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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山了宗禅师语录

卷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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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大藏经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

万善寺了宗禅师语录卷第二

书记(彻凡 翠虚)同录

康熙二年十月十五日,高良富、王政民等恭请住滦州万善寺。结制,上堂,至法堂,拈疏云:“诸佛慧命,祖师根源,尽在里许,大众还见么?其或未然,却请维那宣念。”宣疏毕,指法座云:“佛祖玄关,横身直过。宝华王座,许什么人登?”喝一喝便升,拈香云:“此一瓣香,根盘劫外、叶覆娑婆,信手拈来,爇向炉中,祝延

今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拈香云:“此一瓣香,奉为满朝文武、阖国公卿、本州众乡绅、居士等,伏愿永作法门之柱石、同证无生之正果。”又拈云:“此瓣香诸佛难测、神鬼不知,却被盘山觑破,第三回拈出,爇向炉中,专为供养现住盘山古中盘堂上大博本师和尚,用酬法乳之恩。”敛衣就座。维那白槌毕,师云:“垂钩四海钓狞龙,格外玄机访知音。会中若有仙佗客,大家共抚无弦琴。还有知音者么?出众相见。”僧问:“今日和尚将拄杖子作用,百年之后将什么作用?”师云:“树凋叶落满天秋。”进喝,师云:“这一喝落在甚么处?”进转身礼拜,师打云:“也放不过你。”进云:“念佛一声,漱口三日。过犯在什么处?”师云:“老僧事烦,不管这闲事。”进云:“和尚因为什么不敢承当?”师云:“知音者少。”乃云:“拨转天关,掀翻地轴。个段风光,阿谁不有?只如盘山睹割肉而明心,楼子闻歌声而悟道,秘魔擎叉,普化摇铎,全提向上机关。所以,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到这里,那管山林城市、佛国魔宫,随缘放旷,任运纵横。虽然如是,须知转身一路始得。”顾视左右云:“还有识得转身一路得么?总然通身是眼觑之不见,浑身是口说之不及。到这里须是个中人,一肩担荷。即今众居士特请山僧阐扬佛祖门庭、开凿人天眼目,若非大乘根器,不能如是。今日山僧也不敢瞒顸大众,八字打开,两手分付。且道分付个什么?”卓拄杖云:“顶门若具金刚眼,方解西来祖师禅。”

彻凡大亮禅人领众师德居士请,上堂僧问:“如何是南泉斩猫的意旨?”师云:“抛砖引玉。”僧喝,师云:“这一喝什么意旨?”僧云:“海枯石乱处,独露法王身。”师云:“金鸡常报晓,时人自不闻。”乃云:“朔风飒飒寒风疾,冻得毒蛇成鳖鼻。直教猛虎吞大虫,参禅衲子齐着力。世尊拈花,达磨面壁。迦叶起舞,六祖舂碓。法轮常转度群迷,唯凭这个真消息。”举拄杖云:“还会么?今日严寒,皈堂少立。”

优婆夷高明藏、宣明先领众请,上堂乃云:“佛身无相,大道无言。体自真空,无形无状。所以道,十方无影像,三界绝形踪。不堕往来机,不住中间意。又作么生商量聻?”良久云:“若识佛是非身处,有相身中无相身。”复举:“岩头作渡子,有一婆子怀中抱一孩子便问岩头:‘呈桡舞棹即不问,婆怀中孩儿从甚处来?’头便打,婆曰:‘婆生七子,六个不遇知音,只这一个也不消得。’便抛向水中。且道只婆子俱什么手段,便与岩头问答?还识得这婆子问答处么?其或未然,听取万善颂出:婆子无端问渡头,平生肝胆向人酬。机丝不挂梭头事,唯有长江天际流。”卓拄杖下座。

