳。

论云。沙门者。沙汰之谓也。

释曰。息心达源号曰沙门。此则练神濯秽反流归。洁即沙汰之谓也。子欲毁之。而义愈美。真可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者也。

论云。入国破国。

释曰。夫圣必缘感无往非应。结绳以后民浇俗薄。末代王教诞扬尧孔。至如妙法所沾。固助俗为化。不待刑戮而自淳。无假楚挞而取正。石主师澄而兴国。古王咨勃以隆道。破国之文从何取说。

论云。入家破家。

释曰。释氏之训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备有六睦之美。有何不善。而能破家。唯闻末学道士有赤章咒咀。发擿阴私行坛被发。呼天引地不问亲疏。规相厌杀。此即破家之法矣。

论云。入身破身。

释曰。夫身之为累甚于桎梏。老氏以形骸为粪土。释迦以三界为火宅。出家之士。故宜去菁华。弃名利。悟逆旅之难。常希寂灭之为乐。流俗之徒反此以求全。即所谓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也。近代有好名道士。自云。神术过人克期轻举。白日登天曾未数丈。横坠于地迫而察之。正大鸟之双翼耳。真所谓不能奋飞者也。验灭亡于即事不旋踵而受诛。汉之张陵诬誷贡高。呼曰米贼。亦被夷剪。入身破身。无乃角弓乎。

论曰。歌哭不同者。

释曰。人哭亦哭。俗内之冥迹。临丧能歌。方外之坦情。原壤丧亲登木而歌。孔子过而不非者。此亦是名教之一方耳。

论云。不朝宗者。

释曰。孔子云。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公侯。儒者俗中之一物。尚能若此。况沙门者方外之士乎。昔伯成子高子州支伯且希玄慕道。以不近屑人事。

论云。剃头犯毁伤。

释曰。发肤之解具于前答。聊更略而陈之。凡言不敢毁伤者。正是防其非僻触冒宪司。五刑所加致有残缺耳。今沙门者服膺圣师。远求十地。剃除须发被服法衣。立身不乖扬名得道。还度天属。有何不可而入毁伤之义。守文之徒未达文外之旨耳。轮扁尚不移术于其儿。予何言哉。

论云。出家者未见君子是避役。

释曰。噫唉。何子之难喻耶。左传云。言者身之文。庄周云。言不广不足以明道。余欲无言其可得乎。夫出家之士皆灵根宿固德宇渊深。湛乎斯照。确乎不拔者也。是以其神凝其心道。超然遐想宇宙不能点。其胸怀澹尔无寄尘垢。无能搅其方寸。割慈亲之重恩。弃房栊之欢爱。虚室生白守玄行禅。或投陀林野委身餧兽。或静节蔬餐精心无怠。将勤求十力超登无上解脱。天罗销散地网。兆百福于未萌。济苍生于万劫。斯实大丈夫之宏图。非吾子所得开关也。避役之谈是何言欤。孔子愿喙三尺者。虽言出于口。终不以长舌犯人。则子之喙三丈矣。何多口之为异伤人之深哉。

论云。三丁二出一何无缘者。

释曰。无缘即是缘无缘生。有缘即是缘有缘起。何以知其然耶。世有阖门入道。故曰缘有缘起。有生不识比丘者。故曰缘无缘生。十六王子同日出家。随父入道。是则缘之所牵。阖门损至。何其宜出二之有哉。无缘者。自就无缘中求反诸己而已矣。子方永坠无间。遑复论此。将不欲倒置干戈乎。若能反迷殊副所望。

论云。道家之教育德成国者。

释曰。道有九十六种。佛为最尊。梵志之徒盖是培塿尔。假使山川之神能出云雨者。亦是有国有家之所祀焉。其云育德成国不无多少。但广济无边永拔涂炭。我金刚一圣巍巍独雄夫。太极剖判之初也已自有佛。但于时众生因缘未动。故宜且昧名称。何以言之。推三皇以上何容。都无礼易则乾坤两卦。履豫二爻便当与天地俱生。虽曰俱生。而名不俱出者。良由机感不发。施用未形。其理常存其迹不着耳。中外二圣其揆一也。故立法行云。先遣三贤渐诱俗教。后以佛经革邪从正。李老之门释氏之偏裨矣。经云。处处自说名字不同。或为儒林之宗国师道士。或寂寞无为而作佛事。金口所说合若符契。何为东西跳梁不避高下耶。嗟乎外道籍我智慧。资我神力。遂欲挠乱我经文。虔刘我教。训人之无良一至于此也。

论云。道者气。

释曰。夫道之名以理为用。得其理也则于道为备。是故沙门号曰道人。阳平呼曰道士。释圣得道之宗。彭聃居道之未。得道宗者不待言道。而道自显。居道之末者常称道而道不足。譬如仲尼博学不以一事成名。游夏之徒全以四科见目。庄周有云。生者气也。聚而为生散而为死。就如子言道若是气。便当有聚有散有生有死。则子之道是生灭法。非常住也。尝闻子道又有合气之事。愿子勿言此真辱矣。庄子又云。道在屎溺。此屎尿之道得非吾子合气之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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