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顾炎武撰。前有炎武自序[1-2] ,谓抉剔史传,发挥经典,颇有欧阳、赵氏二录之所未具者。今观其书,裒所见汉以来碑刻,以时代为次,每条下各缀以跋,其无跋者亦具其立石年月,撰书人姓名。证据今古,辨正讹误,较《集古》、《金石》二录实为精核,亦非过自标置也。所录凡三百馀种。后又有炎武门人吴江潘耒补遗二十馀种。碑字间有异者,又别为摘录於末。亦犹洪适《隶释》每碑之后摘录今古异文某字为某之遗意。《潜研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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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顾炎武撰。前有炎武自序[1-2] ,谓抉剔史传,发挥经典,颇有欧阳、赵氏二录之所未具者。今观其书,裒所见汉以来碑刻,以时代为次,每条下各缀以跋,其无跋者亦具其立石年月,撰书人姓名。证据今古,辨正讹误,较《集古》、《金石》二录实为精核,亦非过自标置也。所录凡三百馀种。后又有炎武门人吴江潘耒补遗二十馀种。碑字间有异者,又别为摘录於末。亦犹洪适《隶释》每碑之后摘录今古异文某字为某之遗意。《潜研堂金石文跋尾》尝摘其舛误六条:一曰《齐陇东王孝感颂》,炎武未见其碑额,臆题为“孝子郭巨墓碑”;一曰《唐寂照和上碑》,本无刻石年月,炎武误记为开成六年正月,且未考开成无六年;一曰《后唐赐冥福禅院地土牒》,赵延寿、范延光皆押字,炎武视之未审,误以为无押字;一曰《周中书侍郎平章事景范碑》,本行书,而炎武以为正书,本题孙崇望书,而炎武失载其名,皆中其失;一曰《后汉荡阴令张迁颂》,炎武误以“既且”二字合为“暨”字;一曰《后汉州从事尹宙碑》,书“钜鹿”为“钜鏕”,证以《广韵注》、后魏《吊比干文》及《北史》,皆作“钜鏕”,炎武误谓不当从金。案《张迁颂碑》拓本,“既且”二字,截然不属,炎武诚为武断。然字画分明而文义终不可解,当从阙疑。《金石文跋尾》所释,亦未为至确。
至於“钜鹿”之“鹿”,自《史记》以下古书,皆不从金,《说文》亦不载”
鏕”字,自《玉篇》始载之。其为顾野王原本,或为孙强所加,或为宋大广益会《玉篇》所窜入,已均不可知。然其注曰钜鹿,乡名,俗作“鏕”,则从金实俗书,具有明证。北朝多行俗字,《颜氏家训》尝言之,此书亦颇摘其讹。北魏人书,似不可据为典要。《广韵注》尤不甚可凭,如开卷“东”字注,谓东宫,复姓。齐有大夫东宫得臣,亦可据以驳《左传》乎?是固未足以服炎武也。惟其斥石鼓之伪,谓不足侪於二雅,未免勇於非古。释校官之碑,谓东汉时有校官,亦未免疏於考据。是则其失之臆断者耳。然在近世著录金石家,其本末源流,灿然明白,终未能或之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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