优婆夷萧明本、王明新请,上堂问:“昔日庞居士参石头、皈马祖、全家悟道,今高居士合家闻法,是一是二?”师云:“阿谁不恁么?”进云:“恁么则处处绿杨堪系马,家家有路透长安。”师云:“向甚么处措足?”进云:“求和尚指示。”师便打。问:“多宝佛塔在什么处?”师卓拄杖一下,进云:“请塔样学人看。”师竖拄杖云:“撑天拄地。”进喝,师云:“在喝喝看。”进复喝,师云:“一棹便上。”乃云:“诸佛法藏,无前无后,无正无偏,无男无女,无圣无凡。佛与众生,性相平等。虽然如是,须会得佛祖意始得。还有会得佛祖意得么?其或未然,与你傍通一线。”举拂子云:“向这里若会得,求福得福,求寿得寿,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分明,有何渗漏?”复举百丈上堂,常有一老人听法,随众散去。一日不去,丈乃问曰:“立者何人?”老人云:“某甲于过去迦叶佛时曾住此山,有学人问:‘大修行底人还落因果也无?’对他道:‘不落因果。’堕野狐身五百生。今请和尚代一转语。”丈云:“不昧因果。”老人于言下大悟。师云:“百丈点铁成金,野狐有脱身之计。虽然如是,未免百丈这一锥么?有知痛痒者么?不落因果与不昧,翻身跳入金毛队。”

萧明本请,上堂僧问:“月落后那里相会?”师便下座归方丈。

比丘广元领众居士请,上堂问:“达磨西来传佛心印,梁武帝为什么不皈依?”师云:“任他白云朝岳顶,争奈青山不展眉?”“神光皈依得何法要?”师云:“知音者少。”乃云:“若论佛法二字,无言可说,无理可伸。虽然如是,官不容针,私通车马。也须与大众别通个消息。古人见色明心,闻声悟道。”举拂子云:“这是色,还是明心的么?”以拂子击案云:“这是声,还有悟道的么?见色非干色,闻声不是声。文殊常触目,观音塞耳根。寒山逢拾得,拍手笑欣欣。泥牛吼水面,木马漫嘶风。还会么?任从三尺雪,难压寸灵松。”复举《楞严经》云:“吾不见时,何不见吾不见之处?若见不见,自然非彼不见之相。若不见吾不见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师云:“衲僧鼻孔长,佛祖舌头短。无耳人能闻,无眼人能见。且道见个什么?咄咄咄。”

高明杲、王明新请,上堂僧问:“悉达太子弃皇宫奔雪山是什么意旨?”师云:“离尘脱俗。”进云:“六年苦行悟个什么?”师云:“果从花里得,甘向苦中求。”进喝,师打,进云:“叶叶连枝秀,花开处处芳。”师云:“不着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乃云:“春深草绿,秋深叶落。风来树向,水长船高。山河大地,草木丛林。有情无情,共成一体。拈来便用,无可无不可。岂不见有僧问赵州:‘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云:‘庭前柏树子。’僧云:‘和尚莫将境示人。’州云:‘老僧不将境示人。’僧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云:‘庭前柏树子。’”师云:“赵州老汉指鹿为马、握土成金,难为这僧一生不了。或有人问万善:‘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只向他道:‘门前一株松。’且道与赵州是同是别?大众定当定当看。其或未然,老僧定当去也。”举拄杖云:“若人会得家中宝,啼鸟山花一样红。”

高升、毕升、文守福、毕从善领众请,上堂乃云:“道非物外,物外非道。道不远人,人自远矣。所以,达磨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所谓性者,非青黄赤白之色,亦非长短男女等相。虽非耳目之所及,不妨于终日现前。人人脚跟点地,个个鼻孔辽天。”举拂子云:“还会么?若道这个便是,犹是认贼为子。若道这个不是,亦是向外驰求。且道毕竟作么生得大自在去聻?”顾视左右云:“ 哩 哩苏噜苏噜。”复举:“高峰妙禅师示众云:‘海底泥牛衔月走,岩前石虎抱儿眠。铁蛇钻入金刚眼,昆仑骑牛鹭鹚牵。’此四句有一句能杀能活、能纵能夺。若检点得出,参学事毕。会中还有俱眼的衲僧么?出来试道看。其或未然,再听万善一颂:却来平地起孤堆,水自深兮云自飞。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

张建勋、比丘尼妙真领众请,上堂僧问:“《法华经》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师云:“如水合水,似空合空。”僧云:“两手拨开金世界,翻身跳出白云窟。”师云:“不是龙门客,徒来遭点额。”问:“六祖闻个‘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如何是‘应无所住’的意旨?”师云:“随流得妙。”进云:“如何‘而生其心’?”师云:“土上加泥。”进云:“上无佛道可成,下无众生可度。和尚上堂说些甚么?”师云:“闲栽无影树,留与后人堪。”进云:“谢和尚指示。”又问:“昔有一比丘借半间草庵,临起身为什么烧了?”师云:“绝形忘迹。”进云:“来时清净身,去时不染尘。”师云:“幻人看幻境。”曰:“古人闻声悟道,见色明心。今日和尚上堂,钟鼓齐鸣,一切人为什么不悟道?”师云:“姹女已归霄汉去,呆郎犹在火中栖。”进云:“请师指个路迳。”师云:“万善寺大馒头。”乃拈拄杖云:“说法不如这个亲,棒头落处见分明。若于当下明真理,方识渠侬老婆心。”复举僧问同安:“如何是和尚家风?”安云:“金鸡抱子归霄汉,玉兔怀胎向紫薇。”僧云:“忽有客来,将何秪待?”安云:“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花到晚凤衔来。”师云:“同安这两转语恁么道不妨奇特,若是万善即不然。或有人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只向他道:‘硬的是拳,软的是棒。’‘忽有客来,将何秪待?’‘斋前一钟水。饭后一杯茶。’且道与同安相差多远?大众检点检点看。如或未然,老僧据款结案去也。”便下座。刘继汉请,上堂僧问:“释迦拈花即不问,达磨面壁事如何?”师云:“问处难瞒作者知,风流何用多着衣?”进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何是真实法?”师便打,进云:“四相元无我,人空法亦空。”师云:“虚空本无相,唯有月长明。”问:“梁武帝请傅大师讲经升座、大师以尺挥案一下便下座,是什么意旨?”师云:“到者方知就里事。”进云:“木马踏翻海底月,泥牛触破水中天。”师云:“不是知音莫乱频。”乃举拂子云:“还见么?”以拂子击案云:“还闻么?眼见是色,耳闻是声。纤毫不昧,历历分明。四大分张,那个是心聻?向这里若会得去,动转施为,随处自在。有时虚空背上经行,有时无影林中打坐,有时或默或言,有时或嗔或乐。道我是圣是凡,敢保未曾说着。道我是僧是俗,却又分成两个。”卓拄杖云:“这是圣是凡?是僧是俗?”良久云:“只从会得空王意,拍拍元来总是歌。”

岁次丙辰正月元旦日,有众僧明杲、明新、明玄请,上堂僧问:“年终岁首之辰,万物更新之始。如何是更新的意旨?”师云:“梅蕊报君知。”僧云:“恁么则阳回春色晓,遍地草青青。”师云:“意气不从天地得,英雄岂藉四时催?”僧云:“陌头绿柳垂金线,院里桃花枝上荣。”师云:“时节不饶人。”僧问:“如何是万善更新的境?”师云:“前松后柏依旧青。”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师便打,进云:“家家有道家家庆,处处阳回处处春。”师云:“石压笋邪出,悬崖花倒生。”乃云:“昨日是雪今朝风,吹绽梅花拽转春。更有竹声传腊尽,门前杨柳晓莺吟。森罗万象齐稽首,庆贺当来弥勒尊。”以拄杖指空中:“看看,南海观音菩萨来也。”大众齐视,乃喝一喝云:“无位真人干屎橛,令人嚼着硬如铁。村歌社舞乐丰年,衲僧百般无一些。露地白牛带角烹,犒赏禅流过正节。等闲无事不拈出,今日为君轻漏泄。咦!珊瑚枝枝撑着月。”

龙华会请,上堂问:“四众人等都来求戒,请问和尚如何是戒?”师云:“着衣持钵。”进云:“众善奉行,如何是定?”师云:“息心泯妄。”进云:“一念不生,如何是慧?”师云:“明心见性。”进云:“心花发朗,谢和尚指示。”乃云:“若论道场,莺啼燕语、水流风动,无不是道场。十方佛子同来聚会,由如百川同会于海者,沙门体心修道之地也。学道贵于出家,为僧重于进戒。初剃度即受沙弥十戒,如儒童先习小学,令知孝亲敬长、谨信、泛爱、亲仁,为大学之基本,自小入大也。既然持戒,必须息心泯妄,参寻宗旨。信受则为出世之津梁,开悟则入佛之知见。开前疑而决后滞,披迷云而睹慧日。然后方知色空无异,同归实际之理。欲识般若体,须观自己身。欲识般若用,须观拄杖子。到这里,勿论僧俗男女,共入龙华三会,秉教于释迦,种福于当来,脱离苦海,齐登觉岸。且道谁是到岸者聻?”喝一喝云:“清风明月寻皈路,夫子门前问孔丘。”卓拄杖下座。

西方庵僧俗众等恭请结制,上堂师云:“不行诸佛令,单提向上机。会中有出格衲子出来,与拄杖子相见。”僧问:“一切众生俱有佛性,如何保任?”师云:“掷宝混沙中,识者天然异。”僧喝,师云:“这一喝落在甚么处?”僧复喝,师云:“少弄虚头。”曰:“如何是空劫亦前事?”师卓拄杖一下。曰:“如何是空劫亦后底事?”师复卓拄杖一下。曰:“如何是现在事?”师又卓拄杖一下,僧云:“谢师指示。”师云:“如何是你脚跟下事?”僧喝,师云:“再喝看。”僧复喝,师云:“一棹便上。”乃云:“道则虽不行,佛法亦难灭。千圣总不传,预先早漏泄。啼鸟报知音,松风摇般若。处处皆是真,时人争不解?昔,世尊在灵山会上对人天众前云:‘吾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嘱摩诃迦叶,广传流布,教化众生。’且道释迦老子当时传的什么法聻?”举拂子云:“欲识本来真面目,佛法元不纸上寻。”卓拄杖下座。

比丘广元、李士龙、王继华请,上堂乃云:“老僧一向懒参禅,饥来吃饭困来眠。行住坐卧平常事,无底钵盂口朝天。拄杖头上挑日月,脚下芒鞋彻底穿。昼看峰前云片片,夜听涧下水潺潺。不用除缘息妄想,大家这里好安闲。有人若问修行事,耍笑讴歌是道场。虽然如是,梦中或有人索饭钱作么生好?与他三十棒。”吴门董氏为荐夫请,小参举拂子云:“向这里会得,无去无来,无生无死。”放下拂子云:“大道不离目前,目前不离大道,要且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之所求。既不离声色之所求,只如今日吴门董氏所荐夫主吴秉政向什么处安身立命?”良久云:“天共白云晓,水合明月流。”

对灵小参,问:“四大分张向什么处去?”师云:“天然无相子,不挂出尘衣。”僧云:“两手拨开生死路,翻身直入白云乡。”师云:“一物不生全体现,目前光彩阿谁知?”乃云:“佛性场中,纤毫不动。心随境转,境随心生。离色离相,尘尽光生。忘形忘迹,体露真空。到这里,有什么生死去来、迁流之变?岂不闻释迦老子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汝等诸人还识得这寂灭为乐的消息么?若识得寂灭为乐的消息,无来无去,无生无死,无是无非,无彼无此,乃至四圣六凡及一切有情无情无不寂灭。既然如是,只如今日所荐亡灵高门舒氏向什么处去聻?”良久云:“月落潭无影,云生山有衣。”

解制,山主请,上堂僧问:“西来大意即不问,灯月交辉时如何?”师云:“锦上更添花。”进云:“有意气时添气意,不风流处也风流。”师云:“莺逢春暖歌声滑,林上烟浓花正红。”问:“昔,越州禅师开堂,一期圆满,升座,大众才集,师指大众云:‘若到诸方,莫得错举。’便下座。是什么意旨?”师云:“不透龟毛径,焉知狭路长?”进云:“学人自有冲天志,不向古人行处行。”师云:“你向什么处下脚?”僧喝,师打,乃云:“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门。来是恁么来,去是恁么去。来去分明,出入便宜。独步三界,得大自在去。来去且止,惯战不如能收。且道收兵罢战一句作么生道?雕弓已挂狼烟息,万里歌谣贺太平。”拽拄杖下座。

盘山了宗禅师语录卷第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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